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侃第九天：人生的啟示——靈魂的超脫

文/常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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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鶴鳴：記得在九十年代初一批音樂發燒友爭相搶購莫扎特、貝多芬磁帶的場面。只可惜磁帶的音質最多聽五遍就會疵，再加之音響設備頂多是個雙卡錄音機（真的是卡），雖然是立體聲，但實際上是外面的聲音比其更立體，真的聽不出太好的效果。

不過後來出現了CD機、功放機，才使得一部完整的維瓦爾第的《四季》、舒曼的十三首《童年情景》順利而優雅地聽完。

1

柴可夫斯基

柴可夫斯基：осподин常（俄文，意思為常先生），原來你喜歡聽古典音樂啊！喜歡不喜歡我的作品？

常鶴鳴：老柴，或許是因為我們國人長期受到俄羅斯文學的影響，對您的作品從骨子深處便有了一種認同感。

我是非常喜歡聽您的作品的，像第一鋼琴協奏曲、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第一弦樂四重奏中的《如歌的行板》、《羅密歐與朱麗葉》幻想序曲、《睡美人》，當然最有名的就是那首著名的《天鵝湖》。

柴可夫斯基：哈哈！沒錯，我在中國這麼出名呢？！

柴可夫斯基

常鶴鳴：是的。

柴可夫斯基：大家對我的作品是什麼感覺？

常鶴鳴：說老實話，您的作品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悲愴、憂鬱、感傷，我覺得邊聽您的音樂邊讀上幾首李商隱的詩，是人生中的一大樂事，您兩位的作品放在一起簡直是絕配！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柴可夫斯基：真的是悲愴嗎？難道就沒聽出別的什麼嗎？

常鶴鳴：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雖然悲愴，但從您的幾首作品裡不難聽出您的多情、痛苦、瀟洒，有時又帶有一種蒼茫的浸潤，凄美的纏綿，以及溫柔的感嘆。

似乎從《胡桃夾子》、《十月秋之歌》里能找到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影子，使我聯想到他的《罪與罰》、《卡拉瑪佐夫兄弟》、《白痴》等名著。雖然兩位的呈現方式不同，一個是音樂，一個是文字，但意境確有相似。

2

另類的門德爾松

門德爾松：聽的我心裡這叫一個癢啊！快，說說我都有哪些受人歡迎作品吧？

常鶴鳴：您的作品太出名了，每到有人結婚，您的音樂就會響起，《結婚進行曲》太經典了，這首曲子很有美感，也很甜，像蜂蜜、像黑森林蛋糕，說得我現在心裡都甜滋滋的。

另外一首我想大家也都聽過其旋律，靜謐而輕盈，歡欣而自然，聽到她你就不會感到工作的壓抑和生活的壓力，這首曲子就叫《春之歌》。還有一首叫做《夢》的，需要在不困的時候來聽，否則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門德爾松：恩，不錯，真不錯！那你對我的人及思想了解多少？

門德爾松

常鶴鳴：您的創作屬於浪漫主義音樂時代，但您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浪漫主義音樂家，不像肖邦、李斯特他們，是一種另類。

再有，您要比很多音樂家的家庭條件好多了，母親和姐姐都懂音樂，父親又有錢，加之您自己自幼就天資極高，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全佔了，上帝把所有的陽光雨露都灑在了您的身上，真是好命啊。

17歲就創作出了《仲夏夜之夢》序曲，24歲創作出《義大利交響曲》，33歲創作了《蘇格蘭交響曲》，特別是您創作的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真是百聽不厭。

而且這首協奏曲與貝多芬D大調、勃拉姆斯的D大調、柴科夫斯基的D大調被稱為「世界四大小提琴協奏曲」。

3

多樣化的肖邦

肖邦：門德爾松與我是同一個時期的音樂家，很多人拿我和門德爾松作比較，我覺得我們倆雖然都屬於浪漫主義，但對音樂的詮釋是不同的。

常鶴鳴：肖大師的作品風格多樣化，既有活潑甜美的升C小調圓舞曲，又有激情澎湃的A大調《軍隊波蘭舞曲》，以及豪壯雄毅的降A大調《英雄波羅乃茲》，就好似一面多稜鏡，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芒。但我更喜歡的是那首溫潤憂戚的《降E大調小夜曲》，說不出的潤心佳作。

