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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譽為「當代馬援」的段蘇權將軍》

原標題:《被譽為「當代馬援」的段蘇權將軍》


來源|《黨史博採》2007年8期


作者|何立波


原題《被譽為「當代馬援」的段蘇權將軍》


段蘇權


段蘇權死裡逃生,曾被任弼時等紅二軍團領導人開過追悼會


段蘇權1916年生於湖南茶陵一個農民家庭,1930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不久轉入中國共產黨。此後,段蘇權歷任茶陵縣委組織部部長、縣委書記兼縣赤衛大隊代理政治委員、共青團湘贛省委宣傳部部長等職。1932年8月,段蘇權帶領一批模範少先隊員參加中國工農紅軍,任湘贛蘇區紅八軍政治部青年科科長。1933年9月,段蘇權任湘贛軍區政治部宣傳部部長,參加鞏固發展湘贛革命根據地的鬥爭和多次反「圍剿」及挺進南潯鐵路的作戰。


1934年8月,段蘇權任紅六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部長,隨軍參加西征。同年10月 27日,紅二、六軍團在黔東南腰界勝利會師。在紅二、六軍團開完會師大會的第二天,兩軍即從南腰界出發,揮師直指湘西北。


紅二、六軍團離開南腰界時,留下了黔東獨立師堅持鬥爭。黔東獨立師是賀炳炎一手帶起來的部隊,經過戰火的錘鍊,已經全部分散充實到紅二軍團的主力團隊中。留下的黔東獨立師是臨時組建的,由紅六軍團第五十三團團長王光澤任師長,紅六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長段蘇權任黔東特區特委書記兼獨立師政委,領導創建黔東革命根據地。黔東獨立師由地方武裝加上紅二、六軍團留下來的三百多傷病員整編而成,全師近八百人,槍四百餘支,看起來不像是一支戰鬥部隊,而更像是一支收容隊。可就是這支隊伍要完成兩個任務:牽制萬餘敵軍,掩護主力揮師入湘;在川黔邊堅持游擊戰爭。但是黔東獨立師相當一部分幹部戰士是湖南或江西人,不便在當地隱藏,增加了堅持鬥爭的困難。


紅二、六軍團主力轉移離開黔東革命根據地後,國民黨反動派、地方軍閥和土豪劣紳向黔東革命根據地瘋狂反撲,在「一人當紅軍,全家都誅滅」的反革命叫囂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到處搜捕我軍廣大指戰員、紅軍家屬、地方幹部。10月29日,紅二、六軍團離開南腰界的第二天,黔東獨立師立即揮師西進,佯裝成紅軍主力,與「圍剿」黔東根據地的萬餘敵軍展開血戰。黔東獨立師的行動起到了迷惑敵人的作用,川、黔軍閥以為是紅軍主力,立即布置防堵。貴州軍閥王家烈在得知自己的部隊在南腰界蘇區接連受挫的消息後,下令尾追紅二、六軍團的部隊立即返回,集中兵力對付獨立師,四川軍閥劉湘也下令川軍圍攻。一時間,圍剿黔東獨立師的敵兵力達到十個團。


當時獨立師的槍不足四百支,而且每支槍子彈不過三五發,許多戰士還拿著大刀長矛。黔東獨立師根據實際情況,把部隊分散各處,展開靈活的游擊戰,戰士們在南腰界的崇山峻岭之上,餓了吃野果,渴了飲山泉,藉助大山密林的掩護,四處游擊進攻的敵人。苦戰之後,鑒於敵情嚴重,掩護主力向湘西轉移的任務已經完成的情況,王光澤、段蘇權決定採取外線作戰,跳出敵人的包圍,向黔東梵凈山轉移,利用梵凈山天險,隱蔽待機,開展游擊戰爭。11月23日,黔軍李成章、柏輝章率部匯同印江、江口兩縣民團向黔東獨立師發動總攻。激戰一天,黔東獨立師殲敵百餘人,但自己也損失慘重,處於糧斷彈缺的地步,在梵凈山很難立足。24日晚,黔東獨立師越過梵凈山頂峰,向北突圍,打算去湘西尋找紅二、六軍團。


