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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本是「五刑之一」,曰黥刑,殘忍之中卻藏著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


文:

刺蝟




01




這個民間傳說,發生在元大德年間的清津城。




當年,城內,有個滿臉坑包的主兒,名叫麻面孫,使得一手令人心驚肉跳的絕活:黥面刺字。



且說這日午後,麻面孫喝得眼珠子通紅,又晃進陰暗大牢,乜斜著一雙黃豆眼,盯上了一個名叫倩娘的女囚。




那倩娘年方二十,柔弱嬌美,去年才嫁進城東老劉家做兒媳婦。而數日前,婆婆一紙訴狀,將其告進了官衙。




罪名是,涉嫌偷盜、藏匿劉家祖傳的玉簪。




公堂上,倩娘嗚嗚哭訴,說她給婆婆打掃房間,見梳妝台上有隻玉簪,做工精緻,只插在頭上試了試,並無半點貪念。縣太爺問,當時,誰在場?倩娘搖頭:沒人。縣太爺當即拍了驚堂木:




沒人在場,那就是偷。速將此手腳不幹凈的女賊打入大牢,擇日宣判!











02




轉眼間,倩娘已被關押月余,而昨日下了判決:偷盜罪名成立,當行黥刑。行刑者自然是麻面孫。




帶至刑房,廢話少說,麻面孫便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倩娘捆上了行刑樁。



「官爺,我沒偷,沒罪,求你們放了我吧。」倩娘情知不妙,連聲哭求道。 




「哼,你罪過大了!據我所知,你行為不檢,賣弄風騷,沒少招惹風流客翻牆入院,沒錯吧?」麻面孫陰惻惻冷笑道,「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該長這麼一張好看的臉蛋兒。」




從小到大,倩娘便能哥善舞。嫁入劉家後,也常在院中一跳,引得不少街鄰溜牆根,趴門縫。另一個事實是,相公常年在外經商,婆婆對她的做派自是又氣又恨,擔心她做出傷風敗俗醜事,辱沒家風。與其留著禍根在,倒不如掃地出門。




而這,也便是倩娘被抓入獄的根由。




見麻面孫綰起袖管,鋼針蘸墨,倩娘悲聲大呼:「你們受賄枉法,草率斷案,我不服,我要上告!」




「哼,這可是縣太爺的地盤,不服也得受著。」麻面孫冷不丁抬手,直刺倩娘的左額,「嘖嘖,你要是我的女人該多好。別動,我刺字的本事非常了得,一點不痛——」




鋼針刺面,痛徹骨髓,從未遭過這般折磨的倩娘頓疼得大汗淋漓,渾身顫抖。



實言,麻面孫的長相奇醜,又有哪個俊俏女子肯嫁他?一直熬到四十齣頭,總算娶妻成家。婆娘名叫翠姑,腰身粗壯,破鑼嗓門,腿腳還有點跛。倩娘生得如花似玉,麻面孫難免會心生歪念,下手奇狠。




重刺之下,倩娘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03




黥面,又叫墨刑,自西周時代便被定為「五刑之一」。




所謂五刑,黥面為刑最輕,上升一格是劓刑,割鼻;罪行再重,是刖刑,剁腳;最殘酷的,是宮刑和辟刑。宮刑,去勢,割下面的蛋蛋;辟刑,砍上面的腦瓜。



及至晉朝,黥面有了嚴格規定:人犯罪名成立,於兩眼眉上方刺寫罪名,加銅青色;若敢再犯,兩頰刺字;三處黥痕要求長一寸五,寬五分,刀痕入骨。




而時至倩娘所在的元代,黥刑幾乎演變成了藝術創作——




行刑者務必「精雕細琢」,不僅要在人犯額頭、太陽穴部位刺上籍貫、罪名以及較為詳細的案情,且須字跡清晰,站在數丈遠處亦能一目了然。麻面孫祖上五代均在官衙混飯吃,做的亦是同一行當:黥刑官。




以前,麻面孫每次行刑,都不會花費太多時間,但這次,直把倩娘折騰得死去活來好幾回才罷了手。




眯眼欣賞了一番自己的「傑作」,麻面孫又吩咐獄卒,去帶一個名叫秦文禮的已決犯。




牢房與刑房相隔不遠,秦文禮聽到了倩娘的慘叫,又在路上與滿面血污的倩娘走了個對頭碰。擦肩而過的那刻,秦文禮禁不住心尖一哆嗦:




這幫該死的獄卒,特別是麻面孫,心腸太黑,手段太毒!











04




按元朝律例,施完黥刑,便可釋放回家。




摸摸額頭尚未結痂的刺痕,倩娘氣不公,得知相公已回家,便拖著孱弱身子找上門討要說法。孰料,婆婆早候在門口,劈手扔來一紙休書:




賤人,滾,我們劉家沒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媳婦!




