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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掉進親媽的圈套

我差點掉進親媽的圈套

1

車禍是在我給我媽打電話的時候發生的。

那天下班,我跟往常一樣,一坐進車裡就撥了我媽的電話:「媽,妞妞在幹嘛呀?又看動畫片啊,今晚吃什麼好吃的?」

我媽在電話里就開始誘惑我:「今晚上有好東西吃,糯米肥腸,你的最愛,我今天買的肥腸可新鮮了,半下午我就站肉攤上等,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的哩,嘿嘿,我還留了一半明天晚上給你做紅燒的。」

我媽知道我喜歡肥腸,常常買,這東西好吃,但是很難洗,我媽又愛乾淨,每次都洗個十幾遍,大冬天的經常因為這個害得雙手生凍瘡。

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媽,你又害我,今天晚上我又要胖兩斤啦!」

我腦子裡正想著煎得黃亮亮的糯米肥腸,手中的方向盤猛地往右一拐,這時我聽到砰的一聲響。

我撞到了什麼東西。

我慌亂地踩剎車,熄火,下車一看,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

我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大約五十歲的鄉下婦女,卧倒在我的車前,此刻,她萬分痛苦地扭動著身體,表情複雜地看著呆愣的我。

我不知所措,旁邊圍觀的人群里有人提醒我:「趕快報警吧,姑娘,現在碰瓷的這麼多,被人訛上就完了。」

我慌亂地報了警,交警判定是我的全責,我打了電話給老公家輝,然後我就開車送那個鄉下婦女去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心裡惴惴不安,見多了碰瓷的事件,我真的有點怕接下來會有許多扯皮,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憨厚地說:「姑娘,其實我沒什麼事,要不你就在路邊放下我好了。」

她這麼說,我反而不好意思真放下她,我說:「不管怎樣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安心一點。」

2

檢查結果竟是踝關節傷了,醫生給她腫大的踝部敷了葯,說最好住院兩天,我給她辦住院手續的時候,看了一下她的名字:賈秀雲。

回到病房,她躺在病床上,一臉歉意地看著我:「姑娘,讓你破費了,你還是讓我出院吧,我鄉下人沒那麼嬌貴,在這裡住一天,都要好幾百。」

她的質樸讓我心生慚愧,我說:「阿姨你放心養傷,我會負全責的,對了,你家人電話號碼有嗎?我打個電話通知一下他們也好。」

她報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說是她老伴的,我撥通了,把情況告訴了他,他說馬上過來。

在等他的時候,我隨口問:「阿姨,就你們夫妻倆在這兒啊?孩子呢?」

聽到這句話,她竟哭了。

她哽咽著告訴我,她和老伴兩個人來這裡,是來尋找失散多年的女兒,二十八年前,她和丈夫帶著一歲的女兒在外打工,一對住在她隔壁的福建夫妻經常抱著孩子玩,有一天,她有事出門,那對夫妻自告奮勇給她帶女兒,結果她回來後,那對夫妻把她女兒帶跑了。

她抹著眼淚:「這麼多年來,我也無心做事賺錢,到處找,閨女就是我的命,這對萬惡的夫妻偷走了我的孩子,我整個福建都跑遍了也沒找到。前些年終於有了點線索,說他們一家到了上海,所以我們老兩口就在上海,一條路一條路地打聽,可是上海這麼大,找人就跟大海撈針一樣。」

我也是做了母親的人,自然知道失去孩子是世間最痛苦的事,看她哭我也鼻子發酸:「現在丟小孩的這麼多,你女兒一歲就不見了,相貌變化也很大的,怎麼找得到呀。」

她哽咽著說:「我女兒的後腰,有塊胎記,像半隻蝴蝶。」

我呆住了。

3

我的後腰上,就有一塊胎記,像半隻蝴蝶。

我的爸媽,就是福建人。

我盯著這個滿臉皺紋滿臉淚水的賈秀雲,我的心裡完全不能平靜了,這就是我的生母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些年我心裡一直耿耿於懷一直苦苦思念的生母,現在就在我面前?

我不是爸媽親生的,雖然我爸媽從來沒有說過,但街坊鄰居總有嫌事兒少的女人,她們不止一次偷偷告訴我,說我是領養的。

這些年,雖然我和爸媽相處得很好,但我的心裡始終有個疙瘩,我一直想知道,我的生身父母在哪?他們為什麼離開我?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我冷靜地想,也許,我應該先做個鑒定再告訴她。

我出了房門,打電話約了親子鑒定部門,然後編了個理由要了賈秀雲的幾根頭髮。

家輝來的時候,我正好看到賈秀雲的丈夫,那一刻我就全明白了,我跟他長得太像了,一樣的瘦高個,一樣的單眼皮,我慌亂地抓起包,丟下一頭霧水的家輝,徑自跑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什麼也沒吃,倒在床上,一夜無眠。

