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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感覺還在放假,我的腿怎麼就把我帶出門了?

你有多少次走在上學上班的路上,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情,最後完全不記得是怎麼到達目的地的?我們幾乎能自動地沿著熟悉的路線前進,一路上避開障礙物;我們既「看見」了來往的人和車,又彷彿對此熟視無睹。

這個過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來聽聽神經科學家的解釋。

本文內容摘自埃利澤·斯滕伯格《神經的邏輯:謎樣的人類行為和解謎的人腦機制》一書,已獲出版方授權。

視而不見的視覺

那位心不在焉的司機不記得剛剛駕駛汽車的意識體驗了。他不記得曾經在遇到紅燈時做出停車的決策,也不記得是怎樣打開了轉彎燈。他一直在自動駕駛。試想這個司機險些遭遇車禍,他從白日夢中驟然醒轉、猛踩剎車,他的車子發出一聲尖嘯停了下來,距離一輛郵局卡車僅幾寸之遙。在平復心情之後,這位司機開始回想剛才的情況。他感覺自己不像只是走了一會兒神;剛才的那一陣不知不覺的狀態,似乎比走神要嚴重得多。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完全從駕駛行為中抽身而出,在剛才的那段時間裡,他就彷彿變成了一個瞎子。

…………

這個例子說明了意識與視覺是可以分開的。在這個例子中,視覺系統仍在工作,因為汽車並沒有失控亂撞,然而車內的司機卻並沒有「看見」的意識體驗。

某些神經障礙也揭示了視覺探察與「看見」的體驗是兩個相互獨立的過程。比如偏側空間失調症(neglect syndrome)的患者具有完全正常的視力,但是他們只對視野的一半具有意識,對另一半視若無睹。為了測試這種疾病,神經病學家要求病人臨摹繪畫。下面就是測試結果:

右側的繪畫就是患者的作品,他們的視力沒有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無法畫出臨摹對象的左半邊。偏側空間失調症的病因是右側頂葉(位於腦頂部)受損,而頂葉的功能是聚焦我們的注意。雖然視覺材料得到了適當的處理,但患者的腦卻無法將注意集中在任何場景的左半邊,這半邊場景從沒有進入到意識之中。但這不意味著患者的腦也沒有在無意識中看見它們。

另一項對於空間失調症的測試稱為「目標取消任務」(target cancellation task)。神經病學家給患者發一塊白板,上面畫滿短線,患者的任務是在每一條線上再劃一道,使它們變成一個個X。下圖中的照片(B、C兩部分)顯示,空間失調症患者會將頁面右半邊的短線劃掉,對左半邊不做處理。研究者後來對這個測試略做修改,不要求患者在短線上劃線,而是要求他們將短線擦掉(見下圖D、E兩部分)。這下子,患者就能把所有的短線都擦掉了。神經病學家的解釋是,當患者將白板右半邊的短線擦掉,這半邊就沒有什麼好看的了,他們的注意也隨之移動到了左半邊。這時他們就發現了一列新的短線,這個過程不斷重複,直到他們將白板全部擦乾淨。

目標取消任務:

A:對腦的CT掃描顯示右頂葉有出血;

B、C:在目標取消任務中,患者將頁面右邊的短線劃掉,而忽視掉左邊的短線;

D、E:在修改後的實驗中,患者擦除短線的表現相比之下要好得多,因為患者的注意從右不斷往左移動。

雖然這些患者無法看見白板左半邊的內容,但這半邊的視覺信息肯定也進入了他們的腦。他們的視覺系統工作如常,沒有什麼阻止腦探察到眼前的內容;他們缺少的只是對這些內容的有意識的覺察而已。

在偏側空間失調症中,有意識的系統無法看見世界的左半邊,無意識的系統卻能夠。與這相似的是,那位心不在焉的司機並未有意識地覺察路況,但是他既然沒有撞車,想必他腦中的無意識過程還是在看路的。那麼,無意識系統難道真能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看見世界嗎?

真是如此:我們的腦的確看見了我們不知道自己正在觀看的事物。這方面最驚人的醫學病例是一種稱為「盲視」(blindsight)的神秘現象。

達倫是一名三十四歲的男子,二十年來一直為劇烈頭痛困擾。神經影像顯示,他的右側枕葉中的幾根血管出現了畸形,他明白自己的癥狀不做手術是不會緩解的。一位神經外科醫生將他的畸形血管切除, 但同時也切掉了他右側枕葉的一大塊。

手術後的幾個星期,達倫愉快地表示他的頭痛已經緩解,但他仍然需要適應手術的一個副作用帶來的不便:身體左側的一切事物,他都看不見了。右側枕葉控制著視野左半邊的視覺,因此他的半邊失明也在意料之中。不過有一個新的癥狀卻是意料之外的。 在達倫失明視野的不同位置閃爍光點,每一次他都能指出正確的方位。

