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 他的小說里藏著這個冬天不能錯過的滑雪目的地
有陣子下班出地鐵,常看見小販賣盜版書。一板車的書有一多半是東野圭吾寫的,《解憂雜貨鋪》的封面更是十分醒目。
一起擠地鐵的人,十有八九都在看這本書。
去書店,一進門,我天,新書推薦位,滿牆都是《解憂雜貨鋪》!
就這麼一個日本男作家寫的小說,竟然火成這個樣子。他本人,甚至也被稱為「人形印鈔機」,幾乎每年都有根據他的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與大銀幕、小熒屏前的觀眾見面。
比如《嫌疑人X的獻身》,這書不僅為東野圭吾贏得了2006年的直木獎,日本與韓國分別於2008年和2012年對小說進行了電影改編。前陣子,國內院線還上映了蘇有朋導演的中國版《嫌疑人X的獻身》。
像他這樣一個聲譽極高,火變全球的推理小說家
卻開始頻頻讓讀者失望了。
怎麼回事呢?
竟是因為他寫了一系列跟滑雪有關的小說!
這些「滑雪小說」被稱為東野圭吾30年創作生涯最爛的作品。
以至於有網友跑到知乎上去求助:
甚至有網友提前開出藥方,給了「兩不定律」:
1、不讀東野圭吾是本世紀最大的浪費與遺憾。
2、所有與滑雪有關的作品,不要看。
聽起來,一代推理高手就那麼栽在滑雪上了。
但他還是要寫這個題材,而且還寫了很多本。
之前為了寫《布谷鳥的蛋是誰的》這本書,專門去了滑雪的訓練基地,做足了功課 。還特意在這書的封面上寫道:
「我試著用這部作品突破《嫌疑人X的獻身》和《白夜行》的束縛。
但很多讀者並不買賬,甚至有人吐槽說:
「我甚至懷疑這個作品是東野圭吾想要去滑雪勝地度假才寫出來交差的。」
為什麼讀者對滑雪小說評價這麼差呢?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的讀者不會滑雪!(說到這裡,會滑雪的小能手們是不是該偷笑了)不會滑雪的讀者對滑雪小說興趣不大,光是雪場和單雙板技巧的描述,看了就犯困……也不了解單雙板之間的愛恨情仇,搞不清雪場場地背景什麼樣,想不出在雪場怎麼去謀殺,想不到在雪場怎麼去談情說愛……(當然,東叔有時候難免寫得差……)
比如那些滑雪小說中最著名的一本——《風雪追擊》。東野圭吾讓一個愛滑雪的男生當主角,但這個男生去滑雪並沒有遇見什麼好事,反倒被指控為一樁謀殺案的兇手,只好一邊與追擊的警察展開貓鼠遊戲,一邊前往雪場尋找證人。
這個故事沒有血腥暴力,卻讓人陷入人性的思考,直戳人心:如果有一天,毫無徵兆地被指控為兇手,你該怎麼辦?
估計你也不知道咋辦,還是先看書吧,來看看東野圭吾就著滑雪都寫了啥。
先摘一段書中的單板滑粉雪的感受:
龍實並沒有放慢速度,他繼續飛馳著。厚厚的雪承載著龍實的滑雪板,他毫不費力地將自己交給重力加速度,向下飛馳。一時間,龍實感覺自己像孫悟空乘上筋斗雲一樣,快速地遊走在空中。
雪,雪,雪;風,風,風。自由飛馳在呼嘯聲中。此時,如果有小夥伴同游,肯定會興奮地喊出聲音吧。這就是不能放棄單板的原因啊。粉雪中滑行的感覺實在太棒。(p.3)
再來一段雙板團隊滑雪的描述:
一個雙板隊伍出現在雪道的上方。他們隊列整齊,伴隨著音樂,姿勢優美地從上面滑了下來。他們手裡的雪杖被粉色的長布包裹著,因為材質較輕,配合著他們的動作在空中飛舞。
「嚯——」根津發出一聲感嘆,接著說,「真漂亮啊!」 但是,旁邊的千晶和莉央並沒有反應。根津轉頭一看,兩人正認真地看著隊伍。因為他倆都帶著護目鏡看不太清楚表情,但是根津能感受到兩人犀利的眼神。(p.139)
(ps:讀到上面的段落,不會滑雪的讀者可能會覺得無聊,而滑雪愛好者可能很有感觸,心裡驚呼:這tm就是我滑粉雪的感受,這tm就是我常見的雙板隊伍!)
在小說里,東野圭吾直接將「滑雪」這項運動貫穿於整個故事中。
你想想,風雪交加的滑雪場,踩著單板或者雙板飛馳過而過的人群,一次邂逅,各路命運的交叉點……
會滑雪的讀者,讀這本加入了滑雪元素的小說,會有一種奇特的、快節奏的、充滿緊張感的閱讀體驗,還覺得寫出自己滑雪時的某些感受。
有個女網友,就因為看了這本書,還辭職跑去日本在雪場打工,在各個雪場打卡。
但不喜歡這個系列的讀者,有人都開始破口罵娘了。
那麼,東野圭吾為什麼還要堅持寫這個系列呢?