11月26日,黔東獨立師到達黔東秀山縣西南的邑梅鎮(今重慶梅江)。邑梅鎮駐有敵保警中隊30多人和10多名團丁,他們企圖對紅軍進行攔截。黔東獨立師迅速佔領了邑梅鎮外的制高點飛山廟,戰鬥打響後,守敵不堪一擊,狼狽向縣城逃跑。黔東獨立師佔領邑梅鎮,段蘇權帶領戰士攻打鄉公所,結果右腳被鄉丁擊傷。佔領該鎮後,黔東獨立師處決了當地土豪吳二毛,將沒收的鹽巴分給窮苦百姓。段蘇權由通訊班長李通珍背到安全地養傷,王光澤率黔東獨立師繼續東進,尋找紅二、六軍團。11月底,在敵人的瘋狂圍剿之下,黔東獨立師彈盡糧絕,將士幾乎全部犧牲,師長王光澤被俘後受盡折磨,堅貞不屈。臨刑前,面對敵人的槍口,王光澤不斷高呼革命口號,英勇就義。雖然黔東獨立師短暫的鬥爭以失敗告終,但是有力地支援了紅二、六軍團勝利東進湘西,為策應中央機關和中央紅軍長征作出了重大貢獻。


留在秀山縣邑梅鎮的段蘇權,也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他帶著傷艱難地來到離邑梅鎮六里路的車田村,就再也走不動了。當人們發現他時,段蘇權已經躺在岩坎下動彈不得,四周圍著許多團丁和群眾。一個團丁取下槍上刺刀,要殺害段蘇權。一位叫李木富的老鄉急忙阻止說:「莫殺他,造孽!」李木富是當地的裁縫,曾給團丁們縫過一個多月的衣服。李木富的話起了作用,在從段蘇權身上搜出一塊大洋後,團丁們放過了段蘇權。


圍觀的群眾散去後,李木富把段蘇權背到靈觀廟,給他送水、稻草和被子,早晚給他端點紅薯苞谷飯去。幾天後,有人對李木富說:「你藏共匪,是要拿你去坐班房的。」李木富就趁晚上把段蘇權背到自己家背後一個岩洞里藏起來,又找了一個醫生,買了點葯,給他上藥。一個多月後,段蘇權能夠勉強走路了。李木富對他說:「你快回去吧,我藏你不住,如果曉得的人多了,要拿我去坐班房的。」李木富給段蘇權做了一副拐杖,讓他扮作叫花子。

段蘇權一路討飯回到老家湖南茶陵,艱難度日。三年後,段蘇權得知「西安事變」和紅軍東渡黃河抗日的消息,立即收拾行裝,告別家人,朝著北方走去。走到太原時,段蘇權意外地碰到他的老上級、八路軍太原辦事處主任任弼時。面對突然出現的段蘇權,任弼時大吃一驚:「段蘇權,我們已在方面軍黨代表會上給你開過追悼會了,原來你還活著!」


1983年10月6日,時任全國人大常委、解放軍軍事學院政委的段蘇權回到黔東秀山縣,參加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成立大會。秀山黨史部門根據其提供情況,找到了當年救護段蘇權的李木富等幾位老人。8日上午,段蘇權專程趕到邑梅,探訪讓自己九死一生的地方。段蘇權見到了仍然健在的86歲高齡的救命恩人李木富,向他表示謝意,併當即贈送一千元。1984年4月,中共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縣委和縣人民政府表彰了60年前冒著生命危險營救紅軍的幾位土家族農民,並將一塊寫著「紅軍的親人」的匾贈送給李木富。


