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創始人楊偉慶失聯，28家公司受牽連！數據行業水有多深？

生活就像戲劇，用來形容創投圈再不為過。前不久網秦創始人林宇才被傳遭董事長5000萬綁架，甚至每天不得不戴著20斤重的手銬鐵鏈。事件平息才沒幾天，創投圈風波再起，這次是艾瑞創始人楊偉慶失聯多日的消息引起了震動。

9月19日，有媒體透露，國內知名數據研究機構艾瑞諮詢多名高管失聯，其中包括董事長楊偉慶、CTO郝欣誠等，失聯時間為9月13日晚，正好也是楊偉慶最後一條微信朋友圈的更新時間。

9月19日，艾瑞諮詢發表聲明稱，目前公司個別管理人員應相關部門要求協助調查，暫時無法取得聯繫。

這一紙聲明雖然暫時把楊偉慶失聯的原因歸到了「參與調查」上，但模糊的措辭卻讓人不禁猜測艾瑞是不是攤上了什麼事，不然又怎會需要配合「調查」？

9月20日，一位艾瑞諮詢內部人士向媒體透露，"之前我會見到他，但現在應該有一周沒見過了，也可能是沒看到。"他同時還提供了一些其他信息，"艾瑞其實挺大的，不僅有諮詢還有數據和專項很多部門，不知道是因為哪個部門出了問題，但具體我不清楚。"

整整一周沒在公司現身，這件事有點玄。前不久陷入性侵風波的劉強東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參加京東與如意集團的簽約儀式，現場風度依舊、滿面笑容，絲毫不見被當作犯罪嫌疑人的局促與不安；幣圈大佬徐明星被爆遭人圍堵進了派出所，出來後也第一時間發朋友圈和微博澄清自己沒犯事不是犯人。對比之下，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聲音的楊偉慶，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縱觀楊偉慶的經歷，一直被「好人」「儒商」的光環籠罩，也一直被創業公司的口水環繞。從農家少年到諮詢界巨擘，楊偉慶的前半生不可謂不傳奇。

從遊戲少年到創業大佬

作為艾瑞諮詢的董事長，楊偉慶頗有幾分傳奇色彩，特別與互聯網行業，始終都有著水乳交融的聯繫。

1976年，楊偉慶出生於山東煙台的一個小村子裡，十八歲之前都沒有踏出過山東省，長大後的他稱得上是中國第一代網民。

還在初中時，楊偉慶便十分迷戀遊戲機，經常遊戲一打就是好幾個小時。到高中後，家裡面給他買了小霸王，楊偉慶更是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裡，享受著快樂時光。

到1994年高考填報志願時，楊偉慶首選的專業是華東理工大學的計算機專業，只是在拿到錄取通知書後才發現自己被調劑到了化學相關專業。雖然沒能學成自己最喜歡的專業，但這並不代表楊偉慶就這麼放棄了自己最熱愛的互聯網。在校園裡，他仍在不斷尋找機會，讓自己能夠參與到互聯網的體驗與建設中。

1995年，中國內地剛剛接入互聯網，華東理工大學的圖書館裡有一個叫「校園網」的系統可以連接美國的互聯網。楊偉慶常常在這裡排隊上網，一小時支付2元的上網費。

大學三年級時，楊偉慶和另外兩名同學一起租了一台PC電腦，放在宿舍里，一個月300元。每天早上6點宿舍一來電，三位同學便輪流使用電腦。另兩位玩遊戲，寫程序，楊偉慶則買一堆軟體光碟裝到電腦上研究一番，然後再卸載。

在畢業之後，楊偉慶首選的就業單位也是和互聯網有所關聯的企業，他去了當時海信集團旗下的一個電腦公司，負責廣告投放。這項工作正好能設計互聯網廣告項目，成為了他接觸互聯網行業的一個窗口。

意氣頗高的楊偉慶覺得海信電腦的技術含量不高，就是做做機箱、機盒類似的產品，裡面的核心器件都是別人的，沒有什麼發展前景。在經由一番考量後，楊偉慶選擇了賠付違約金，把公司給炒了，想到新浪網上班，可惜面試後並沒有被錄用。

海信的互聯網廣告經歷到底還是在楊偉慶後來的職業規劃中起了點作用。

1999年底，楊偉慶參與融資創建了「網路廣告先鋒」網站，專做網路廣告方面的市場研究，並於2001年發布了中國首份網路廣告市場調查報告。

2002年，電商平台和互聯網遊戲平台的興起，讓楊偉慶看到互聯網盈利模式開始多變。他敏銳地感覺到，好的商業模式一定能推動互聯網公司發展。楊偉慶揣著自己工作掙得的幾萬塊錢，離開「網路廣告先鋒」，轉投互聯網研究。

就像幾乎所有互聯網企業一樣，楊偉慶也經歷了「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艱難創業期。包括楊偉慶和從「網路廣告先鋒」一起過來的幾個人在內，團隊總共只有四五個人，再加上一沒資金、二沒專業研究人員、三沒技術、四沒名氣，甚至連目標客戶都不知道他們對網路經濟研究有需求、整個市場完全處於未打開的局面……

