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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千里迢迢來到中國,只為尋找那隻山頭最美的猴


小象君說:

不知大家是否認識這隻毛猴……



不過,先收收你們的口水尖叫和要嫁給這隻毛猴的心……今天要說的,是一位澳洲姑娘的故事。她千里迢迢來到中國,也是為了尋找「毛猴兒」~


Jessica Williams


土生土長土澳土堪培拉人


曾在馬達加斯加擔任黑美狐猴和藍眼黑美狐猴項目研究助理,現為澳大利亞國立大學(ANU)生物人類學博士研究生,致力於起草首部長臂猿生態旅遊指南。




  長臂「緣」在哪裡?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靈長類學。」


「哇,那你在海外做研究?澳大利亞沒有靈長類啊。」


「嗯……我面前就站著一個。」




我和Jess在林子里一邊等長臂猿們起床,一邊回味著這個永遠好笑的梗。下了整夜雨的森林,枝頭葉梢還滴滴答答地意猶未盡。隨著霧色越來越濃,我不禁感嘆:「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會不會叫……」Jess告訴我,對柬埔寨的北黃頰長臂猿(Nomascus annamensis)而言,前夜至清晨的霧和雨都不會對猿啼頻率產生太大影響,倒是風速和雲量的作用比較明顯。




「說來好笑,」Jess繼續補充到,「我的項目在2016年芝加哥國際/美國靈長類學會聯會上有個小展區,不斷地有人好奇地追問是否觀察到長臂猿在有遊客出現時表現出異樣行為,

當時我就心想:好嘞,這就是我的博士課題了

。」



小北黃頰長臂猿(J3)緊緊抱著母親




「那,」我瞟了一眼過夜樹上還睡眼惺忪地一家三口,未成年的小傢伙跳到另一根樹杈上尋找早餐卻一無所獲;雌猿帶著起床氣不耐煩地換了個姿勢繼續她的回籠覺;雄猿躲在稍遠的另一個棵過夜樹上估計正在祈禱熊孩子不要來吵醒自己吧。

「你最終為什麼選定柬埔寨的雲曬暹邦和中國雲南的高黎貢山作為研究地點呢?」




「都是緣分啊。」話音未落,樹冠層一陣騷動,葉片上的積水彷彿製造了一場小型雷陣雨,雌猿喉頭髮出一陣含混不清的咕嚕聲,既像在漱口又像打哈欠。我們知道這多半是要起身去尋找第一棵食物樹了。




幾番尋尋覓覓之後,長臂猿們終於在一棵森林榕上暫時安定下來,大嚼無花果,好不快哉。Jess放下望遠鏡,開始回憶她選址的歷程。



博士研究之初,她躊躇滿志地列出了兩張單子:野生長臂猿的棲息地和已建立長臂猿旅遊項目的國家公園或自然保護區。

兩張清單取交集,所剩便已寥寥。






VSSPCA迄今唯一被習慣化的北黃頰長臂猿家庭(Group A)。成年雄性(圖1)目前失蹤,下落不明;成年雌性(圖2)育有四子(J1-J4),2017年12月疑似又添身孕。






接著,Jess一一聯繫了這些保護機構或發表過相關研究的作者,半年下來,除了長期與ANU保持科研合作關係的柬埔寨臘塔納基里省雲曬暹邦保護區(Veun Sai Siem Pang Conservation Area,VSSPCA)之外,

唯一熱心給予答覆並保持聯繫的只有中山大學的范朋飛老師




也許這就是「猿糞」,天行長臂猿所棲身的高黎貢山國家自然保護區同時足了Jess的兩個需求。

位於山脊線之上的板廠科研基地常年只有科研人員和護林員駐守,而赧亢研究基地位於自然公園之中,除了科研團隊還時常有遊客造訪




紅土上的季雨林,天堂還是地獄?




