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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義大利——二戰中的大規模文物遷徙

「德瓦爾德少校鈞鑒:……隱士教堂遭受重創,奧維塔里禮拜堂,連同堂里所有曼貼尼亞(拉斐爾的弟子,義大利著名畫家)的畫作全部灰飛煙滅。事實上,已幾乎看不出那裡曾經有建築……對於佛羅倫薩,羅馬,威尼斯我們極為用心,但對其他城市我們卻沒有如此。若不想看到偉大的建築,濕壁畫一個接一個灰飛煙滅,立即行動勢所必然。」

(經過修繕的隱士教堂.義大利帕多瓦)

這是一封由地中海盟軍照片解讀員哈爾特少尉寄給盟軍戰區藝術文物與古迹保護專門委員會主委德瓦爾德的信,在這封信寄出之時正是1944年,丘吉爾的義大利登陸計劃已經開始運轉:在威尼斯,羅馬和佛羅倫薩和西西里的古老城市上空,飛舞著盟軍的轟炸機,地中海里滿是戰列艦與潛艇。

而在這封信寄出之前,盟軍剛剛轟炸過北部義大利的帕多瓦城,隨著街道和生命一起逝去的,是十四世紀隱士教堂的一座禮拜堂和繪在其內的巨幅壁畫——來自曼貼尼亞的驚人畫作。如今這些以羅馬戰士為主題的壁畫被炸成郵片大小的碎片,隨著濃濃的黑煙盤旋飛去,控訴著戰爭的暴行。

而在1944年的義大利,戰爭留下的痕迹遠要更加的深刻。

烽火里的「難民」

1944年秋季,義大利開始考慮從戰爭的泥潭裡跋身而出了,法西斯政權不得不面對日益惡化的國內經濟形勢,和開始頻繁的威脅義大利本土的轟炸。

但在政治界都開始憂心忡忡的考慮國家的未來之時,作為統領全國文物藝術事業的義大利教育部依舊保持著對戰爭形勢的盲目樂觀,然而事實證明米蘭,威尼斯和熱那亞的木製教堂根本抵擋不了燃燒彈的威力,濕壁畫亦無法阻擋火焰的侵蝕,故而一些地方的文物局人員開始自發的將珍貴的文物轉移到更加安全的鄉下和堡壘里去。

一場逃荒開始了——在人還沒有淪為難民之前,數以萬計的藝術品,壁畫,彩色玻璃,青銅製品和珠寶錢幣首先加入了逃難的隊伍。

那不勒斯文物局長布魯諾四處尋找交通工具,為了將聖彼得大教堂鍍金藻井上裝飾的十幅巨畫裝車運走,這些壁畫出於十七世紀藝術家馬蒂亞之手,除此之外,被一起裝車的還有皮耶洛.德拉.佛郎切斯卡的兩幅傑作《鞭撻基督》《塞尼加利亞的聖母》和馬爾凱國立美術館的所有收藏品,它們被藏到了偏僻的薩索科瓦羅村的一座中世紀堡壘里,不久之後,威尼斯聖馬可大教堂的黃金祭壇也被這堅固的堡壘吸引,連夜從東方運達。44年秋,這座堡壘已經收納了六千多件文物和書籍。

(聖彼得大教堂內部壁畫局部)

在南部的佛羅倫薩,文物管理局局長波吉正在組織一次全義大利規模最大的文物遷徙——清空佛羅倫薩和托斯卡納的藝術品。

(春.波提切利 藏於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

只是清空佛羅倫薩就已經是個大工程了,因為這座古城擁有的文物遠遠超出人們的想像,所有東西裝在一起一共三千箱,數個月的時間內,文物局的車子往返於城市與村莊間,一刻無法停歇。波提切利名畫《維納斯的誕生》被匆忙的運往鄉下的波皮城堡避難,為了避免一毀俱毀,他的另一幅大作《春》則安置於另一座古堡里。《烏爾比諾的維納斯》和《烏爾比諾公爵與其妻像》一起坐著驢車遠走鄉村,新聖母堂的珍貴壁畫被小心切割下來,此刻被送到鄉下別墅去保存。即使是像四《福音書》作者陶像和各大教堂的文藝復興時期鑲嵌的彩色玻璃這樣不好搬運的物品都被切割取下,打包帶走,埋藏在廢棄的隧道里,而更遠處的文物也前來尋求庇護,例如第一任托斯卡納大公科西莫的雕像,從十六千米外被運來,足足花了三天時間,被拆開藏在鄉下別墅里。

(維納斯的誕生.波提切利 藏於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

1942年到1943年春,無數到車隊日復一日的從城市運出一批批的的文物,波吉看著日益空虛的倉庫與教堂,感到「一陣悲涼。」然而即使如此,直到1943年已經過了大半,全義大利的藝術品和文物仍然沒有被轉運完畢。

