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離婚吧，你也不想娶個扶弟魔！
01
若不是要貸款買學區房，李智還真不知道，如今年薪十二萬，工作了整六年的妻子，連十萬塊都拿不出來。
兩人都是過日子的人，彼此很信任對方，所以結婚後，也沿襲著戀愛時的消費習慣，各管各的錢。
他們現在住的這套房是李智家當年全款買的，車是李智婚後買的，平時的大部分家用也是李智承擔。
李智很少過問胡芸的錢。
他心裡有數，妻子是個節儉的人，比較大的開銷就是逢年過節給娘家的老人和孩子買點東西，偶爾給老人一點體己錢，但這都是人之常情，就算她不給，自己也會提的。
除此之外，妻子平時最多買點衣服和化妝品，都是很平民的牌子，還專挑打折的買。
李智覺得她太節儉了，總勸她買好點的，又不是沒錢。
胡芸翻來覆去就是那句話：「唉，賺錢不容易，能省就省點吧。」
收入不算低、家裡花銷不大，又如此節儉的妻子，竟然連十萬都拿不出來，怎麼都說不過去。
02
起初，李智是覺得妻子有顧慮，不願意交底。
他就解釋說：「原本我也沒想動你的工資，但是我的公積金只能貸48萬，商貸利息太高不合算，咱要能多湊點首付，可以省不少錢呢。」
胡芸有些躲閃地說：「老公，都是一家人，但凡我有錢，怎麼能不往外拿呢，我是真的沒錢啊。」
李智沒忍住，乾脆直接問：「不是我計較，我就是想問問，你的錢都花哪裡了？我看你平時連個五百塊錢的包都不捨得買。」
胡芸面露難色，囁嚅良久，低頭小聲說道：「半年前，我弟不是買房了嘛，那房子特別搶手，他就跟我借了二十萬，原先說好的，弟妹老家拆遷，等她分到錢就還我，我想著不過就是周轉個半年，也沒跟你說，誰知道他們一直都沒還我……再就是我爸媽身體不好，總要花錢，我這個做女兒的，也不能坐視不管……」
03
原來如此，李智聽妻子說完，心裡窩著一股火。
這些年，兩人雖然各自管錢，但李智在胡芸那裡是財務透明的，借給誰錢、給誰買東西、隨了多少禮、給爸媽買什麼，他都在嘮家常的時候說給胡芸聽。
他不反對胡芸孝順父母，也不反對她借弟弟錢，他覺得說不過去的是，二十萬這麼大的數目，她都不跟自己商量，就算只借半年，那也應該知會一聲，他們是一家人，可明擺著，妻子心裡只有娘家人。
另外，岳父岳母都有退休金，也沒得過大病，哪裡有總需要錢的地方？
不過現在李智也算是看明白了，二十萬都能偷偷借出去，那她給出去的錢肯定也不止明面上那麼多。
難怪平時總在自己身上省，恐怕是因為心虛吧。
李智氣呼呼地在屋子裡走了兩個來回，斟酌許久才說：「你要表孝心，也得先顧自己小家啊！女兒三歲了，以後花錢的地方那麼多，你怎麼不想想呢？」
胡芸內疚地低下頭，說：「唉，我媽總給我打電話，不是家裡經濟緊張就是要買東西，你說我能怎麼辦？我幫她買了東西，又怎麼好意思要錢呢。」
04
一提這茬，李智更生氣。
岳母讓胡芸幫忙買東西的事，他是知道的，大至空調冰箱，小到一盒筷子，反正如今胡家家裡看得到的東西，基本都是胡芸買的。
更過分的是，她還時常讓胡芸幫忙給親戚捎東西。
錢呢，胡芸要先墊上；回頭親戚收到快遞，就把錢還給岳母，但她把這錢揣兜里，從不轉給胡芸。
胡芸就像娘家的提款機和透支卡，不僅能取錢，還能套現。
饒是這樣，胡芸還時不時上趕著補貼娘家，平時單位發了福利，也要想辦法搬回娘家去。
前前後後這樣一想，李智就覺得堵心，覺得胡芸真是又可憐又可氣。
最後，他撂下狠話：「你自己想想吧，這樣下去，我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
05
胡芸縮在沙發一角，白著一張臉，許久才說：「我確實做得不妥，這樣吧，借給弟弟的錢，我這幾天就抓緊時間要回來，但是我給爸媽的錢，就……算了吧。」
李智原本也沒想讓她和父母要錢，只把那二十萬要回來就可以了。
周末，胡芸一人回了娘家。
原本打算空手回去，可到了小區，她又折回到門口的水果店，買了智利進口的車厘子，日本進口的葡萄，都樂家的菠蘿和香蕉。
平時，爸媽只捨得買特價水果，經常在電話里跟兒子念叨，不知道進口水果是什麼味。
如此，大幾百填進去，胡芸終於有了回家討債的勇氣。
不過，自打她進了家門，家裡人就沒給她講話的機會。
小侄子和小侄女要零食要文具，弟妹一直在呵斥他們亂花錢，那兩個小孩便噘嘴蹭到她跟前，沒辦法，她這個萬能的姑姑只好掏腰包。
胡爸胡媽故意在她面前說自己的腿痛，想要一台理療儀。
在娘家人的眼裡，女兒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有的小叮噹。
直到吃晚飯時，胡芸才終於有機會說明來意。
06
然而，一聽到胡芸這次回來是為了催債，原本有說有笑的一家人，都懵了。
