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李敖憋足勁要和魯迅一較高下,但單此幾個行為,就被甩開好幾條街

李敖憋足勁要和魯迅一較高下,但單此幾個行為,就被甩開好幾條街

李敖是很自傲的人,睥睨宇內,目空一切。

某次上電視做節目,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問:「大師會崇拜什麼人?」

大師不假思索地說:「我會照鏡子。」

實際上,類似自戀、自傲的話,在大師的作品裡,是俯拾可見的。

比如說:「如果我不是李敖,我願是李敖第二。」

「五十年來和五百年內,中國人寫白話文的前三名是李敖,李敖,李敖,嘴巴上罵我吹牛的人,心裡都為我供了排位。」

「新時代的思想家、文學家出現了,就是李敖,他創造了《虛擬的十七歲》。」

「作為一個午夜神馳於人類憂患的人,作為一個思想才情獨邁千古的人,我實在生不逢時又生不逢地。」

「我本該是五十年後才降生的人,因為我的境界,在這個島上,至少超出五十年,我同許多敵友,不是『相見恨晚』,而是『相見恨早』。」

「古人有大志者『推倒一世豪傑』,但我認為他們說大話,真正做到此氣魄的,乃是千山獨行的李敖自己、千古一人的李敖而已。」

……

如此肉麻地吹捧自己,李敖也有非常狡黠的解釋:「我一生朋友不多,也不花時間招朋引類,所以『自大其身』,全靠自己吹捧自己。吃不消我自吹自擂的人應該慚愧,你們本該替我吹的,但你們閃躲,我就只好自己來了。我吹牛,因為你沉默。」

當然,就算是自吹自擂,李敖自己也得有資本,不然,會被人笑的。

李敖有資本嗎?

有,寫過很多書,很多很多的書。

但李敖自己明白,無論寫多少書,要真正成為「中國白話文第一人」,他眼前有一座大山,必須翻越過去。

這座大山的名字,就叫魯迅。

為此,李敖就在各種公開場合,還有自己的書里,不厭其煩地評價魯迅,說魯迅的白話表述是狗屁不通的東西。

他說:「我李敖講這種話沒有亂說,我現在活得超過魯迅了,我七十歲了,魯迅都沒有活過六十,今天我寫的書量也超過魯迅了,我寫了一千五百萬字。」「魯迅的文章寫的並不好,為什麼不好?大家看,這是清朝人,看到沒有,這些婦女往下看,看腳,纏著小腳,這小腳穿著鞋,脫了以後這個腳就變成畸形到這個樣子啊,好可憐啊。胡適和魯迅他們都承認一點,就是他們是學文言文出身的,所以他們這些學文言文的人出來寫白話文,就好像這小腳放大,就不再裹它了,那個鞋也塞點棉花,好像穿的是正常的鞋一樣,可是基本上她有小腳的那個結構,那個白話文寫起來搞不好就被文言文掐住了,魯迅的白話文很明顯地被文言文卡得很緊。所以我說他的白話文寫得不好。第二個原因他受了日文的影響,日文的結構啊啰啰嗦嗦。魯迅一方面受了文言文的影響,脫胎換骨,小腳放大沒放好,一方面受了日文的影響,所以他雙重的影響使魯迅的文字其實寫的不好。」

李敖還在自己的評論類節目《李敖有話說》中舉例抨擊魯迅的白話句式,說:「……請問這個是中文嗎?這個是口語嗎?這個是白話嗎?請問這是什麼文章啊?這叫什麼文章啊?你們肯定魯迅的人,捧魯迅的人,學習魯迅的人,讚美魯迅的人,給魯迅鼓掌的人,請問你怎麼樣解釋這種句子?有話不好好說,這算什麼文章?人們怎麼接受這是文學家的話嘛!一個中學生小學生寫的這個文章,老師會通過嗎?大家再看魯迅的文章——『戰士戰死了的時候,蒼蠅們所首先發現的是他的缺點和傷痕,嘬著,營營地叫著,以為得意,不再來揮去他們,於是乎蒼蠅們即更其營營地叫,自以為倒是不朽的聲音,因為他們的完全,遠在戰士之上』,請問這是什麼話啊?」

就因為魯迅用「營營」一詞來表達蒼蠅發出聲音,李敖非常不屑,說:「這是什麼中文啊?你告訴我什麼中文?用營營來描寫蒼蠅,蒼蠅用營營來描寫嗎?大家看《紅樓夢》好了,《紅樓夢》裡面,看到沒有,薛蟠,薛蟠最後兩個蒼蠅嗡嗡嗡,為什麼不用嗡嗡嗡叫描寫蒼蠅呢,為什麼用營營來描寫蒼蠅呢?《紅樓夢》這個例子擺在那裡,為什麼我們不學習呢?」

其實,魯迅之所以在此處用「營營」不用「嗡嗡」,是因為在創作這篇《戰士和蒼蠅》時,他剛與兄弟周作人鬧掰,而周作人寫了一篇名為《蒼蠅》的文章,以蒼蠅自比,意欲表現與魯迅決裂,文末就引用了《詩經》的小雅中這句「營營青蠅,止於樊」。周作人洋洋自得地寫:中國古來對於蒼蠅也似乎沒有什麼反感。《詩經》里說:「營營青蠅,止於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所以,魯迅就順手牽羊,寫了個《戰士和蒼蠅》,還用了「營營」作為蒼蠅叫聲的形聲詞,算是刺了周作人一下。

在完成《戰士和蒼蠅》之後不久,魯迅還寫了一篇《夏三蟲》中,裡面是用「嗡嗡」來形容蒼蠅的叫聲的。

平心而論,李敖說魯迅的白話文因為是「文言文轉過來」,並且「受日本語法的影響」,應該是準確的。

魯迅的文章,今天的讀者讀來非常拗口也是事實。

但能夠因此全盤否定魯迅在文學史、白話文上的貢獻和地位嗎?

