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含山與梅女山的故事(民間故事)
羅含山,梅女山在攀西壩子的北邊。一座在安寧河東,一座在安寧河西,他們隔河翹首相望,最窄的地方彷彿是兩隻就要牽上,卻始終沒有牽上的手,他們在河兩岸相守千年,他們的故事也流傳了千年。
相傳在一千多年前,在安寧河畔住著一個梅員外,綽號梅錢眼兒,梅錢眼兒只認外圓內方「孔方」兄。他是一年四季都在錢眼裡鑽。生怕下人們多點他一滴油,多吃他一顆米,多用他半個銅錢,多拿他半根草,按當地百姓的話,他是那種,走到哪兒用屁股丫都要夾一股草回來的人。他家財萬貫,良田千頃,牛羊成群,幫工傭人無數。應該是要啥有啥,心滿意足了。
其是不然,有兩件事始終就沒有讓他滿意過。一、是他始終覺得自己的錢還不夠多,離富可敵國還遠著呢。二、他膝下無兒無女,只要和別人發生糾紛,別人就會罵他斷子絕孫,這可比用刀戳他的心窩,還痛。
梅錢眼想盡千方,設盡百計來完成這兩個心愿,第一個心愿,他永遠也沒有完成的一天,第二個心愿在他四十歲那年得了一女,他嘆了口氣:「天意啊!天意!」這女取名,梅女。
梅女,生得眉清目秀,瓜子臉,櫻桃嘴,非常招人愛,特別是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更是人見人愛。錢員外,視為寶貝,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捏死,放在頭怕摔死了。
梅錢眼的有女的那一年,他的幫工羅老漢也得一幺兒,老兩口老來得子也是喜上眉梢。取名羅含。
羅含與梅女自小在一起玩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羅含比梅女大幾個月,他總是把梅女當妹妹一樣護著,梅女被人欺負了他就替梅女出頭,常常是打得頭破血流,梅女要摘樹上的花,那怕樹再高即使落下來摔個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梅女要取刺叢中的果子,那怕是被刺得遍體鱗傷,他也會毫不猶豫。每當羅含受傷時,梅女總是眼裡浸滿了淚,用自己的小手巾替他輕輕擦試。
十七年一晃就過去了,羅含長得虎背熊腰,是一個干農活的好把式。他種的瓜果是又甜又大。種的莊稼要比別人多收一二成。
梅女長得是月亮見了也會從雲里鑽出來和她媲美,鮮花見了她也會為她開放。她心靈手巧,是一個繡花能手,她繡的花可以把蜜蜂引來,讓鳥兒歌唱。
羅含家窮時常吃不飽,梅女就時常偷家中的東西給他,一次梅女偷得兩個剛出籠的熱包子,準備給羅含送去,不巧梅錢眼進來了,梅女一時沒有地方藏,情急之下急中生智,一下把熱包子揣進懷中,滾燙的包子把梅女燙得鑽心地痛,可梅錢眼兒把梅女看得緊,梅女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包子燙得她絲絲地冒汗,臉色都變了,也只得咬牙堅持。
梅錢眼,見自己的寶貝女兒臉色不對,就關心地問:「女兒,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是不是病了。」
「沒——沒什麼?」梅女有些痛苦地「可能是昨天沒有睡好吧!」胸前是痛,心裡是著急。好不容易挨到有人來找梅錢眼出去算賬,臨走梅錢眼還叮囑一句:「梅女,可不準出去。」說完才匆匆出去。梅女巴不得他早走,就連忙答應到:「爹你快去吧,我不出去。」等錢眼一出去梅女就迫不急待地跑出去找羅含了。
等她找到羅含,拿包子出來時,居然帶肉皮一起扯了下來,痛得她「唉喲!」一聲大叫。
羅含接過包子一看,包子上粘著肉皮帶著血絲,羅含哽咽著:「梅妹,你怎麼能為一口吃的把自己燙成這個樣子,我一頓不吃也餓不死。讓我看一下燙成什麼樣子了?」說罷便要去看。把個梅女羞得臉紅到了脖子根,一低頭,一轉身「冤家,看什麼看?羞死了!」把前胸捂得緊緊的,又痛出了一身汗。圓圓的額頭都透出了一顆顆晶瑩的汗珠。