被休出門,乃女人奇恥大辱。倩娘被逼入絕地,踉踉蹌蹌走向了城外水深莫測、暗涌洶湧的大津河。




「爹,娘,女兒是無辜的,是冤死的啊——」




哭罷喊罷,倩娘兩眼一閉,縱身投河。緊要當頭,有個男子快步奔來,死死抱住了她。




是秦文禮。秦文禮的額頭同樣血肉模糊,字大如指甲蓋,其中有兩個字格外醒目:淫賊。




倩娘拼力推搡,試圖掙脫。秦文禮大喊:「你千萬別犯傻。你要死了,誰還能還你清白?」




然而,就在撕扯間,只聽一陣得意大笑聲直撞耳鼓:「秦文禮,哈哈,你果真是賊心不死,那就別怪我把你刺成花臉。上,抓住這個淫賊,押回官衙!」




不用回頭,單聽動靜就知是麻面孫。




幾日前,也是在河邊,有個年輕女子似遭了歹人非禮,投河自盡。秦文禮是個木匠,在去主顧家做工時途經此地,緊忙相救。人沒救活,卻被女子家人誣為辱屍。縣太爺糊塗斷案,判他黥刑。行刑之時,秦文禮怒踢麻面孫,差點廢了他的命根,麻面孫自是懷恨在心,便暗中盯梢尾隨,又抓了他摟抱倩娘的現行。




兩日後,麻面孫再次在兩人臉上實施黥刑,刑後,流放蠻荒塞外。




這日清晨,出人意料的是,在全城百姓的圍觀中,倩娘和秦文禮竟全羞愧之色,高仰著針刺斑斑的臉,出城而去。




「倩娘,是我害了你。」秦文禮重重嘆口氣說。




倩娘笑了,咬著牙說:「我再也不會尋死。總有一天,我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05




發生在大德年間的這樁令人唏噓的黥面案,沒過多久,便被百姓忘到了腦後。




彷彿一晃,6年過去。




這一年,元朝發生了一件大事:元成宗病亡駕崩,儲位虛空,統軍北疆的懷寧王孛兒只斤海山回都奔喪,被擁立為帝,稱元武宗。




新官上任三把火,元武宗也不例外。他燒的第一把火,便是整飭吏治,嚴懲貪腐,如清津城縣太爺之流的昏聵無能的捐官,均被清退或革職查辦;




第二把火,重修律法,黥刑也變得人性化起來:事關臉面,不得濫用,被刺青者僅局限於強盜和入室行竊的首犯慣犯。如盜竊未遂,只揍五十大板不刺字。不過,涉嫌盜竊公物,哪怕一粒米也得刺字,但部位由臉轉移到了右小臂,上不過肘,下不過腕,每字一寸五分大小,筆畫粗細一分五厘。











至此,素來喜歡「揮針潑墨」的麻面孫沒了用武之地,還受縣太爺牽連,被逐出縣衙,淪為無業游民。




除了黥面,麻面孫再無特長,沒過幾年,靠勒拿卡要攢下的那點家底就被吃空。眼瞅家境日漸窘困,跛腳妻翠姑大發雷霆,河東獅吼般的叫罵聲直震得街鄰的耳鼓嗡嗡作響:




「沒用的東西,滾,想上老娘的炕,還是等下輩子吧!」




但說這日傍晚,麻面孫又被翠姑轟出了門。鬱悶中,只見幾個小夥子急匆匆跑向了城南。




「喂,你們幹啥去?」




「瞧新鮮去。城南來了個天仙,美死了。嘖嘖,人家還有一手絕活呢!」











06




那幾個小夥子並未扯謊。在城南,開起了一家大受蒙古人青睞的刺青店。老闆娘臉蒙白紗,身段婀娜,連走路都像是在跳舞。




麻面孫偷偷跟去,見刺青生意火得一塌糊塗,不由得連拍腦門:昔日,我麻面孫也是黥面高手,怎就沒想到這條生財之路?而更讓他驚愕的是,當西鄰老趙家未出閣的閨女從身邊走過時,他差點沒認出來——




那女兒家的左面頰,曾長著片酒盞大的青色胎記,如狗皮膏藥貼錯了地方。短短几日,胎記居然沒了,且隱隱現出一朵嬌艷動人的桃花!




還有街坊牛六,曾因偷盜被抓,是麻面孫給他黥的面。眼下,半邊臉的罪名和案情,已被巧妙地勾畫、連接在一起,儼然就是只展翅欲飛的蒼鷹!




NND,這手藝,絕了!




驚嘆之中,麻面孫動了前去刺青店裡修修這張麻子臉、實則偷藝的念頭。




事實也是,刺青和黥面,同宗同族,箇中玄機,逃不過明眼人。可前腳剛踏進店,就聽一眾顧客驚呼聲起,只見老闆娘翩翩起舞,白紗飄然而落。她那張嫵媚標準的臉,宛若初生嬰兒般粉嫩,全然不見半點瑕疵。




我的天老爺,還真是傾國傾城,美若仙子!




