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美術發展史上，抽象藝術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發展歷程，自上世紀70年代抽象藝術進入中國已有三十多年，但是抽象藝術在中國的發展目前還存在著本土化、邊緣化、未來走向等一系列的問題，近期西安十八度灰美術館舉辦了「中國抽象藝術展」，編者就相關問題採訪了王海嬰館長，以求探析中國抽象藝術的根本與價值。

朱德群《澄光之靜》油彩 畫布 200×180cm 1989年作

我們看重年輕藝術家作品的獨立性

Q：一個人在做一件事情時總有他的出發點和目的，那麼您舉辦這場展覽的目的是什麼？

W：十八度灰從建館到現在已有8年，去年閉館一年，這是閉館後舉辦的第一場展覽。一直以來我堅守這樣的信條：第一就是發現和鼓勵更年輕的藝術家，或者說是鼓勵更獨立、藝術上更自由的藝術家；再者就是通過展覽這樣一個方式讓更多的人走近藝術，感受藝術。近年來中國的企業在嘗試做企業文化，做一些自己的美術館，但是真正要做到讓人們去接觸到藝術，我認為應該是多角度的，並不說全是大家、或者說世界著名的新銳。我覺的中國的觀眾也好，或者說是藝術品的愛好者也好，可能對於國外最新的藝術還搞不清楚，我們現在連基本的寫實、寫意、抽象之間的區別是什麼往往都搞不清楚，就彷彿一個人出生，一直到進入社會成為一個獨立的人時他還沒有對藝術、對美、音樂、詩歌等有一個構建，十八度灰不僅是通過作品來展示藝術的美、亦或是傳達文化，也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搭建起人們對於藝術的認知。

譚平《透析》 丙烯畫 200×300cm 2006年

這次展覽規格可以說非常高，差不多是一百年這樣一個軸線，第一位是朱德群先生，是我國第一批抽象藝術家的代表，他生於1920年，還有就是85後，更年輕的還有95後，或者說是在藝術圈內談不上知名的這樣一批藝術家，亦或者說是藝術創作者。其實一些國家級美術館的展覽也會有一少部分年輕藝術家參加，但是他們的「新」往往是過時的，這些所謂的新人基本上都是獲得過藝術獎項，有一定的知名度。我希望通過時間，在這麼一個地方，逐漸打破一些人的觀念，去衝破一些所謂的框架。打一個比較淺的比方，就像是美國總統喝的可口可樂和普通大眾喝的可口可樂是一樣的，不是特供的，不因你是乞丐或流浪者，你喝的可口可樂就是兌了水的，其實不是這樣。一個展覽有大師就會有新銳，這個新銳不是說已獲得過獎項，知名的，而是在藝術成名之路上還是一張白紙，默默無聞的年輕藝術創作者。

Q：但年輕新銳很多，一個展覽空間往往有限，這就使我們必須要有所選擇，那麼在挑選這些年輕的藝術家時您的標準是什麼？

W:標準當然是有的，那就是看他作品的獨立性。作為一個業內人士，我知道國外在發生什麼，作品都在展現什麼，其實國內大量的作品，有時我們覺得很好，但可能是模仿的、剽竊其他人的作品。所以我首先拒絕，或是堵在門外，就是以別人的東西來裝飾自己的人。只有這個東西是他發現的，然後他創造出來這樣一個藝術品，這樣的作品是我選擇的一個絕對標準。

十八度灰美術館

看抽象藝術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Q: 這次展覽，參展的藝術家年齡跨度非常大，但抽象藝術在中國的真正發展也就是近三十多年的事，通過這樣的一個展覽您想呈現中國抽象藝術一個怎樣的面貌？

W:其實如果參觀者比較細心，認真的去解讀作品時，他就可以看出朱德群是用什麼樣的方式，其他人用的又是什麼樣的方式。同時也可以發現，一百年前的人和一百年以後的人他們的行為方式，思考方式是一樣的，就像人一直在追求的愛與和平，追求的真、善、美，我相信兩千年以前的人和兩千年以後的人追求的真、善、美肯定是一樣的，不會有真1、真2、也不會有美1、美2，美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不用刻意去研究。

翁世軍作品

Q:抽象藝術的展覽，相對於其它展覽來說，參觀的人比較少，那麼在您推廣抽象藝術作品的過程中對您來說最難的是什麼？

W: 其實最難的就是解釋，一次館長接待日，大概二三十個人來參觀，問的都是作品在表現什麼啊，或者怎麼樣，我是沒有辦法告訴他的，或者說是藝術家本人也沒有辦法完全告訴他。為什麼說寫實等其它的藝術品參觀的人比較多，我個人認為其實他們所看的還是個人認為或者說個體所認可的「我能看懂」。抽象的藝術品對他們來說看不懂，就不需要懂，這就是最難的問題。但這也是我做這個展覽的必要性之一。比如說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說：「我愛你」，如這女孩對男孩是有好感的，那麼這個「我愛你」就是寫實的，兩人之間彼此認可，也知道這是感情的一種表達；如果說是家人之間的「我愛你」，它可能更接近於一種意向，或者說是寫意的，就是一種情感的表達；但如果說是一個很醜的、很奇怪的、彼此又陌生的一個男孩突然對一個女孩說「我愛你」，女孩的反應可能是：你是誰，你幹嘛，你要做什麼……那麼這個「我愛你」其實就是抽象的。同樣的三個字，就有不同的意思。但是畫畫不是這個樣子，不管是寫實繪畫，還是寫意、抽象繪畫，它都是以點線面構成。對於不懂抽象藝術的人來說：這是什麼東西？但是反過來，什麼樣的東西是東西呢?這個就很有意思。

余友涵作品

一個物體通過寫實的手段表現出來，是不是就具有藝術價值，反過來，抽象是不是全部都沒價值，抽象藝術沒有具體的形象，它也不會幫助人們立馬解決一個具體的問題，那它會不會是一個沒有用的東西，這更值得我們去思考，其實我認為看抽象藝術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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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來源：《藝術品鑒》2018年9月刊《王海嬰：看抽象藝術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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