羅含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對梅女說道:「梅妹,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也不等梅女答話,一轉身去了壩子那邊的樹林里,一會兒,滿頭大汗地拿一包東西就要給梅女敷燙傷的地方。
梅女扭捏半天,死活不肯,羅含真的是急死了,最後梅女紅著臉說到:「你真是個榆樹疙瘩,人家一個黃花閨秀,怎麼能讓一個男人輕易看胸脯。」
經梅女這樣一說,憨厚的羅含也羞紅了臉,不知說什麼好,「我不是那個意思。」說這話時,他的手足也不知怎麼放。
梅女拉著羅含來到一處背靜處,梅女叫羅含轉過身去,羅含傻乎乎地站在那裡沒有動。梅女推了他一把,「傻樣,轉過身去。」
羅含憨憨地問道:「我轉過幹嘛?」
梅女是又好笑又氣,她在羅含胸前捶一拳,「轉過去,你不轉身,我咋個脫衣服呢?」
羅含終於明白過,乖乖地轉了過,梅女在背後又加了一句:「閉上眼睛,不許偷看,要不然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羅含乖乖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梅女四處張望一下剛想解開了上衣,又推了羅含一把,「獃子,站在這裡做什麼?是不是想偷?」
羅含連忙說到:「不敢!」
「不敢,那站在這裡做什麼,站那邊去為我放哨!」梅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到。
羅含聽到梅女銀鈴般的話語中帶笑聲,那聲音是那樣的悅耳。「是太爺,小人得令。」他屁顛屁顛地跑到七八丈遠的地方,警惕地注視四周。
這對窮小伙和富家女,僕人與主子的愛情像一棵小苗在艱難地生長著,慢慢冒出了地面,走入人們的視線,它是那樣清新,那樣甜美,可是殘酷的現實是決不能讓它存在的。
眾人能看見,自然也跳不過梅錢眼的鷹眼。他是不能讓這種有辱門風的事發生的,梅錢眼整天用一隻眼盯著女兒,那怕就是有一隻蚊子從梅女身邊飛過他都逮來審一審,看一看是公的還是母的。
羅老漢知道地主的女兒,絕對做不了農民的媳婦。門不當,戶不對。羅含找了地主的女兒,是禍不是福。他不敢高攀,只求平安。於是對兒子是嚴加管教。
可是,是種子,就一定要發芽,是苗兒就一定要生長,要開花。那怕是再惡劣的環境,也當不住生命對成長的渴望,越是艱難的環境越能顯現愛情的力量,愛情的忠貞。
愛情,依然再悄然地生長著,羅含和梅女雖然遭到了監視,但他們還是想千方設百計地偷偷相會。
時間慢慢地過去,他們的愛像是窖藏的酒,相隔的時間越久就越人沉醉,有一天他們終於當不住誘惑偷食了人間禁果。沒過多久,梅女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但她又不敢聲張,只得悄悄告訴羅含,羅含徹夜未眠,最後叫梅女不要心慌,等到秋後弄到錢糧就私奔。
可天不開眼,沒過多久,梅錢眼發現梅女肚子大了,他大發雷霆,揚言要把羅含活埋,而要把梅女嫁給有錢的人。
梅女的表舅有錢有勢又好色,曾經向梅錢眼提過要納梅女為妾,梅錢眼滿心歡喜,心想這下不但可以撈到一大筆聘禮,沒準還可以掙個一官半職,可梅女以死相拒,使表舅的碰了一鼻子灰,使梅錢眼的升官發財夢破了產。
如今這一鬧,表舅認為報復的時機到了,就找到幾個梅姓的長輩,對梅錢眼施壓力,說什麼梅女有辱梅家門風,如果不懲辦梅女,梅家何以立於世,如果不懲辦梅女,梅家家門親戚決饒不了梅錢眼。表舅走的時候又扔給梅錢眼一句「要是梅女嫁給他一切皆休。」
梅錢眼恨透了羅含,是羅含害得他梅錢眼門風掃地,遭家門親戚忌恨,是羅含害他破了升官發財夢,羅含必死,羅含不死不解他心頭恨。至於梅女梅錢眼真有點不舍,不是因為梅女是他親骨肉,而是梅女是他梅錢眼賺錢陞官的工具,梅女死了他的錢找誰要,他的官拿什麼升。