三天後,賈秀雲出院了,我開車把她送回了她的出租房,我的口袋裡,揣著一份親子鑒定書,這個賈秀雲,千真萬確是我的生母。

我站在這個簡陋破舊的出租房裡,她和她的丈夫客氣地讓我坐,他們一臉的卑微和討好讓我心疼,這就是我的父母,他們為了找我過得如此潦倒。

賈秀雲看著我:「姑娘,你真是個好心人,我來上海還沒碰到過你這樣的好姑娘,唉,我女兒現在估計也有你這麼大了,對了,姑娘,你今年多大?」

我再也裝不下去了,我從小就愛哭,我哭著把那份親子鑒定證書拿出來,告訴他們,我就是他們的女兒。

那天,終於團圓的一家三口都哭成了淚人。

4

我給他們重新租了套二室一廳的房子,給他們買了一些傢具,衣服鞋子日用品,我都買了好多,彷彿要把我過去的29年虧欠他們的愛全都補上。

母親一個勁說不要花許多錢,不要花許多錢,她越這樣說,我越心疼。

走的時候,我遞給了她五千塊,我說:「你拿著用,我現在會掙錢呢。」她憨厚地笑了。

回到家,我看著我媽,不對,是我的養母做的一桌子菜,想到他們當年偷走我,害得我家庭破裂,我瞬間失去了胃口,我一聲不吭回到房裡。

家輝進來了,他坐到我身邊:「玥玥,你這幾天怎麼了?你這樣爸媽都很擔心你。」

我把那份親子鑒定遞給他:「家輝,我找到了我的生身父母了。」

他仔細看完,然後小心翼翼地對我說:「賈秀雲?就是你那天開車撞到的那個人?正好是你的生母?玥玥,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

我抬頭:「可是鑒定證書是真的。」

家輝看著我:「我知道,但你不覺得過分巧合嗎?上海這麼大,你剛好撞到她,她剛好在找你?」

我怒了:「就是這麼巧合,不然我永遠都不知道我是被人偷走的,我永遠都找不到我的親身父母。」

他看著我:「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跟爸媽攤牌嗎?」

5

我一籌莫展。

我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應該恨我的養父母才對,可是我恨不起來,從我記事起,養父母就把我捧在手心裡養大的,他們供我讀大學,幫我找工作,我結婚買房,他們傾盡了所有,我生下女兒,他們放棄退休後的閑適生活,來給我帶孩子,照顧我們一家三口的飲食起居。

他們完完全全不像壞人。

可是我母親賈秀雲說的也不可能是假的,親子鑒定更不可能是假的。

徘徊糾結,讓我的脾氣變得極壞。

這些天,養母總是做了一桌子好菜等我下班,但我每天下了班就去了生母那,生母似乎不大會做飯,我常和她一起吃外賣。

吃飯的時候,生母提出讓我給她在老家買套房子,大概四十萬左右,我點點頭,也是要有個房子,半輩子都在顛沛流離。

吃完飯,生母拉著我聊天,跟我說她在尋找我的路上遇到的一些事,被偷,被搶,被人打,如今身體已經是一身病,尤其是眼睛,她視力已經極差,她說因為想念我而哭得太多了,眼睛快哭瞎了。

看著生母一雙渾濁的淚眼,我心裡頓時對養父母添了許多恨意。

我九點多到家,飯菜依然在桌上,見我進門,養母埋怨道:「哎喲,你個死丫頭也不打個電話回來,我們都差點報警了,打你電話始終沒人接,你趕緊歇會兒,我去把飯菜熱熱,有你愛吃的紅燒豬蹄。」

我冷冷地說:「我不吃。」

養母白我一眼:「你最近是不是腦子壞了?天天早餐也不吃,晚飯也不回來吃,害得我白白做了一大桌子。」

我冷眼看著她:「那你以後就不要給我做了。」

養母瞪我:「你個沒良心的丫頭,胡說些什麼呢?我不給你做給誰做?我成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你對我發什麼瘋?」

我懟回去:「你為什麼要伺候我,你當初不把我偷走,現在還需要伺候我嗎?」

養母石化了。

6

我不再跟他們說話,養母明顯心情不好,她像每次我鬧脾氣的時候那樣,盡量避開我的視線,不惹我,養父則是透過眼鏡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但什麼都沒說。

這天中午,單位發了節日福利大閘蟹,我糾結了幾分鐘,決定給生母送去。於是我趁著午休的時候趕緊驅車前往,到了三樓,我還沒開門,竟聽到裡面激烈的爭吵聲。

父親的聲音完全沒有往日的溫和:「你前天輸了七百,昨天輸了兩千,現在找我要錢?我們早就說好的,她拿來的錢,我們對半分的。」

母親的吼聲粗得像個男人:「憑什麼對半分?扮演受傷的人是我,我叫你去給她撞一下,你又怕死不肯去,還是我把自己腳扭傷了碰了她的車,不靠我這一場戲,她能來?能給咱們錢?以後她的錢,我七你三!」