曲折的軍旅指揮生涯,1955年僅被授予少將軍銜


1937年秋,段蘇權進入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第三期學習。1938年春,段蘇權從抗大畢業,留校當了一名政治教員,6月調任中共中央軍委總政治部宣傳部教育科科長。1939年春,段蘇權進入中央馬列學院攻讀政治理論。1940年5月,段蘇權任晉察冀軍區平北軍分區政治部主任,1942年7月擔任中共平北地委書記兼平北軍分區政治委員,領導建立、鞏固和發展平北抗日根據地的鬥爭,堅持艱苦的敵後反「掃蕩」作戰。黨中央是這樣評價段蘇權在抗日戰爭期間的貢獻的:「抗日戰爭時期,他參加創建平北革命根據地,開展獨立自主的游擊戰爭,指揮部隊攻克、收復了華北重要城市張家口和一批縣、旗,搗毀了偽蒙疆自治政府,為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抗日戰爭勝利後,段蘇權率所部收復塞北重鎮張家口。不久段蘇權擔任熱河軍區司令員。1945年10月底,面對中國全面內戰即將爆發的嚴峻局勢,美國派前陸軍參謀長馬歇爾上將為總統特使來華進行軍事調停,並成立了軍事三人小組(美國代表馬歇爾、國民黨代表張治中、中共代表周恩來)。為避免軍事衝突,10月底在北平成立了軍事調處執行部(簡稱「軍調部」)。段蘇權擔任北平軍調部駐承德第十一小組中共代表。為便於同國民黨軍協調工作,我軍參加軍調部工作和派駐各地的軍調部代表都被授予軍銜。其中軍調部中共代表團首席代表葉劍英、軍調部中共代表團參謀長羅瑞卿、軍調部瀋陽執行小組中共代表饒漱石授中將軍銜,段蘇權和李克農、張經武、宋時輪、李聚奎、耿飈、黃逸峰、許光達、韋國清、趙爾陸、伍修權、方方、黃鎮、陶希晉、黃華等人被授予少將軍銜。


1946年10月,段蘇權擔任冀熱察軍區司令員,後兼中共冀熱察區黨委書記併兼軍區政治委員,率部在熱河地區作戰。1947年5月,段蘇權擔任冀熱察軍區司令員,指揮獨立五旅和獨立十三旅參加夏季攻勢。



1947年8月,冀察熱遼軍區獨立十三旅、十六旅、十八旅組建成東北野戰軍第八縱隊,黃永勝擔任司令員。1948年3月,在程子華力薦下,段蘇權接替黃永勝出任八縱司令員。1948年9月12日,遼瀋戰役打響。段蘇權奉命率八縱三萬餘人南下北寧線,九天行程九百餘里直抵遼河,從三江口西渡,21日到達北寧線中段北鎮地區,準備圍殲錦州外圍敵人。


到達北鎮當天夜裡九時,八縱接到東總急電,命迅速南下,截斷義縣、錦州兩敵聯繫,圍殲葛文碑、大薛屯之敵。從9月23日到25日,段蘇權指揮八、九、三縱共六個師五萬餘人,先圍後打,殲滅國民黨第九十三軍暫二十二師兩個團,奪占葛文碑、大薛屯,截斷了錦州與義縣的通道。9月16日凌晨3時,東總電令八縱迅速佔領錦州外圍機場,阻止國民黨軍向錦州增援。電報在縱隊參謀處壓了四個小時,早晨七點才被送到段蘇權手中。縱隊首長馬上研究部署,發現電令指示不太明確。錦州外圍有兩個機場,一個是廢棄的機場,距八縱較近;一個是可以使用的西機場,在九縱附近。幾位縱隊領導爭論起來,認為使用八縱穿越或者繞過九縱佔領西機場,似乎不合用兵常理。


正在躊躇之際,東總來電催問八縱是否派部隊控制機場。接電話的參謀問佔領哪個機場,這使得東野參謀長劉亞樓大為不滿:「控制機場當然是打可以起降飛機的機場,打廢棄機場有什麼用?」段蘇權知道,八縱已經貽誤了戰機,趕忙部署行動,下令八縱二十三師黃昏搶佔西機場。部隊還沒行動,東總又來電,說已派九縱去佔西機場,八縱不要行動了。