然而,強按心急等了兩個時辰,總算輪到麻面孫時,麻面孫禁不住心尖兒一顫:




給他紋面的男子,瞅著有些眼熟。




尋思半天,麻面孫終於叫出了聲:「你是……是秦文禮!」











07




沒錯,那刺青師正是曾備受他折磨的木匠秦文禮。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有仇不報非君子。麻面孫頓駭得肝顫,起身想逃,但秦文禮早給他施用了麻醉藥。麻面孫看得真切,秦文禮怒火中燒,額頭、臉頰在變紅,當初黥痕亦漸漸顯現,轉瞬便幻化成一隻勇猛威武、作勢欲撲的下山虎。




「善惡有報,機會終於來了!」秦文禮恨恨道來:流放塞外十餘年,為報黥面之仇,他這個雕工純熟的木匠改了行,學起了刺青。數年苦練,技藝精進,一時名噪塞北,並為無數遭受黥刑的流人改頭換面,藏起了恥辱印記。




哼,我的臉,曾是你的傑作;而你的臉,也即將成為我最得意的傑作!




咬牙說罷,秦文禮招招手,風情萬種的老闆娘走了來。麻面孫凝神細瞧,也認出了她:




是倩娘!




「倩娘,取蛆毒,我要讓他的臉上生滿蛆蟲。」




「我、我該死,求你們饒了我這條賤命吧——」




此刻,麻面孫能動的,唯有嘴巴。倩娘妖媚一笑,取出一包白色粉末。秦文禮下手極快,鋼針亂點,麻面孫頓覺疼痛鑽心。而白色粉末一入針孔,陣陣奇癢霎時襲遍全身。倩娘又抓來繩索將麻面孫捆成了待宰肥豬,咯咯笑道:




「蛆毒,也就是食血蛆卵,一個時辰便破卵而出。不消半日,它們就會啃光你的臉。然後,打通骨縫鑽進腦殼,以腦汁為食;接著轉下,吃盡五臟六腑。三日後,一個大活人就將變成一具血肉無存的白骨。嘻嘻,相公,我們的傑作一定完美無瑕,光艷生動……」




嘩,麻面孫嚇尿了褲子,一頭昏死過去。











08




夜深時分,麻面孫疼醒了。




一睜開眼,就瞅見倩娘擺放在他面前的銅鏡。鏡中里,蛆蟲簇擁,饕餮爭食。只一眼,麻面孫又魂飛魄散,再次昏死;




三日後,麻面孫又一次醒來,鏡中的臉已腫脹得如同發霉變質的粽子,散發出縷縷刺鼻惡臭。




「翠姑,娘啊,娘,快來救救我——」




麻面孫驚叫甫落,一個人便掀開門帘,急急衝進。




是跛腳妻子翠姑。見此慘狀,一向跋扈的翠姑竟也止不住淚眼婆娑。




「翠姑,我還活著吧?我混賬,我不該打你——」




麻面孫真想賞自己幾個嘴巴子,可手腳被捆,動彈不得。原來,那晚,翠姑和她吵,住在廂房的瞎眼婆婆摸摸索索上前勸架,被翠姑推了個跟頭。麻面孫登時急了,平生第一次按倒翠姑,啪,抽了她一個耳光:你打我罵我都行,可不准你欺負我娘,一指頭都不行!




而他不知道,恰是這個舉動,救了他的命:破落院外,倩娘也在看熱鬧。此次回清津城,她和秦文禮的確下定了報仇之念。第一個要找的,是栽贓誣告、驅她出門的老劉家。




孰料,惡婆婆許是遭了天譴,沒來由患了癱瘓,病卧在床受了好幾年活罪,去年開春撒手人寰;




前夫跟隨馬幫進皮貨,也在山海關外遭了流匪搶劫,命喪荒野;




接下來要找的,便是黑心腸的麻面孫。秦文禮發誓,要將他刺成醜八怪,以泄心頭之恨。可看著他打妻護娘,本性淳善的倩娘心軟了:




麻面孫並非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腔的主兒,單憑這份對娘的孝心,也該放他一馬。











09




「你是說,我沒被蛆啃成白骨,還活著?」麻面孫膽突突問翠姑。




「倩娘和秦師傅昨日就走了。他們留下話,說在你的體內種了蛆毒。你若再敢胡作非為,蛆蟲就會吃光你的心肺和皮肉。對了,他們還給你留了這間店面和幾樣東西,說只要你擺正良心,就能把刺青店開下去。如果那些被你行過黥刑的人來刺青,你絕不能收半個銅板。」




誰能相信,壯膽打了回老婆,竟讓仇人變成了恩人。




而更不可思議的還在後頭,等臉部消腫,麻面孫驚愕地發現,滿面麻子均消失無形!




我的臉,就是他們的得意之作啊!面對倩娘遠走的方向,麻面孫愧悔萬分,撲通,跪了下去。




而彼時,在元大都,「秦記刺青店」順利開張。刺青師仍是秦文禮,老闆娘依然是倩娘。望著那些臉上長斑、身上有疤或曾受黥刑的顧客接連進門,倩娘笑得艷若桃花:




「相公,生意如此興隆,我們真該好好謝謝麻面孫。」




秦文禮心說:是該謝謝他。若沒有他使壞,我怎會成為刺青師,又怎會與能歌善舞的倩娘相愛,結為患難夫妻?




此後,恍惚一夜間,滿城皆刺青。憑藉精湛絕倫的手藝,秦文禮和倩娘竟引領出一股元大都時尚風潮……




作者:

刺蝟,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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