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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醫人的心痛,毀了中醫的正是我們自己

【該文是2006年上半年應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市場司司長駱詩文之請寫的,說國務院準備召開一個有關中醫藥的座談會,要我寫一個有關中醫發展存在問題的意見,故寫了這篇文章。後來這個座談會沒有開成。那時候我不會上網,不會打字。文章花錢請打字社打的,該文也是請別人幫助發到我的博客上。有網友評論,那時候既不會打字,也不會上網,所以不能與網友交流。現重新發表,與大家共同探討。】

面對國內外一片「取消中醫」、「告別中醫」的喧嘩聲,作為一個中醫工作者,心中感到無比的憤怒。難道是中醫藥確無療效,而應走進歷史的垃圾箱?還是另有原因。

憑心而論,歷屆黨和國家的領導人,對中醫藥給予高度重視與關懷,無論從編製(成立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資金等方面都給予傾斜與扶持,把中醫藥還寫進了憲法;為何中醫藥淪落成「後繼乏人」、「臨床乏術」之局面。1982年崔月犁老部長講話中就提出要解決這個問題,但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越來越嚴重,造成今日之局面,我認為有如下原因:

老中醫人的心痛,毀了中醫的正是我們自己

一、中醫藥院校不是培養中醫藥的繼承人,而是培養了大批中醫藥的掘墓人

李致重在《中醫藥學走向世界的苦幹理論問題》中指出「學術的發展在於人才,人才的成長在於教育」。「教育的成功與否決定於課程設置與教材」。我調查了一下湖南中醫學院的教學計劃,現羅列如下:馬克思主義哲學(54課時)、毛澤東思想概論(36課時)、鄧小平理論(70課時)、政治經濟學(40課時)、思想品德修養(51課時)、法律學基礎(43課時)、大學英語(300課時)、計算機應用(108課時)、體育(144課時)、上述累計846課時;中醫藥類課程:醫古文(72課時)、中醫基礎理論(90課時)、中醫診斷學(90課時)、中藥學(90課時)、方劑學(90課時)、中醫內科學(126課時)、中醫外科學(72課時)、中醫婦科學(90課時)、中醫兒科學(54課時)、中醫藥各科合計702課時。

西醫類課程:解剖、組胚學(118課時)、生理學(72課時)、生物化學(72課時)、病原與免疫學(72課時)、病理學(54課時)、藥理學(54課時)、西醫診斷(108課時)、西醫內科(108課時)、急症學(54課時)、西醫外科學(54課時)、醫用生物學(27課時)、護理技能訓練(27課時)、共計為820課時(其實驗室的課時還未計算在內)。中醫的內經選讀、針灸推拿、傷寒論、金匱要略等均為選修課,這個教學計劃,是按照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制定的教學大綱和教學計劃編寫的,按照這個計劃,一個高等中醫院校的學生,在校四年中學習中醫藥的課時,不足三分之一。試問這能培養出合格的中醫藥人才嗎?據《中醫存亡論》作者何足道醫師自序中說:他是1978年棄教從醫,進入湖南中醫學院學習,「頭三個學期,簡直都弄不清老師講了些什麼?,特別是幾乎同時開設的中醫基礎和西醫解剖,『打架』打得最厲害,直到三年後才大體悟出所學的中醫大概是啥模樣」,「同學中存在『中醫派』和『西化派』,後者則佔壓倒的優勢」,中醫院校畢業的學生大多數,反對中醫藥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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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衛生行政主管部門制定的金科玉律,自毀中醫藥的長城

