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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脫歐談了一年半沒談妥……英國和歐盟現在到底卡在哪?

就在國內國慶節休假的這幾天里,波瀾壯闊的脫歐大戲還在上演。

隨著歐盟峰會的日期逐漸臨近(2018年10月15日),而英國這邊的分手協議還始終談不攏。

前外交部長Boris在媒體上表現得異常活躍,處處挑戰特蕾莎的權威。就連蟄伏許久的工黨都跳出來想搞點事情,宣稱要發動第二次人民公投。

關於時政方面的內容我們會在歐盟峰會前後再給大家做一波總結,今天主要來說說歐盟最近打出的一張大牌,關於脫歐協議的「加拿大+++模式」,也就是歐盟一直以來主張的與第三國貿易協定的升級版本。

在這之前發生的事情大家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梅姨在今年7月的時候力排眾議,不惜以分割保守黨內部勢力為代價向歐盟提出了英國富有妥協含義的「契克斯」提案。結果遭到了歐盟方面的拒絕。

英國以此為契機,要求歐盟拿出他們的方案來,要不然就「無協議」脫歐,分手費還不給了。

儘管歐盟嘴上說著無協議就無協議,我不怕你。但還是對之前自己堅持的主要作出了讓步,提出了「加拿大+++提案」(Canada+++)。

所謂加拿大提案,就是根據歐盟和加拿大簽訂的貿易協議為藍本,為英國額外提供了政策方面的多項優惠,也算是兌現了當時Michel Barnier給出的承諾:「我們將和英國達成一個史無前例的親密貿易夥伴關係。」

這份提案總體上講,涉及到貿易和共同合作方面的內容對於非歐盟國家來說還是比較具有誘惑力的,也許是因為之前否定了英國的妥協協議,所以勢必給出優厚的條件、也許是歐盟本來就沒想從「脫歐」這件事情上佔英國便宜,之前態度強硬只是不想被英國佔便宜(當然在貿易方面歐盟相對於英國而言,本身就是有利方)。這是談判方面的問題,我們就不做深究了。

反正Boris,Jacob以及其餘一眾反對特蕾莎「契克斯」提案的保守黨員表示對於「加拿大+++」的認同度還是挺高的,至少比「契克斯」提案要高。

然而特蕾莎梅並不買賬。唐寧街10號回應稱,「這個「加拿大+++」跟之前的差不多,沒新意,北愛問題還是沒解決。」

也不知道是因為契克斯提案沒通過所以特蕾莎很不高興還是因為想要為英國在談判桌上爭取更有力的籌碼,反正特蕾莎不通過加拿大模式的修訂版。

歐盟主席Donald Tusk在聽到唐寧街10號的回應之後,表現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特蕾莎這個人真是情緒化...」(Emotional)

聽著像不像一對小夫妻在吵架...連「情緒化」這種詞都用上了...想必Donald Tusk是以為之前否定了特蕾莎的「契克斯」提案所以她不開心了...

總之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馬上就被保守黨的女副主席Helen Whately跳出來懟了,她表示,「Donald Tusk使用「情緒化」這個詞,含有明顯的女性歧視意味,如果今天的英國首相是個男人,你還會用這個形容詞嗎?」

這架吵得也是醉...

儘管「加拿大+++」在特蕾莎那邊沒有通過,「契克斯」提案在歐盟那邊也沒有通過,

但是市場情緒卻相當樂觀。

因為連續的政局動蕩,英鎊在10月初的時候吃了一波跌,不過10月4號之後就出現了反彈,一路上行兌美元1.31,兌人民幣也重新突破了9.0。

英國本國的政治局勢確實是個大問題,或許會成為未來的一個隱患。

但是現在影響匯率和投資人信心的當然是脫歐這條主線。脫歐前景樂觀,英鎊漲,脫歐前景黑暗,英鎊跌。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雖然英國跟歐盟這兩邊嘴上一個比一個喊得凶,什麼分手費不給了,什麼無協議誰怕誰,但都是「嘴上說一套,手上做一套」,兩邊妥協的力度都挺大的。

到了現在,連「特蕾莎這人真是情緒化」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架再吵還能吵多久?吵不動了。

我們一早就分析過「無協議」脫歐對雙方的打擊太大了,損失多少現在連算都算不出來(當然也沒人去算,政府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所以,只要比「無協議」損失要來得小的協議,哪怕割肉,雙方都是能夠接受的。至於能爭取到多大的利益,那都是談判功夫。