那是因為滑雪——真的是他最愛的運動!
即使在他寫的非滑雪系列的小說里,也時不時會有滑雪相關的元素出現。比如前文提到的《嫌疑人X的獻身》這本書,他就安排了湯川和石神去爬雪山。
他還有三部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的小說,也把故事背景設置在了雪山裡,這三部劇的主角還都是滑雪選手:渡邊謙主演的《雪國之劫》、土屋太鳳主演的電視劇《布谷鳥的蛋是誰的》、阿部寬主演的電影《疾風迴旋曲》。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事:你發現他的滑雪小說讀著讀著,雪場巡視員,全都姓根津!(比如《風雪追擊》《白銀傑克》《疾風迴旋曲》……)
有讀者調侃說,「看來東叔在滑雪場,準是遇到了一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姓根津的巡視員。」
以至於他的滑雪系列小說也被叫做「根津系列」。
光是從他給雪場巡邏員起名,就能看出東野圭吾簡單又誠摯的性格。
幾年前他接受日本《每日新聞》採訪,坐在東京某酒店高層休息室的酒吧的角落。斜陽穿透百葉窗照射進來,他一邊喝著冰咖啡,一邊低聲說:
「對於物質,我基本上沒有慾望。」
他的觀點是,東西有那麼一兩個就可以了。
十幾年來,每次出門滑雪,他帶的都是一個2002年看日韓世界盃決賽時發的小包。
他並不需要太多新東西,因為他認為簡單就好。他的生活過得也很簡單,像個充滿各式無厘頭搞笑和瘋狂吐槽的大叔,彷彿一個大寫的「廢柴」:
他幾乎頓頓吃咖喱飯,熱衷於在餐桌上跟人普及傳真機的原理;
超迷哥斯拉小怪獸,能跟拍攝怪獸電影的導演聊上3小時的怪獸話題;
星球大戰百看不厭,去練習射箭,準頭不好的時候就自我加戲:「哎呀,原力不夠啊。」
他寫了一本自傳叫做《東野圭吾的最後致意》,在書的最後,居然還認真嚴肅地附加了一篇「速食麵指南」:
將脫水蔬菜包灑在出水口另一側,嚴格執行「兩分四十秒」原則,就能獲得一碗完美的拌面。
他像大多數日本作家那樣,得益於出版業的流程標準,不需考慮太多商務或者營銷的事情,只要專心寫作就好,所以他也顯得毫無城府,還愛看漫畫,在自傳里毫不掩飾地表示喜歡美女,喜歡作家折原一的老婆……這在中國可能就會被說是心智不成熟。
他最開始寫小說,也是一件很偶然的事。
當時他在書店隨手拿起一本書,看到了江戶川亂步獎(日本著名推理小說獎)的參賽方法,就決定要一試身手。
於是,他奔向文具店買了550張稿紙,「這是亂步獎規定的字數上限」,然後就投入了小說創作中。
不過,東野圭吾心裡並沒有成熟的想法,想到哪兒寫到哪兒:
「故事開始沒多久就死人了,但是我還沒有確定誰是兇手,詭計也沒構思出來。我每天都在數自己寫了幾頁,然而怎麼也達不到亂步獎規定的最低的350頁稿紙。」
多次嘗試之後,這本名叫《放學後》的小說終於得到了江戶川亂步獎。雖然該書銷量不錯,簽售卻慘遭冷場。
但沒想到的是,繼這次拿獎,之後寫的作品都寂寂無名,被讀者和評論界拋棄,他甚至跑到書店買自己的新書以求提高銷量。就這麼消沉了十幾年,甚至一度還打算用筆名重新出道……
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廢材」,甚至情商堪憂的作家,怎麼會獲得這麼大的成就呢?
有人說,是因為東野擁有一種世俗的聰明,將推理小說的重心從殺人技術和邏輯,轉移到動機和敘事上。
但我覺得是因為他始終保持好奇心,始終對生命擁有一種拓寬廣度的嘗試。他愛好廣泛,嘗試許多事物,他滑雪、射箭、跑田徑、懂茶道,甚至對生化危機也很感興趣,這些後來都成為推理故事發生的場景,也是他作品裡取之不盡的素材。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同階段的小說風格差別巨大——他幾乎不會重複自己已經熟悉的套路,他總是在不斷突破自己。
「我反而挑自己最不想寫、最不拿手的主題來嘗試……至少我的內心對這點一直是特別留意的。」
無論他寫出了何種風格的文字,這種理念在他的作品中都是共通的:他一直都是那個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的東野圭吾。
也許是對世俗標準的一點叛逆,成就了東野圭吾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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