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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號|四方令 · 東方使

故事號|四方令 · 東方使

故事號|四方令 · 東方使

01

距離龜鎮十里外有一條湍急的大河。據傳此河有一神奇之處,十數年未曾結冰,即使在呵氣成冰的天氣,依舊奔騰不息,彷彿一匹不知疲倦的千里馬。因此,當地人稱其為「長流河」。

元啟二十年,也就是長流河不結冰的第二十一個年頭,龜鎮發生了一件即使在多年之後提起仍舊令人心驚膽寒的慘案。

是年二月初四,正是立春時節,天氣由冷轉暖。居住在長流河附近的一個農民早起解手時發現,濃濃的大霧籠罩著長流河河面,河面上隱隱約約露出幾抹殷紅。

他好奇地向著紅色走去,待他走近,才發現自己正站在結了冰的河面中央,在他身旁的也並非什麼奇怪的紅色物體,而是上百具殘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屍體正在一點點融化成血水,有的屍體甚至融化到只剩下手掌,唯有鮮血印入冰內的痕迹方能顯示這灘東西不久之前是個人。這個農民當場驚恐致死。

血案發生不到三個月,龜鎮彷彿被抽走了命脈,死的死,走的走,儼然成了一座空空蕩蕩的死城。

元啟二十七年六月,突然有傳言迅速在江湖上傳開,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朱雀門舉行新掌門人接任儀式時,長流河血案真相將會大白於世。

可惜,這個傳言再也無從辨別真假。因為在七月十五鬼節當夜,江湖四大門派朱雀門、玄武門、青龍幫和白虎幫上下兩千七百九十五人,全部死於非命,無一倖免。

七天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新的門派——通天閣。通天閣閣主之下有四位大弟子,稱為「四方使」,他們分別接管了四大門派的地盤,令通天閣一躍成為江湖第一大門派。

八月十五日,通天閣向全天下發出公告,四大門派地盤下的生意照舊,規矩不變。由此,四大門派滅門案成為一樁眾所周知的「懸案」。

江湖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在茶餘飯後,人們還是會悻悻地提起四大門派滅門案。

02

楊慕琪第一次見到那少年是在一條偏僻的小徑上。

當時,她正在追蹤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梅花大盜。當她正準備把梅花大盜的頭顱割下時,那個少年就站在不遠處的拐角,衣衫襤褸,手裡捧著一隻缺了角的碗,直愣愣地看著她。

她冷笑一聲,利索地把劍一揮,一顆圓滾滾的人頭便滾到少年腳下。她輕蔑地盯著他,一步步向他逼近,那少年卻率先一步抱著血淋淋的人頭走到她面前,開口道:「我想跟你走。」

她愣了一愣,仰天大笑。「你今年多大?」

「十四歲。」

楊慕琪問完後便提著裝著頭顱的箱子徑直走了。那少年倒也倔強,不眠不休跟了她兩天兩夜。有那麼幾次,楊慕琪甚至想回過頭來殺了他,但終究沒有下手。罷了,到通天閣領地,自然有人阻止他。

通天閣議事大廳內,閣主坐在正中的寶座上,其餘三使不見蹤影。室內的氣氛有些詭異,閣主神情嚴肅,一言不發。

隨著天邊最後一縷霞光消失,閣主方開口打破沉默:「就在你到門口之前,守門人給我送來一個孩子,這孩子說他是跟著你過來的,是這樣嗎?」

閣主的問話暗藏針鋒,聽得楊慕琪心裡戰戰兢兢。她思索再三,決定實話實說:「我看那孩子有些意思,就沒殺他。倘若衝撞了閣主,還請閣主責罰。」

閣主靜靜地盯著楊慕琪看了良久,揮揮手道:「那少年資質不錯,好好調教可為我所用,以後就由你來教他。只是他底子有些薄弱,可以從內功心法練起。書和人都已經送過去了,你去看看吧。」

別院里,赫重林正坐在石凳上氣定神閑地喝茶,那少年昂首挺胸地站在他身後。楊慕琪瞪了他幾眼,坐到赫重林對面,陰著臉說道:「勞煩軍師親自給我送人,在下真是感激不盡。」

赫重林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抿了一口茶,從袖中掏出一本書放到石桌上,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東方使,你這次可是帶了一個麻煩回來呀!」他瞥了一眼站在楊慕琪身後的少年,用僅能兩人之間聽到的聲音繼續說道:「他身上有辛族的印記,他是辛氏遺孤。」

辛族,就是七年前死在長流河冰面上的那些人,他們是守護長流河秘密的使命一族。當年那場血案,楊家因為和辛家是世交而被牽連,被迫退回關外極寒之地,從此一蹶不振。

楊慕琪知道辛氏一族百年來一直守護著上代皇朝的聖物,據傳這件聖物有足以顛覆天下的能力。大約三十年前,上代皇朝覆滅,這件聖物也因為意外沉於長流河河底,辛氏一族便在長流河附近定居下來,看管聖物。