肖邦：Mr常，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門德爾松？

肖邦

常鶴鳴：我又不是同性戀，應該說你們兩位及兩位的作品我都是很欣賞，只可惜兩位都不到40便被上帝接走了。

肖邦：唉！蒼天弄人啊！我的很多作品都還沒有創作完呢我就先玩完了。

門德爾松：我還是很羨慕肖邦的

一是他獲得了喬治桑的芳心，兩人好了那麼久，要知道當時歐洲上流社會的才俊們都曾拜倒於喬治桑的石榴裙下

二是他的音樂總是有著一種真實的生命力，聽肖邦的音樂是一種美的享受，優美、甜美、凄美都有，在這些美中還略帶一種沉思、夢幻，雖然氣場不豪華，氣勢也不磅礴，但他是一種薄霧籠罩在早晨田園中的美，是皎潔的月光下著淅淅瀝瀝細雨的美。

4

相似的貝多芬與舒伯特

常鶴鳴：很多作曲家之間都有心靈相通而至的作品，就好像有人說舒伯特很像貝多芬一樣，他們的作品有些許相似，尤其是交響樂章，就像一對孿生兄弟，從彼此的作品中都有對方的影子。當然也許是舒伯特太欣賞貝多芬了，以致於不像也像。

貝多芬

舒伯特：貝多芬是我的前輩，他的作品中的每一個小節、每一個音符我都倒背如流，他是古典音樂中的中流砥柱，相當於足球場上的中鋒，具有相當強的中場組織能力，是上帝賦予了他創作的能力，他的音樂天賦是超出一般音樂家十個級別的。

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如果沒有貝多芬，就沒有完整意義的交響樂，也沒有後來的浪漫主義、現代主義音樂，後世的音樂家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有貝多芬的元素。

常鶴鳴：貝多芬被後人評價如此之高，想必有目共睹，當之無愧。

他的音樂幾乎都是用生命創作的，《月光奏鳴曲》是獻給他的初戀情人朱麗塔-吉采爾荻的，如此曼妙的音樂，恐怕不是一個「好聽」這相的辭彙能形容的。

第九交響樂《歡樂頌》是老少皆知的，加上他的第三交響樂、第五交響樂，這三部交響樂讓我們聽出了貝多芬心中的一個英雄的形象及心路歷程

我們現世人所有的恐懼、苦難、絕望、憂傷、深思、孤獨、奮鬥、抗爭、喜悅、熱情、超脫等情狀全能在他的樂章中感受得到，最後的大合唱《歡樂頌》聽起來更是讓人振奮，這是英雄的最終歸途——涅槃。

貝多芬：Chang，有道理。

不過我很感激我生命中的導師——海頓，沒有他，可能就不會有我的交響樂，雖然我與海頓人生觀、價值觀不同，但他給予了我很大的鼓勵和音樂方向上的引導，才使得我後來有所成就。

舒伯特

舒伯特：我很敬佩貝多芬，要知道他的第九交響樂是在他完全耳聾的情況下譜寫出來的，這絕對是音樂史上的奇蹟。

5

同行也愛貝多芬

常鶴鳴：哪怕這麼偉大的音樂家也會有喜歡的他的，以及不喜歡他的人吧。

柴科夫斯基：我就不喜歡貝多芬！我喜歡莫扎特。

可莫扎特不像貝多芬那樣深刻，他的氣勢沒有那樣寬廣……，他的音樂中沒有主觀性的悲劇成分，而這在貝多芬的音樂中表現得那樣強勁。

常鶴鳴：看來老柴認為貝多芬太有生活了，太拼了。

柴可夫斯基：我對貝多芬有驚異之情，但同時還有恐懼之感。

我愛莫扎特卻如愛一位音樂的耶穌。

莫扎特的音樂充滿難以企及的美，如果要舉一位與耶穌並列的人，那就是莫扎特了。

豐子愷

豐子愷：貝多芬的音樂實在是英雄心的表現；莫扎特的音樂是音的建築，其存在的意義僅在於音樂美。

貝多芬的音樂是他偉大靈魂的表徵，故更有光輝。

莫扎特的音樂是感覺的藝術；貝多芬的音樂則是靈魂的藝術；莫扎特的音樂是藝術的藝術，貝多芬的音樂是人生的藝術。

常鶴鳴：我想若是讓中國的老百姓快速說出心目中古典音樂的代表人物，大多數人都會說出貝多芬和莫扎特的名字。

6

大師莫扎特

莫扎特：原來中國人也認識我噢。

常鶴鳴：莫扎特大師乃古典音樂的巔峰代表，可稱得上是音樂神童。

您的履歷很驚人：3歲天始彈奏鋼琴，4歲能夠獨自寫鋼琴協奏曲，5歲開始公開演出，9歲創作了第一部交響樂，僅僅在少年時期就有16部交向樂問世。

只可惜，您的才華尚未用盡，三十五歲就告別了人生。

就這短短的三十五年為後人留下了浩繁的音樂作品，交響樂48部，歌劇20部，鋼琴協奏曲27部，還有彌撒曲、奏鳴曲、重奏曲等等，數不勝數，在音樂史上無人能及。

莫扎特：年輕的中國人，看來你對我很了解啊！

莫扎特

常鶴鳴：在您所處的時代，是變革的時代，是動蕩的時代，是煎熬的時代，我知道您是極富音樂天賦的，生活那樣困難，都買不起冬天生活用的炭了，還能如此洒脫地抱著帶病的妻子圍著空壁爐跳舞取暖，還能在這樣的困苦條件下創作出那麼多的優秀作品。