胡芸說：「我沒有公積金，李智只能貸出48萬，那套房子要一百多萬，我們手裡沒那麼多錢；所以，胡安，你能把那二十萬先還我嗎？咱當時不是說好了，弟妹家拆遷完就還錢嗎？還有，爸媽，你倆要是有閑錢，也借我一點吧，商貸的利息太多了！」
胡安拉著臉，語氣很沖：「我就是個上班的，上哪搞那麼多錢！」
弟妹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說：「你看看你，怎麼能和姐姐這樣說話！」
轉頭她笑著對胡芸說：「姐，不瞞你說，我家也有哥哥弟弟，那拆遷的錢都留給他們了，根本沒我的份兒；咱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就屬你最有出息，我倆工資都低，還要養兩個孩子，真的沒錢。」
弟妹的話音剛落，胡爸滋溜喝了一口酒，隨後把小酒盅使勁兒墩到飯桌上，發話道：「買什麼學區房！那都是奸商忽悠你們的！孩子不是那塊料，去什麼學校都沒用！再說一個丫頭片子，以後總歸要嫁人，你花那麼多錢培養，能當飯吃嗎？」
隨即，胡媽也跟著說：「女兒，我和你爸歲數大了，不拖累你們就是萬幸了，哪有閑錢借給你啊？全家人還得指望你呢。」
胡芸看看圍在飯桌旁的這一家人，從頭涼到腳，一句話都說不出。
07
那天晚上，雖然胡媽早早地把沙發鋪上了褥子，但她沒在娘家留宿，而是坐了最晚的高鐵趕回去。
胡芸只是回家要債而已，但她說不清楚，為什麼這一路都感覺自己像具行屍走肉。
不想哭，不想笑，也不想說話。
下了高鐵，她沒打車，穿著高跟鞋硬生生走了四十分鐘，腳都走麻木了，感覺不到痛。
到家時已是晚上十點鐘，她找不到鑰匙，只好敲門。
待門打開，看到李智時，她如鯁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心裡的苦一直向外翻騰，她實在忍不住，瞬間哭崩了。
李智當即明白，錢沒要回來。
說實話，剛才開門時看到妻子那張慘白的臉、沒有焦點的眼神，他甚至有點害怕。
他一把抱著胡芸，安慰道：「沒事沒事，大不了商貸，你別哭，我不怪你，你弟什麼時候有錢就什麼時候還吧，以後你多個心眼就行了。」
08
貸款、過戶、搬家……前前後後忙了兩個月。
在這期間，胡芸沒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家裡也沒來過一個電話過問。
那天中午，胡芸請幫她買折扣電器的小學同學吃飯。
閑聊時，那個同學隨口問了句：「你家裡沒人來看看你的大房子嗎？」
胡芸苦笑，尋了個借口說：「他們坐車不方便。」
那同學說：「聽我媽說你弟弟買車了呀，怎麼能不方便？」
胡芸張大了嘴，驚得半天沒吭聲。
與同學分別後，胡芸去翻弟弟和弟妹的朋友圈，但沒看見他們曬車，上一條動態還是一個月前發的。
這確實不像他們的風格，以前，他們吃頓火鍋都要發圈晒晒。
09
胡芸覺得不對勁兒，當天下午就請假回了老家。
這一路上，她渾身控制不住的發抖，她真希望是同學看錯了。
結果，就在自家的大門前，她看到了一輛白色SUV。
胡芸難以平復內心的憤怒，直接踢開門衝進院里。
一家人見她忽然出現，面露慌亂，弟妹訕訕地笑著圓場：「呀，姐怎麼回來了？」
胡芸指著那輛車，吼道：「你們有錢買車，沒錢還債？」
一家人都不吭聲了，胡芸走到那車前，一看車標竟是賓士，當時感覺心都碎了。
她遠遠地看著爸媽，抖著聲音問：「我弟可買不起這車，你倆給湊了多少錢？」
媽媽半天沒吭聲，爸爸厲聲喝道：「你弟弟是家裡的門面，他買車也是為了工作和接孩子方便，怎麼了？難道說，只准你們有車，他就不能買了？」
「那也應該先把錢還我啊！那是我的錢！借錢的時候怎麼說的啊？你們知道我們商貸的壓力有多大嗎？」
「那是你自找的！誰讓你買學區房！」
10
胡芸看著站在門口與自己對峙的爸媽、弟弟和弟妹，難以言說內心的酸痛。
她凄惶地問道：「這麼多年，你們只把我當作搖錢樹，有把我當作你們的女兒嗎？還有你倆，有把我當作你們的姐姐嗎？你們關心過我、管過我的死活嗎？」
沒人應她。
這時，小侄子和小侄女忽然跑過來，扯著她的衣襟搖啊搖，仰著小臉說：「姑姑，姑姑，我們想吃跳跳糖，媽媽不給買。」
胡芸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看著他倆，笑了笑，從包里翻出一些零錢，說：「好，姑姑給你們買。」
說完這話，胡芸扭頭便走。
那個家，她真的，再也不想回了。
11
李智下班到家時，看到的是杵在沙發里像個木頭一樣的胡芸。
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可別嚇我！」
胡芸微微笑著，說：「老公，你知道嗎？我弟說他沒錢，但他買車了，四十多萬呢，還在朋友圈屏蔽我；我平時總給爸媽錢，想讓他們吃好點、穿好點，在兒媳婦面前硬氣點，結果他們都攢起來幫襯我弟了；你說，我是不是個大傻子？」