VSSPCA我是去過的,自2010年北黃頰長臂猿正式定種以來,ANU每兩年便會組織學生前往進行野外調查,包括Jess在內已有三名博士生在當地執行各自的課題研究。




我們印象中的雲曬,是自然勝景與生存地獄的混合體。

除長臂猿外,湄公河裡的江豚,季雨林中雲豹、懶猴、巨?、馬來熊,讓無數自然愛好者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跳上前往金邊的飛機。




但是,位於柬、老、越三國邊境處的雲曬,對遊客友善度並沒有多高。從金邊出發,十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附近最大的城市:班龍(Ban Lung),此後再搭兩個小時的車進入雲曬。雲曬是湄公河的一部分支流,整個鎮子被河水分割為兩半,河岸上有木筏擺渡,成為我們進入保護區唯一的通道。




雲曬鎮兩岸的擺渡筏,成為進入和離開森林的唯一通道




到了河對岸,需要再騎一小時的摩托車才能進入核心區的營地,大件行李就只能交給牛車慢慢走了。當地人多以簡單的種植業或採集狩獵為生,這種三不管地帶,非法捕獵和非法伐木更是層出不窮。




VSSPCA的營地位於保護區核心區,卻與最近的村寨和農田僅有幾百米之遙。




即便在保護區核心區里,電鋸聲、卡車的引擎聲、紅木倒下的隆隆聲仍不絕於耳。每天從野外回營地的路上,路邊總會多添幾堆原木,那些平滑嶄新的切口訴說著一個個淌著血的故事。







即便在長臂猿活動的主要區域,盜伐現象仍屢見不鮮。

紅木伐倒後就直接在森林裡進行切割,用卡車運出。電鋸聲、引擎聲常常徹夜轟鳴。




2009年,在保護國際(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的推動下,雲曬建立了以社區為基礎的生態旅遊項目,冀圖通過引入旅遊業,使當地居民收入增加、生活水平提高。


 


「在營地、在周邊的村寨,我從來不會有安全上的顧慮,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如果不是貧窮所迫,誰也不願意拿起獵槍和電鋸。」

Jess沉重地補充,「但是,我採訪了附近的三個村子,將近50位村民,沒有人聽說過生態旅遊項目。當被問到如果有來自旅遊業的收入希望被用在哪些方面時,大多數人所夢想的不過是通水通電而已。」




營地供居住的木屋。營地里一切器具都來自於護林員巡查時沒收的盜伐木材。




營地旁邊蜿蜒而過一條溪流,成為我們唯一的用水來源和廢水的出口,務農、做飯、洗漱、飲水統統來源於這一彎旱季隨時可能見底的涓涓細流。幾天之後,每個人的衣物、餐具、飯菜甚至鼻腔粘膜上都充斥著河水的味道,便也不再計較所謂的乾淨了。




在衛生和醫療條件極端惡劣的情況下,每年都有外來研究人員出現食物中毒、意外受傷的狀況;連當地的護林員們都屢發瘧疾和登革熱。記得我們在野外的最後一天,一隻毒蜂盤旋在我頭上,聽到聲音不祥,我側身躲開。




Jess正在我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樹冠上的雌猿,那隻毒蜂正迎上她微微揚起的臉。慘叫之後,Jess的嘴唇、臉頰漸漸腫了起來。整個下午我們在營地里翻遍了急救包,不停地嘗試各種敷料。第二天,Jess的整張臉還是腫成了大水球,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寬慰她:「你可別哭啊,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我買特大罐的花生醬等你回來吃。」Jess咧著嘴破涕為笑。

我心裡知道,我們離開後她又要和這片荊棘叢生的森林單打獨鬥了,那是野外工作者特有的堅韌和倔強。




雲曬的季雨林被我們戲稱為「Angry Jungle」。由於降水量和地下水位的差別,呈現出雨林、草地、竹林交錯的地貌,豐富的食草動物也培養出了渾身帶刺的各種植被。尤其是在做植物樣方的日子裡,每天不多添幾道新傷別想出森林。




VSSPCA曾經是,未來也可以一直是中南半島上的一片生命樂土

我們在營地見到的遊客們大多是從附近旅遊城市(比如:班龍)的廣告上聽說可以來看長臂猿,便跟著導遊進入保護區。而導遊並非雲曬當地人,遊客常常抱怨他們對當地的動植物一問三不知。




反觀真正基於當地社區的生態旅遊卻推廣得不盡如人意。

居民們還在思忖著一張懶猴皮可以換10美元的交易,生態旅遊的概念仍然是天外來物。遊客們把飲用水、食品帶進保護區,留下無法降解也運不出去的廢棄物。旁邊的小溪用它孱弱的水流承載著科研人員和護林員們十幾個生命的吃喝拉撒。




社區里招攬遊客的廣告牌




在雲曬,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力暴力地,宛如切膚之痛地展現在每個人面前,當遊客們離開的時候,身後還有十幾個村落數百個家庭在這片紅土地上求生,和這亦天堂亦地獄的雨林共存亡。