在現行的中醫藥管理法規中,不準中醫師自製藥劑為患者治病,不問其製劑的療效如何,均屬違法,以假藥論處。這種法規使中醫藥遭到了滅頂之災,它剝奪了廣大中醫師治病的技能,特別是中醫外科,中醫外治,歷來都是中醫師自製丹、散、軟膏、薄貼、摻葯等,具有簡、便、廉、驗的特點,深受廣大患者歡迎與喜愛,據清代中醫外科名醫吳尚先自序說:雖因戰亂避住鄉間,其名聲「地去一二百里,人來五六十船」,「余曾於一月中治二萬餘人,遂得心疾,力卻不診者數月;今但日限以百人而已」,又如近代北京外科學家房(芝萱)、哈(銳川)、趙(炳南)、均能自制外用藥劑上百種,在京城享有盛譽,他們的絕技恐怕都已失傳。衛生行政主管部門制定的金科玉律,其名為加強管理,防止偽劣、假藥泛濫,而事實呢?真的絕跡了,而假藥、游醫卻大肆泛濫起來,何也?因為中醫藥在中國流傳幾千年,卓越的療效在百姓中享有極高信譽,好東西被禁止滅絕了,一些不法之徒利用人們對中醫藥的信譽,趁機打著祖傳秘方旗號(其實沒有),騙人錢財,敗壞中醫藥名聲。歷代中醫均可自制藥物為患者治病,而未見這類騙子,如今衛生行政部門越管理,騙子反而越多,難道不值得衛生行政部門深思嗎?

下面講述一個偉大的中醫師被埋沒的故事,湖南醫科大學的王振興教授,早年畢業於湖南醫學院,他對我說,原來他根本不相信中醫,認為中醫都是一些賣狗皮膏藥的騙子,一件事徹底改變了他對中醫藥的看法,1968年,他在湖南省人民醫院為一位岳陽肝癌患者做手術,打開一看,癌細胞已轉移到脾臟與腹膜,他未作任何處理,就縫合了,並對患者家屬說,患者生命最多1-3個月,回去有什麼好吃的,盡量做點好吃的。6個月後,患者家屬與患者一起到省人民醫院找他說:「王醫生,你說最多能活1-3個月,現在已6個多月了,他的病不但好了,而且能下田做農活了」。王教授仔細為他做了全面檢查,結果真的是痊癒了,王教授問患者回去後做了什麼治療,患者說:「回去找農村的一位草藥醫生,吃了一個多月的草藥,病就好了」。王教授立即向院醫務科作了彙報,醫務科馬上派人去岳陽調查。這位農村的草藥醫生,一口拒絕,根本不承認自己為這位患者治過病,並說自己不會治病。醫務科跟蹤患者三年,未見肝癌複發,三年中多次找這位草藥醫師。這位高人,因當今的金規玉律,為求自保,當然只能否定,否則一旦承認,他面臨非法行醫之罪名,搞不好,為逼交處方,其後患無窮。一位天才的治癌專家被埋沒了。王振興教授對我說:「從此我相信中醫,中醫里真有高人,中醫深不可測」。解放初期,還有從民間聘請有一技之長人才的機制,可惜後來,取消了,以致民間高人的埋沒。

老中醫人的心痛,毀了中醫的正是我們自己

王教授離休後,我與他在湖南醫科大學附屬湘雅醫院門診部大門的對面,開設一個小門診部,有人譏笑說:「你們是班門弄斧」。真實東西是不怕競爭的,門診部開業後,就診者門庭若市,還被長沙市衛生局評為先進門診部,因李鵬總理髮布整頓令,規定私人診所,面積不能少於80m2等苛刻條件,因怕違法,主動關閉了。政府發布法令整頓醫藥市場,不分好壞,不分是非,其結果,守法者,真的東西絕跡了,而假的,游醫更加猖狂,就象施放農藥,天敵滅絕了,而害蟲卻更加泛濫,其道理是相同的。正確做法,行政管理部門應大力扶植好的,有真本領的中醫,讓他們有良好的發展環境,好的、真的東西多了,其假的就沒有市場,即使有人造假,也只能假冒名牌,就不那麼容易了。例如在北京,絕對不會有人冒充,自己是「協和醫院的門診部」。最多只是掛牌說,自己是協和醫院退休的專家教授,因此,應加強對這些已退休的醫學專家管理。

據說衛生行政主管部門制定的這些法規是引進美國FDA的法規,在美國中醫師是可以自制中藥製劑的,但要在藥瓶上註明:「未經FDA批准,並標明成份,需要遵照醫囑服用。」只要患者同意,就可以服用,當然出了事故,由醫生自己負責。深海魚油丸在美國是在超市中出售,在藥瓶上的說明書中註明:「未經FDA批准,不能作為診斷,預防、治療任何疾病的藥物看待」。在中國深海魚油丸可在電視、報刊上大肆宣傳治療功效,這種廣告,需經衛生行政主管部門批准的,是主管部門的無知,還是其他?美國允許的(允許中醫自製中藥製劑)不引進,美國不允許的(如深海魚油丸)都在中國大行其道,實在令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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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醫研究方向的迷失

