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晚清女裝中蝴蝶紋樣的造型特徵

韓楚彤

(北京服裝學院 ，北京 海淀 100029)

【摘要】在清代，由於滿漢文化的不斷交融，其裝飾紋樣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到了晚清，紋樣裝飾程度達到了巔峰，而蝴蝶紋樣作為其中不可忽視的一支，可以說囊括了中國傳統服飾的各個方面，本文將通過分析蝴蝶紋樣的形象設計以及裝飾構圖這兩方面，來淺談晚清女裝中蝴蝶紋樣的造型特徵。

【關鍵詞】蝴蝶紋樣；晚清；女裝；造型；裝飾

一、前言

在清代，由於滿漢文化的不斷交融，其裝飾圖案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尤其是體現在女裝紋樣裝飾上，體現著濃厚的中國傳統審美特徵。相對西方的三維立體的裁剪方式的女裝，清代女裝依然採用中國傳統的平面裁剪的方式，對於當時的製作者來說，服裝與其他工藝品、畫作一樣，它呈現給人們的是一種藝術品的概念。無論是穿著，還是平放，服裝都展現給觀賞者的是一件藝術品。所以，在中國傳統審美文化中，一件衣服並不只是服務於穿著者，其穿著者與衣服也是一個整體。對於古人來說，製作一件衣服，裝飾一件衣服，彷彿就是在布面上作畫，是一種藝術的創作，而並非只是為了禦寒遮擋的需要。

談到藝術創作，就一定會涉及其藝術風格，說到清代的藝術風格，那麼就會談及其裝飾特色，而在清代，最重要的裝飾元素就是吉祥紋樣裝飾。中國傳統吉祥紋樣內容及其豐富，包含了幾乎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人們通過對紋樣的描繪表現出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傳達吉祥的寓意。這種做法一直發展到明代，出現了「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概念，而到了清中後期，這種裝飾方式達到了頂峰。

清中期以後，國家積累了大量的社會財富，滿州貴族適應了關內較溫暖的氣候，其宮廷生活的閑適也使得滿族服裝逐漸融合了漢族服飾的特徵，無論是在款式上還是紋樣裝飾上都有了較大的融合。清末，滿漢服裝在很多方面都加以結合，特別是傳統吉祥紋樣在服裝上的運用更是淋漓盡致，甚至達到了繁縟的程度。

清代服飾紋樣包括龍蟒鸞鳳，祥禽瑞獸，花鳥蟲魚，神話傳說以及民間諺語等題材，其中花鳥蟲魚是清末民間女裝中運用非常廣的紋樣題材。而蝴蝶作為其題材中的一小支，無論是其造型，還是寓意還是色彩，或是工藝，幾乎囊括了傳統服飾紋樣的各個方面，蝴蝶因其自然形象優美，色彩鮮艷，故被視為美好的化身，從古至今一直被人們使用。

二、蝴蝶紋樣的造型特徵

清代以前，蝴蝶紋樣大多是作為輔助紋樣出現，因此形象較為簡單，普遍採用對稱的造型，其表現手法不多，幾乎幾筆帶過，目的是為了平衡畫面。到了清中期、清晚期蝴蝶紋樣則大量出現，晉陞為主體裝飾紋樣，呈現百蝶裝飾的風格。清代的蝴蝶與前代相比，注重寫實，形態自然活潑，色彩非常豐富，裝飾於服裝中通常與花卉相配合。

(一)蝴蝶紋樣的造型特徵

1.自由式

（1）對稱式——造型依中軸兩邊對稱

對稱式是以左右相對對稱為造型特徵，這種造型特徵視覺上往往較為呆板，只是單純地用作裝飾，並輔助其他裝飾作為點綴，並沒有展現蝴蝶自然的靈動之美。通常用在女裝中的兩個部位，一是在領口或門襟處做裝飾，一般以門襟或服裝中心線為蝴蝶中軸，對稱平面展開翅膀，兩邊翅膀大小基本相同，不加以透視，如圖1［1］中的蝴蝶紋樣裝飾在領口處，以門襟為中軸，向兩邊均勻地舒展開蝴蝶的翅膀，刺繡用線色調柔和，暈色細膩。而圖2中蝴蝶紋樣工藝較為特別，並沒有採用傳統的刺繡工藝，而是採用挖雲的工藝手法，概括出蝴蝶紋樣的輪廓，以淡粉色面料墊於底層，雖然對稱的造型較為呆板，但此件服裝的製作者採用了不同的製作手法，將其置於門襟部位，簡單大方，挖雲的工藝打破了平直的門襟線條，醒目但不搶眼，顯示出很強的趣味性。

