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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過世後,我不再是誰的孩子





昨天費玉清發布了一則手寫的聲明,宣布自己將在完成一次巡演之後退出演藝圈。







讓我觸動的是他寫到「當雙親去世後,我頓失了人生的歸屬,沒有他們的關注分享,絢麗的舞台讓我感到更加孤獨




不管父母與我們關係好不好,他們的離世都會給我們的內心帶來衝擊——這世上最為親密的存在,消失了,我們就像一棵樹被連根拔起。無根,失落,孤獨。




《成年孤兒》中有那麼一段的話:





直到父母過世,我們才真正成年。


 
那是生命中最深沉難解的痛。 


在一切都處理好後,我們裝扮上大人的穩重與成熟,回到了日常軌道,彷佛一如往昔。




然而,無止無盡的悲傷並未消失,只是深潛入心,趁著每一個毫無防備的空虛伺機而動。 



我們以為只要轉過身繼續前行,傷痕自會消失,但是不管走了多遠,終究無法逃避自己。




當失落成真,唯有正視它、接納它、撫慰它,我們才能超越這份巨大的哀傷,完整拼回人生。 

那一聲最後的再見,是我們陪著自己,真正迎向成年的開始。



——Alexander Levy 《成年孤兒》




我們在做原生家庭故事徵集時,收到了許多篇講述自己父母過世的文章,其中有一篇讓我流淚,她講述了母親去世後的心路歷程,文字樸實生動。






《沒有媽媽的孩子》


文 | 音樂的羽翼




我生命中最愛的人——母親,走了,永遠的走了。




2018年2月20日,大年初五,中午13: 20,也許時間更早。




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卻不曾想會這麼快。




心情很複雜,因為那天看到的一幕確實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就像父親生病時,每次回家和離家時,走在房屋外面的那條蜿蜒的小路上,也無數次想過,有一天,這個房屋裡外的場景一定是落寞冷清的。





1






那天,帶著兒子一起在小區大門口等120救護車時,心是平靜的,仍然很難過。




平靜的是,母親終於不用再那麼痛苦了。




2017年12月,在富平住院時,凌晨零點,我一個人驅車飛奔的路上,腦中出現2種情況:




1.母親從此要在醫院度過餘生了;

2.母親很快就走了。




之後檢查結果顯示,各器臟已出現衰竭,母親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出院回西安,繼續掛針,吃中藥,情況有所緩解,我的僥倖心理是沒什麼事了。




2018年1月底,我對母親說:「要不再去掛幾天針?」




她說不掛,好著呢。




我說:「那我給你熬中藥,你每次少吃點也行。」




她說不吃,吃的難受。




因為最近幾年都是隔一個月就要掛針,吃中藥,時間間隔稍微長點,就會不舒服。




可葯吃多了,針掛多了,人就會本能的排斥。




2018年2月初的一天

,早晨,不到5點,母親推開我卧室的門叫我,說她很難受,一晚上都沒睡,我說「那等我把孩子送走,我帶你去打針,現在人家也沒開門,你在家等我。」




晚上睡覺時,我就聽到母親出出進進的聲音,知道情況不好。




去掛針的路上,母親走幾步,氣都喘不過來,特別痛苦,走路特別艱難,感覺那個腿不是她自己的,挪都挪不動,我站在旁邊,心如刀割,當時我就覺得不妙,想,會不會就這麼在大馬路上走了。




還好,掛了幾天針,醫生放假了,母親能好一點點。




母親說:「過完節再繼續打?」


我說「對啊,肯定得打。」




從睡不著覺的那晚開始,母親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不停地上廁所,白天不停地吃,每次吃得也不多,就吃饅頭,麵條,稀飯,任何水果都吃不了,任何菜也吃不了。




果汁都消化不了。




一天中午,還不到飯點,母親問我:「中午吃什麼?」




我說:「我做飯,米飯,炒菜,想吃什麼肉?鴨肉?雞肉?」




母親用響亮的聲音說,「魚肉」。




我說好。




吃飯時母親吃了很多肉,吃得很香。




平常,母親就特別喜歡吃我做的魚。




接著的幾天,我就魚肉,雞肉,鴨肉換著給母親吃,母親都吃得挺多。




有次,我蒸的鱈魚,2大塊,母親都吃光了,吃得還是很香,像個小孩子。




在那之後的晚上,我也睡不好,有時我就會想,真的倒希望母親睡一覺不再醒來,那樣,就再也不痛苦了。




有次和母親聊天,母親也這樣說。




可就是折騰的睡不著,不能躺床上,躺下就難受,坐在陽台曬太陽,幾秒鐘就打呼嚕了。就這麼每天每天的坐啊走啊。




我就在想,最壞的情況,堅持不到過年,要麼,年都過不完。結果……




我知道,我不夠好,脾氣壞,沒耐心,一急就對母親很大聲地吼,母親也從不跟我計較,過後又跟我聊天,說這說那的,說她控制不住地就想說,管不住嘴,我是真不想讓母親操心我的任何事,哪怕她曬太陽,去樓下散步,和我聊別的,都行。