新中國成立後,衛生部出現王斌、賀誠等領導捧出余雲岫的消滅中醫之路線,王、賀的做法遭到了中央的批判與撤職。1956年毛澤東主席提出:「把中醫、中藥與西醫西藥的知識結合起來,創造中國統一的新醫學、新藥學」。毛澤東主席是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而不是醫學家,有些天真的專家學者為創造新醫學、新藥學獻出了畢生之精力,就像製造永動機一樣,註定不能成功。而余雲岫的徒子徒孫借屍還魂,正是利用這個指示,用西醫改造中醫,取消中醫。

中西醫屬於不同的醫學體系,各自都有完整的醫學理論基礎,但研究服務的對象均是人類疾病的防治,因此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能治好病就是好醫,不管是中藥還是西藥,臨床療效好,就是好葯,臨床療效是檢驗一切醫藥產品的唯一標準。

我認為中西藥醫對人體疾病產生的基礎機理是相同的。西醫生理學認為,人體內環境平衡,機體的等穩性,是維持生命活動的基礎,內環境失衡,機體等穩性某種程度的破壞,則是疾病產生的基礎,而中醫強調人體陰陽平衡,「陰平陽秘」,即陰陽平衡,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基礎,這種平衡,協調受到破壞,陰陽失衡是產生疾病的基礎。中西醫這種產生疾病的基礎的論述是相同的。憑什麼說中醫的陰陽平衡相當於西醫的內環境平衡呢?西醫謂之等滲性缺水與低滲性缺水(中醫謂之亡陰),高滲性缺水(中醫謂之亡陽),他們的病因與臨床癥狀中西醫均是相同的,湖北武漢的趙國求醫生用40年本證研究的豐碩成果證明,陰虛、陽虛都能從西醫內環境檢測指標得到驗證。

老中醫人的心痛,毀了中醫的正是我們自己

中西醫的不同在於治病的方法與思路不同,用藥的不同,西醫治病是採取阻滯與抑制其陽性反應,如同鯀治水、採取阻截的方式;而中醫治病採用疏泄,調理、平衡陰陽,猶如大禹治水、採取疏通方式。中醫用天然藥物,西醫用化學藥物。西醫認為中藥是食物,而人類就是依靠攝取天然食物生長發育衍生不息。西醫分析出,人類的生長發育需要多少種維生素、氨基酸,並且用化學合成方法生產出各種維生素,氨基酸,這種化學藥物雖然能維持人體的生命,試問如果人類依靠這些化學藥物來長期維持生命,恐怕人類早就滅亡了。

現在一談到中藥可以治病,某些人就用西醫的思維方式,問其中含有什麼化學成分,並拚命的去化驗、分析、提取,這種用西醫思維去研究中醫藥,還寫進了國家科學發展綱要,不能說不是一個悲衷,那麼中醫藥如何與現代接軌?

現代的科學檢測儀器與化驗手段,不應只屬於西醫,中醫也應充分利用為自己服務,能見人體五臟之癥結,歷來都是中醫的顧望,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曰:扁鵲能「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臟癥結」,西醫由解剖而得到的病理變化,我們中醫也應該承認,為中醫組方用藥提供依據,例如肝硬化,據現代西醫的病理得知,肝細胞廣泛變性壞死而形成再生結節(中醫謂之癥結),再生結節壓迫肝靜脈的分支造成門靜脈高壓,因門靜脈高壓,而造成的脾臟呈瘀血狀腫大、肝竇瘀血、胃腸道瘀血、腹水、由於肝細胞壞死或腸道產生的類固醇等致熱原,而出現低熱癥狀,西醫雖然對肝硬化的病理改變研究非常清楚,但西醫沒有任何藥物和技術治療,南通名老中醫朱良春,遍查古籍,從《本經》中記載「庵藺子,味苦微寒,主五臟瘀血,腹中水氣、臚脹留熱」。其主治功能甚合肝硬化之癥狀,運用庵藺子配楮實子,治療肝硬化果然效佳,從而創製出治療肝硬化的良方,朱師此種創新,代表了中醫藥研究的正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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