圖1

圖2

二是運用在底擺與側縫拼接夾角處，此種方式展現的通常也為抽象的蝴蝶，採用挖雲工藝，以底擺與側縫夾角的一半作為蝴蝶的中軸線，向兩邊舒展翅膀（如圖3，圖4）。色彩一般只有兩個顏色，由服裝本料色與墊在下面的底布顏色組合而成。

圖3

圖4

（2）平衡式——造型重心穩定，結構自由

此種造型特徵力圖模仿蝴蝶在自然界中的靈動自由，是最為常見的造型方式。現今能夠搜集到的無論是民間的晚清女裝還是故宮收藏的晚清貴族女裝，出現的蝴蝶紋樣大都是以此種造型方式展現的。這種方式同常是通過調整蝴蝶在飛舞時的重心，使蝴蝶在整個構圖上達到上、下、左、右的平衡效果，試圖模仿出自然中蝴蝶在花卉間舞動的靈活多變的運動感，通常採用豐富的刺繡工藝手法，形態風趣幽默，活潑可愛。（如圖5［2］）

2. 適合式

適合式的蝴蝶紋樣一般將蝴蝶與花卉適合在一個圓形內或者方形內，蝴蝶和花卉在相對應的圓形或方形內以旋轉的方式適合在其中，這種旋轉的構圖方式呈現出來的是一種蝴蝶與花卉交織纏繞，依依不捨，若即若離，蝶穿牡丹的動感。正因為如此，一般此種方式被人們稱之為喜相逢，成為象徵愛情的符號。（如圖6）

圖5 藏品局部蝴蝶紋樣矢量圖

圖6

3.蝴蝶紋樣在晚清女裝中的裝飾構圖特徵

（1）點狀裝飾

晚清女裝中大量使用蝴蝶紋樣，有時一件服裝中往往出現幾十隻蝴蝶（如圖7），而這些蝴蝶在輔助主體紋樣的時候，其製作者往往考慮到其輔助的主體紋樣的方向，分布，不僅要使整體的構圖平衡，還要突出其主體紋樣，不能喧賓奪主。每個單獨的蝴蝶紋樣在所在的服裝中都是一個小的裝飾元素。散點裝飾在服裝中的時候，製作者通常根據具體的主體紋樣的造型特點進行分布，使這些蝴蝶小元素在整件服裝中散而不亂，亂中有序（如圖8）。

圖7

（2 ）線狀裝飾

到了晚清，大量的邊緣裝飾是當時的一大特點，清後期，服裝裝飾日趨繁複，女裝中袖寬一尺許，鑲綉在袖口，服裝邊緣也越來越寬闊，花邊越滾越多，衣緣成為晚清女子服飾中一個重要的裝飾部位。而蝴蝶作為當時服飾紋樣中運用最廣的紋樣之一，在女裝的邊緣裝飾中不乏採用。蝴蝶紋樣在邊緣裝飾中裝飾布局也呈現出多種風格，如採用二方連續的方式（如圖9），這種裝飾布局往往用在服裝的裝飾絛帶上，其中蝴蝶造型簡潔概括，用色較為簡單。

另一種邊緣裝飾與上述所提到的點狀裝飾方式相似（如圖10），這種方式通常採用豐富的刺繡工藝手法，與其他紋樣配合裝飾，自然活潑，用色豐富，暈色過度自然，而其衣身本身的面料往往以暗花綢或素緞為主，主要凸顯邊緣裝飾的豐富。

圖8 蝴蝶飛舞方向與花朵朝向

圖9

圖10

（3 ）滿地式裝飾

滿地式裝飾是晚清時期最能體現當時服裝面料繁麗的裝飾布局手法。清代，染織工藝空前發展，其絲織業主要集中在江寧、蘇州、杭州，在這其中專門為宮廷生產面料的三大織造更是不計成本，將絲綢的華貴發展到登峰造極的程度。而刺繡工藝作為絲綢面料最主要的裝飾工藝手段，更是手法繁多，而當時製作者為了炫技也同時是為了追逐潮流，致力於製造出更為富麗華美的絲織品，發展到後期甚至達到堆砌雕琢的程度。因此滿地式的裝飾手法的流行也不足為奇。蝴蝶紋樣滿地式的裝飾手法可以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方式是織造的面料本身帶有蝴蝶暗花（如圖11），另一種則更為多見，便是採用豐富的刺繡工藝，以蝴蝶紋樣作為主體紋樣，在面料上綴滿各種姿態的蝴蝶，穿著者穿在身上走動，彷彿數百隻蝴蝶縈繞在周圍，甚是浪漫（如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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