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東北之大決戰：關鍵的抉擇，先打錦州還是先打錦西？

文｜周明

經過1947年冬季攻勢，到1948年3月時，東北國民黨軍被分割在三處：東北「剿總」總司令衛立煌指揮2個兵團、8個軍約30萬人防守瀋陽、撫順、本溪、鐵嶺、新民地區；東北「剿總」副總司令鄭洞國指揮2個軍約10萬人防守長春；東北「剿總」副總司令兼錦州指揮所主任范漢傑指揮1個兵團、4個軍約15萬人防守錦州、葫蘆島、山海關一線。

毛澤東最初的設想是從1948年9月到1949年6月，連續發起三次戰役，每次戰役大約進行兩個月，兩次戰役之間兩個月休整。第一次戰役是「錦榆唐戰役」，也就是進攻錦州、山海關和唐山；第二個戰役則是在錦州和瀋陽之間與增援錦州的瀋陽之敵展開決戰；第三個戰役毛澤東沒有提出具體設想，而是視前兩個戰役的情況，或者解放全東北，或者乘勝向華北發展。而後來遼瀋戰役的三個階段基本就是按照毛澤東的這個三次戰役的設想進行的。

1948 年9 月，遼瀋戰役中東北野戰軍正在兼程南下，向錦州前進

1948年上半年，關內各戰場上的解放軍都在發動進攻。華北野戰軍第2兵團為鉗制華北國民黨軍，於5月12日至6月25日出擊冀熱察地區，殲國民黨軍約2.4萬餘人；華北野戰軍第1兵團於6月11至7月21日發動晉中戰役，殲國民黨軍約10萬人；華東野戰軍於6月17至7月6日，發動豫東戰役，攻佔開封，殲國民黨軍約9萬人；中原野戰軍於7月2日至21日發動襄樊戰役，攻佔襄陽、樊城，殲國民黨軍約2萬人。

1948年9月3日，東野確定了南下北寧線的「秋季戰役」作戰計劃，以靠近北寧線的各部，突然包圍北寧線上的各城鎮，待主力到達後再逐一消滅。北線主力控制於瀋陽以西及西南地區，準備殲擊由瀋陽向錦州增援之敵或由長春突圍之敵。對長春之敵，則以現有兵力繼續圍城，在敵突圍時將其殲滅。

9月7日，毛澤東致電林彪，再次明確遼瀋戰役的作戰方針：「你們應當使用主力於錦州、山海關、唐山一線，而置長春、瀋陽兩敵於不顧。並準備於打錦州時殲滅可能由長、沈援錦之敵，因為錦、榆（註：山海關又稱榆關）、唐三點及其附近之敵，互相孤立，攻殲取勝比較確實可靠，攻錦打援亦較有希望。」

9月10日，東野進一步明確了戰役部署，出於對北寧線敵情的可能變化以及對東北全局的考慮，採取了具有「彈性」的可伸縮性部署，以第3、4、7、8、9、11縱隊和冀熱遼軍區獨立第4、6、8師，攻殲錦州及北寧線；以第1、2、10縱隊位於瀋陽以西新民地區，隨時準備殲滅瀋陽出援或長春突圍之敵，同時掩護北寧線部隊側背；第5、6縱隊位於開原和長春附近，以阻止瀋陽之敵北援和長春之敵突圍；第12縱隊和6個獨立師繼續圍困長春。從這個部署來看，東野是以6個縱隊又3個獨立師投入北寧線作戰，以3個縱隊監視瀋陽之敵，以3個縱隊又6個獨立師圍困長春。對於長春，如果守軍突圍則堅決消滅，如果守軍不突圍，則盡量削弱其力量，再等待主力回頭攻擊。這一部署實際上就是「打錦州，看瀋陽，抓長春」，這便是東野最初的遼瀋戰役作戰部署。

蔣介石（左）和衛立煌（右）正在交談

9月11日，東野11縱在冀東軍區部隊配合下，向昌黎段的北寧線各據點展開全面攻擊，先後攻佔石門、安山、後封台、張庄，並積極破交，將北寧線徹底切斷。

就在東野接連攻佔昌黎、綏中、興城、塔山、高橋之時，毛澤東與林彪之間電報也頻繁往來，就攻打錦州問題進行商討。9月22日，毛澤東再次致電東野，「現在整個敵軍都極為麻痹，利於我軍殲擊。你們很有可能在9、10兩月全部殲滅北寧線之敵軍19個師，佔領整個錦州、塘沽線。在此期間，長、沈敵軍可能向錦塘線增援，亦有可能繼續處於麻痹狀態不敢有所動作。」

此時，8縱、9縱已逼近錦州外圍，但東野的作戰目標仍是在錦西、山海關一線。而已經插入錦州與錦西之間的4縱、7縱都向林彪建議先攻取錦西。9月26日，林彪將兩錦作戰計划上報毛澤東，提出沈、長之敵沒有大動作，似乎還沒形成對付我軍攻勢的部署，而我軍決待義縣、高橋解決後，準備殲擊錦西、興城之敵。如山海關之敵未逃時即攻佔山海關，如該敵已逃則回頭打錦州。27日，毛澤東回電：「計劃極好，惟殲滅五城之敵後，先打山海關還是先打錦州，值得考慮。如先打錦州，則瀋陽之敵很可能來不及增援，繼續陷於麻痹狀態，我則可以主力移攻山海關、灤縣、唐山、塘沽，並且只要有可能便應攻佔葫蘆島、秦皇島，完全肅清錦州、塘沽之線，直逼天津城下。」

鑒於毛澤東的意見，以及對錦州已形成合圍態勢，而且錦州守軍戰鬥力又弱，林彪權衡再三，終於在27日確定了先打錦州再打錦西的決策。28日，東野向全軍下達堅決攻取錦州的電令，要求各級軍政幹部必須下定最大決心，進行這一戰役的各種準備工作。

遼瀋戰役中被東北野戰軍繳獲的國民黨軍榴彈炮

29日5時毛澤東回電林彪，根據衛立煌到南京與蔣介石、顧祝同、何應欽等人會商，並於27日返回瀋陽的情況，判斷蔣介石正在策劃接出長春守軍後馳援錦州，因此指出「先打錦州後打錦西，計劃甚好。??而在援敵接近之前迅速攻佔錦州，這是取得戰役主動的關鍵。我們覺得首先攻佔錦州是有較大把握的，並且是於全局有利的。」同時，對東野主力自9日出動以來至今已有21天，卻遲遲不打義縣，動作太慢而提出了批評。

此時，林彪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一旦開始攻打錦州，必然會引起瀋陽之敵的增援和長春守軍突圍等連鎖反應，當國民黨軍主力脫離具有堅固工事的城市來到野外，正是求得大規模運動戰殲滅戰的好時機，因此準確地判斷為：「此次攻錦打援戰役帶有全東北的決戰性質。」所以當接到29日5時電報後，隨即回電「此次錦州戰役，有可能演變成全東北之大決戰，可能造成收復錦州、長春和大量殲滅瀋陽出援之敵的結果，我們將極力爭取這一勝利。」同時報告了攻錦州的兵力部署和自13日以來的戰果，也說明了未能迅速攻打義縣的理由，一是由於部隊由北向南路程太遠，二是利用不攻佔義縣來迷惑敵人，以掩護主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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