她抬頭仔細打量著那少年,那少年的眼睛裡有種和他的年紀不相稱的成熟。他的眉眼還未完全長開,但任誰都不會把他當成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孩。她心裡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疑惑。七年前四大門派搶奪寶物,辛氏一族全滅,一個年僅7歲的孩子是如何從重重包圍下逃脫的?這背後,一定還有秘密。

她揮手示意他坐下。「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仍舊筆直地站著,大聲回答道:「我叫辛堯。」

03

整整三個月,閣主沒有安排楊慕琪一件任務,只叫她好好教導辛堯。在楊慕琪的悉心教導下,辛堯進步飛快,閣主留下的內功心法,他已掌握七成。一向吝惜讚美之詞的閣主,對辛堯讚不絕口,甚至單獨傳授他武功。

但很快,這種欣賞就演變成了利用,辛堯成了閣主手中一把鋒利的刀。閣主不斷地派他去殺人,並對他說,只有不停地進行實戰,武功才會進步得更快。

楊慕琪眼見辛堯一步步淪為冷血殺手,卻無能為力。照這樣發展下去,辛堯很快會成為所有江湖人的目標。難道這就是辛氏族人的下場嗎?她隱隱感到,閣主對辛堯有著更大的企圖,而且很可能與聖物有關。

好在經過這幾年的暗中調查,她已經了解到一些真相。當年通天閣與四大門派結盟共同尋找聖物,眼見能共享成果,閣主卻突然在行動前夕下令撤回所有門下弟子,選擇從江湖上消失,隱居山中。她也正是在那時被帶回通天閣。

四大門派雖然屠殺了辛氏一族,但他們並未找到真正的聖物,因此多年來一直沒有傳出風聲。一年前,四大門派不知何故開始尋找通天閣蹤跡,沒想到卻因此讓通天閣滅了門。

這些事的背後,都有赫重林的參與。想到他,楊慕琪就有些心煩。來了通天閣七年,她對這個人的脾氣、喜好還是一無所知。唯一能感覺到,他總會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消息給她。楊慕琪決定找他聊聊看。

赫重林的住所在通天閣最北端,那附近有一大片天然竹林,他在竹林中蓋了一座小院,閣中沒有大事時他就住在小院里。

赫重林正在給花澆水,大概是沒有看到她,澆完水他就提著空桶直接繞到屋後了。楊慕琪跟著他繞到屋後,卻見他正靠在牆上,一臉戲謔地看著她說:「東方使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莫不是春心萌動,對在下動了心思?」

楊慕琪暗自思忖,直接問他,他大概不會說。正思考間,她瞥見後院里擺了幾壇酒,頓時心生一計。「聽說軍師釀的酒是一絕,不知道慕琪是否有幸能討一點喝,順便和軍師探討一下風花雪月?」

不等赫重林回答,她已經抱著酒「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赫重林無奈地搖了搖頭,搬了桌子椅子到院中,又從酒窖里取了幾壇易醉的女兒紅。

對於楊慕琪的問題,赫重林倒也沒有過分保密,說三分,留七分。不過僅僅是這些,也足夠她消化良久。

夜色漸深,酒的後勁也跟著上來,伴隨著一聲嘆息,楊慕琪沉沉睡去。

04

陽光似乎比以往更為強烈,楊慕琪掙扎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赫重林的床上。她仔細打量著四周,房間整潔乾淨,窗邊、書桌、架子上都擺著花,房間的主人看來很有生活情調。

屋外有人說話的聲音,她仔細辨別了下,肯定說話的人是赫重林和南方使。她急忙起床整理好妝容,正打算開門出去,赫重林已經推門進來。「南方使還在外面,你現在最好不要出去。」

「他怎麼來找你了?你剛剛跟他說了什麼?」

「清風樓遭竊,閣主讓他來請我過去。我跟他說,換件衣服就去。」赫重林轉過身笑眯眯地看著她,「我還跟他說,你昨天來找我討酒喝,因為喝得太多,所以昨晚就睡在我這裡。」

「清風樓失竊?」楊慕琪顧不得理會他後半句的打趣,「清風樓防守嚴密,連我都進不去,怎麼會失竊?」

清風樓是存放通天閣稀世珍寶的地方,楊慕琪一直懷疑辛族守護的聖物就藏在清風樓里,曾經偷偷闖過幾次,可惜連十丈之內都進不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當楊慕琪趕到大廳時,其他人正陸陸續續從大廳出來,直到最後只剩下閣主和辛堯。辛堯變得與以往不同,整個人瘦得像被抽幹了血,手上和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若現,臉上氣色全無。不過數月而已,閣主究竟讓他做了什麼?楊慕琪的內心升起一股怒火。

「閣主,屬下來遲了。」她語氣僵硬地拱了拱手。

「你覺得是誰幹的?」

「從武功上看,江湖上還沒聽說有這樣的人,當然也可能是不出世的高人,不好追查。屬下建議不妨從被盜的東西上著手,看誰最有動機。」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安靜,令人窒息的安靜。