當時的楊偉慶自己跑業務、自己談單子、自己寫報告……好在一路順風順水。

公司創立的第一年就完成了營業收入150萬元，實現了盈利。第二年營業收入擴大到了300萬元，第三年上升到600萬元，第四年為1200萬元。

2003年，艾瑞推出了「第一屆艾瑞網民網路習慣和消費行為調研」，正式跨進了互聯網經濟研究領域。

不久後，《華爾街日報》引用了艾瑞第一屆網民調研的一篇數據，藉以說明中國網路廣告市場的增長情況，而此舉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當時新浪、搜狐在納斯達克股價的上升。

後來楊偉慶這樣概況他的創業經驗：「先專註別人不注意的小領域，專註做好一個點，當累積做好很多個點的時候就築建一個很難逾越的門檻了。」

創業不是養小豬，而是養「兒子」

楊偉慶成為了中國第一批互聯網創業人。

無論是公關人、市場人，還是投資人，幾乎都繞不過艾瑞的研究報告。艾瑞的PC和移動互聯網的用戶收視率研究成為整個互聯網產業的風向標。每年艾瑞都發布了超過上百份互聯網相關領域研究報告，服務中國主流互聯網及網路營銷公司，並為大量傳統企業提供互聯網應用方面的研究諮詢服務。

除了擔任艾瑞諮詢董事長，楊偉慶還相繼參與投資或參與創建梅花網、ChinaVenture投中集團、藝恩諮詢等公司，是中國信息諮詢領域知名的創業者。與此同時楊偉慶還參與了多個項目的天使投資，投資項目包括車庫咖啡、黃太吉傳統美食等。

楊偉慶不僅在創投圈持續深耕，還於 2008年在長江商學院修讀EMBA學位，並在2013年當選長江校友互聯網學會首屆會長，受擁護程度可見一斑。

外界評價楊偉慶，說他「儒雅風度猶如翩翩君子」，有資本，卻不霸氣逼人，有才幹，卻不喜張揚，沉穩內斂，人設像極了中國古代高山仰止的君子。

剛到而立之年便一手創立了中國IT諮詢界的第一品牌，他根據自己在創投圈摸爬滾打的經驗提出了做大事業兩分的理念，一為分權，二為分錢，簡單八個字概括了商界的大道理。

不過在楊偉慶的人生中，還曾出現過一個他稱之為「15年來最錯誤的決定」。

2005年，當時互聯網泡沫時期剛剛過去，整個行業儘是一片蕭條之氣。楊偉慶以900萬美元的價格將艾瑞諮詢出售給分眾傳媒。當時他表示：「國內諮詢市場發展空間已很有限，艾瑞諮詢上市的機會也很小。從公司未來更好地發展考慮，艾瑞諮詢被收購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拿著450萬美金，楊偉慶買了房、買了車，瀟洒了一兩個月後就後悔了。他曾以為是賣掉了養大的「小豬」，實際上賣掉的確是自己的「兒子」，更是一個前景遠大的「聚寶盆」。

被預測發展空間有限的諮詢市場，其實正隨著互聯網行業規模的擴大而迎來了爆髮式的增長，錯誤的預估讓楊偉慶為此付出了深重的代價。

楊偉慶在十年後的公開演講中反思道：「賣掉公司後，同事就離開了，艾瑞品牌可能馬上銷聲匿跡，我感到非常迷茫和彷徨。」

自2008年起，追悔莫及的楊偉慶便開始盤算著回購艾瑞的股份。

這期間艾瑞還經歷了一些別的波折，8年時間，艾瑞大股東換了三茬。2011年，銀湖資本以2200萬美元，折人民幣總價1.41億元的價格收購了艾瑞諮詢；2014年8月，春華投資按6500萬美元，摺合人民幣4億元的價格收購了銀湖資本持有的70%的股份。

2015年，A股上市公司匯通能源曾經希望通過非公開發行股份收購艾瑞諮詢100%的股權，但最終雙方未能達成協議。同年12月，楊偉慶終於以6.64 億元的估值完成對公司控制權的回購，收購股份比例為45.01%。目前，楊偉慶持有艾瑞44.32%表決權股份，為公司實際控制人。

爭議中的「儒商」

在重新獲得艾瑞控制權之後，楊偉慶帶領艾瑞開始深入到移動互聯網的數據研究，進入了二次創業期，成立了艾瑞資本、微信基金、天使基金、美元基金等。截至目前艾瑞資本投了20多個項目，涵蓋大數據、企業服務、內容服務、文化娛樂等很多領域。

