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地老天荒

1

顧澤看著顏好將試卷上他的名字劃掉，然後小心翼翼塗上修正液，待修正液幹了之後，大言不慚地寫上「顏好」兩個字。

「好了。」她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彷彿那張145分的數學試卷真是她的。

「就……就這樣？」顧澤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是呀！」他看著顏好一邊俏皮地笑著，一邊將他的試卷塞進她的書包里，最後拿起課桌上她那張只考了62的數學卷子，揉成一團，對準垃圾桶，輕輕一拋，動作洒脫而又輕快，紙團成拋物線完美落進垃圾桶里。

「等領到我爸的賞錢之後，我請你吃冰淇淋。」她信誓旦旦地拍了拍顧澤的肩膀，眼睛樂得像月牙兒。

顧澤笑得實在是很勉強，顏好這招又low又蠢，他摸了摸後腦勺，說道：「這……這樣不太好吧。」

顏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著他，沒好氣地回著，「慫貨，長得慫，性格還慫。」

顧澤尷尬地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顏好雖然不給他留口德，但從來不會說他長相。

她的身影已經閃到門口，從外頭傳來她兇巴巴的聲音，「還不走，等著你爸來請你回家吃飯？」

顧澤回過神來，望了望要消失在視線里的顏好，快速跑到垃圾桶旁邊，撿起她的試卷，塞到書包里，慌忙往教室外跑，去追她。

2

所謂病急亂投醫，大概就是顏好這種。

顧澤覺得顏好一定是很缺錢，才想出這麼一個用腳趾頭都能識破的騙局，去騙她老子的錢。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去給顏爸爸解釋，幫顏好脫罪。

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大概是應了一句話，有其父必有其女，顏好這麼一個糊塗蛋，想必她爸爸也是一個糊塗蛋。

第二天，她就屁顛屁顛，揣著一大筆錢，特別大的口氣對他說道：「愛卿，今天的冰淇淋管夠。」

從來只聽過飯管夠的，冰淇淋管夠的是第一次。

顧澤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下了，吞吞吐吐問道：「成……成了？」就這樣成了？當然，後半句他沒有說出口。

顏好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星星一樣。她顯然對他的反應並不滿意，拿出粉紅色的錢包，裡面幾張紅色鈔票特別顯眼，得意洋洋地說著：「我爸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高的分數。」

顧澤聽這話總覺得彆扭，不過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拙劣的騙技倒是真的，而且竟然還成功了。

「呵呵……」他皮笑肉不笑，轉移話題問道，「你要這麼多錢幹嗎用？」

在他記憶中，顏好並不是亂花錢的女孩子，雖然她愛吃，但是她每天的零花錢也足夠穩她那張嘴。

她狡黠的目光愣了愣，湊近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買告白禮物用的。」

這次，換顧澤發愣了。他一點兒也不高興，尤其是聽到「告白」兩字，心裡像有塊大石頭，堵得慌。這句話代表著顏好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就要和其他男生膩在一起。

「老師說不可以早戀的。」他低低呢喃著，聲音小得像螞蟻，底氣不足，他是沒有資格去干涉顏好的私事的。

顏好滿不在乎，一本正經胡扯著，「我這是提前享受一下戀愛的滋味，反正早晚都得談的，早點兒談又有什麼關係？還能積攢點兒經驗。」

顏好的腦迴路總是這樣的奇葩。

積攢經驗？她當戀愛是打怪升級么？是可以輕而易舉全身而退的事么？

「會影響學習的。」他不甘心地補充著，想將她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顏好突然停下了步子，回過頭，昂著小小的腦袋，帶著嬰兒肥的臉蛋上，擺出一副高深的樣子看著他，「阿澤，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我這是為你好。」