但是留給他們下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戰火中的損毀

1943年7月24日,義大利國王下令逮捕了獨裁者墨索里尼,成立了非法西斯的新政府,並開始了與盟軍的談判。全義大利的文物局局長們都以為戰爭就此結束,文物也可以免於塗炭了——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相反的,戰爭燃燒的更猛烈了。

義大利北部的德軍在得知義大利已經投降於盟國之後,立刻便開始搶掠佔領區的文物:藏於卡西諾山修道院的一批珍貴文物,包括古羅馬的精美珠寶,龐貝城遺存的精緻青銅器皿,和一些珍貴想畫作被即刻秘密帶到德軍佔領的羅馬,並隨後轉運離開義大利。這批文物中包括了眾多著名畫作,例如提香的《達娜依》。

(達娜依.局部.提香)

德軍緩慢而又有計划到撤退,他們時刻在撤退的路上搜刮物資和財貨。這使得那些原本位於鄉下,存放疏散文物的城堡和別墅也開始受苦受難了。

(金絲雀與聖母.拉斐爾)

七月四日,德軍洗劫了佛羅倫薩附近的鄉村地區,他們在存放文物的蒙塔尼亞納別墅為所欲為,將這座安靜的鄉下別墅化為人間煉獄——他們恐嚇僕人,讓他們逃走,隨後將珍貴的畫作裝車帶走。但是軍人們根本沒有對這些脆弱的珍品做任何保護措施,《耶穌受釘刑》和安布羅喬的大作《聖子進殿》被殘忍的割下,被隨意丟棄遺忘在碎玻璃與腐爛的食物之中;來自烏菲茲美術館的珍品例如提香的《花神弗洛拉》,繪畫大師拉斐爾的《金絲雀與聖母》和來自皮蒂宮的收藏《埃及豔后》,波提切利的《聖家族》即眾多拉斐爾的珍品被毫無措施的粗暴帶走,甚至都未裝箱。

事後那不勒斯文物局局長向紐約時報控訴德軍的罪行,號稱這是一場「戰爭劫掠」,然而他很快就會知道,在淪為戰場的義大利上,會對文物造成損壞的可不止是被視為敵人的德軍。

1944年二月十五日,為了掃清進攻的道路,四百五十噸的盟軍炸彈擊中並摧毀了卡西諾山修道院。這座磅礴的白色修道院佇立在陡峭的懸崖上,自公元五世紀始就被聖本篤選為修行地,此處堪稱基督教搖籃,西方大部分隱修院都採用的《本篤會戒律》書寫於此,這卷上古時期保存下來的羊皮紙原本就被存放在修道院的密室當中。

(轟炸後的卡西諾修道院)

轟炸結束之後這裡只剩下一段外牆,主樓梯和聖本篤到墓葬依舊安然屹立在此。

在此之後,盟軍勢如破竹的攻入義大利南部,解放了那不勒斯。三個禮拜後,幾名英國軍官告知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館館長,盟軍有意徵用這座城裡不多的依然存留的建築物作為野戰醫院使用,儘管負責人強烈反對,盟軍還是在一個月後搬了進來。

盟軍軍人坐在希臘大理石柱上享用口糧,與古羅馬的皇帝雕像們和巨幅壁畫一起入眠;乙醚和酒精則直接在大廳里燃燒,不久之後著名鑲嵌畫《亞歷山大之役》上就充斥著化學試劑的味道;博物館的窗戶被直接打開,導致很多羅馬時期的青銅器都生鏽氧化,變得極為脆弱。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個月,給許多大型文物造成了無法避免的永久損傷。

(亞歷山大之役.公元5-8世紀 看得出明顯的損傷)

這些文物即使在戰爭前就已經被盡量保護起來,卻依舊沒有躲過戰爭的摧殘。

戰爭後的搜尋

數以千計的藝術品於1944年消失於戰場後方之後,一場針對於此的大搜救隨即也展開了。

佛羅倫薩文物管理局局長波吉在得知文物被劫掠往北之後,立刻密信給北義大利的幾名文物局長,尋求他們的下落。隨即便得知有一批包含了米開朗琪羅的《酒神》的文物曾經短暫停留於北部城市博洛尼亞,但是此刻也已經繼續北上,很快就將離開義大利本土,他不得不立刻開展行動,試圖說服德國人留下它們,並通過本地主教請求梵蒂岡教皇的援助。幾番周旋過後,直到1945年末,德軍已經投降的時候,這批文物才經敵後游擊隊的幾轉運送回到佛羅倫薩。

(酒神.米開朗琪羅)

除了這批文物之外,其他眾多流散的義大利文物大多在戰後追回。

世界上每一件文物和古迹,都是全人類共同的財富,它們之中的每一件都見證了文明的進步與發展——這才凸顯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可怕。

這次廣佈於全球範圍內的戰爭,燃燒掠奪了不知多少東西方的文化遺產,有些已經損毀,更有些已經消失在歷史中。

如果沒有這次戰爭,人類社會的文明之光或許遠比現在更加璀璨。

參考書籍:《搶救維納斯》與部分網路資料

圖片均來自於網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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