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諾如願就任大法官，並非此輪美國「黨爭」結束

這是選·美的第1010篇文章

本文作者刁大明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文章原載於《 新京報評論 》。

對特朗普而言，卡瓦諾與其說是他卸任後的遺產，不如說是他對當前美國政治亂局的火上澆油。

9月27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聯邦巡迴上訴法院法官布雷特·卡瓦諾在聽證會上宣誓。 圖片來源：新華社

2018年10月6日晚，被三位女性公開指控性侵的布雷特·卡瓦諾宣誓就任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成為這個所謂「捍衛憲法尊嚴」機構的第九人。

在7月9日獲得提名以來的三個月中，不為人知的卡瓦諾快速席捲了全美各大媒體的頭版。特別是在過去兩周中，圍繞其私德指控所進行的雙方公開聽證、卡瓦諾本人以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人身份公開在電視上自辯甚至投書媒體，決定提名人選的特朗普通過社交媒體反覆對其人選背書……

這些橋段在美國司法史上都並不多見，足以證明輿論的超高關注度與議題本身的極大爭議性。

如今，雖然得以最終如願就任美利堅合眾國第114位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但對卡瓦諾而言，這一切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確定卡瓦諾最終就位的國會參議院表決結果是50票比48票。幾乎全然黨爭劃界的投票，不但是在國會參議院中能夠想像到的最低過關表現之一，而且也是1881年以來批准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選投票中最極化的一次。

或者說，兩黨政治人物對於卡瓦諾的判斷標準已脫離了其本人勝任與否的標準，而完全是黨爭維度的選擇。相應地，卡瓦諾就位之後當然也會毫不猶豫地顯露出明顯的政治色彩，將目前聯邦最高法院中殘存的某種平衡徹底逆轉為符合共和黨審美的保守傾向。

從這個意義上講，卡瓦諾的涉險就任，其實未必是特朗普的勝利，恰恰是特朗普與國會建制派協作的信號。而國會共和黨人對卡瓦諾的最終支持顯然是由共和黨傳統理念驅動的，而非迫於所謂共和黨「特朗普化」的壓力。

雖然共和黨在國會參議院中微弱卻足夠的多數地位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卡瓦諾的就任，但批准過程中的私德爭議的確不可小覷。

儘管克里斯蒂娜·布萊西·福特博士公開指控的真實性仍未有定論，另外兩位女士的申訴也未能被更多人聽到，但面對著全美上下的抗議聲浪，卡瓦諾的私德爭議已逐漸超出了事實本身，上升為當今美國政治「身份認同化」加劇的關鍵引爆點。

按照美國政治學家福山的說法，在經濟全球化與高科技迅猛發展的今天，美國社會中的更多群體深度陷入了所謂的「被忽視感」，甚至是「被少數化」的怨念之中。特朗普對藍領中下層白人群體的成功吸引源自於此，而如今更多女性群體對卡瓦諾提名的反對，也正是另外一個向度的「身份認同」的抗爭體現。

無論是在黨爭極化，還是身份認同意義上，卡瓦諾都已高度符號化：民主黨人要遏制聯邦最高法院的保守風向，卡瓦諾自然是關鍵突破口；為捍衛自身權益而戰的女性群體也將搬倒卡瓦諾視為極具指標意義的成就。

於是，卡瓦諾在正式就任之前就接到來自國會眾議院民主黨人的調查「邀請」：民主黨人公開宣稱如果可以在2018年中期選舉中獲得國會眾議院多數，就將在下屆國會中推動對卡瓦諾性侵指控的全面調查，並完全可能發起彈劾。從這個意義上講，卡瓦諾已成為2018年中期選舉中遲來的卻療效不錯的政黨動員議題。

於是，無論卡瓦諾是否存在性侵污點，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中，他將不得不在黨爭和身份認同群體的撕扯中戰戰兢兢地保全自己。

當問及一個美國前總統的執政遺產時，總會提到的是這位總統選擇的、仍舊坐在聯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而對特朗普而言，卡瓦諾與其說是他卸任後的遺產，不如說是他對當前美國政治亂局的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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