她一操心,我就急,就跟條件反射一樣,控制不住的往外蹦。




以後再也沒人操心我了,再也不會有人那麼不厭其煩的叮嚀我,囑咐我:自己在外面吃好點,多穿衣,別著涼了,多喝水,陰天記得帶傘,別太累著自己……




在武警醫院的急救中心,醫生問「家裡還有什麼直系親屬?」淚眼婆娑的我斷斷續續的回「就……我……一……個……」




醫生就一步一步的告訴我程序怎麼走,怎麼弄,等人送壽衣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




穿壽衣穿了好久好久,因為家裡是地暖,母親摔倒在地板上就那麼一直躺著,所以……




在太平間,滿臉淚痕的我對穿壽衣的師傅說「我能不能在外面等?我害怕。」




他說「可以,可以。」




在護士給母親量血壓時,我看了一眼母親的臉,身體,摸到母親萎縮變形冰涼的手,所以我不敢細看,不敢再看。




前幾天還拉著母親的手過馬路,此刻卻成了冰塊,就在我手邊,而我只能看著,無能為力。




在急救中心,和先生一起等殯葬車,先生抱著我說:「我很難受,小白兔。」




我感受到了先生的悲痛,看到了他紅腫的雙眼——是先生先回家,發現了母親摔倒在地的場景。




我帶兒子跟救護車到家,先生就把兒子帶去了鄰居家,讓鄰居幫忙照看,我跟救護車去醫院,先生清理家裡的場景。




母親把家的鑰匙已經放在了我平常放置的地方,把自己房間床頭櫃里的所有東西都裝在了自己的背包里,我給她買的2頂很漂亮的帽子也都裝在了背包里,她平常吃的所有的藥品都裝在了先生給她買的藥箱里,用1根小繩都捆綁好了,把我給她買的運動鞋都刷的乾乾淨淨的,放在了鞋櫃里。




母親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情況,知道自己要走了,都知道……




去殯儀館的路上,大雨滂沱,辦理完一部分手續,大概晚上8點多,我和先生站在雨中,想著怎麼回去?




沒有公交車,沒有計程車,也叫不到車,走回去得4個小時。




後來先生擋住1輛麵包車,央求人家把我們送回家,收多錢都行。




9點半到家,先生去鄰居家接兒子,看見我,兒子哭著問我「媽媽,姥姥還能回來嗎?」




我的淚水奪眶而出:「姥姥回不來了。」




平常兒子一回家,都會大聲的喊「姥姥!姥姥!」




以後,再也沒人答應了,再也不會有人偷偷的帶著兒子去買我不讓買的零食和玩具了……




2018年2月21日,天氣晴朗,依舊把兒子放在鄰居家,去了3趟派出所,開車趕往殯儀館,辦完所有的手續,看著工作人員把母親推送至3號火爐,另一工作人員在一邊催著說「好了好了,走了走了。」




空曠靜謐的殯儀館,先生說「昨天,下大雨,你看,老天爺都哭了;

今天,大晴天;那麼多空爐,媽是3號,挺好的。」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總擔心小姨打電話問我,小姨打電話,我不能接,不敢接,不知怎麼開口,怕沒開口,就痛哭流涕到失語。




兒子問我:「為什麼不能告訴姨姥姥?」




「姨姥姥和姥姥的感情特別好,就跟媽媽一樣,她們的媽媽很早就去世了,姨姥姥身體本來就不好,知道了,怕身體承受不了……」沒說幾個字,我就泣不成聲了。




之後,一邊整理母親的衣物,抑制不住的悲痛,趴在母親的床邊哭得肝腸寸斷,在客廳寫作業的兒子聽見我撕心裂肺的哭聲,也哇哇哇的大哭。




看我情緒有點平靜的時候,兒子對我說:「媽媽,你不要那麼傷心的哭嘛,哭的聽得我都難受,我都哭了。媽媽,你不要總哭嘛,一哭你就又頭疼了。」




一看見我紅紅腫腫的眼睛,兒子就說:「媽媽,你怎麼又哭了?你的眼睛好可怕,別哭了嘛。」




母親去世,我沒告訴任何人,就我和先生知道。一切從簡。






2






母親35歲生的我,就我一個孩子,沒什麼文化,但一直都特別勤奮特別努力的通過自己的雙手辛勤的勞動賺錢供我上學。




大學畢業剛工作,父親病故,一年後,我把母親接到身邊,10年,幫我把孩子帶大了,可她卻老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無能為力。