研究者困惑不解,他們設計了一個新的實驗,將研究推進了一步:他們在達倫失明的那側視野短暫地播放水平或垂直的線條,然後要他猜測這些線條的方向。在一次次嘗試之後,達倫終於能說出正確答案了。在又一個新的實驗中,他甚至能說出失明視野中的光線顏色。達倫的這種能力,稱為「盲視」。

對盲視的研究表明,初級視皮層受到孤立損傷的病人能夠正確地猜出一個目標物的位置、顏色,甚至它是運動還是靜止。有報告稱這種猜測的準確率可達百分之百。不僅如此,分析這些病人的眼球運動可知,他們也將眼球轉到了目標物的確切位置。他們雖然失明,卻依然能用眼睛追蹤物體,並將它準確地描述出來。

2008年,一位名叫塔德的先生成為了研究對象;連續兩次中風摧毀了他的視皮層,使他從此失明。他平時走路總要拄一根拐杖,但在實驗那天,研究者卻讓他不要帶拐杖。一名實驗員領著他來到一條長長的走廊入口,走廊里擺滿障礙,其中有兩隻垃圾箱、一隻三腳架、一疊紙張、一隻托盤和一隻盒子。但實驗員卻對塔德說走廊里沒有東西,要他只管走過去。塔德邁開步子走了起來,來到第一隻垃圾箱跟前時,他橫跨幾步繞了過去,到第二隻垃圾箱時又橫跨了幾步。接著,他又轉身避開了三腳架,在紙張和托盤之間側步繞行,最後靈巧而小心地避開了那隻盒子。實驗員問他為什麼能熟練地避開這些障礙物,塔德自己也說不上來。他的確雙目失明了,但他似乎也有辦法在複雜的地形中行走。

顯然,塔德和達倫都具有一定的視覺探察力,雖然這種能力不是有意識的。他們的腦都能處理光線,他們的視覺迴路也都完好,能夠處理眼睛收到的信息。盲視者的損傷發生在視覺通路末端,而不是前面的眼睛,他們的腦依然能夠探察光線的不同模式,只是意識被排除在外,於是剩下的就只有一種無意識的視覺,也就是盲視了。視覺信息從眼球中的光感受器出發,經過弧形的神經纖維,到達枕葉接受分析。接著再由枕葉傳送到相關的運動區域,由它們來協調眼球的運動, 產生固定的行為反應。而這一切都始終沒有為意識所察覺。

相似的過程也發生在那些心不在焉的司機身上。他們的眼睛和耳朵將關於路況的知覺信息發送給腦,腦加工這些信息,並指導身體操作方向盤、油門和剎車。司機的意識並沒有參與駕駛決策,因為它被其他想法佔滿了。這時的腦就是在利用盲視導航。

…………

假如你開到了一個陌生的街區,前往一個從未到過的地址,那你就會對路況十分注意了。你會努力尋找方向,對每一個交通信號都仔細識別。但是等你開了二三十次之後,在這條路線上駕駛就成了第二天性, 你的心思也會開始散漫起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變化?變化就是駕駛成為了一種習慣,而保持習慣並不需要像首次嘗試一項任務時那樣全神貫注。「熟」不僅能夠「生巧」,還能使我們的行為變得自動。這是一種十分普遍的現象,我們都有過體會,可能還覺得理所當然。但這可不是人類獨有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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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的邏輯:謎樣的人類行為和解謎的人腦機制》

作者:[美]埃利澤·斯滕伯格

譯者:高天羽

出版社:理想國·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無論是哈欠會傳染、虛假記憶、不餓卻進食、色情片盛行、感同身受等常見的行為、心理狀況和情感,還是清醒夢、瀕死體驗、盲人看到的景色、夢遊殺人等驚奇案例,《神經的邏輯》都為我們娓娓道來。

以這些現象為契機,斯滕伯格博士深入腦和神經系統的內部,揭示並解讀腦與神經中理性的有意識系統和幽深的無意識系統,解釋兩套系統怎樣造就了我們或平常或怪異的行為。弄清楚腦與神經系統的運作模式和邏輯,不僅可以改變我們對心理疾病和超自然體驗的看法,也會讓我們更加了解自身的隱秘之處,做出更正確的決策。

作者:埃利澤·斯滕伯格

(Eliezer Sternberg)

塔夫茨大學醫學博士,耶魯-紐黑文醫院住院神經科醫生,具有神經科學和哲學的學術背景,出版有《你是機器嗎:腦、心靈及何為人類》《大腦讓我這麼做》等著作,並有多篇學術論文發表於認知神經科學領域優秀期刊。

譯者:高天羽

筆名「紅豬」,長期任《環球科學》雜誌與果殼網翻譯,出版譯作有《遙遠地球之歌》《魚為什麼放屁》《世界為何存在》《惡的科學》《打開一顆心》等二十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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