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江北四鎮將之高傑：農民軍的叛徒卻是明王朝的悍將

原標題：南明江北四鎮將之高傑：農民軍的叛徒卻是明王朝的悍將

作者：齊雲軻

明朝崇禎十七年（1644年）夏初，北京城被大順軍攻破，崇禎皇帝殉國的消息傳到江南後，陪都南京城一片慌亂。混亂的原因不僅是亡國之痛，更要緊的是，眼下怎麼辦？皇帝已經殉國，那麼太子呢？其他皇子呢？明王朝統緒還要不要延續？如果要，立誰為新君？

一、四鎮由來

雖然太子和其他皇子皆沒有任何消息，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要想重新集聚力量收復疆土，中興國家，復興朝廷，必須豎起一面旗幟，讓天下人有所瞻依。所以，擁立新君已經成為當務之急。

東林黨一派支持擁立潞王朱常淓，明面上的理由是他「賢明有德」，實際上是害怕福王朱由崧即位後趁機報復，為他的奶奶、萬曆朝鄭貴妃以及父親老福王朱常洵報仇。

但是，潞王朱常淓是崇禎皇帝的堂叔，遠沒有作為崇禎皇帝堂兄的福王朱由崧與先帝的血緣關係近。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南京戶部尚書高弘圖、南京兵部侍郎呂大器、右都御史張慎言等人力主擁立潞王，而一些勛貴皇族則主張擁立福王。所以，一時間，殘明官府內部出現了裂痕。最後，雙方妥協，決定擁立桂王。

正在此時，鳳陽總督馬士英得知守備鳳陽太監盧九德決定與掌握兵權的實力派軍閥高傑、黃得功、劉良佐等人擁立福王即位，害怕錯失良機，由原來支持擁立桂王迅速調轉馬頭，決定與之一同擁立福王。福王由大軍護送到南京，先監國，後登基，做了弘光皇帝。而後，封擁戴有功的高傑、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分別鎮守江北的徐州、真州、壽州、淮安府等地，作為江南南京城的屏障，是為江北四鎮。

二、從造反到叛徒

高傑，與李自成是陝西米脂縣的老鄉。貧農出身，明末投身到轟轟烈烈的農民起義中。他身材高大，為人狡黠，敢於用狠，殺敵很賣力，深得李自成的信任。很快，他就掌握了一支軍隊，開始獨當一面，綽號「翻山鷂」。

崇禎七年（1634年）十月，明朝悍將賀人龍將李自成帶領的軍隊圍困於隴州。李自成多次組織軍隊突圍，皆被擊退。時日一長，李自成害怕自己被圍殲，將高傑叫過來，如此這般一說，派高傑詐降。

可是，李自成見到賀人龍派的使者與高傑經常來往，像是假戲真做，心裡不由得疑雲密布。

（李自成）

正在此時，高傑又與李自成的妻子邢氏勾搭上了。據說，邢氏是地主家女兒，頗有幾分姿色，被李自成搶走，對李自成是心不甘情不願。她在軍中負責管理軍資倉庫，高傑常去她那領取糧米，被她的美貌所傾倒，她見高傑身材魁梧，長相俊朗，也是喜愛非常。於是乎，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就走到了一起。

高傑怕自己與邢氏這事時間長了紙包不住火，萬一哪一天被李自成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就帶著邢氏和自己手下一幫子兵將真的投降了同是米脂老鄉的賀人龍，被任為游擊。

從此以後，高傑從反抗明王朝暴虐統治的起義軍將領，搖身一變成為維護明王朝統治、鎮壓起義軍的急先鋒，站在了起義軍的對立面，成為起義軍隊伍中的叛徒。

三、從逃兵到鎮將

高傑自從投降了明王朝之後，積極作為，奮勇殺敵。他熟悉起義軍的兵陣、戰術，所以在與起義軍作戰中屢立大功，被擢升為總兵，用起義軍的鮮血塗紅了官帽。

可是，好景不長，自崇禎十六年（1643）以後，李自成起義軍在西北逐漸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明軍幾乎被打垮，高傑帶軍一路從陝西逃到山西，再逃到河南。崇禎十七年春，大順軍向華北發起了總攻，高傑趕緊又逃到了相對比較安全的山東。

可是，這個時候當地百姓對明王朝早已失去了信心，並不待見這些明王朝的丘八老爺。一見明軍來了，他們就關閉城門；聽說大順軍來了，就簞食壺漿出迎。

做了逃兵的高傑，為了餓不死，也為了行軍順利，就打出了大順軍的旗號，騙取經過地方的百姓的信任，以獲取給養，補充軍需。不知道此時此刻，高傑對於當年自己從農民軍中叛逃出來有沒有後悔。