「得了吧，我求求你，求求你別為了我好。我可不願意和你一樣，每天死磕在書里，多枯燥無聊。」

「我……」

「不聽，不聽，顧澤念經。」她立馬打斷了顧澤的話，頭搖得像撥浪鼓，大步朝前走。

她不願意聽顧澤講話，可並不代表她不說話。

顧澤默默跟在她身後，一路看著她的背影，聽著她絮絮叨叨，東扯西扯，可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能夠聽進去了。

3

上自習課的時候，顧澤趁後排同學問他數學題的機會，瞥了一眼最後一桌的顏好，破天荒地發現，她沒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是坐得端端正正搗鼓著什麼。

顏好恰好抬起視線，豎起了中指，還調皮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發泄她的不滿。

他沒有答應顏好，替她約杜衡禹，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拒絕顏好的要求。在顧澤的記憶里，他從來沒有拒絕過顏好任何要求。

顏好看上了一班的杜衡禹，那個心高氣傲的尖子生。

她向來不是最鄙視他這樣的優等生的么？在顏好的眼裡，優等生都像他一樣，迂腐、呆板、無趣、是朽木，怎麼偏偏看上了杜衡禹那傢伙？

他一邊給同學講題，一邊時不時偷瞄顏好。

顏好似乎發現他時不時在看自己，竟然直接趴在了課桌上，圓圓的眼睛直直盯著他看，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粉嫩嫩的嘴巴翹得老高，時不時眨巴著眼睛，硬生生要逼出幾滴眼淚的節奏。

顧澤吃軟的，他會屈服於顏好那張嬰兒肥臉上的淫威。

於是，給了顏好再一次欺負他的機會。

他知道，顏好對他是永遠沒有道德情操的。

放學後，顏好氣呼呼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

他買了她最愛的香草甜筒冰淇淋，追了上去，擋在她前面，遞給她。

「不吃。」

「我答應你。」

顏好狡黠地眨著眼，臉上還是氣鼓鼓的，她貪婪的模樣，盡收在顧澤眼裡。

「所有作業我都借給你抄，地圖我幫你畫，作文我幫你寫，下次還借你試卷讓你去領賞錢，保證不分你一杯羹，連街邊5毛錢的老冰棍我也不吃你的，還請你吃一個學期的香草甜筒冰淇淋。」他信誓旦旦保證著，所有原則性問題，在顏好這兒通通都沒了。

他記得，顏好上次說領到賞錢請他吃冰淇淋，結果在路邊商店裡買了一根5毛錢的老冰棍打發了他。

他145分的試卷，讓她領了幾百塊，最後總價值5毛。

「正是朕的好愛卿，深得朕心啊。」他看著顏好厚顏無恥地接過冰淇淋，舔得一臉歡樂，一邊走一邊哼著《數鴨子》。

「你為什麼喜歡杜衡禹啊？」顧澤看著她的背影，碎碎的陽光在她烏黑的齊肩短髮上跳躍。

「他長得好看啊！」

「哦。」只是因為好看么？

連顏好也落在了杜衡禹的皮囊里，他抬起頭，四角的天空里，電線杆上有幾隻鳥兒，夕陽的餘暉躲藏在角落裡。

4

顧澤沒有想到，顏好也是一個實打實的慫包。

她一整天都緊張兮兮的，想東想西。

「要不，不告白了吧？」她怯怯地問著，絲毫沒了平日里的張牙舞爪，膽大包天。

他拋給她一個白眼，「你以為這是吃雞啊，想退就退，這是王者榮耀，掉線會被舉報。」

「要是被拒絕了怎麼辦？」她眨巴著大眼睛，這招對他百試不爽，一副委屈的樣子。

顏好穿了那件他最喜歡的粉紅色娃娃裙，露出了大半截白白的腿，她算不上一眼驚人的，而是耐看娃娃臉，模樣清純而又可愛，十分討人喜，簡直是叔叔阿姨輩殺手。

雖然成績有點兒不盡人意，腦洞奇葩，上課愛搗亂，嘰嘰喳喳，但她說出的每句話都像她人一樣可愛，老師都很喜歡她。

「不會的！」他很篤定，喂她吃下定心丸。

顧澤幫他約好了杜衡禹，在文學社辦公室，他是社長，有辦公室的鑰匙。

這大概就是以權謀私。

按照顏好的狗屁說法，他負責去拐騙美少年杜衡禹，她負責布置告白場所，等她告白的時候，他就去門口給她放風。

他只知道顏好花了血本買了52朵玫瑰花，美其名曰，「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可她竟然還在他那方寸大的地方，擺滿了蠟燭，心形的。

