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作死的運動為什麼讓一個中國富二代上癮？

時尚 10-02

「Free Diving - 自由潛水」，也叫Apnea Diving，在希臘語中Apnea是「沒有呼吸」之意，顧名思義，就是不攜帶任何水下供氣設備，只通過自身肺活量調節呼吸屏氣盡量往深潛。

「福布斯」雜誌稱它為世界第二危險運動，僅次於高樓跳傘。

如果說「Scuba Diving - 水肺潛水」是玩裝備，那麼Free Diving就是玩自己：

在自由潛水過程中，一旦技術不到家或者過於冒險，耳膜破裂，咽喉出血，肺擠壓導致的窒息感，大腦缺氧昏厥，溺水甚至死亡，都有可能發生。

自由潛水女王「Audrey Mestre - 奧德蕾

梅斯特」曾說：你永遠不知道哪一次就會是最後一潛。結果沒多久她的最後一潛就來了，在她28歲那年，為打破世界紀錄，她成功下潛到171米，但卻因缺氧昏厥，再也沒能返回水面。

俄羅斯姑娘「Natalia Molchanova - 納塔利婭

莫爾查諾娃」，在自由潛水運動里拿過41項世界紀錄，能閉氣長達9分鐘，曾在埃及海域深潛達到71米，被譽為最偉大的自由潛水者，卻在2015年一次只有30米的訓練中失蹤。

就是這麼危險的運動，每年有無數愛好者奔赴夏威夷、巴哈馬等自由潛水勝地，在幾十米的深水裡體驗窒息的感覺，包括我在內。

雖然我在北京這麼個內陸城市長大，但從小就對游泳這件事兒情有獨鍾，半個童年都是泡在水裡度過。

從那時起，我發現自己有個癖好，就是一頭扎進水裡，一直游到肺爆炸了才換口氣，因為在水裡實在太安靜，淺藍色的世界只有自己，特別舒服。熱愛自由潛水的人也是喜歡這種安靜自由的感覺，寧願承受水壓帶來的窒息感。

真正接觸自由潛水，是參加世界上最大的潛水組織之一SSI的自由潛水課程。

上課是在一個10米跳水池，大概內容除了理論知識，就是連續不斷地下水，練靜態閉氣，學習法蘭佐，一種平衡耳壓的方法。還要練蛙踢，這種姿勢穩定省力，在沉船等狹小空間和沙地這種會模糊視線的地方，能保命。還有一種被稱為Duck Dive的下潛方式，不但能在下潛時保持身體垂直，還能加快下潛速度。

練習這些不是為了潛得更深，或憋氣更久，而是去體會身體融入大海感覺。

因為下潛過程中，深度超過20米後，由於海水壓力壓縮身體體積，形成負浮力，身體會自由落體般，不需要人為外力，就可以墜入深處，這就進入了自由潛水的Freefalling狀態。

說起來簡單，但自由潛並不是只要會閉氣就能做到的事，而是一件必須專註、努力才能辦到的事情。

首先要解決水壓的問題。

第一次自由潛水，下到5米就耳朵一熱、內出血，下到10米鼻子也扛不住，面鏡里全是血，每下潛10米，水中壓力加倍，肺部會擠壓成原先的一半。

這時候必須要學會法蘭左這個平衡耳壓的方法，原理很簡單：把肺部的空氣抽到口腔，鎖住喉嚨，用舌根和周圍肌肉的力量，像泵一樣把口腔的空氣通過軟齶頂到鼻腔，從而進入咽鼓管，進入中耳，從而平衡中耳。

法蘭佐做不好，輕的可能只是頭痛潛不下去，嚴重的話就不只是鼻子耳朵出出血這麼簡單了，鼓膜破裂也是分分鐘的事。

我倒是挺快就掌握了，捏住鼻子，舌根往上顎頂，然後用鼻子往外用力出一口氣（感覺在和捏鼻子的手做對抗），耳朵里很小的「咔」一下，鼓膜就會打開，之後依靠舌根和會厭配合頂住，一直保持鼓膜張開的狀態，這就搞定耳壓的問題了。

但我面臨的最大困難是身體和心理對水壓的本能抵抗。

初學自由潛，閉氣和法蘭佐對於我來說都相對容易，反而心態導致我屢試屢敗。每次我都很著急地下潛，心裡想的只有「還有多少才到目標深度」，一觸底馬上更著急地浮上水面，生怕氣不夠用。

特別是憋氣超過2分鐘，就感覺到橫膈膜收縮，腹部緩慢而有規律地抽動，隨著憋氣時間增加，腹部抽動會開始變得幅度更大而且更頻繁，非常想大口呼吸下。這是大腦提醒我，體內二氧化碳含量太高了，得儘快排出。

因為大腦耗氧量佔據身體25%，超過承受極限就會進入自我保護階段，停止所有活動來確保大腦供氧。

全部吐出會很舒服，但也會把肺部剩餘氧氣一起吐出，憋氣時間大大縮短，正確做法是繼續憋氣。實在受不了時，將肺部空氣吐到嘴裡再吸進去作小循環，還能再頂十幾秒，最後慢慢吐氣，又能頂幾秒。

道理都對，但這種身體失控的感覺讓人很慌張，最終還是求生欲佔據所有意識，我連續幾次都是一察覺到橫隔膜收縮，就急匆匆上浮。結果浮上水面，感覺自己無氧耐受時間還有很大空間。

其實這種難受的感覺適應就好，最恐怖的還是在水庫自由潛水。

水庫跟海洋不同，8米左右已經是漆黑一片，並且水溫每隔2、3米就會驟降1-2度。在漆黑陰冷、水流還巨大的水下摘掉面鏡，水壓和寒冷讓我完全沒辦法睜眼，心理壓力巨大，即使知道教練一直在旁邊做Safety，還是特別慌亂，生怕出現「BO - 黑視暈厥」，也就是人體低氧到一定程度，大腦無法正常工作，導致昏迷並失去意識。

這完全是個惡性循環，

越恐懼，心跳就會變快，血壓增高，開始冒汗，身體變得更加耗氧，窒息感也會更強烈。

還記得當天一起潛水的幾個朋友，有下潛幾米後就頭痛到不行需要上岸休息的，也有浮出水面後一直在流鼻血，但自己卻沒有感覺。

其實，正常人在憋氣2分鐘內，身心都是安全的。放鬆時，心率會降得很低，進入省氧模式，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心態上不再害怕，耗氧變低，自然就可以更好地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