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民幻想

許多年前，李家溝村有個叫馬五的懶漢，此人長得人模狗樣，卻生了一個蛇蠍心腸。每天無所事事，只知道偷奸耍滑，偷雞摸狗。父母年紀輕輕的，就被他活活氣死了。

後來，他沒有了靠山，就又開始惦記起自己的二叔，二叔家裡殷實，卻膝下無子，於是他厚著臉皮三天兩頭的往人家家裡跑，硬是要把自己過繼給他當兒子，弄的這位二叔很是為難。

二叔年邁，深知侄子的為人，但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最後被逼無奈才同意下來。當著眾族親的面，馬五自此成了二叔的繼子。

然而，好景不長，未過半載，好端端的老人便染病身亡了。

後來 鄉親們猜測，這二叔鐵定是被馬五謀了性命，但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所以這種事也只能私下裡說說，不敢當面質問。

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糾，馬五就這樣堂而皇之繼承了他二叔近百畝田產，以及兩所宅子，日子一下子闊了起來，也學那有錢人，開始出入縣城的戲園和賭檔。

卻說這二叔活著時，養了一條大黑狗，主人死後，這老狗萎靡不振，整日眼淚汩汩，伏在老人墳頭，前爪不停拍擊，聞者無不心痛，直嘆息老人命苦，遭了惡人毒手。

這話傳到馬五耳中，讓他頗為不快。

一日，他請那些狐朋狗友吃飯，醉意醺醺的回村時，途經二叔墳頭，一眼瞥見那老狗又半死不活的卧著，他就啐了一口，厭惡的大罵道：「這老傢伙，若是有心，何不四腿一蹬，去尋你那主人呢？」說完他撿起一塊石頭，朝老狗擲去。

老狗被擊中後，痛得嗷嗷叫，一躍而起，怒視馬五。

哪知馬五哈哈大笑，又撿起石頭，作勢要扔。老狗夾了尾巴，往旁邊一閃，石頭丟空。等到馬五再待撿石之時，老狗狂奔而至，一口正好咬在他手腕上。

馬五哎喲一聲。一人一狗，便廝打起來，老狗撕咬掉他身上一塊肉，自己的耳朵也鮮血淋淋，幾乎扯爛。

馬五哪料這老狗比自己還凶，趁老狗鬆口的瞬間，拔腿就逃，老狗追了兩步，一頭栽倒，因數日沒有進食，這番打鬥，已耗盡僅有的那絲氣力，終於也隨老主人一塊去了。

而此時的馬五已經嚇破了膽，害怕老狗繼續發狂，連滾帶爬，跑到村口，這時，天近薄暮，瞅不清周遭，突地，和一人迎面撞上，他但覺腦袋嗡的一下，暈厥過去。

旁邊有幾個村民，平日里沒少受他的欺負，見此情景，也暗下叫了幾聲好，沒人攙他，同時，俱是心訝道：「這馬五五大三粗，好端端一個人，怎麼說暈就暈了呢？」

馬五伏地良久，掙紮起身，腦袋似撞到石頭一般，劇痛無比，同時，詭異地傳來另一個聲音，「咦，怎麼回事？」

此聲分明就是從腦海深處發出來的。

他瞅瞅四周，那遠觀的幾個村民都用奇怪的目光盯著自己。

那聲音又說：「方才我似是撞到一個人哩？」

馬五一駭，捶得腦袋咚咚響，「你是什麼東西，快快滾出來，莫等爺爺發火！」

那聲音說道：「你這漢子，怎麼好生不講理，你我兩人，都是急沖沖奔走，結果撞到了一塊，我並非有意。」

馬五醉意登時醒了幾分，「你怎麼會在我的身體里？」

旁邊村民面面相覷，這馬五摔壞了腦子不成？從方才起身，就一直自言自語，時而兒凶神惡煞，時而又換了個人似的，平聲和氣，不知這廝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這時，一個閑漢路過，乃平日王七爛友之一，諂媚地替他拍打身上灰塵，關切道：「五哥，你這是咋了？」

馬五卻瞪大眼說道：「兄弟，我怕是遭邪穢了，不知什麼玩意兒鑽到我腦袋裡了，還一個勁里跟我聒噪。」

忽地，目光又柔和起來，「嗯？這位兄台，你是何人，為何要叫我五哥？」

這閑漢也呆住了。

是夜之後，一個令人欣喜的消息，傳遍了附近的村落:馬五被「撞客」了。

原來，這馬五身體里有了兩個神魂，爭吵不休，一個是惡貫滿盈的他自己，另一個則自稱「趙四」。

依趙四的話說，他乃是隔壁縣郡人氏，家境貧寒。近日，父親忽染風寒，重咳不止，吃了好幾副葯，絲毫不見好轉，聽說李家溝村後山有葯株，當地人叫寬眼草，煎成湯，不出三日，基本痊癒。