羅含知道了自己要被東家處死的消息,並沒有跑,無論父母怎麼勸,就是不聽,他要帶上他的心上人。
羅老漢怒罵到:「天殺的,你還不跑,你這是要等死呢,你難道不知道東家的心有多黑嗎?你這是要叫我羅家斷子絕孫哪!你這個該死的殺才,你還不跑,你還在等什麼呀!」說吧老淚嗒嗒地滴了下來。
羅含噙著淚:「爹,媽對不起了,我讓你們傷心,可我就是死也不能自己跑,我一定要帶上梅妹。」
羅母噗嗵一聲跪下了:「羅含,我的小爹,我的小祖宗,我是前世做了什麼孽呀,生了你個小冤家,你這是作死啊,媽媽給你叩頭了,求你了,跑吧!」說吧嗵嗵嗵地在地上叩了無個響頭。
羅含嗵的一聲也給母親跪下了,「媽媽呀,羅含跟梅女,生不能同房死要同穴,羅含只好對不起爹媽的養育大恩了,媽媽你就原諒羅含吧。」
羅老漢邊哭邊罵:「天殺的,我早說過財主的女兒,怎麼能做我的兒媳婦,這是禍不是福,你就是聽,這下可好,惹來殺身之禍,天啊天哪,你咋就不開眼看一看哪,你這是要叫我羅家斷子絕孫哪,你咋個這樣不公,這讓我們窮人咋個活啊?」
羅母見羅含已鐵了心,就站起來拉上老漢邊哭邊說:「當家的,沒法了,咱們只有去求求東家發發善心,饒了羅含吧!」
羅含聽說要去求梅錢眼,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梅錢眼要是有善心,太陽都會從西邊出來,他的心比木炭還要黑,比蛇蠍還要毒,我就是死你們也不要去求他。」
羅母眼淚汪汪地:「那你還不跑?」
羅含望了一眼父親又望了一眼母親,「跑?這樣的世道你朝哪裡跑?哪裡能講里?哪裡又能有我們窮人的好日子,何況梅妹還被他關了,我就是死也決不跑。要死我也要和梅妹在一起。」
羅老漢夫婦,沒有聽兒子的勸阻,提了雞捉了鴨去見梅錢眼,見了雞和鴨,梅錢眼眉開眼笑,滿嘴的仁義道德,「自古男女授受不親,羅含引誘梅女做下了傷風敗俗之事,毀了鄉風,壞了民風,不懲戒不足以正綱常,不過看在你們對我還算孝敬的份上,念其初犯可以從輕發落。」
羅老漢夫妻兒千恩萬謝後,滿懷希望地回家去了,可剛回到家裡就被梅錢眼的狗腿子追來一頓毒打,羅含也被抓走了,臨走時狗腿子傳了梅錢眼的話:「老爺念你家窮,羅含的後事你們就不用準備,老爺明天就替你家把他活埋了。」
梅女已經被梅錢眼關了好多天,梅錢眼打算先送羅含上西天,再送梅女出嫁。梅女天天想羅含盼羅含,是茶不思飯不想,人瘦了一圈,梅錢眼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要是梅女有個三長兩短,他的一大堆聘禮,就要雞飛蛋打,他的官帽也要煙消雲散。他小眼睛一轉,心裡一盤算,毒計就上心來。他走進老婆的房間,咕咚一聲雙膝跪地:「夫人,求你救救梅女,她不吃不喝在這樣下去,怕是活不了幾天,你去告訴她爹爹我向她認錯了,只要她肯吃飯,她要嫁誰就嫁,爹爹我不再為難她,只要她肯吃飯,整個家產都做陪嫁。」說罷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態度是那樣誠懇,可以感天地,泣鬼神。
夫人應允,梅女聽了母親的話開始吃飯了,她心想養好了身體,好和心愛的含哥結婚生子幸福地生活,她又開始打扮自己了,她要給她的含哥一個驚喜,她要讓自己像天仙般地出現在含哥的面前。
正當她歡天喜地夢想未來幸福生活的時候,老天來了一個晴天霹靂,在她開始吃飯的第三天,一直愛她痛她的奶媽,悄悄跑來告訴她:「小姐,你還在這兒梳妝打扮,老爺馬上就把羅含活埋了。」
梅女頓感五雷轟頂,一下癱在了地上,奶媽又是掐仁中,又是給她嘴對嘴地吹氣,好不容易才把她弄醒。
梅女一骨碌翻起身,就要往外跑,把個奶媽嚇出了一身汗,奶媽一把抓住:「小姐,你要那裡去?」
梅女拚命掙扎,「我要去,救我的含哥。」
奶媽死死拉住,「老爺下了黑心,羅含必死無疑,去不得呀,你去了連你也活不成!」