難道,我們在讀《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等著名古典白話文小說就沒有這種拗口感嗎?能因此認為它們是「壞文章」、「不好的作品」嗎?

除了狂噴魯迅,李敖還大貶特貶余光中。

余光中只是慨嘆了一句:「私德有如內衣,臟不臟自己知道。聲名有如外套,美不美他人評定。」

李敖的才華和作品能否和魯迅作品相提並論,這裡不作評論,單說李敖為了抬高自己,就竭力貶低別人的作法,實在是令人不齒。

作為雜文大家的魯迅,一生獨力斗群氓,仇敵是少不了的。

但是,鬥爭歸鬥爭,魯迅從沒有在鬥爭中通過損人來抬己。

並且,魯迅從來不對任何人、任何作品的高低優劣做過品評。

單這一條論,李敖已輸得一敗塗地了。

再說兩則小故事,一則關於魯迅,一則關於李敖。

關於魯迅的一則是:1927年,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到中國考察研究,耳聞了魯迅的文名,跟劉半農商議,準備推舉魯迅參加諾貝爾文學獎競逐。劉半農舉雙手雙腳贊成,和台靜農商議,讓台寫信探詢魯迅意見。魯迅的答覆直截了當,說:「請你轉致半農先生,我感謝他的好意,為我,為中國。但我很抱歉,我不願意如此。」

當時的中國各方面落後於西方,如果中國人可以摘取文學桂冠,勢必極大地增強中華民族的自信心,但魯迅為什麼「不願意如此」呢?

魯迅說:「世界上比我好的作家何限,他們得不到。你看我譯的那本《小約翰》,我哪裡做得出來,然而這作者就沒有得到(諾貝爾文學獎)。」

讀魯迅這封信,想起一句老話:只有登頂世界之顛,方知天外有天;因為知道學海無涯,所以虛懷若谷。

那些目空四海,認為天下老子第一,其實往往是井底之蛙。

關於李敖的另一則是:李敖蔑視魯迅沒有創作過長篇小說,說魯迅都不夠格稱「文學家」。他倒是寫了好多本,但大概沒什麼人記得寫的都是什麼。就我而言,所想得起,就是一本《北京法源寺》。

為什麼特別記得這一本呢?因為,李敖曾想憑藉這本小說角逐諾貝爾文學獎,所以我專門找來讀了。

此書從頭到尾都是板起面孔在說教,讓人難以卒讀。

不出我的意料,李敖連參評的門都沒摸著。

事後,李敖不服,憤憤不平、指天劃地說:「在歷史上,諾貝爾獎的頒發經常不公正,托爾斯泰沒有當選是遺憾,毫無資格的賽珍珠當選是錯選。而且,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歷來不給中國人文學獎,不承認語言隔閡的原因,只認定我們沒有世界級的作品,這是有偏見的。文學獎強調的是作品中的理想主義成分,還有作者有沒有和權勢作鬥爭,這兩點我都做得非常好,也可以說最好。」

但是,莫言後來獲獎了。

李敖只好裝作什麼都沒說過。

李敖在生命最後的那段時光,曾藉助媒體大發英雄帖,說要與家人、朋友、仇人見上一面,「及此之後,再無相見」。

為什麼要見上一面?

李敖說,希望這最後一面是「真誠的,坦白的」,「我會對你說實話;我也想你能對我說真話,言者無罪,聞者足戒」,「不僅有我們如何相識,如何相知,更要有我們如何相愛又相殺」,「我想通過影片,讓大家再一次見到我,再一次認識不一樣的我。」

原來還是想作秀,顧惜身後名聲,想讓自己走得不留遺憾,並且,帶上點轟轟烈烈的性質。

相較魯迅,魯迅卻囑咐家人是:「趕快收斂,埋掉,拉倒。不要做任何紀念的事情。」「不得因為喪事,收受任何人一文錢。但老朋友的,不在此例。」「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忘記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塗蟲。」「別人應許給你的事,不可當真;損著別人的牙眼,卻反對報復,主張寬容的人,萬勿和他靠近。」

對於曾經的怨敵,魯迅的態度很堅決:「曾想到歐洲人臨死前,往往有一種禮儀,是請別人寬恕,自己也寬恕了別人。我的怨敵可謂多矣,倘有新式的人問起我來,怎麼回答呢?我想了一想,決定的是:讓他們怨恨去,我也一個都不寬恕。」

人品和格調,高下立判。

爾曹身與名俱裂,不廢江河萬古流。

魯迅死了,很多朋友都為出版他的文集奔忙,其中的許壽裳更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在做這件事。

李敖的文集,卻只能是在他生前早早張羅發行了。

有人這樣說魯迅是「二十世紀亞洲最偉大作家」。

說這句話的人是日本著名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大江健三郎。

還有人稱讚魯迅是「魯迅是二十世紀無人可及也無法逾越的作家」。

說這句話的人是德國著名漢學家顧彬。

當然了,也有人說李敖是「中國白話文第一」。

但說這句話的人就是李敖自己。

也許,再過三十年、四十年,人們應該在魯迅文章里蒼蠅的鳴叫聲「營營」「嗡嗡」里會談論到李敖吧?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覃仕勇講史 的精彩文章:

一枚奇怪的銅印出土,此元末梟雄進入史學家的視野,成關注的焦點
天完皇帝徐壽輝的發跡史,各記載不一,是梟雄還是草包,您來判斷

TAG:覃仕勇講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