推門而入的瞬間，連高傲的杜衡禹都眉頭微微皺了皺。

她站在蠟燭中央，花束大得遮住了她半個身體。

顧澤關好門，靠在門上，裡面傳來顏好的聲音。

「杜……杜衡禹，我……我喜歡你。」

他能夠想像她嬌羞的模樣，該是多麼可愛。

「嗯。」男方不咸不淡地應著，應該是冷著一張萬年不笑的臉。

緊接著是沉默，然後又傳出顏好那結結巴巴的聲音。

「你數數，整整52朵。」

語不休驚不死人，他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這麼可愛的人，只能是顏好。

5

顏好問顧澤，楊墨那樣的大美人追杜衡禹都被他嗆得無地自容，一無是處，為什麼偏偏她成功了，而且杜衡禹不是最討厭她這種不學無術、成績平平的凡人么？

這一次換顧澤走在前面，他沒有回過頭，只是溫柔問著她：「你不高興嗎？」

「高興啊！」

「那就好了啊。」

「你不要走那麼快嘛。」她不甘心地小跑到他前面，張開手臂，攔住他，小小的腦袋倔強地昂著，看著他，目光里有些許詫異，腦迴路卻又跑偏了，「咦，你今天沒帶眼鏡？」

他繞過她，「隱形眼鏡啦。」

「你頭髮怎麼不像雞窩了？怎麼穿得這麼風騷了呀，你的萬年灰色t恤？」她喋喋不休地問著他，驚訝於他的變化？由於他走得太快，她追趕得有點吃力。

她大概這才想起，最近她的心思都在杜衡禹那兒。

「你今天竟然看起來有點好看。」

顏好從來沒有覺得顧澤長得很好看。實際上，他本來就是一副邋遢，不修邊幅的樣子。可是他只要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受歡迎的程度決對不會低於杜衡禹。

他只是覺得，有些桃花是沒有必要的。

全世界人都知道，他只對顏好好，只有顏好不知道，他只對她好。

顧澤停了下來，顏好一把撞到他後背。

「哎喲！」她吃痛扶著腦袋。

他很少板著臉對她說話：「你怎麼沒和杜衡禹在一起了？」他有點生氣，在學校里，顏好已經開始冷落他了。

她俏皮地拍了拍腦袋，沒有發現顧澤的不正常，仍舊笑得沒心沒肺。

「哦，對了。」她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重新昂起頭，臉上帶著少女獨有的嬌羞模樣，一本正經補著刀，「阿澤，以後我不和你一起回家了，杜衡禹會送我哦。」

「所以是特地來給我說的嗎？嗯，我知道了。」連思考都沒思考，他就接過了她的話，轉過身又繼續大步往前邁。

他不敢去看顏好，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和這街頭一樣，長長的又寂寥。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走在他前面，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再也沒有人會將好成績的他批得一無是處；也再沒有人會在他面前整天吵著要吃香草甜筒冰淇淋；他也再不用被她說「喪」了。

他還是會走這條路，只不過從前是和顏好一起，現在是一個人。顏好還是會走這條路，只不過以前是和他，現在是和杜衡禹。

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日月、星辰、雲朵、街道、路燈，都一樣啊。

6

顧澤刻意和顏好保持一定距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顏好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正常。尤其是近日，顏好突然像開竅一般，開始磕起了書，有事沒事就往他座位上串，問問題。