這幾年,我獨自一人帶著東奔西跑看病,親自熬藥,中午就是沒時間吃飯,也要帶著媽媽去掛針,親自給她剪指甲,親自給她理髮,有時也會因為小事跟媽媽吼,過去也就沒事了。




突然母親走了,我的心徹底崩潰了。




2006年12月21日,父親病故,從生病到去世,8個多月,都是母親一個人在照顧父親,很辛苦,父親也痛苦。




那之後,母親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跟我說:「趁我現在腦子還清醒,我就都告訴你,你記住了啊——我以後要是生重病了,不搶救,不住院。死後的事情,一切從簡,你決定,媽沒有意見。」再之後,也說到過,還是這些話。




有次和先生聊天,我說:「你也記住了啊,有一天我要是死了,身體的臟器能捐獻的就都捐獻了,要麼就直接火化,不用做任何儀式,家裡的生活還和我在時一樣,不拍照片,不悼念,不置辦墓地,不留骨灰,不打擾孩子和朋友的生活,一定這麼做啊。」




先生不語。




在之後也跟兒子說同樣的話,可一提及死亡,小人兒都會眼淚汪汪的抱著我大哭,說:「我不要媽媽死,我不要媽媽死……」




我說:




「寶貝,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在了,我希望你不要太過於悲傷,人總是會死的嘛。誰都沒有魔法可以長生不老。




生活要向前看,向著太陽的方向努力生長,你會看見別樣的風景。




一生,很短,很不容易,會很痛,也會有幸福的時刻,要珍惜。




活著的時候,我們在一起開心開開心心的就好。」




「那我希望你想起媽媽,心裡是滿滿的溫暖,快樂和幸福。想媽媽了,就像和媽媽平常聊天一樣,把你想說的話都寫下來,媽媽聽著呢,也在看著你呢。遇到困難和挫折,要冷靜,靜下心來,多想一想,總會有辦法,總會解決的。記住,辦法總比困難多。媽媽相信你。媽媽愛你,很愛很愛。即使媽媽死了,也是愛你的,媽媽的靈魂會一直伴隨你,陪著你,永遠永遠…………一定要記得哦。」




去年冬天,有次,老師布置作業,寫給爸爸媽媽的話,小人兒寫到:







傻孩子,誰想死?誰都不想! 




可,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態。

開心的過好每一天就好。




因為,你不知道睡著了,眼睛還會不會再睜開?還能不能再看見最愛的人?




最近晚上睡覺又夢見母親了。




3個多月了,母親走時的那個畫面,歷歷在目,很恐怖,很傷心,很痛苦。




我的心就像被人挖掉了,莫名的痛苦,無以言表。




是啊,沒了媽媽的孩子,真實感受原來是這樣的。




那段時間,我不敢關燈,關了燈,不敢睡,好不容易睡著了,不知怎麼就醒了,睜眼閉眼都是那一幕。




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是這樣。




走到哪裡,滿腦子都是母親的身影,只要是母親曾經走過的地方,坐過的地方,家裡的角角落落,生前的一幕一幕的情景就像過電影般在不停的重複播放,我的眼淚就像決提的河水般源源不斷。




每天下午去接兒子,小人兒看見我就說:「媽媽,你怎麼又哭了?你不能哭啦! 眼睛很恐怖的! 想姥姥也不要這麼哭嘛。」




傻孩子,還不知道,一個人失去媽媽是怎樣的一種痛。




有次吃飯,表妹和我聊天,說到母親,悲痛又抑制不住的噴涌而出,小人兒在先生耳邊悄悄的說:「爸爸,我們以後誰都不要在媽媽面前提姥姥,看把媽媽傷心的。以後不許說姥姥。」




之後的日子,小人兒都很是照顧我,但凡跟姥姥有關的,都是笑笑,然後看著我,立刻轉移話題。




那段時間,我的生活沒了朝氣蓬勃的狀態。




雖然依舊跑步,鍛煉身體,讀書,可,心是空的,是飄的,特別怕死,怕自己也那樣死去,一種特別恐懼的心情,像是被死亡控制住的傀儡。




從此,以後的每一天,我都當做是我生命中最後一天。




好好吃飯,好好鍛煉,好好睡覺,好好說話,好好學習,好好工作。用心對待生活中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因為這一刻也許就成了永恆,畫面就此定格。




惜時如金,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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