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皇帝的硃砂痣和白月光

專欄/大宋朋友圈 文/宋慧敏

一七一

趙佶對爸爸宋神宗趙頊懷著很深的感情，關於老爸改革成敗的是是非非從來不議論不腹誹，就連王安石那些低級錯誤也不加褒貶。在五國城裡坐井觀天的日子，聽說外面有人售賣老爸的會議紀要，冰天雪地中脫下禦寒的衣服拿去換這份會議紀要。曹勛把這件事告訴給趙構，心裡的台詞是能不能像你爸孝敬他爸一樣拿出實際行動，孝敬你爸。

趙佶在五國城俯首稱臣的日子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受盡屈辱，處於監視和宣傳的需要，金人婚喪嫁娶紅事白事都要以勝利者的姿態賞賜階下囚趙佶，每次領受恩賜，趙佶都要親自寫一篇感謝信，感謝金人八輩祖宗十六輩直系旁系血親。金人把這些感謝信刊印裝訂成冊，附帶以趙佶閨蜜李師師的口吻寫的《我和趙佶不得不說的那些香艷往事》公開發行，政府機構人員更是人手一冊。

雪上加霜的還不是金人的刻薄暴戾，來自江西廬陵的舊聞讓趙佶的心中大雪紛飛。廬陵民風刁鑽，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那些人拿著不正當收入到正正經經的商家消費，卻被予以婉拒，因為這些錢顯示的是宋徽宗趙佶的宣統和政和年號，老百姓心裡有桿秤，對窮奢極欲誤國誤民的趙佶內心充滿了鄙視和嫌惡。有客人很生氣說這錢又不是我們家造的，我和你你和淺有什麼愁有什麼怨，憑什麼拒收？態度好商家的說那年景趙佶窮奢極欲暗無天日，使不得。態度不好的給你個表情包：我就這麼牛叉，咋地？

一七二

鄭皇后是土生土長的開封人，自幼入宮被向太后調教的聰明伶俐，長到少女懷春的年齡和經常進宮給太后請安的康王趙佶確認過眼神，彼此屬意。向太后一向成人之美，索性每次趙佶進宮都把小鄭叫來陪侍。為了能後作為一朵雲和小趙同學站在同一個高度飛翔，小鄭同學除了學習琴棋書畫，還刻苦鑽研書畫鑒賞，對小趙的書畫作品不僅點贊，還經常提出建設性意見。趙佶登基後，小鄭成了賢妃，名副其實的賢惠，克己復禮低調內斂，就連封他為皇后的制服她都本著勤儉持家的態度，用貴妃的制服改制而成，省下的錢全給老公趙佶修建艮岳了。

趙佶的艮岳網羅天下奇珍異花，從南方集運而來的美人蕉不服水土，全都在開封冬天到來的時候集體罷工凋敝枯萎，唯有鄭皇后住的地方美人蕉枝枝葉葉在寒風裡招搖，經冬復歷春，美人蕉還能發新枝、綻紅花。靖康之後，鄭皇后隨著趙佶一路向北，像美人蕉一樣枯萎憔悴。

鄭皇后恪守本分不以自己母儀天下的身份為娘家人謀福利晉陞，金人破城，金國大將粘罕讓趙佶來見，趙佶帶著鄭皇后戴著逍遙巾穿著紫色的道服帶著鄭皇后十分休閑的樣子來見粘罕。粘罕問趙佶北上旅途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嗎？趙佶說正在進行中。粘罕說倒排個時間表，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沒別的事回去繼續做準備吧。一邊的鄭皇后說我有話對大將軍說。粘罕點點頭，請講。鄭皇后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趙佶我甘願當俘虜，可是我娘家從來不干預朝政，請元帥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粘罕說好的。不幸之中的幸運，鄭皇后的父親鄭紳一家得到保全。

屈辱而艱難的北國之旅，鄭皇后陪著趙佶盡心儘力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兩個人一度開荒種地自給自足，像一對尋常的夫妻一樣舉案齊眉，但這樣的日子也沒有維持多久。公元1131年，鄭皇后在五國城（今黑龍江依蘭縣）病死了，終年52歲。10年後趙佶與鄭皇后的遺骸運回南宋，舉國痛悼，江南女子紛紛在髮髻上插上一朵朵素雅潔白的茉莉花，為這對飽受磨難的帝王夫妻送行。徽州守備司令陳之茂發帖子：十年罹難，終弗返於蒼梧；萬國銜冤，人盡簪乎白柰。魂兮歸來。白柰即茉莉。

一七三

趙佶還有兩個皇后都姓劉，像兩朵華麗的彩雲從趙佶華麗的前半生飄然而過。大劉後和趙佶是同道中人，為了能夠和趙佶在同一個高度飛翔，大劉同學潛心研究道教，不但倒背如流還能詳解其中深意和老公趙佶作進一步深刻探討。趙佶大劉同學建了一個群，裡邊全是修道之人，王老志的帖子經常被置頂，修道頗有心得。

這個王老志本來只是基層一個小城管，因為做了一個夢就搬到妻子隔壁獨居，一個閃電從他身體內穿越而過，王老志開了自稱開了天眼，並將所見所聞寫了一封密信直達趙佶，趙佶一看發了一個表情包：寶寶有些難為情。原來密信的內容是他和一個妃子某年某月某一天那個粉紅色夜晚鴛鴦戲水時的蜜語。趙佶不由感慨智慧在民間，基層出高手，王老志從此就搬到趙佶隔壁。趙佶欽賜「洞微先生」。

一七四

長江後浪推前浪，大劉後面是小劉。英雄不問出處，沒人不講出身，小劉生在酒保的家裡，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小劉聰明伶俐善解聖意，趙佶封她為安妃。小劉也在打造艮岳工程，提升宮廷整體形象活動中，在自己庭院中種了許多芭蕉，紅花映著舒展的綠葉格外耀人眼目，小劉來了憂傷：等到來年芭蕉長得更大更美了，我可能就看不見了。神通廣大、深得趙佶寵信的道長你不是人。小劉愕然。林靈素接著說：你是天仙九華玉真安妃，陛下是上帝之長子，天上神霄玉清王，號長生大帝君，特下降人世治理黎民。林靈素和道士們每次拜神必須將玉真安妃的畫像擺在神位上。畫像上的女神月朦朧鳥朦朧似醉未醉似睡未睡，令人心馳神往。蔡京的靈感說來就來，直接把詩寫在大殿的牆壁上：保和新殿麗秋暉，恩許塵凡到綺幃，雅興酒酣添逸興，玉真軒內見安妃。趙佶很高興：來呀在保和殿擺下筵席。小劉你給老蔡端兩杯酒。小劉給老蔡端了三杯酒唱了一首小曲：好花不常開，好酒不常在。然鵝，一語成讖，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那些圍在趙佶身邊修道的人作鳥獸散。

參考資料：《宋人軼事彙編》 丁傳靖 中華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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