也許,歐盟和英國甚至有可能早就擬好了「對方能接受的且對自己最不利」的提案,保證脫歐到最後一定是有協議的。國家大事絕非兒戲,政府考慮問題的時候一定是從自身利益的角度出發的,而不是對方能賺多少。脫歐談判,是英國和歐盟為未來關係尋找新的合作手段,而不是一場零和博弈。

既然可以確定,協議一定是有的,那麼現在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我們來比較一下「契克斯」提案和「加拿大+++」提案,理一理還有哪方面是沒有達成共識的:

一,貿易方面

契克斯:

英國繼續遵守歐盟的商品規定,履行布魯塞爾發布的「共同規章手冊」(Common Rulebook),不過範圍僅限定在服務行業。

英國將自由和全球範圍內其它國家進行貿易,不過會跟歐盟承諾一個貿易上限額度。

隨著時間推移,英國國會可能會選擇偏離歐盟的貿易規則。

解析:未來貿易我要收你稅(英國對歐盟有貿易逆差),但是服務行業我還留在單一市場,大家都不收稅。我可以自由和別的國家做貿易,並且最終選擇是不是繼續遵守貿易規則的權力在我手裡。

點評:這幾條基本上只享受了權利沒履行義務...讓自己優勢的產品留在單一市場,給其它逆差產業徵稅。承諾貿易上限這一點幾乎形同虛設。歐盟當然是不同意的。

加拿大+++:

兩國之間的貿易效仿加拿大,商品全部實行零關稅。

因為這是一份自由貿易協定,所以英國不需要遵守布魯塞爾的商品條約。

在特定的產業雙方可以簽訂行業標準協議,彼此互相認可(比如服務業)。

英國可以自由和世界各國做貿易。

解析:你別凈想著佔便宜,關稅方面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所有商品實行零關稅,是順差還是逆差,全看自己國家企業的實力。在你提到的需要照顧的行業(比如服務業)我們願意給你優惠,但其餘行業還是要像第三國一樣,接受檢查。和其它國家你愛跟誰交往跟誰交往,這是你們的自由,不用跟我報告。

點評:加拿大+++還是相當公平和中肯的,剔除了「契克斯」提案裡面明顯不能接受的部分,同時也為英國保留了一定的優惠。這應該也是英國原本的意思,本來也沒指望「契克斯」提案能通過。

總結:在貿易方面,「加拿大+++」改進了「契克斯」提案的內容,特蕾莎也沒提出什麼意義,可以說已經沒啥大問題了。未來的正式協議,在貿易方面應該會按著「加拿大+++」的方案來,對雙方很公平。

二,海關方面

契克斯:

英國會在未來增設一個叫做「便利海關」的項目安排(Facilitated Customs Arrangement):英國出口到歐盟的商品,這個「便利海關」按照歐盟政府代為徵收和檢查,然後向歐盟報告和交付。

英國和歐盟的海關邊界對外界表現為「聯合海關領土」。

解析:海關問題我們就按跟以前差不多的方式來,別增設海關降低效率了。

點評:用歐盟的話來講就是有點不知所云,不是很懂英國在想什麼(magical thinking)。

加拿大+++:

用信息化全自動設備檢查兩國商品,不設新海關。

點評:因為按照「加拿大+++」裡面關於貿易協定的內容,雙方還是實行零關稅,所以沒有什麼「便利海關」代收費的問題。但商品因為英國和歐盟的標準不同了,所以還是要檢查。檢查的方式便宜行事,安裝一些智能化技術設備代替人工就可以了。

總結:雙方無異議,基本上就按照加拿大+++的來了。

三,北愛問題

契克斯:

避免愛爾蘭和北愛爾蘭之間出現「硬邊界」,同時英國其它地區和北愛爾蘭之間也不會有邊界

兩地之間不設新檢查點

盡最大可能使北愛爾蘭商品滿足「歐盟標準」,減少一切額外的邊境建設可能。

解析:北愛爾蘭是英國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想把北愛爾蘭市場從英國市場「剝離」的想法都不可能被接受。在滿足這一前提之下,英國願意北愛的貿易方面作出最大程度的讓步。

點評:和前面略顯「無賴」的貿易協議不同的是,契克斯在北愛問題上態度也很誠懇,有尋求意見繼續深入商搓的意味在裡面。北愛問題是現在兩邊矛盾最主要的焦點。

加拿大+++:

如果完全按照加拿大模式來和英國簽協議,那就意味著英國是「第三國」,也就是說愛爾蘭和北愛爾蘭之間必須存在邊境線,不然的話於法無據。

愛爾蘭和北愛爾蘭之間絕對不能存在邊境線,所以北愛爾蘭只能留在單一市場里,接受歐盟對於單一市場的管轄。

點評:歐盟在北愛問題上沒有退讓,儘管之前他們宣稱願意讓步。

總結:

北愛的邊境檢查問題是目前分歧最大所在。

按英國這邊的說法,英國又想自由的設定貿易規則,同時又不想在北愛邊境設立檢查站。 解決的方法是單獨讓北愛的產品符合歐盟的貿易規則,達到北愛和愛爾蘭(歐盟國家)自由貿易通行的目的。

然而歐洲對此堅決不同意,表示要麼全英國都要符合歐盟的貿易規則。要麼就要在北愛設立檢查站。 否則,如果按照英國的來,英國萬一要是在北愛設立貨物中轉站,就有可能通過這個北愛邊境沒有檢查的漏洞,讓貨物繞過貿易規則進入歐盟。

然而,北愛的人民是反對設立檢查站的。 而在之前的大選里,因為保守黨沒能獲得絕對多數。 保守黨當時是和北愛民主統一黨合力組建了現在的政府。 如果真的要推行北愛邊境設立檢查站的計劃,那這個計劃在英國國內肯定通不過。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歐盟曾經提出過,按你們英國的提議可以,北愛和愛爾蘭之間可以不設立檢查站。 那麼,英國和北愛之間就要設立檢查站,保證不會有他們擔憂的,英國利用這個貨物檢查漏洞的情況出現。

而對於這點,英國表示完全不可能接受,在北愛屬於英國,如果要在北愛和英國大不列顛島之間設立檢查站,無異於分裂國家。

對於英國來說堅決捍衛國家統一當然應該凌駕於經濟利益之上,所以在北愛爾蘭問題上紅線明確。儘管有分析說特蕾莎已經有鬆口的跡象,但是國內巨大的反對分裂的壓力不會讓她輕易作出同意將北愛留在單一市場的決策。

歐盟方面首先是立法問題。如果按照加拿大模式,把英國當成一個第三國,那麼北愛爾蘭和愛爾蘭之間必須要設立邊線,如果不設邊境海關,立法基礎就沒有了。對歐盟來說,英國到底算什麼?

總之現在所有問題的焦點全部集中在北愛爾蘭問題上面。對英國來說只要你別分裂我的國家,怎麼樣都OK。對歐盟這邊就有點棘手。如果開個例外不設邊境,作為一個國家聯盟,其立法根基將被動搖。如果強行設邊境,那麼愛爾蘭大概率也要脫歐。

這就是目前的矛盾所在了。

北愛問題涉及到的政治博弈可能還要再持續一陣子才會有眉目,但最後,一定一定會有一個解決的方法。道理很簡單:難道「無協議」脫歐,愛爾蘭邊境問題就解決了嗎?到時候愛爾蘭是歐盟國家,北愛歸英國管,說不定還是要設硬邊境。這樣看來,往後歐盟在北愛問題上妥協的可能更大一點。

10月6日,歐盟主席Jean-Claude Juncker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英國和歐盟達成脫歐協議的可能性提高了,相信雙方能在今年11月之前達成脫歐協議。」

對於雙方能否在本月中的會議上達成協議, Juncker表示:「我們的進展還沒到那裡,但我們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同英國政府達成協議。」此外,他重申本身的立場,即在沒有協議的情況下讓英國脫離歐盟,對雙方都沒好處。

英國負責歐洲和美國的外交國務部長Sir Alan Duncan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第四電台訪問時,也對雙方達成脫歐協議表示樂觀。他說:「我認為我們會達致協議,或許會在10月或11月的兩場會議上。」

房產圈的結尾提示:

英國和歐盟的「脫歐大戲」看似情況焦灼,雙方隔空喊話,互相「嫌棄」對方的提案,但事實上貿易方面的協議基本上已經達成了,只剩下政治利益複雜交錯的愛爾蘭邊境問題。

外界對現下的脫歐進展普遍還是比較樂觀的,畢竟「無協議脫歐」必然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因此歐盟和英國都不斷釋放協議即將達成的積極信號。英鎊匯率本周重回9.0,脫歐前景已經大致明朗。英鎊窗口期留給投資者的時間也會隨著英國脫歐的穩步進行而時間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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