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B-25飛過杜立特突襲行動紀念碑

乘坐B-25飛過杜立特突襲行動紀念碑

鄭偉勇

經公號「洗碗哥學開飛機 」授權轉載

摘要：本文作者鄭偉勇是二十多年研究杜立特空襲行動的專家，2018年應邀參加了美國每年例行的杜立特空襲行動紀念活動，特別難得的是他乘坐當年的空襲戰機B-25飛越了杜立特空襲紀念碑。

圖28：本文作者乘坐當年空襲的機型B-25

（接上篇「參加杜立特空襲紀念活動，參觀功勛戰機，和美國空軍掌門人合影」）

乘著B-25飛翔

這架綽號「喬治的姑娘」（Georgie』s Gal）的B-25來自俄亥俄州柯林頓港自由航空博物館。他們的機組成員尤為熱情。年輕的機械師泰勒(Tyler)帶著我進行入每個戰位，從每個機組成員的視角體味當年戰爭風雲。

圖29：進入B-25駕駛艙

圖30、圖31：他們還打開發動機罩讓我看發動機

泰勒說這一架好飛機，值得花力氣為它做好保養工作。我說，這飛機很漂亮。他說，是的，他的飛機是最漂亮的，別的飛機都老了。他有理由自豪，他的飛機不管機身還是發動機都比較新，鋥光瓦亮，顯然是新噴了漆。在機鼻子的兩邊分別畫著身材健美性感的天使與魔鬼。

圖32：漂亮的「喬治的姑娘」號

我向「喬治的姑娘」號機組提出我希望乘坐他們的飛機參加紀念通場飛行。他們很爽快地同意了，並幫助我聯繫好送我回來的車子。泰勒送給我機組胸卡和帽子，說我已是他們的機組成員了。

12：00pm 觀眾們全部退場，各機組收拾起自己圖板和摺疊桌。我和「喬治的姑娘」號機組成員一起吃組織者送來的午餐。午餐是漢堡包和三明治，極咸，難以下咽。很心疼這些老美，不知他們怎麼能活到現在的。

機長來了，他是一位67歲的波音737飛行員，看著也就50多歲的樣子。起飛前他給大家介紹了飛行計劃。

圖33：左1為機長、左2為泰勒、左3為副駕駛、左4為自由航空博物館CEO，左5為博物館工作人員

下午一點剛過，四位機組成員開始扳動螺旋槳讓滑油走到發動機的每個部位。這個動作在當年杜立特突襲行動的記錄片看到，這讓我一下子回到了75年前，我放下相機加入到他們的工作中。不是怕他們說我出工不出力，這也是全新的體驗。

圖34：我和他們一起扳動螺旋槳進行起飛準備

下午1：25pm 我和機組成員登上飛機就位。機長和副駕駛在駕駛艙，泰勒作為機械師坐在機長身後的摺疊椅上。另一位機械師在炸彈艙後的後機艙，他們安排我坐在駕駛艙後的領航員艙里。加上我5個人正好與當年轟炸東京時的機組人數相同。這個型號的領航員艙沒有舷窗，只能看前面三位墩實的背影，和三個大腦裝之間的一點點前景。泰勒讓我繫上安全帶，我被固定在座位上，視野更小了。我希望去轟炸員艙，那裡是飛機的頭部，三面是玻璃，視野極好。但泰勒說他會在合適的時候讓我到轟炸員艙，但不是現在。科學道理必須遵守，任性不得。

圖35：我在領航員艙只能看到前面機組人員的背影

圖36：我在領航員艙的自拍

能聽到前面幾架飛機已經發動。但是我們在啟動1號發動機時不太順利，啟動了幾次才成功。聽到發動的聲音平順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機長加油門預熱發動機。要讓這70多年的老爺爺活動起來且得做做準備活動。發動機單台功率1700馬力，聲音很大，位置又正對著領航員艙，戴著耳機也很吵，整個機身都在震動。機艙內瀰漫起尾氣，又熱又悶，感覺並不如乘坐民航客機或小飛機來的舒服，而這正是當年盟國空軍飛行員的真實體驗。看到別的飛機已經開始滑向起飛點。我們的飛機也開始轉過機身排在後面。

圖37：滑向起飛點，準備起飛

1:35pm，在澎湃的發動機聲中，我乘坐的「喬治的姑娘」號B-25飛機開始滑跑，起飛升空。上升角不大，除了有點小氣流，飛得很平穩。我們11架飛機先向西，向南飛行，上升到1000英尺（約合300米）。