顧澤記得，她最討厭數學，尤其是立體幾何，所有的圖根據她自己的說話都是平面的，可她試卷上卻將立體幾何的兩個證明題都寫了。

她不是笨，只是懶得學習，現在突然有了目標，便充滿了鬥志。

「你不是最討厭數學么？」她還說過數學好的人腦袋都迂腐，無可救藥。

「杜衡禹數學好呀，他說她不喜歡成績差的女生。」

他絮絮叨叨了那麼多年，給她說學習的重要性，卻終究抵不過杜衡禹一句不喜歡。

他只盯著顏好的試卷，不敢對上她熾熱的目光，悠悠地說道：「好好，我要換班了。」

顏好放在試卷上的手往回縮了縮，頓了一下，聲音依舊清脆悅耳，像鈴鐺一樣，沒好氣說著：「庸俗。」

在顏好眼裡，顧澤唯一不慫的事，就是死死賴在普通班不肯走。

他穩佔年級前三，按照學校的規定，早就該進快班的，可他拒絕了，違背了教導主任意願。雖然快班的教師資源是全校最好的，但那時候他更願意和顏好待在一個班。

「一班？」顏好有些失落地問著他。

「是二班。」他糾正，如果進了一班，看她每天在杜衡禹面前晃，那還是把他雙眼戳瞎吧。

又是一陣沉默。

然後顏好特仗義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無論阿澤在哪個班，都是我的愛卿、功臣。」

他抬起眼睛，顏好仍舊笑得一臉無害，像只呆萌的小綿羊一樣看著他。

「嗯。」他淡淡應著，「只是見面機會會少很多了。」

7

他搬去二班之後，基本刻意避著顏好，每每顏好來教室找他，他總可以完美不在場。

一直挨到期中考試，他和顏好都沒有見過面。

生活仍舊無波無瀾地進行著，唯有一件事變了。

二班竟然出現了一個大帥哥，而那個大帥哥竟然是穩居年級前三的顧澤。

校園裡不一直都說，那顧澤是「顏值與智商成反比的么」。

怎麼短短一個多月，竟然活活熬成了一個帥哥。

只是女生們大多有些許失望了，早就聽聞顧澤有心上人。

期中成績下來了，他去老師那裡要了一份年級總表。

「顧澤啊，你都年級第一了，看這玩意兒沒意思。」班主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說得很大聲，唯恐辦公室里其他老師聽不見。這顧澤實在是給他長臉，剛進自己班，就考了個年級第一。

他沒有回答班主任的話，淡淡說了句：「謝謝！」

出辦公室的時候碰到了杜衡禹。

「恭喜，又是年級第一。」杜衡禹淡淡說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無波無瀾。

他瞥了杜衡禹一眼，很想問問顏好，終究是忍住了。

杜衡禹的視線落在他手上年級總成績表上，扯出了一抹清淡的笑容，「她應該考得挺好的，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愚蠢。」

「你說話注意點。」即使是這樣，他也堅決不允許別人說顏好一句壞話。

杜衡禹嘴角微微上揚，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朝辦公室里走去了。

事實也正如杜衡禹所說的，顏好這一次考得並不差，就是她最討厭的數學，都考了90多分，成績也從年級300開外擠到100多名。

有時候，也不得不感嘆一句，愛情的力量真的挺偉大的。雖然，不是他讓顏好變得更加優秀，但他還是為她正在努力而感到高興。

8

當顧澤再一次看到顏好的時候，是在太陽都已經落到地平線上的時候。為了躲顏好，他故意每天放學後，還待在教室學習半個小時。

顯然，顏好是在等他。

「阿澤！」她一把衝進他懷抱里，滾燙的淚水便落了下來，濕了他白色的襯衫，滴進胸膛里。

她在他懷裡蹭啊蹭。

「怎麼了？」他柔聲問著，聲音酥得像四月春風。

「我和杜衡禹分手了。」她抬起眼眸，葡萄一樣的圓眼楚楚可憐地眨著，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