李智一聽小舅子買車了，也很生氣，換作旁人，他肯定要去說道說道，不過現在，他得考慮胡芸的感受，畢竟她受的傷害最大。
李智強忍著怒火說：「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以後咱們關起門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李智覺得，經歷了這一系列奇葩事，如果能讓妻子別再像從前那麼愚，也算值了。
但他低估了原生家庭在胡芸心裡的地位。
12
幾個月後的某天午夜，兩人在熟睡中被電話驚醒。
電話是胡媽打來的，她說胡爸下床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然把腿骨摔折了兩段，要手術，但家裡沒錢。
胡媽在電話里哭訴說，如果不及時手術恐怕就要殘疾，還會感染，他們那點退休金不夠，社保也報銷不了多少，兒子養孩子養車沒積蓄，一家人只能指望女兒……
胡芸全程開了免提，當她順著胡媽的意思說出那句「我天亮就回去送錢」之後，那邊的電話當即掛斷。
胡芸看著李智，懊惱地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腿。
李智一把將她抱住。
胡芸怕吵醒女兒，壓著聲音，哭著說：「要不我們離婚吧，免得再拖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明知道他們又要坑我的錢，可我還是狠不下心……」
李智抱著她，說：「如果爸要手術，我們不能不管，可是從前，有很多事你明明可以不攬下來，為什麼不拒絕？」
胡芸想了很久，說：「李智，你知道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是什麼滋味嗎？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爸不喜歡我，我媽只想榨乾我，當年家裡供我讀書也是為了讓我以後多賺錢；可我就是不甘心，我覺得一定是我不夠好，他們才不喜歡我，我要是比弟弟優秀，他們就會重視我；這些年我做了那麼多，就是希望他們能明白，我值得他們對我好點……」
胡芸泣不成聲，李智的心，疼得揪到一處。
李智從沒想過，在妻子愚孝的背後，還有這樣可憐的一面。
13
李智嘆息著，說：「這些話，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呢，你不用證明什麼，你已經很好了，我爸媽和我們家的親戚都覺得你很好，朋友和同學覺得你很好，我覺得你好，女兒也覺得你好；老婆，你不為難自己，就不會被你的家人為難啊。」
最後一句話，直戳胡芸內心。
李智的寬容和溫和，給了她一股莫名的安定，爸媽真的把她傷透了，有些執念，她覺得應該放下了。
第二天，李智陪著胡芸一起回娘家，給胡媽送了一萬塊錢。
胡媽還像往常一樣只知伸手拿錢，抽回的瞬間被胡芸摁住。
一家人都在，她平靜地說：「這錢，是給爸爸治病的，只有這些，以後不要再問我要；我過去給你們的錢，是我孝敬你們的，足夠你們養老，至於你們怎麼用，是你們的事，但我以後不會再給；我弟借我的二十萬，有轉賬記錄，這個月末，他必須要還我，賣車也要還我，如果他不還，我就起訴。」
胡媽帶著憤憤地哭腔說：「你怎麼能這麼絕情啊，我供你上大學……我……」
胡芸淡淡笑了笑：「媽，你們把我當女兒了嗎？你們為我想過一點點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女兒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顧，有自己的孩子要養啊？」
胡媽被問倒，弟弟黑著臉，而爸爸一直在喊「孽障」。
14
一個月後，胡安終於把錢還了，一分不少，整整二十萬。
收到轉賬信息的那一刻，胡芸深吸一口氣，輕鬆了很多，活這麼大，她還從未如此舒展過。
以後，她要好好愛自己，好好經營自己的小家，不會再活在原生家庭帶給她的傷害與陰影里。
現在的生活多美好啊，她有寬和的丈夫，可愛的孩子和知書達理的公公婆婆。
正是因為他們，胡芸才感受到被當做家人和至親的感覺。
所以，胡芸還是幸運的，因為過去缺失的那些愛，她已在當下，都得到了。
文：劉小念 出版作品：《婚後三十六個月》《煮婦煉愛記》《少女心事博物館》《呼吸》《悲傷無法逆轉》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TAG:得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