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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舊時光,別來無恙!


  早上去單位上班時,我循環反覆,聽了一路費玉清的《相思比夢長》。

這是一首老歌。從它二十多年前做為《一代皇后大玉兒》的片尾曲出現在我的視聽里之後,我便一直喜歡至今。年少時,只覺得是歌詞好聽,旋律優美。隨著歲月漸長,便覺得那字字句句中都滲進了人生的感悟和味道。

「悠悠時光流轉,再沒有青春能換滄桑,默默擦肩而過,夜已闌珊……」這樣的歌詞,伴著清澈的旋律,在秋天微涼的雨或者深藍的天空下響起的時候,總會有許許多多模糊的前塵往事,伴著說不上來的惆悵情緒,一霎間湧上心頭。


  秋天確實是個容易讓人思緒翻飛,追憶往事的季節,總覺得四處都流淌著似曾相識的味道。天邊的流雲,暮晚的霧靄,階前的雨聲,寂夜的星空,穿過枯葉的風,飄落著浮塵的幾縷陽光,諸如此類的難以捉摸的碎片,令人困惑不解的信息,都會突然如尖刃一樣穿過塵封混沌的記憶,把過往的悲歡毫無徵兆的送到眼前。讓人有時會不由自主地微笑,有時又會在怔忡間默然神傷。 流年匆匆,誰的舊光陰里,沒有一個單薄的剪影,一段陳舊的往事,一曲寂寞的長歌,一片無處可寄的閑情,一個欲訴還休的故事呢?彷彿壓在箱底的舊物件,平日里很少拿出來晾曬。可是秋天就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它常常只是藉助一首歌,一闕詞或者一句話,輕易的掀開,輕易的翻尋,輕易的讓塵封的人和事,瞬間變得清晰。


  所以有時候,刻意的不再去聽那些承載了往事,容易引發人愁緒的歌曲。因為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想再想起,也不想再提及。 比如說,一件幾乎毀了半生的挫敗;比如說,一段最灰暗的孤獨歲月;比如說,一個深愛卻辜負了自己的人;比如說,一場相遇卻又不得不放手的緣分……不念過往,才能無畏悲傷,活好當下,才能勇對未來。所以,有些生活打下的結,該放下便放下,該轉身便轉身,該忘卻,便忘卻。怎能好好地,就讓一首歌,亂了心神?


  我今天又聽起這首歌,是因為早上在朋友圈裡看到了費玉清宣布退出演藝圈的新聞。一看費玉清,我便先想到了這首《相思比夢長》。 坐在公交車上,望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耳機里傳來久違又熟悉的弦律:「人生如萍聚散無常,何須朝朝暮暮盼望,雁字回時,願別來無恙……」奇怪的是,這首最能讓我感慨萬千的歌曲,今日聽來,竟然出奇的平靜。沒有無奈,不覺惆悵,沒有什麼想得起卻放不下的過往,更沒有什麼從內心最深處湧上來的孤寂和酸楚。 原來有些事情,我們以為一生都不會忘記,最後卻還是記不得了!


  二十多年前初聽這首歌時,我還是個少不經事的孩子,生活單純而清冽,哪裡聽得懂「人生如萍聚散無常」的無奈?可是一半的人生走下來,生命里人來人往,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情,處著處著就淡了,有些夢想,堅持著堅持著就黯淡了,有些執著,經歷著經歷著就無所謂了……也曾因為分別而神傷,也曾因為捨棄而心痛,也曾因為背叛而憤怒,而當這所有的情緒深沉至時間的河流之後,最後卻發現沒有什麼不能釋懷,沒有什麼不能原諒,也沒有什麼不能遺忘,歷盡千帆之後,最後想說也只能說的一句竟然是「雁字回時,願別來無恙!」 哪怕風雨飄搖,江湖相忘,仍願故人,別來無恙!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和那麼多人同行,相伴,擦肩,告別.....很多年過去之後,往事彷彿歷歷在目,個中情緒卻早已風乾。暮然回首間,發現愛也好,恨也好,悲也罷,喜也罷,都已是面容模糊,無可分辨。如果早知道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當初還會不會有那麼多痴嗔怒怨?

我想會的!人生最正確的過法就是,做每一件事情的時候都用盡全力,和每一個人交往時都傾盡真心,在任何一段經歷中都悉心體會。見過的人越多,才越明白自己想待在誰的身邊,經歷的事情越多,才越懂得自己最珍惜的是哪些事!只有經歷了跌宕起伏,才會明白平淡相守的可貴之處。


  很多時候,我們可能都需要用半生甚至更長時間,才能把一首歌,從激情聽到平靜;把一段情,從刻骨念到釋然;把一個人,從熟悉忘到陌生。這可能,就是人生必然的過程!

費玉清要告別舞台了,可是有什麼關係,他唱過的歌還在。往事隨風已而逝,可是有什麼關係,它們一點點的堆積成了現在的自己,留下的印記,永不磨滅。就坦然地面對這易一感往事的季節吧,不再害怕聽任何一首歌,不再害怕想起任何一件事,任何舊時光來敲門,我都熱切歡迎,笑而不語!

「人海浮沉隨波逐浪,各自風風雨雨幾番,別問歸航,把秋水望穿,怕相思比夢還長……」

願舊日時光,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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