顧澤一聽，情緒頓時失了控，咒罵道：「混蛋。」他彎下腰，細心替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安慰道，「好好，你別難過，我幫你去教訓他。」

說著拔腿又往學校跑，剛剛路過操場的時候，他還看著杜衡禹在操場打籃球，顏好哭得這麼難看，他還有心情打籃球。

「阿澤……阿澤……」顏好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身後，直到他聽不見。

球場里，杜衡禹還在打球。幾乎想都沒想，他衝進球場，抬起手給了杜衡禹一拳。

「混蛋！」顧澤大聲咒罵道。

周圍人立馬拉住還想衝上去的顧澤。

杜衡禹被打倒在地，吃痛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抬頭望是顧澤，臉上又變得雲淡風輕，他爬了起來。

「我不想和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架，有什麼要問的就跟我來。」

比起顧澤的失控，杜衡禹反而冷靜多了。

本就已經放學，學校裡面根本就沒有多少人，他們站在田徑場外圍的路上。

「為什麼要和顏好分手，你忘記過你答應我什麼了嗎？」顧澤情緒還是頗為高漲，扯著杜衡禹的衣領冷冷質問道。

顧澤該是明白的啊，從一開始，杜衡禹就沒打算接受顏好。像他這種心高氣傲的傢伙，只會從心底里鄙視顏好這種整天只想著戀愛的小女生，他怎麼還笨得把顏好託付給杜衡禹。

只是，顧澤不想顏好難過。他對杜衡禹說，只要他答應顏好的告白，他就放棄學校赴美交換生名額，以及以後的保送。

他記得當時杜衡禹目光的清冷，扯出的笑卻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老練，諷刺他道：「你可真愚蠢，為了一個滿腦子不知裝了什麼的女生，放棄大好前途。」

他們怎麼可能會懂得顏好的好？

杜衡禹一把推開他，整理著衣領，冷冷說著：「我沒有違約。」至少，和顏好相處的一個多月，他突然發現女生真的是蠻可愛的一種存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有顏好才這麼可愛。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繼續和顏好玩這個戀愛的遊戲。

「我呸，你把她弄哭了，還沒有違約？杜衡禹，我告訴你，顏好要是再哭一次，我敢保證，交換生的事你想都別想。」他威脅道。

「她只是對我有好感而已，好感一過自然就乏了，分手是她自己說出來的。」杜衡禹說話，總是帶有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理智、冷靜，「至於她為什麼哭，你還不明白顏好的性格么？」