梅女用盡全身之力,拚命向外蹦:「就是死也不能把我和含哥分開。」
奶媽快支持不住了,「小姐呀,你要去我不再攔你,可也不能這就去呀,這樣去,你怕是大門也出不了,怎麼能見到你的含哥呀!」
奶媽帶著梅女七彎八捌,到了後花園,找來梯子,和梅女一同翻圍牆出了後花園,來到了活埋羅含的地方。
羅含已被推下一人多高的深坑,羅含父母已經哭得昏死過去,梅女趁人不注意,大喊一聲:「含哥你等一等,梅女來了!」一步跳下了深坑,梅女和羅含緊緊地抱在一起,旁觀的人們也禁不住抽泣流淚,劊子手們也心虛手抖起來,頭上冒出冷汗。天地為之動容,剛才還是碧空萬里,瞬間就烏雲密布。
梅錢眼的心隱隱作痛,他派狗腿下去,七死八活,才把梅女從羅含身邊拖了上來。
梅錢眼為挽救自己的掌上明珠,更是為挽救那一大筆聘禮和官位,再一次厲聲喝問:「你當真,要永遠和羅含在一起?」
梅女在愛情的鼓舞下沒有一絲懼怕:「羅含死了,我也不獨活,生不能同房死要同墓,含哥你等等,我這就來陪伴你!」
梅錢眼無望地閉上眼睛,牙齒咬得咯咯響,惡狠狠地說道:「好!要死我趁你願,但是要同墓休想。」然後轉身指著羅含對狗腿們說:「埋!快埋!」
梅女拚命地掙扎著向深坑蹦,眼中發出憤怒的目光:「埋吧,帶我一起埋了吧!」
狂風怒號著,吹得人心發顫,烏雲越來越低,冷不丁一個炸雷在人們頭頂上炸開,環境顯得凄慘而陰森。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梅錢眼兇惡說道:「你等著,馬上就輪到你!」
梅女的母親和奶媽哭得死去活來,她們一人抱著梅錢眼的一條腿,哀求著:「老爺,你就饒了他們吧!」
梅錢眼一腳踢開了梅女的母親,「都是你教的好女兒,有辱我梅家清白家風,難道她不該死。回頭我再收拾你。」
又一腳踢開了奶媽:「都是你這該死的奴才,教唆的,拉過去亂棒打死丟了喂野狗。」
梅女的母親,哭訴著咒罵著,「天殺的,你不得好死,你要斷子絕孫,你要遭報應啊!哇——嗚——哇——嗚!」
梅錢眼咬牙切齒:「快埋!」
梅女眼中沒有了眼淚,只有仇恨的火光,這火光燒得梅錢眼和梅女的表舅心中發慌,梅女發誓,死後她一定要化成厲鬼,喝乾他們的血,吃光他們的肉。
埋了羅含後又在東邊,挖了個深坑,梅錢眼一腳把梅女踢了下去,一揮手,狗腿們就把梅女掩土活埋了,梅女的表舅,得意非凡,在一旁暗地冷笑。
剛填完土,天空中猛然電光閃閃,雷聲大作,一道閃電像利劍一樣刺了下來,一個焦雷炸在梅錢眼和表舅間,嚇得他們屁滾尿流,他們連滾帶爬向家裡逃去,一剎間,大雨傾盆。
梅錢眼和表舅好不容易逃回家裡,結果都大病了一場。
一天,下人跑來告訴他們在埋羅含的地方長出了一座的山,在埋梅女的地方也長出了一座山,這兩座山就象人一樣,手牽手。
梅錢眼和梅女的表舅甚是驚嚇,梅女的表舅誠惶誠恐地叫道:「錢眼,再不請道士作法,把他們分開,這兩妖孽要作亂。」
梅錢眼顫顫驚驚:「是!我這就去請。」
道士做法請來了大力金仙,大力金仙一斧下去,兩塊亂石蹦起,直飛梅錢眼家而來,梅錢眼和表舅,血肉模糊,嗚呼哀哉!
兩山頂一藍一紅兩縷輕煙直奔九霄,天上出現了一道彩虹,彩虹上一鬚髮全白老神仙,接住這兩縷輕煙,拂塵一甩出現了一男一女倆童子,羅含和梅女成了月老殿前的金童玉女,為人間的痴男怨女,穿針引線,牽線搭橋,成就了天下一段又一段美好姻緣,助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人們為紀念他們,就把從埋他們的地方長出的兩座山一座被人們叫做羅含山,一座被叫梅女山,兩山上有許多山泉,人們說那是羅含與梅女的血與淚,這些泉水在山下彙集成了安寧河,安寧河滔滔不絕東南流,流不盡人間的情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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