搶佔機場一事,引起了毛澤東的不滿和批評,並通報整個東野部隊,這是段蘇權始料不及的。出師不利,這對於處事謹慎的段蘇權來說,自信心受到嚴重的傷害。


10月14日11時,攻錦戰鬥開打。戰前,林彪親口交待段蘇權:「你縱的任務是助攻,吸引牽制敵人,配合主要方向突破,你們吸引的敵人越多,挨的炮彈越多,完成的任務就越好。」八縱的具體任務是,從錦州東面單獨攻城,配合我南北對進兩個主攻集團的行動。按照計劃,攻城時一縱炮兵團配屬八縱。但戰鬥打響時,一縱炮兵團仍未趕到。段蘇權下了死命令,要求集中全縱僅有的四十餘門小口徑火炮冒死實施抵近射擊,支援擔任主攻任務的二十二師組織輪番攻擊。部隊傷亡很大,直到19時才打開缺口。從入城時間看,八縱比南北對進的兩個集團晚了六個小時。作為輔助攻擊方向,晚進城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林彪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在給軍委的電報中一次稱「30分鐘後,除八縱外,全線突破」,另一封電文中說「八縱於晚19時攻入城內」。


攻錦戰鬥結束後,段蘇權馬不停蹄率部投入遼西會戰。10月24日23時至28日拂曉,八縱揮師向東,在錦州、瀋陽、營口之間的遼西地區參加了殲滅廖耀湘兵團的大會戰。八縱在趙家窩棚、六間房、康屯、前後尖崗子與敵頑強搏鬥,與兄弟部隊配合,粉碎了敵人南逃營口、東撤瀋陽的企圖,並殲滅蔣介石五大主力之一的新六軍精銳新編二十二師大部,拔掉了蔣介石在東北的所謂「旗杆」,導致廖耀湘全軍覆沒並被俘。在遼西會戰中,八縱共殲敵萬餘人。1984年11月,原國民黨第四十九軍軍長鄭庭笈致信段蘇權,高度評價八縱在遼西會戰中的作用:「第八縱隊在六間房戰鬥的勝利,使國民黨廖耀湘兵團向營口撤退的計劃完全失敗,後來被迫向瀋陽撤退,在解放軍各縱隊重重包圍中,只兩天時間廖耀湘五個軍全部被殲。」


遼西會戰,八縱功不可沒,但林彪卻對其阻截廖耀湘兵團南撤營口視而不見,在給軍委的電報中將本屬於八縱的戰功一筆勾銷,謊稱廖耀湘主力南撤營口時遇到我遼南獨立二師,誤以為是共軍主力,遂東撤瀋陽。同時,幾次在電報中批評八縱、五縱沒有完成阻截任務。在11月8日給毛澤東《九、十兩月作戰總結》電報中,林彪再次批評八縱:「此次五、八兩縱在掌握指揮作戰上,存在猶豫不果敢,幾乎執行誤時間,妨礙任務的完成。」


在遼瀋戰役中,段蘇權率領八縱參加了除塔山阻擊戰、攻克義縣、接收長春、解放瀋陽以外所有大的戰鬥,戰役結束時部隊從3.6萬人擴編到6萬人,並揮師入關。段蘇權原以為可以率部進關,繼續參加更大的戰鬥,誰料東總一紙調令,將他降職調往東北軍區,同時恢復黃永勝八縱司令員的職務。後來,段蘇權從別人口中知道,他在東野留下了「不會指揮、打濫仗」的名聲。這讓段蘇權感到非常痛心,他生前多次找機會利用各種形式宣傳八縱能征善戰的事迹。他臨終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給遼瀋戰役紀念館寫八縱的戰史材料。


1948年11月,根據中央軍委的指示,八縱改編為第四十五軍,黃永勝取段蘇權而代之,出任第四十五軍軍長。段蘇權則改任東北軍區作戰處處長。


1949年4月,段蘇權由作戰處處長恢復原級別,擔任東北軍區副參謀長。


抗美援朝爆發後,段蘇權擔任東北軍區空軍司令員、志願軍空軍第一副司令員。在戰鬥中,段蘇權發現有戰果不實的情況,遂向中央軍委作了書面彙報,受到軍委的重視,錯誤得到糾正。遺憾的是,段蘇權為自己的正直和坦率付出了代價。1953年底,段蘇權成為審乾重點,重點調查1935年黔東獨立師被強敵打散到1937年段重新歸隊的那段歷史,一調查就是三年。1955年9月授銜時,時任高等軍事學院副教育長兼戰略教研室主任的段蘇權因「有歷史遺留問題」,而被「暫授少將」。授銜那天,站在段蘇權周圍的是當年他麾下的團長。被授予上將軍銜的行列中,站著當年一同擔任縱隊司令的將軍,段蘇權對此坦然接受。