這一次，換顧澤一臉錯愕地愣在原地。

「你什麼意思？」他嘲杜衡禹的身影喊著。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懂么？」

顧澤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9

顧澤最近吃甜筒冰淇淋吃爽了，曾經對她一毛不拔的顏好大方得不得了。

下午放學顏好又屁顛屁顛給他買香草甜筒冰淇淋，除此之外，還奉上了各種她愛吃的甜食。

她特殷勤看著顧澤吃完，眼睛樂得開了花，乖巧得像一隻小白兔，「好吃么？」

他點了點頭。

「老闆，再給我5支甜筒冰淇淋。」她特豪爽叫著老闆，大有今天要撐死顧澤的節奏。

顧澤連忙擺擺手，「別……別了。」

「嘿嘿……」顏好目光突然又變得狡黠。

「你……你幹嗎？」他後退了幾步，顏好著實笑得太瘮人。

「那個……那個……」她突然湊近，手緊張拽著衣角，眼睛像星星一樣亮。

顧澤有些緊張，臉上滾燙。

顏好卻只冒出了一句話：「你……你什麼時候回五班？」

他在心底里翻了一個白眼，還以為她會告白，結果說了些無關痛癢的事，「你為什麼不自己考進二班？」

顏好立馬又做出一副難過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說著：「我儘力。」

顧澤無奈地搖了搖頭，摸著她的腦袋，「明天。」

她連連點著頭，抱著他的胳膊，昂著頭看他，笑得分外燦爛，「阿澤，我最喜歡你了。」

他得意地笑了笑，就算是夕陽，也正好，餘暉渡在大地，彷彿嵌了一層金光，城市寧靜而又美好。

10

顏好做夢也沒想到，那個把學校有名的大美人說得一文不值、無地自容的冰山面癱臉杜衡禹，竟然接受她的告白了。

和杜衡禹在一起，極大滿足她的虛榮心，連帶著走路都能夠帶風，享受著那些女生的羨慕目光。

眼前人可是要顏值有顏值，要智商有智商，不像顧澤，「顏值與智商成反比。」

她慢慢冷落了顧澤，曾經的革命情誼，在她見色忘義的情況下，就快要煙消雲散。

而顧澤也在刻意疏遠她，她就屁顛屁顛拿著數學卷子去問題。

顧澤一定會很高興，看著她把立體幾何做了出來。她以前常常笑話他，笑話他成績好、朽木、呆板。其實，全都是出自於心理自卑。

她承認，一開始認真學習，是因為杜衡禹的話。可後來，她學習只是為了向顧澤看齊，想和他一樣優秀。

可是顧澤告訴她，他要換班了。

她很失落，罵他庸俗，以為他也變得和那些好學生一個樣，在意什麼普通班和快班之間的差別。

她鬥氣，顧澤走的時候沒有去送他。誰知他也是，走就走，沒有和自己打招呼。

吃飯的時候，她咬著筷子發獃，冷不丁地對著杜衡禹說：「小魚魚，我難過。」

杜衡禹冷淡應著，「嗯。」

她不高興，就把他盤裡的肉都夾在自己碗里，把自己盤裡所有青椒都夾給了杜衡禹。

杜衡禹放下筷子，無奈看著她。

「我不高興，你也別想高興。」她一邊吃飯，嬰兒肥的臉上眼淚一滴一滴往盤子里滴。

顧澤不理她了，還躲她，想和她撇清一切關係。

而沒了她礙著的顧澤，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遠遠看著他從人群中走出來，似乎都自帶bgm。甚至走到路上她都能聽到有妹子在談論他，言語之間y有抑制不住的喜歡。

後來，他還撞見顧澤和一個女生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顧澤從來不和除她以外的女孩子走一起的。

她越來越生氣，每次吃飯的時候，夾光了杜衡禹盤中所有的肉。

杜衡禹少有的不正經，冷著一張臉說：「我的大小姐，你放過我盤子里的肉吧，喜歡人家，你就去告白啊，整天和我膩歪在一起，欺負我盤子里的肉有意思么？」

「你懂什麼？」她在食堂號啕大哭，惹得杜衡禹不得不連連求饒。

也虧得她沒臉沒皮，不分場合地哭泣，讓杜衡禹告訴了她一個秘密。

原來她能夠和杜衡禹在一起，是因為顧澤答應放棄下學期的赴美交換生名額，原來顧澤一直都很喜歡她。而她，還逼著他幫她給別的男生告白。

她更加猶豫了，覺得這輩子都沒臉見顧澤了。

杜衡禹說：「顏好，你真的很蠢，你還沒有發現，你對顧澤的依賴，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喜歡，你一直喜歡的人也是他啊。」

她破涕為笑，從來沒發現面癱臉說起話來，挺在理的。

杜衡禹沒有騙他，顧澤真的喜歡她。她只是裝可憐，說她和杜衡禹分手了，顧澤就跑去揍了他一頓。

她在一旁笑嘻嘻看著杜衡禹被揍，心裡卻樂得開了花。

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為了牢牢把顧澤留在身邊，她把自己最愛吃的都給了他。

顧澤，我還是最喜歡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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