起飛約10多分種後，泰勒告訴我可以到前面看看，我如遇大赦一般，鬆開安全帶，攀到副駕駛身後。看到已有七架飛機在空中已經編好了隊。前面四架組成菱形小隊。

圖38：B-25的空中編隊

我們所在三架組成人字形小隊跟在後面，「喬治的姑娘」號位於小隊的左邊。透過舷窗能看到同小隊的兩架B-25飛在我們的右邊很近的位置。機長時而看前方，時而看右邊同小隊的飛機，手把著操縱桿不停地操作著。

圖39：右側的兩架B-25

機身下的地面很平坦，一塊塊耕地的邊緣是一排排的樹。一條條路連接著零星建設的房子。我們飛機的影子也組成編隊在地面上快速移動著。我拍了好多照片。

圖40：從B-25上俯瞰地面

我爬上頂炮塔向後望，沒有看到另四架B-25跟在我們後面。可能前七架飛機速度比較快繞大圈，後面四架速度慢，起飛晚，繞小圈，到美國空軍博物館上空才加入編隊。

我提出去轟炸員艙，泰勒告訴我只能在編隊結束後才能去，我也只能耐心等待。遠遠能看到前方地面上出現美國空軍博物館。

圖41：左下角四個半圓形的建築就是美國空軍博物館

機長不再看前方，只看著右邊同小隊的飛機，保持編隊飛行。

2：10pm 我們的B-25機隊通過美國空軍博物館上空。這時，博物館紀念公園內老突襲隊員科爾、突襲者子女家人、以空軍參謀長為首的空軍官兵和數百民眾正在杜立特突襲紀念碑前舉行紀念儀式。

圖42：正在空軍博物館紀念公園舉行的紀念儀式

B-25機隊通場飛行是紀念儀式的一部分。可以讓我吹牛吹一輩子的是，在杜立特突襲紀念日乘B-25飛機通場飛過紀念儀式上空的中國人只有我一個。

圖43：儀式當時我正在左邊的飛機上通常飛行

泰勒告訴我可以去轟炸員艙，但強調只能五分鐘。我馬上鑽過窄窄的通道，來到前面。

圖44：為進入轟炸員艙的通道

把轟炸員艙稱為玻璃魚缸真是太貼切了。這裡視野開闊，沒有一點阻礙，天氣很好，除了上帝只有飛鳥能以這樣的視角俯瞰大地。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品味，我拿著相機、手機一刻不停的拍照片、錄像，記錄這美好的瞬間。

圖45、圖46：轟炸員艙的視野極好

時間到了，遠處已能看到厄巴拿機場跑道，我又快速鑽回領航員艙，系好安全帶。「喬治的姑娘」號左轉彎，跟著前面的飛機降落在跑道上，滑到停機坪上。機場外聚著很多民眾觀看B-25降落。

圖47：飛機已對正厄巴拿機場跑道準備降落

圖48：B-25停放在厄巴拿機場停機坪上

下飛機前，泰勒讓我在機艙內等等，他先出艙，不知他作了一個什麼操作，只見地上灑了少量油，然後讓我們出艙。這些飛行員十分崇敬英雄。75年前有一架叫「瘸老鴨」號的B-25轟炸機參加了杜立特突襲行動。之所以叫「瘸老鴨」號，是因為這架飛機的一台發動機有些故障。突襲行動後「瘸老鴨」號墜落在三門縣南田大沙海灘上，並因特德·勞森著的《東京上空三十秒》而成為二戰名機。當年「瘸老鴨」號排在第7架起飛。巧的是，「喬治的姑娘」號今天下午起飛時也排在第7架，泰勒等人對此非常自豪。更巧的是他們的機號是486777，所以他們又很自豪。後來泰勒對我說，你注意到了嗎，我們在啟動1號發動機時出現了一點麻煩，這與當年「瘸老鴨」號起飛時遇到的麻煩一模一樣。這些老美真是可愛，他們為冥冥之中「喬治的姑娘」號與「瘸老鴨」號有某種關聯而高興，哪怕是有相同的故障。

圖49：自由航空博物館的CEO帕特瑞卡先生為自己長得與杜立特突襲隊員15號機的懷特很象而自豪。

感謝這些熱情直爽的老美，讓我有了新的人生體驗。也要感謝中國的抗戰前輩，他們在二戰時的貢獻讓我得到了美國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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