良久,閣主淡淡地說出四個字,「辛氏聖物。」

楊慕琪感到自己的世界搖搖欲墜。原來,真的是他。

05

黃昏時的夕陽比一天任何時候都令人心醉,溫暖的陽光透著刻著碎花的木質窗戶,點點滴滴灑在楊慕琪房間的地面上,令她感到一絲安慰。

當年辛氏滅門固然不是通天閣所為,卻是因閣主他們搶先一步,四大門派尋不到聖物,盛怒之下引發的血案。根據赫重林所言,聖物只能由辛氏族人開啟。顯然閣主是在拿到聖物之後才意識到這一點,只是那時辛氏已被滅族,所以當辛堯誤闖通天閣領地,閣主不僅沒有殺他,反而留下他重點培養。

那為何聖物被盜走,閣主卻更在乎偷盜之人?只有兩個解釋,一是聖物根本沒被盜走,這一切都是閣主自導自演,還有一種可能是,閣主已經拿到了聖物,被盜走的是假貨。假如是後一種答案,赫重林的行為也就說得通了,夜盜清風樓正是他所為,所以需要她替他做不在場證明。還需再去一趟小院。

院內的花被扔得滿地都是,赫重林頹廢地坐在門檻上。月亮高懸夜空,四周寂靜如水。楊慕琪看著這個兩天前還胸有成竹的男人,心裡生出一絲不忍,安靜地坐到他身旁。

「你其實姓辛對嗎?」

赫重林慘笑一聲。「十年謀劃,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賠上了所有族人的性命。天要亡我啊!這天下,怕是很快就要遭逢大禍了!」

楊慕琪倏地站起身來,厲聲指著赫重林,說道:「這天下已經太平了那麼久,倘若真的生出大亂,你的罪孽永遠也洗不清!所以你最好振作起來,在閣主查出你之前,搶先找到聖物阻止這件事!」

「來不及了。」赫重林搖了搖頭。

「來得及!閣主明明知道盜竊之人偷到的是假聖物,卻還在大力追查,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赫重林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他雖然拿到了聖物,但他還未能完全掌握或者說參透它,所以他對我依然有所忌憚。」

「收拾好你的院子,不要讓別人察覺出異常,以一個軍師的身份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看著楊慕琪遠去的背影,赫重林的心裡逐漸產生一種異樣的情愫。

06

通天閣已經連續五天處在緊張的氣氛下。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辛堯從通天閣消失了。兩日後,探子來報,辛堯去了龜鎮。閣主聞言,立刻派楊慕琪前往龜鎮將辛堯帶回。

楊慕琪去了半月有餘,只傳回一條消息:華夏神州千里地,聖緣只在龜中河。玄機難破因非時,三月初三好時節。之後便音信全無,連同一路上的探子全部失蹤。

距離三月初三隻剩下三天,在赫重林的建議下,閣主帶了南北二使以及十幾親信快馬前往龜鎮。南北二使帶人尋遍龜鎮上下,在辛家舊宅找到了消失的探子們的屍體,辛堯和楊慕琪仍舊下落不明。

他們仔細檢查了辛宅上下,在一座假山後發現一條密道。在留下幾人接應後,閣主和南北使都進入了密道。等到他們走到密道中央才發現,密道並非直通某地,密道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宮。只是那時,已經太遲了,機關封閉,他們全部身陷密室。

正當他們打算以武力打破密室時,楊慕琪從密室一處陰影中走出來。「閣主,我勸您還是不要那麼做。我們現在正處在長流河河底,倘若你們以武力將四周牆壁打破,我們將全部葬身河底。」

「這不可能,我心裡一直在數,我們行走的距離沒有那麼遠。」北方使信心十足地說,「就算我們現在在河底,憑我們的武功,也不可能葬身河底。」

楊慕琪惋惜地搖了搖頭,說道:「北方使,你算盤打得好,但是書讀得太少。倘若西方使在這,她會告訴你,長流河在很久之前不叫長流河,而叫黑河。黑河的水質異於其他河,你們只要一進入水中,內力就會被限制,與常人無異。而且,我們現在正處於漩渦中心。你覺得,你有本事能逃離漩渦嗎?」

「琪兒,你做這麼多事是為了聖物,還是為了辛家呢?」從進密室就一直沉默的閣主冷不丁發問道。

楊慕琪的臉上露出一絲愴然,「閣主,我很感激您當年救了我,教授我武功,讓我當上這人人羨慕的東方使。只是,我不能再讓您把聖物帶出這裡,更不可能讓您參透聖物的秘密。」

倏忽,只聽見一聲「轟鳴」,長流河內泛出巨大波濤,波濤持續了一個時辰方才停息。

兩日後,長流河附近多了一座嶄新的墳墓,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帶著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在墳頭坐了良久,直至夕陽西下。

作者: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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