見大順軍排山倒海般殺來，明軍聞風喪膽，如喪家之犬一般四處狂逃，有人勸說高傑投降大順軍。高傑雖然也有過猶豫，但是，他深知自己當年偷的是李自成的女人，李自成也許會放過其他人，唯獨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他決定死不投降大順軍。

恰恰此時，鳳陽總督馬士英得知高傑手上有一萬多名士兵，十分高興，就讓他到壽州相見，不久讓他駐守徐州。再後來，高傑參與擁立弘光帝，成為定策的元勛，鎮守一方的大將。

四、從跋扈到被殺

崇禎十七年五月十七日，高傑被封為興平伯。高傑等四鎮大將自恃「天子乃我輩所立」，到鎮地後為所欲為，蹂躪一方。

高傑受命後，應該把家口安頓於揚州城外，之後統兵北上。但是，高傑知道揚州是富庶之地，要求將家口安置於城內。城內紳民見高傑的部下在周圍村莊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紛紛登上城牆固守，如臨大敵一般，就是不許高傑帶軍入城。

高傑盛怒之下，縱兵進攻。由於揚州城有紳民固守，高傑的軍隊沒有攻進去。史可法知道後，前去勸說，並拿出聖旨給他看，希望他息事寧人。

不料，高傑竟然當著史可法的面大吼：「聖旨，聖旨，是何聖旨也！你見過皇帝大殿中，老子策馬狂奔嗎？」

最後，史可法做出讓步，讓高傑將家口安置於揚州附近的瓜州。

高傑率部駐守徐州後，就將徐州視為自己的獨立王國，強征民夫加固城防，建造自己的府邸。自此往後，便在此鶯歌燕舞，縱情享樂。

高傑雖然跋扈，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堅守原則的。有「活秦檜」之稱的陳洪範從北京城回到南明做內奸，曾到高傑營中，勸他收取河南作為見面禮投降清朝，並說劉良佐、劉澤清等人已經準備投降清朝。

高傑不為所動，指著陳洪範怒吼：「清朝想要我大明的河南嗎？可以啊，讓他們拿北京城來換吧！」

陳洪範見此，知道對他勸降不通，就假裝自己中風了，杯子掉在地上打了，說：「我的中風病又犯了！」當即告辭，連夜逃走。

弘光元年（1645），李自成大順軍在西北連連失利，西安城失守，清軍進入陝西。而後，清軍又向淮河流域推進。在這種情況下，南明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了，派出了高傑率部北征。

高傑害怕得罪清軍，就給清朝肅親王豪格寫信，告知明軍北上實際上是為了助清軍一臂之力，徹底消滅李自成農民軍。豪格卻對高傑的聯合作戰不感興趣，回信中只是一味勸說高傑投降清朝。

正月初十，高傑與南明河南巡撫越其傑、河南巡按陳潛夫帶軍來到睢州（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內），與河南總兵許定國會合。而此時，許定國已經決定投降清朝，並且已經將自己的兒子送到清軍營中做人質。許定國知道自己的兵力不敵高傑，就派人請求豪格支援，殲滅高傑軍隊；但被正想招降高傑的豪格所拒絕。

高傑得知許定國將兒子送到清軍營中後，十分震驚，就想利用自己手中的優勢兵力脅迫許定國率部隨自己出征。可是，許定國一心降清，並不想再替南明賣命。

正月十二日，許定國在睢州城裡大擺筵席，說是為高傑、越其傑、陳潛夫等人接風洗塵。越其傑等人知道許定國已經生反叛之心，勸說高傑不要進城，當機立斷，除掉許定國，並了他的軍隊。但是，高傑認為自己的兵多，不需怕他，竟然帶親兵三百進城了。

當天晚上，許定國找來歌姬勸酒，把高傑等人灌醉，然後一聲令下，早就埋伏好的軍隊一擁而上，將高傑等人殺害。越其傑、陳潛夫則趕緊逃出睢州。此事史稱「睢州之變」。

次日一早，得到主帥被殺消息的高傑部下，帶著一腔怒火，立即進城，許定國卻早就已經率部渡過黃河投降清朝去了。高傑部下兵將大怒，將城裡的百姓、鄉紳大肆屠殺，藉以發泄怒火。

高傑死後，史可法以高傑的兒子高元照為興平伯世子，高傑的外甥李本深為提督，部將胡茂禎為中軍，李成棟為徐州總兵。後來，清軍南下，高傑舊部多降清。

【作者簡介】齊雲軻，男，80後，教育工作者。2007年以來，在各級媒體發表作品七十餘萬字。閱讀悅讀平台簽約作者。系河南省作協會員、汝南縣作協副主席、新蔡縣作協特邀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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