您的心靈如此地純潔，情緒如此地穩定，意識如此地清醒，思想如此地清晰，不是一般的境界啊，生活的困苦與心靈的清純完美的結合，現今人是很難做到的，稍有不如意便大發牢騷，影響工作，影響生活，影響身心。

莫扎特：做事情就要專註，不能被生活上的磨難打倒。

常鶴鳴：中國有句老話，人沒有吃不起的苦，只有享不起的福。

莫扎特：我覺得人要感知自己的內在，要時刻保持清醒，要與自己的靈魂對話，你理靈魂，靈魂自然也會理你，當找到了自己的靈魂並時刻關注她，你便會發現心靈的高貴之處，哪怕有肉體上的苦痛也會為不屈的心靈讓路。所以，人世間的苦難在於沒有找到我們自己高貴的心靈。

常鶴鳴：我的理解就是人要有無畏之思。對於世間的苦難，我們應該看淡、看開、

放下。

舒曼

舒曼：說的是啊，不放下也不行啊。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事與願違，一味的求取、掠奪，什麼時候是個頭，錢是賺不完的，事是做不完的，名是得不完的，當自己不能實現的事情不要緊握不要死把著，要放手，交給有能力的人去做，成人之美，該放權就放權，既幫助了別人，又實現了自己的理想，這也是一种放下。

常鶴鳴：看來舒曼前輩一定有過成人之美之事嘍？

7

愛是創作的源泉

舒曼：當年友人將勃拉姆斯介紹給我，我發現這是一個音樂奇才啊，作品很有張力，現場演奏水平很高，有很強的感染力及自己的詮釋作品的能力，既然人才難得，我就得助他一臂之力，給他支持。

當年若不是門德爾松挖掘並演出了巴赫的《馬太受難曲》使得人們重新認識了生前無名的殿堂級大師，恐怕世上就少了一位古典音樂中巴洛克時期的偉大音樂家了。

常鶴鳴：那個時代的藝術家們還是很單純的。

而現代社會有些導師自身沒什麼水平，因功力心作祟總想不勞而獲，若發現有能力的人才，如同貓見了老鼠，肯定會想盡辦法竊取他們的研究成果，據為己有，剽竊他們的知識產權的。

舒曼：我所創作的第一部、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交響曲——《春天交響曲》想必很多人都聽過了，多數人都會喜歡上她的，為什麼我這麼自信？

因為這是一首抒情的作品，這是我與我美麗的妻子克拉拉結婚的見證，在樂曲裡面我引入了小號、長笛、雙簧管，採用主調織體（一種音樂呈現方式）起伏跳躍的對答回應，彷彿是夫妻二人的竊竊愛語，同時奏出了春天大地萬物復甦，一切回暖，充滿朝氣並充滿希望之情意。我對這部交響曲很滿意，因為我投入的不僅是時間，還有更重要的元素，就是愛。

有了甜蜜的愛情，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創作動力，貝多芬之所以能創作出那麼經典的旋律，就是因為愛。

不過，他不像我，我的愛只給了我的妻子，而他一生並沒有結婚，只是女人多罷了。真是難以想像那些沒有愛的音樂家是如何創作樂曲的。

常鶴鳴：愛是創作的源泉。若沒有愛就不會有蘇軾的那首寫給亡妻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若沒有愛就不會有倉央嘉措的「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若沒有愛便不會有曹雪芹的《枉凝眉》。

一個是閬苑仙葩，

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禁得秋流到冬盡，

春流到夏！

曹雪芹：鶴鳴，你們聊西方古典音樂聊得好好的，怎麼把我扯進來了？

倉央嘉措：我也是躺著中槍的。

8

東西方文化

常鶴鳴：無論是音符還是文字，音樂還是詩詞，西方還是東方，都是文化，都是藝術，都是思想，都是與靈魂的對接，與「本我」的神交。

古典音樂聞者不多，傳統古文讀者甚寡，知音難尋，知音難尋，知音難尋啊……

歌德：大家互為知音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德彪西：同意！

席勒：貝多芬就是讀了我的詩歌《歡樂頌》後，創作出了他的第九交響曲的，詩曲一家親啊。

巴赫：有誰能夠理解我的音樂？

弘一法師

弘一法師：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黃家駒：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

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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