但這個快速擴張的過程卻伴隨著愈加激烈的爭議。和今日頭條、大姨嗎等移動互聯網創業公司之間爆發口水仗便是其中最為人熟知的一筆。

在2016年春節期間，今日頭條CEO張一鳴通過微信朋友圈發表聲明，嚴厲指責艾瑞數據報告內容失實。他在朋友圈公開表示將禁止公司任何部門和艾瑞有合作，並稱自己「以未曾給過艾瑞一分錢為榮」。

張一鳴所指的數據失實問題，出自艾瑞對其日活躍用戶和用戶平均使用天數的統計數據。因為在很多第三方數據機構報告中，今日頭條的日活躍用戶都超過三千萬，今日頭條自己的數據是「日活超過3500萬」，但是艾瑞的數據卻給了這項數據「數百萬」語焉不詳的敘述。

大姨嗎的高管則在2018年1月發難，批駁對象直指艾瑞CEO楊偉慶，質疑艾瑞是行業內一大毒草，收錢說瞎話的能力無人出其右。

觸碰大姨嗎怒點的，是此前艾瑞和美柚聯合發布的《2017年中國女性生活形態研究報告》。報告中稱「美柚佔據了經期管理類app使用總時長的95%以上」，按照這樣的演算法，大姨嗎便成為了佔據剩下不到5%月度總使用時長份額中的App之一。大姨嗎自然不幹了，當即譴責艾瑞發表失實數據。

面對這些公司的質問與批判，楊偉慶迅速作出了公開的回應，第一時間強調了艾瑞諮詢始終「秉承專業、嚴謹的數據服務態度」，但他同時也承認了在一些移動樣本數據上是存在問題的。

後來楊偉慶曾公開表示：「從2015年下半年到2016年初，我們收到很多客戶私下或公開的投訴。作為CEO，我在全心投入資本業務發展的同時，沒有將原有數據業務進行更好的戰略規劃。」

結合前段時間愛奇藝為取締流量造假行為絞殺播放量的做法，其實不難看出互聯網行業中數據造假的水有多深。特別是隨著國內互聯網進入爆炸期，蜂擁而來的資本投入和甚囂塵上的「唯流量論」讓行業內的數據造假甚至到了明碼標價的地步，因此第三方數據也被頻頻質疑公信力。

戲劇的是，楊偉慶深愛傳統文化，將「仁義禮智信」奉為圭臬，甚至以此來為公司五間辦公室命名。

而如今的失聯，又讓這一切再次蒙上了陰影。

28家投資公司正受波及

隨著艾瑞戰略的進一步調整，今年年初艾瑞諮詢在新三板掛牌，邁入了新階段。

其公開轉讓說明書上披露了艾瑞諮詢在過去幾年的收入情況，2015年營收為1.92億元，2016年的營收1.71億，2017年1-9月的營收為1.33億；其中，數據產品為艾瑞諮詢的主要收入來源，2015年、2016年及2017年1月至9月，該業務收入占營收分別為55.75%、60.31%和53.88%。

公開信息顯示，長江商學院9月18日在北京校區舉辦長江大講堂第23期，楊偉慶也在擬邀嘉賓名單之中，但他最終卻沒有出現在長江商學院網站上於9月6日更新的活動介紹中，甚至在之後不久便失聯了。

此番失聯事件不僅引起了創投圈人士的各種猜測，還給參投艾瑞股份的28家投資公司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據了解，目前艾瑞股份上市工作已經接近籌備完成，並獲得了達晨創投、青島海爾股權投資基金等明星創投的加持，一共有28家投資公司參與對艾瑞股份的上市投資。

除了這28家投資公司之外，還有4家個人投資參股，投資公司的參股比例達到了87.5%。除達晨創投、青島海爾股權投資基金以外，春華景達(天津)投資中心(有限合夥)、嘉興凱盈投資管理合夥企業(有限合夥)等均在股東之列。艾瑞股份的股東明細表儼然成為了國內知名創投資本抱團的大型集聚地。

圖片來源：Choice數據

關於此次失聯傳聞中的主角，楊偉慶擔任艾瑞股份董事長兼總經理，郝欣誠為其委派董事且擔任公司副總經理。除此之外，董事會7名成員中的范明、鄒蕾也均為楊偉慶委派的董事，這意味著，楊偉慶可實際控制董事會過半數席位，為艾瑞股份實際控制人。

值得注意的是，據公開轉讓說明書記載，楊偉慶還通過其控制的共青城凱盈、嘉興凱盈、森瑞投資、知瑞投資等4家企業，分別持有艾瑞股份7%、22.50%、9.53%、5.29%的表決權股份，合計間接持有公司44.32%的表決權。

有分析指出，艾瑞股份衝刺新三板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拓展公司未來融資的渠道。但目前的"實控人失聯風波"也給投資方的未來退出增添了諸多變數。艾瑞股份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一切正常"。

但事實上截至目前，擬上市的艾瑞股份已經缺席了三期財報公告，艾瑞的未來是否還將面臨更多震蕩，現在還很難說。

作者【張玲】：95後作家、前央媒記者，代表作：《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你》，勾搭請關注公眾號：戀愛高術（ID：lovehigh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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