於是他背了褡褳，早早出發，來此採藥。不覺日墜西山，正思歸去，忽覺地面晃動，甩臉觀瞧，竟是有塊大山岩從山腰滾下，眼見就要碾到自己，趙四兩足發力，朝山下狂奔。這山岩似是長了眼一般，緊攆不舍，趙四最後還是跑下了山，躲過此厄，收腳不住，跟迎面而來的馬五撞在一塊，頓覺天旋地轉，神識恢復後，竟發現跟他合為一處了。

但旁觀的村民卻說，當時他們就在路口樹下，並未瞅見有外鄉人經過，反而只見馬五一人丟了魂似的狂奔，然後驟然倒地，再度起身時，開始胡言亂語了。

眾人一商議，不如去後山瞧瞧。

覓了沒多久，發現一具屍體，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個褡褳，裡面有幾十株寬眼草，應是此人從山道跌下摔死的。

再尋一會兒，找到了從山腰滾落的一塊圓形巨石。

一個老漢咂嘴道：「這便是了，趙四隻顧奔跑躲石，連自己摔死了都不知道，他不曉得自己已死，陰魂還拚命的跑，然後和馬五那廝撞在了一塊！」

眾人將查得的消息告訴馬五，他聽後痛哭幾聲，忽而又嘿嘿冷笑，該是趙四和那真正的他在爭執。

兩人共處一體，實屬罕見，馬五請來懂行的神漢神婆，想驅走附身的趙四，可搗鼓了數日，對方非但沒有離開，似乎變本加厲了，馬五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愈來愈不聽使喚。

越發焦躁不安，揚言誰要是能將趙四的陰魂趕跑，就送誰一套宅子。

磨拳擦拳者不在少數，然而，最後都失敗了，馬五狂性大發，將這些混吃混喝之徒一通好打。

如此捱了半月，馬五兩眼發黑，路都走不穩，整日頭痛欲裂，那趙四在他體內，亦不好受，兩人感同身受。

第十五日，李家溝村來了一個老道士，瘦骨嶙峋，聽說此事，來到馬五家，還口口聲稱的對馬五說:「我可以治你的撞客。」

只見道士拂塵一甩，一股清風，迎面撲來，馬五立馬不頭痛了，不禁大喜，請道長上座，撲通一聲跪下，求他救命。

道長也不客氣，慢悠悠問了他諸多事宜，生辰幾何。

然後又割開他手掌，淋出半碗血，筆毫蘸飽，繪了一連串符文，貼在他頂陽骨上，刀刻三寸三桃木釘一枚，冷不丁拍入他的頭顱，血符遇釘，無火而燃。

這時只見馬五兩眼翻白，癱倒在地。

觀者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許久，馬五長喘一口氣，眼神清澈，摸摸頭道：「咦，我好了。」

眾人大失所望，紛紛搖頭。

一個閑漢湊過來，笑嘻嘻道：「五哥，你終於好了！」

馬五怔道：「我非你五哥，我是趙四。」

村民們聞言，全都大眼瞪小眼，有人問：「那馬五呢？」

趙四說道：「方才，道長一根釘刺入我腦袋，我兩眼一黑，繼而看到馬五陰魂被熊熊大火燒成了灰燼。」忽地想起了什麼，沖人群作了個羅圈揖，「各位，不陪了，這麼多日了，家中那害病的老爹也不知怎麼樣了，期間我雖有心，然力不足，眼下，我要回去了。」

一個村民拍手道：「我家有輛騾車，趕緊上來，我送你回去。」

此事不脛而走，傳遍整個縣郡，連縣令老爺也聞訊探訪，問清前因後果之後，嘖嘖稱奇，連聲說：

「清貧孝子，感動天公！」

為了給縣民一個交待，特意起棺，仵作蒸骨，確定馬五的二叔是積毒而亡。那馬五被過路道長施了術法，魂飛魄散，實屬活該，只是那日分魂之後，道長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了，無從查起門派，不曉得何方高人，略有遺憾。

萬幸的是，患病的趙父服了煎藥後，病好了。

最後，據說縣令將那去世老人的宅田，都判給趙四這個好後生，說是獎勵他的一片孝心，是他應得的……

（故事完）圖片源於網路，與本文無關，更多精彩的故事，請關注全民幻想故事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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