父親:「你想得美,這個主意還是我想出來的呢!再說了,上回她爸媽給的五萬,你硬是搶走了三萬塊,我還沒跟你算賬,我告訴你,她這四十萬我要一半,你敢少我一根針我扇死你。」

母親:「你動手試試,最多,我六你四,你再跟我扯皮我就讓她不認你這個爹,她現在可是什麼都信我的。」

我不記得自己怎麼離開的。

我茫然地開車回了家,打開門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是不是什麼都知道?關於我的親生父母,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

養父取下眼鏡,拉著我坐到沙發上,養母遞給我一杯牛奶:「玥玥,你得先平靜下來,我們才敢說。」

7

養父拍拍我的手背,長嘆一聲:

「玥玥,他們的確是你的生身父母,但你卻不是我們偷走的。你四個多月的時候,他們把你賣給了我們,因為我們一直沒孩子,而他們賭博輸了很多錢,我們用三萬塊買了你,那是1988年,三萬塊能買一套房子,但我跟你媽看了你的照片,就特別喜歡你,我們給了三萬把你帶回了家。」

「當時我們講好了以後不來往的。但你十五歲的時候,他們缺錢,找到了我們,聲稱不給錢就要帶走你,玥玥,那時候你青春期,很叛逆,我們怕你知道真相,怕你會離開我們,於是,我們給了錢,然後他們隔段時間就來以此勒索我們,實在沒辦法,我就辭了工作,帶著你媽和你,從福建來到了上海。」

「你結婚那年,他們又找到了我們,不給錢就鬧散你和家輝。他們倆都是賭徒,賭得多,輸得多,總是缺錢。你生母的眼睛,就是打麻將打得太多,去年做了一次手術,也是找我們要的錢。其實我們知道他們這是勒索,是敲詐,但我們不敢報警,他們賣你,敲詐是違法,可我們買你也是違法,我們一次次給錢,是因為我們怕失去你。」

「他們聽說你現在很會掙錢了,上個月來,要我們給一百萬了斷,別說我沒有一百萬,即使有,我也知道了不斷的。玥玥,我知道你從小一直心裡有個結,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哪,我們以前害怕你知道真相,現在你長大了,我想,也許該讓你自己面對了,該讓你自己做決定了。畢竟,那的確是你的親人。」

「我們沒有答應,於是他們就設計找到了你,這幾天,家輝已經查過了,他們仍然還在賭,欠了很多債,而且,除了你,他們還曾經賣過一個女兒。」

我簡直不敢相信。

爸爸看著我,心疼地把發獃的我摟進他的懷裡,像小時候每一次我受了驚嚇之後那樣,輕輕地由上而下撫摸我的背:「我很難過,玥玥,讓你看到這樣的現實,讓你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如此不堪。」

8

我倒在爸爸的懷裡淚流滿面。

我想起小時候,成天騎在爸爸肩膀上,想起了爸爸經常跪趴在地上給我當馬,想起初中住校,媽媽總趕在早自習前就給我送來熱乎乎的煎餃,想起去外地上大學的第一天,我坐上車,爸爸媽媽追在車後流淚,想起我大學裡第一次給爸爸打電話,他第一句話就是「玥玥,爸爸好想你。」

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我想起我結婚的那天,爸媽一整天都沒吃一口菜,婚禮上爸爸牽著我走到家輝面前時,司儀把話筒遞給他,他流淚哽咽,一個字都說不出。

我想起了我生孩子的時候,醫生給我打粗粗的針,說預防手術中大出血,媽媽一聽就坐倒在地大哭,那一刻她一定害怕她不配套的血型救不了我。

我釋然了,我是一個多麼幸運的孩子,雖然生身父母不愛我,可我得到的父愛母愛已經很多很多。

我跟家輝去了一趟那裡,開門,他們仍然是一臉和藹的笑。

我拿出四萬塊錢遞給他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這錢,我不管你們是三七分,還是四六分,總之就只有這麼多了,你們生了我,好歹養了我四個月,就當是我在付我那四個月的伙食費吧,從此,我們不再來往,如果再來敲詐,我就報警。」

他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還是接過了錢。

我們出門的時候,屋子裡就響起了爭吵:「給我!」「這是我的!」「媽的,你再搶試試。」

家輝緊緊摟著我的肩膀,我的淚水決堤一樣湧出。

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此不堪,竟也是萬分難過的呢。

我回到家,我媽在客廳摘菜,一見我就得意地說:「玥玥,瞧我今天買到了什麼寶貝,綿菜!晚上做你最饞的綿菜餅!」

我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大聲地對著客廳里另外三個親人說:「嘿,你們都聽好了哈,這是我親媽,你們誰都不許欺負她!」

「你個死丫頭!真討厭!」

我媽丟下菜,跑到廚房偷偷抹眼淚去了。

文:六兒 來源:晚情的休閑時光 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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