甘當「馬援」,不辭辛苦赴寮國工作


寮國是一個長期遭受外強侵略的國家。20世紀中期,寮國人民為爭取國家的獨立,進行了長期的鬥爭。在寮國人民抗法戰爭中,中國人民給予了很大的支持。1954年7月,關於印度支那問題的日內瓦會議上,與會國一致承認寮國王國的獨立、主權和領土完整。1960年,寮國成立了以梭發那·富馬親王為首的王國聯合政府。1961年 4月25日,寮國同中國正式建交。在寮國人民抗美救國鬥爭和戰後經濟建設中,中國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援助,並努力維護同寮國的傳統友好關係。

1963年春,寮國人民黨(1972年改稱寮國人民革命黨)總書記凱山·豐威漢在訪華的時候向周恩來提出請求,希望中國共產黨對寮國的抗美救國鬥爭和根據地建設進行幫助。基於國際主義的原則立場,周恩來答應了,但也實事求是地說中國不了解情況,難以取得發言權。凱山提議中國派一個工作組進駐寮國中央,進行調查研究。經過討論,兩黨之間就此問題達成一個口頭協議,決定派一個工作組去寮國調查研究,主要是掌握根據地的建設工作,其中包括政治、軍事、經濟、生產等,重點是軍事,幫助寮國革命。


外交部擬選調一名有根據地工作經驗和掌握武裝鬥爭、有戰略思想的少將級幹部擔任組長。周恩來提議,讓高等軍事學院副教育長段蘇權當組長。周恩來對總參謀長羅瑞卿說:「弼時同志過去曾跟我介紹過,蘇權這個人有辦法,能吃苦,能經受挫折,有韌性,對事業忠誠。他在湘贛搞過根據地,搞過地方工作。紅軍時期當過獨立師政委、在四野八縱當過司令,參加過三人小組,跟美國人和國民黨搞過政治鬥爭,現在是高軍院的副教育長兼戰略教研室主任。這個人能上能下,派他去寮國,我看可以勝任。


段蘇權欣然接受了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周恩來語重心長地對段蘇權說:「有這樣兩句詩,『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你知道是講誰的嗎?是講馬援,東漢名將。你們去援老抗美,要學習這種精神……」周恩來以此來鼓勵段蘇權等去寮國工作的同志要有馬援的精神。


段蘇權去寮國之前,還拜見了老首長聶榮臻元帥和劉伯承元帥。聶榮臻稱他是個「規矩人」,劉伯承稱他是「黨性很強的人」,「能堅持正確意見,堅持做老實人」。聶榮臻特別交代段蘇權:「到那裡只是提意見,不要頤指氣使,不是當家做主。任何一個國家的革命,只能由那個國家的人民根據本國的具體情況來搞,旁人只能提些建議,不能越俎代皰。這樣的經歷我們不是沒有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


1964年1月,段蘇權乘北京至河內的5次特別快車駛入中越邊境廣西憑祥。以段蘇權為組長的中國工作組從這裡踏出國門,取道越南,秘密進入寮國。工作組來到寮國後,落腳在桑怒省香蘇縣,與凱山領導的寮國人民黨中央比鄰而居,因而這個工作組又稱桑怒工作組。工作組拜會了寮國愛國陣線主席蘇發努馮親王、寮國人民黨副總書記諾哈、巴特寮(寮國愛國陣線武裝)總司令坎代·西潘敦等人。


