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印象系列：東北行記

文史 10-05

全文共2076字 | 閱讀需4分鐘

本文系中國國家歷史原創文章，轉載請聯繫小編微信號zggjls01，歡迎轉發到朋友圈！

車行北大荒

昨夜雖睡得頗遲，但東北的天似乎亮得早了些，未到五點便已醒來。匆匆洗漱完畢，飲盡一大杯白開水，將困意一點點卸去。

因今天有800公里行程，要坐11個小時的大巴，所以早餐只能車上解決。大家一邊啃著漢堡，嚼著油條，一邊啜著豆漿或稀飯，這看似簡單，卻也有些中西合璧的意味。

司機師傅是個東北通，人很是和善，也很熱情。邊開車邊給我們介紹沿街的建築，述說道里道外區的掌故。車一路行過哈工大、服裝一條街、秋林公司……滿眼都是蘇式建築的派頭，足見蘇聯曾經的影響。

路過政府大院，看到一座矗立的毛主席雕像，更倍覺親切。我暗自猜想，這大概是東北老區特有的景緻吧？現在還敢立於這位偉人威嚴目光透視之下的，該需要何等的勇氣？

車很快出城上了哈同高速並一路東向，天也下起了小雨。這裡的高速比較簡單，不像南方那般豪華，服務區也真的僅能滿足服務之必須，甚至伊蘭服務區的如廁還得靠露天解決。車過樺川，撲面來的是大片玉米地，植株雖不甚高，但面積頗大，連坡接壟，青綠的葉、淡褐的穗和遠處隱隱的青山構成了和諧的天地。

12點多，還有近400公里的車程，大家建議在集賢服務區解決午餐。一間不大的超市，20多人一涌而入，剎那間將麵包、紅腸、餅乾、玉米等風掃殘雲般地卷掠殆盡，最受歡迎的當然是東北的玉米棒子。估計服務員從未見過如此陣仗，面對彼此分享手中食物的顧客，結賬時顯得有些忙亂。

此後，車很長時間行在素有「黑土綠谷、北國糧都」美譽的富錦境內，這是名副其實的「東北大米之鄉」。近處是稻翻碧浪，遠處是山轉風車，車過處時可見稻田綉畫，萬頃良田勾勒出一幅幅美妙的富饒錦繡圖。

就這樣一路行來，終於在5點到了中國最東的縣城——撫遠。因有人需去辦臨時護照，我們得以在公安局附近走走。公安局大樓建在一土坡上，大門正對著黑龍江的北岸。偌大的廣場竟然沒有硬化，腳踩上去都是疏軟的沙子，整個大樓既沒有院牆，更沒有崗哨，只有樓頂的國徽表明了身份。比起我們這兒高牆深院三步一崗的機關少了幾許派頭，卻也多了幾分親切。

一天的行程雖多在道途，有些勞累，而對於東北人的親切又添了幾分。無論是政府大院內毛主席雕像的矗立，還是公安局大樓無崗哨的親民；無論是57歲司機師傅一人獨開800公里的堅持，還是晚餐時飯店老闆娘一份拍黃瓜裝出兩大盤的質樸，都表明這是一個特殊的地方，這裡有一群特別能吃苦、特別樸實、不忘根本、不善做表面文章的人。也許東北的發展還不夠快，經濟也還不夠好，但他們擁有的這些品質卻高貴如天。

也許擁有這些高貴品質的人才配得上那個大大的「人」字吧？

東北的煙火氣

在去過的地方中，我以為東北是最具煙火氣的。

不信你在大街上隨便一走，總會見到類似這樣的招牌：某某土鍋，某某鍋包肉，某某活魚鍋，某某鐵鍋燉、某某大鍋台……名雖各異，但均離不開一個「鍋」字。

「民以食為天」。自改變茹毛飲血習慣以來，人都是要吃熟食的，如何弄熟食物，當然有選擇，可以烤，可以煎，但用得最多的則一定是煮，這就離不開鍋或鍋一類的烹具，就連歷史上曾經煮過人肉的鼎鑊其實也是鍋，最多算是高級些的鍋。

鍋的材質很多，陶鋁鐵等，不一而足。但陶的易破，鋁的易損，據說還易致痴呆。不鏽鋼則可能是借鑒西方來的，外觀雖漂亮，但忘了我們的食物是要明火濃煙才夠味的，而它略一過火，便會糊掉，容易水土不服，很有些像西方的文化。鐵鍋則不然，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初起雖有些慢鈍，而在歲月的浸潤和煙火氣的熏染之下，漸用漸趨圓融，久了，對人還有益處，好像能讓人生出些錚錚鐵骨，頗似中國文化的樣子。現在有些人總是少了些骨氣，愛捧別人臭腳，或者貶抑自己的國家，大概是不常用鐵鍋的緣故吧？

我猜東北人一定是用鐵鍋的，因為他們粗獷、堅毅、剛勁、質樸且恆久，而這些正是鐵鍋的品格。

今晨，在中國的最東方——一個叫撫遠的小街拐角，我不小心與東北的一個「鍋」撞了個滿懷，一下子也沾染了不少的煙火之氣。

東北秋葉

瞽目昏盲未識花，

誤將秋葉認仙葩。

豈知凡物沾甘露，

化作北國第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