雲曬鎮沿河集市的街景




 守護它們,生態旅遊也許是答案




天空終於漸漸放晴,雄猿慢慢貼近雌猿為她理毛,遊客的長焦鏡頭紛紛對準這對秀恩愛的情侶。小傢伙似乎被突然出現的人群嚇著了,三下兩下攀上了稍高的樹杈,手臂倒吊著回頭好奇地看我們。




注視著我們的小天行長臂猿寶寶。


?韓樂飛(雲山保護科考體驗營營員)




「高黎貢的長臂猿在遊客面前算是相當泰然自若了,而且這裡的遊客也都比較注意音量,配合度很好。」

Jess默默地點了一遍遊客的人數,「VSSPCA的長臂猿在遊客密集的日子裡會有明顯的壓力行為,比如增加理毛頻率,擴大移動範圍,進食也相對較少……」此時,雌猿起身離開,我們也趕忙追了上去。




「但總體而言,你還是支持長臂猿生態旅遊的,對嗎?」我問道。




「沒錯,非常支持,我甚至認為這是目前長臂猿保護的正解。」

Jess的話聽上去信心滿滿。「長臂猿旅遊項目相較於大猩猩和紅毛猩猩雖然起步較晚,但有它的特殊性。

樹棲行為使遊客無法近距離接觸長臂猿,從而降低了共患疾病傳播的風險

規劃長臂猿生態旅遊的重點更多是放在人類足跡對整體森林生境的影響和遊客的旅行體驗上。」




Jess補充道:「生態旅遊也是一種旅遊產業,一方面致力於把對動物個體和環境的負面影響降至最低,另一方要給遊客最好的、符合他們預期的旅行體驗,才能讓當地社區真正通過生態旅遊獲得經濟發展的機會。

遊客們在社交媒體上分享的照片、視頻最終都是長臂猿保護最有力的宣傳。孩子們所獲得的自然教育,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一代又一代人的心態和行為。




Jess和護林員在聽猿凳旁等日出。在VSSPCA追蹤長臂猿的日常是:3:30起床,徒步1小時到Group A棲息地外的「聽猿凳」旁等待日出。伴隨著太陽升起,北黃頰長臂猿會開始鳴叫,此時循著猿鳴進入森林是確保能夠找到觀察對象的唯一辦法。




若時光倒回三四十年,也未必有幾人說得出環境保護為何物。但在今天,大到地區發展規劃、小至產品設計營銷,環保都屬於首要考慮的因素。




「生態教育之路漫長,但成效不容小覷啊。」聽到我感慨。




Jess笑得從容而自信:「今天你在這裡看到的,以後也會出現在雲曬,在更多有長臂猿的自然公園和保護區,對此我相當樂觀。」




VSSPCA當地嚮導Mr. Noy(左)、Jess和Mr. Tem(右)




致謝:


祝常悅


玩骨頭的和被猴子玩的人


本文作者常悅是Jess的師妹,她曾與Jess在柬埔寨共同研究北黃頰長臂猿。今年Jess來到高黎貢山基地研究天行長臂猿之時,常悅應雲山團隊的邀請前來協助Jess。目前常悅已離開研究基地,Jess還將繼續在

赧亢

科研基地

板廠

科研基地

進行她的研究。




本文中除署名圖片外,其他所有圖片都由Jess的父親拍攝,版權歸屬他的個人圖片網站iconphoto.net.au,對他無償供圖深表感謝。




   撰文:祝常悅


   編輯:陳鏡羽






來自雲山保護的護「猿」邀請函


相信猿粉們對

高黎貢山板廠科研基地一定很熟悉,去年99眾籌結束後我們和保護區一起對基地的進行了設施改善,與研究團隊相伴近10年的科研基地變得更舒適了。

在今年我們對基地有了新的規劃

目標

雲山保護將與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中山大學范朋飛教授團隊共建共管板廠保護科研基地!


如今的板廠科研基地可以供更多的科研人員駐紮了


? Kyle Obermann


接下來我們會

面向公眾招募科研志願者,與科研院校合作、在科學顧問的指導下共同對高黎貢山地區的天行長臂猿以及其它生物開展調查與長期監測和研究。

在今年的99眾籌(9.7-9.9),雲山團隊將會發起「共建雲端護猿基地」項目,如果大家感興趣了解和支持這個項目,請持續關注我們的推送吧!




若有捐贈意向,可聯繫微信


rongba12


感謝各位猿粉對雲山的一路支持!






小象君說:

   

再不趕緊行動,你們的毛猴就沒有生存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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