段蘇權率領工作組深入農村進行社會調查,走鄉串戶,與農民同吃同住,宣傳革命道理。段蘇權發現,寮國經濟還很落後,生產還維持著刀耕火種的水平,民主改革也沒有展開,廣大群眾依然沒有擺脫「貢濫主」(封建領主)的剝削。有些地方的農民,一年要為貢濫主無償服勞役七八個月,同時交納沉重的貢賦。在這種情況下,群眾不可能為抗美救國戰爭提供更多的人力、物力。一天,凱山約見了段蘇權。凱山真心把工作組當成自己的師傅,段蘇權把談話稱作「學習」。鑒於寮國和越南的特殊關係,段蘇權在寮國輕易不提「寮國應該如何如何做」,只講中國當年是如何做的。凱山向段蘇權請教的是「如何發動群眾和補充兵源」,段蘇權引用中國革命的事例解答和說明,讓凱山非常滿意,他表示要和工作組共同學習毛主席的《矛盾論》、《實踐論》。隨著印支戰爭的升級,美國對寮國解放區的轟炸日益頻繁。中國工作組居住的茅草屋成為臨時招待所,工作人員只是偶爾去一下,防空洞成為了工作組的常住地。段蘇權在寮國住的岩洞,也被稱為「老段府」。


1965年10月4日,凱山率領寮國人民黨代表團來中國訪問,段蘇權陪同。當天下午,中老兩黨在人民大會堂江蘇廳舉行正式會談,中方鄧小平、康生等參與會談。凱山向鄧小平請教什麼叫殲滅戰,鄧小平說:「這些具體問題不要問我,你問段蘇權就可以。他當過軍長,打過不少殲滅戰,他可以回答你。」鄧小平指著段蘇權說,「他是打過多次仗的人,是在最艱苦的條件下工作的,是個將軍。現在沒條件當將軍了,因為沒有軍銜了。他現在的官銜只能是組長。」1965年12月3日,毛澤東在上海接見凱山,段蘇權作陪。凱山告訴毛澤東:「我們學習中國和越南的經驗,已經取得了一定成績。段蘇權同志的工作組給了我們許多具體的幫助。」


毛澤東告誡凱山說:「你們一定要爭取群眾。不爭取群眾,群眾不站在你們這邊,敵人的武裝就不易消滅,你們就無法站住腳。」毛澤東最後說:「還是那句話:中國是你們的堅強後盾和可靠後方!」當天晚上,段蘇權心情激動,他在筆記本上工整地寫道:「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中國是越南的可靠後方,美帝想把戰爭引向越南北部,我們要盡一切力量援越抗美。我要做好思想準備,隨時準備重返抗美鬥爭最前線。」


儘管毛澤東表示大力支持寮國人民的抗美救國事業,但是由於越南因素的影響,中國工作組的處境日益艱難。1967年,中央決定將駐寮國桑怒工作組改成桑怒聯絡組,段蘇權回國。


段蘇權回國後,歷任福州軍區副司令員、軍政大學副校長、軍事學院政委。段蘇權淡泊寧靜。一次他到昆明出差,沒有找熟人,悄悄住進招待所。在入住登記時,段蘇權這樣寫:「段蘇權,男,48歲,湖南茶陵人。幹部,工作組組長,6 級。」服務員不相信,自作主張改成16級,並把他安排在一個三人房間,段蘇權坦然接受,沒有爭辯。兩天後,老戰友、昆明軍區副司令員陳康聽說段蘇權來了,忙趕到招待所探望,但是沒有找到。直到這時服務員才明白,這位工作組組長真的是行政6級。這件事成為別人提起段蘇權時的笑談。

1991年3月27日,參加全國人大會議的解放軍代表團收到一份從解放軍301醫院送來的建議。這份關於搞好愛國主義和革命傳統教育的建議是段蘇權在病床上起草的。他因病不能參加這次大會,心裡非常著急,就向工作人員交待:「這次人大會議是關係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前程的一次重要會議,我住在醫院裡,也要履行人民代表的職責,請每天給我送一次會議文件。」幾天來,段蘇權忍著手術後傷口的疼痛,堅持看文件、看報紙,寫書面發言和建議。醫護人員勸他休息,段蘇權笑笑說:「國事當前,老夫有責啊。」


1993年9月28日,段蘇權因患腦溢血去世,享年7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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