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律賓，我過了兩年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日子

新聞 10-02

From 海那邊

微信號：yiminhnb

一、在菲律賓

我過了兩年不人不鬼、

不男不女的生活

菲律賓首都馬尼拉，來自中國福建的22歲青年小趙，壓低了棒球帽，提著黑色的手提包，匆匆忙忙穿過街市，快步向中國大使館走去。

直到跨入大使館大門的一刻，他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之前有人和他一樣逃跑，在飛機上給人拽了回去，一頓毒打。所以他沒有直接去機場，而是先到大使館求助。

回想這兩年在菲律賓的日子，他說：

「我真是過了兩年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日子」。

兩年前，在老家當漁民的小趙聽說有出國賺快錢的機會，只需要在網上發發信息，就可以月入過萬，他動心了，交了3萬塊的中介費，來到了菲律賓的馬尼拉，一到地方護照就被沒收了，人家說，要干滿半年再把護照還給你，但後來小趙了解到，很多在這裡幹了一兩年的人，都再沒有見過自己的護照。

之前中介說的輕鬆工作也完全不存在，小趙的工作是「客服」，任務是把國內的客戶拉到他們平台上賭博。

為了「拉客」，他每天要對著電腦昏天黑地工作12個小時，不停地在各大網站、論壇發帖，五六個社交賬號，不停地加人加群。他的桌子前面放著5台舊手機，每台手機上貼著便簽，寫著不同的名字——這是為了怕搞混了身份，用來提醒自己的。

因為在這裡，每個「客服」都有著多個不同的身份，名字、年齡、國籍，連性別都要作假。很多在網上跟別人撒嬌、哄別人來平台「賺大錢」的美女，都是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假扮的，公司會給他們把這些身份都包裝好，連朋友圈裡的照片，都有全套的。

小趙說：

「我一個大男人，每天要扮成女人去哄男人，人格都要分裂了」。

身體和心理上雙重的工作壓力，讓每個人都透不過氣來，但是，想要離開並沒那麼容易，事先簽訂了合同，提前離開就要支付違約金，再說，護照都給沒收了，你怎麼回國？

這裡的管理模式也是高強度的，一旦做錯事，除了扣工資，還有各種懲罰，比如男生做50個俯卧撐，女生50個下蹲，關小黑屋，吃發霉麵包等等。逃跑的抓回來毒打一頓，還遭到生命威脅。

這裡的年輕人，過著奴隸般沒有人格的生活，隨意的辱罵毆打，女生還不時遭到性侵。小趙說，團隊僅有的幾個年輕女生，都成了老闆發泄獸性的玩物，比做小姐還慘，小姐還能賺錢，可她們只能忍受。

二、中國人撐起的東南亞賭博帝國

小趙逃離的地方，就是著名的菲律賓賭場，這個國家，本來就是賭風盛行。在菲律賓，不論男女老少、貧窮富有，都喜歡賭博消遣，賭馬、鬥雞、籃球、蜘蛛比賽，從合法到非法，種類繁多。

政府一開始還是想打擊一下的，但實在難以禁止，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十年前，菲律賓正式開啟了「賭博合法化」時代

，這裡開始陸續建設賭場，在2013年，菲律賓投資達12億美金的SOLAIRE賭場正式開業，隨著賭場帶來的遊客和巨大的稅收，菲律賓政府更是不肯放過這棵搖錢樹，計劃在未來十年內，將菲律賓打造成東南亞第三大博彩中心。

菲律賓政策的開放，吸引了很多外資進入，其中，中國資本也紛紛湧入到菲律賓開設賭場，而他們的主要客戶，也都是中國人。由於最近幾年的反腐，中國人最方便的澳門賭場也開始「不安全」了，菲律賓的賭場正是看上了這樣的機會，

將在澳門賭場門前徘徊的中國賭客，拉到了自己的賭桌上。

隨著網路的發達，賭博形式也開始網路化。菲律賓法律雖然規定賭博合法，但本國人都不可以參與線上賭博，於是就誕生了一大批公司在菲律賓，但工作人員和客戶都是外國人的現象，這就是菲律賓線上賭場的由來。「大名鼎鼎」的索萊爾東方集團，旗下大大小小50多家網路博彩公司，從老闆到員工再到客戶，清一色的中國人。在這樣的公司，有著許許多多的小趙，每天在網路上扮演著各種角色，推廣他們的網路博彩。

在菲律賓，通過電話下注是合法的，而這樣的形式在中國澳門、新加坡和澳洲的博彩中心都是不允許的。

三、我逃了，

可明天又會有人來

博彩行業的水太深了，菲律賓的網路賭場被曝光過很多次，但由於這個行業能給當地帶來巨大的稅收，菲律賓也不想管得太嚴。

而大量的中國公民去菲律賓賭博，被騙去從事博彩行業，中國這邊也只能一再警告，沒辦法管得太寬。

從2013年開始，中國的有關部門就多次向赴菲旅遊、工作的中國公民發出提醒：

經了解，此類賭場多設在菲北部卡爾加延省聖安娜一帶，以中國公民為主要客源。賭場「經紀人」以赴菲合夥經商、公司招工為誘餌，在中國境內誘騙中國公民出境參賭，並以賒借籌碼、簽單等方式向客人提供高利貸。參賭人員一旦欠下賭債，賭場即予扣留並威逼、毆打，迫其要求國內家屬償還賭債。賭博業在菲為合法行業，一旦參賭人員因欠賭債被扣，一般難以逃脫。

在被中國大使館送回國之後，小趙還需要接受一頓批評教育，因為他是用旅遊簽證來的菲律賓，卻在這裡打工了兩年。相比起在菲律賓受的苦，小趙對這樣的批評教育是真心實意地接受。

至今在各大網路論壇上，依然充斥著各種打著菲律賓公司直招的帖子，打出來的幌子也越來越多了，甚至還以「娶菲律賓老婆」為吸引人的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