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舊事
探索
09-29
一提起花生就會記起媽媽曾講過的一則笑談,說幾個人同行,驀然發現前面的地上有一顆花生,其中一人眼尖動作快,搶前幾步彎腰去撿,摸到手裡才發現不過是一個完整的花生殼!隨訕訕地放手,但有些尷尬,便在放手之際自言自語道:翻個身!曬死你!秋收的季節,我也常會遇到這種情況,在路上看到一顆花生,忙去撿拾起才發現是一個花生殼,笑笑,丟掉,丟掉之時心裡也會冒出這麼一句。也可見那時這類可直接入口的作物在我們心目中的希罕和緊缺。
那時還是生產隊大集體,農業合作社。收花生不像割麥子摘棉花時,小孩可以隨便參入,它對小孩子是拒絕靠近的。大人到地里撥花生,不得帶小孩;運回稻場摘花生,小孩子們都只能待在幾米開外的地方遠遠地看;大人們可以吃飽卻不得帶一顆回家,孩子們饞得不得了也沒辦法。大人放工回家,晚上睡覺前將挽起的褲管放下時,偶爾從裡面掉落幾顆花生出來,對孩子對大人們來說都是一個小小的驚喜呢。
收過的土地,任再是細心也總會有所遺漏,便派生出一項活計叫「撿莊稼」。比如這花生秧,根須有腐的,一拔就斷了,便常有一些花生遺落在沙土裡。等到隊長宣告哪一塊地「開放啦!」,便是意味著可以去撿了。
星期天里我有時也躍躍欲試地要隨同夥伴們去撿花生。倒出我的書和筆,背上書包拎著一把小钁頭就出發了,頂著日頭從這塊地游竄到那塊地,覺得有所獲的地方就在那附近多刨一會兒,半天刨不到幾顆的就開路換地塊。好像我是邊走邊撿邊吃的,「不存糧」,所以每次都是空著書包去又癟著書包回來。反正也不像別的小夥伴那樣,家裡指望著能撿些家當回來,奶奶說我能自己吃上點就是最好的了。
秋收時節大人們摘過之後的花生秧綠幽幽的,攤曬在稻場的一邊。這是我們小孩子的一遍樂土呢!我們在上面打滾、翻筋斗,撒著歡子。更具誘惑力的是,這些花生秧上還有許多摘剩下的花生妞妞,尖尖的,白白嫩嫩的。邊玩邊揪下來,忙不疊地一粒粒往嘴裡填,甜沁沁的。反正這樣的妞妞就是摘下來晒乾也會是癟得沒有顆仁,於是那樣的嫩妞妞就有許多被遺落在花生秧上,我們樂得大飽口福,只吃得嘴唇都成了絳紅色,舌頭上也覺得木木滯滯的還不想罷休。
晒乾後的花生秧堆成垛,一嶺嶺地立在稻場的旁邊,用作生產隊耕牛的飼料。這花生垛仍然是我們小孩子的一處樂園。深秋的季節吧,抑或是初冬,太陽暖暖地照,我們在這裡捉迷藏,屏住呼吸從這垛竄到那垛,發現了捉住了,又會有響亮的歡笑聲傳出老遠。玩膩了,就常常依在花生秧垛上,搜尋遺漏的花生,又總有讓眼前一亮又一亮的時候。這時候的花生是晒乾了的,又是另外的一種香甜,那香甜的感覺有一大部分可能來自於它的稀少吧——少了就更顯得珍惜;少吃就更能品出好滋味。
想想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光,牛們在垛的那一端,偶爾伸長脖子在垛間撕扯下幾根秧蔓悠悠地咀嚼著,我在牛幾步開外的這邊偎在溢著花生秧特有氣息的堆垛旁,不緊不慢地翻找著,嘴裡也在嚼著品味著,寄小小的希望於手指的翻動,又欣然滿足於一顆小小花生顆的出現……
後來分田到戶,種瓜的得瓜種豆的得豆,經營得風生水起。吃著自家種的西瓜、花生,爺爺曾不止一次笑呵呵地感慨:「那年隊里分花生,我家俊兒去的。回來了問她花生呢?嗨!在她衣服口袋裡!忙了一季啊,就落得口袋裡那一點!」
這一點我倒是記不得的,但說明早已今非昔比啦!
文字:安檸
圖片來自網路,感謝原圖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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