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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歐論壇創始人力挺中華復興:這是機遇不是威脅,美國需要適應

原標題:中歐論壇創始人力挺中華復興:這是機遇不是威脅,美國需要適應


  盧浮宮外牆上最新懸掛的一張巨幅廣告,讓法國國際問題專家、中歐論壇創始人高大偉(David Gosset)印象深刻極了。

9月中旬他回到巴黎。在塞納河畔散步時,一眼就看到對面有幾行醒目的簡體中文,「中國上海,奉賢新城」「上海南翼,精彩演繹」。這是中國地方政府在法國投放的城市開發建設廣告。


前往盧浮宮的路上,一批批中國遊客從高大偉旁邊擦身而過。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起30多年前獨自苦學中文的往事:「現在中國遊客那麼多,在盧浮宮就能找他們學中文。他們也可以在盧浮宮旁邊做廣告,這是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201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以此為界限,高大偉將當代中國歷史分為兩部分,之前是「開放1.0」,讓世界來了解中國。從2018年開始,中國將進入「開放2.0」。「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中國往世界去。」 盧浮宮外的這張巨幅廣告,就被高大偉解讀為「中國往世界去」的表現。


但「走出去」的過程並不像去盧浮宮旅遊那麼容易,中國經常在西方遭遇各種誤解和扭曲。這方面,長期居住在上海、研究了中國22年的高大偉顯然更有發言權。多年來,他一直都在《紐約時報》等西方主流媒體寫文章介紹中國。


2018年9月,上海譯文出版社將這些文章結集成《Limited Views On The Chinese Renaissance》(中文名《中華復興管窺》)一書,向海外公開出版。這也是上海譯文出版社「國際組稿,全球發行」出版計劃推出的第一部作品。


巴黎出生,中國「再生」


「我在巴黎出生,可以說在中國又再生了。」高大偉這樣總結自己與中國的關係。


1970年出生的他,讀初中時開始對中國產生興趣。那是80年代中期,法國最後一個要求初中生必須學習拉丁文、古希臘文的年代。中學時打下的語言基礎,也讓他多年後在中國和歐洲間的頻繁往返中,除了用中文、法文、俄文閱讀,還能在飛機上看義大利書打發漫長的時間。


初中時,高大偉先是迷上了俄羅斯文學。一位俄文老師就告訴他,在亞洲,還有李白、杜甫這些著名的中國詩人。為了讀李杜詩歌,進入高中後,他開始一字一個字地自學中文。


進一步激發了他對中國的嚮往的,是法國著名漢學家保羅·伯希和的經典著作《伯希和敦煌石窟筆記》,以及瑞典著名探險家斯文·赫定的《亞洲腹地探險八年》《我的探險生涯》。他們筆下描述的古老而神秘的東方,讓他下決心踏上中國之旅。


「我一直對絲綢之路很感興趣。」1996年,高大偉第一次來到中國,首站就是新疆。當時,世界上最長的沙漠公路——塔里木沙漠公路開通不久,他乘著汽車穿越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腹心地區。而在一個多世紀前,斯文·赫定只能騎著駱駝在沙漠中艱難跋涉。高大偉先後去過11次新疆,從和田到哈密,從庫爾勒到阿勒泰,都留下了足跡。後來,他成為「新絲綢之路」行動計劃創辦人。


除了新疆和眼下生活的上海,高大偉對中國其他地方也很了解。接受媒體採訪時,一位女記者隨口說老家在山東,他馬上就能接過話題:「山東有1億人口。」

正因為22年來一直都在深入了解和接觸中國,高大偉才能在《中華復興管窺》中,自如地向西方介紹「一帶一路」、人工智慧、「中國夢」等當今中國政治、文化、經濟熱點,而全書的核心主題,就是「中國復興」。


「中國復興是什麼?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大國這是時間問題,歷史趨勢不可阻擋。」高大偉說,不可否認,工業革命後150年左右的時間裡,隨著西方崛起,中國開始落後,並在國際社會逐漸被邊緣化。「但我要提醒西方朋友,你們對歷史的記憶不長,只習慣了一個比較弱和比較邊緣化的中國。」


戴「紅色眼鏡」看中國


高大偉解釋,書名中用到的「管窺」(limited views)一詞,是因為學到了中國文化中的謙遜。「有一些外國學者或是媒體,來到中國三年、五年,連『你好』都不會說,然後會寫一本關於中國的書,我感覺很可笑。中國朋友你們問問自己,到底對中國了解多少呢?你們的知識是有限的,何況一個外國人?所以『管窺』是一種謙虛,對我來說不是開玩笑。」


他還很喜歡中華文化中的「中庸」,一直身體力行。「我做任何事都是不要太過分,過猶不及。」在《中華復興管窺》中,他專門講了陰陽哲學,認為這體現了完全不同的中西思維模式,「中國人的陰陽是一起的,而西方人習慣『 to be or not to be』」。


「中國不只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個文明,一個還在活躍的文明,這是獨一無二的。」他用帶有法國口音的普通話認真地強調,「你們的制度也是獨一無二的,現代化並不意味著西方化。」


高大偉認為,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接下來中國會進入中華文藝復興,「十九大報告我看了四遍,中華文藝復興是中華復興裡面很重要的內容」。他把「中華文藝復興」比作義大利文藝復興,「到時中國文化的吸引力會很強,你的小孩會很有文化自信,你小孩的小孩更自信」。


新書發布會上,上海譯文出版社副總編輯朱亞軍將研究中國的西方文人和學者分為三類:第一類戴著「黑色眼鏡」,站在西方立場寫中國負面內容,「就是揭中國的傷疤給世界看」;第二類戴著「玻璃眼鏡」,比較客觀、如實地描寫中國、闡釋中國,但「裡面難免有一些糟粕」,比如拍過紀錄片《中國》的義大利著名導演安東尼奧尼;第三類戴著「紅色眼鏡」,站在中國人的立場,用西方獨特的視角來描寫中國。朱亞軍認為,高大偉就屬於這一類。


「我想朱先生的意思是覺得,我知道中國是從哪裡來的,中國社會的複雜性我懂。」高大偉解釋。他寫文章批評美國,也是因為了解美國:「不要忘記美國1776年建國跟現代本身的關係。美國沒有帝國(的歷史),也沒有經過衰退,這也是一個事實。」


對話高大偉:

人工智慧對地緣政治的影響,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第一財經:2018世界人工智慧大會剛在上海結束。提到人工智慧,現在普遍都關注技術和商業層面應用,但我注意到,你把人工智慧和地緣政治結合起來,希望人工智慧不要成為新的政治分裂源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憂?


高大偉:人工智慧對地緣政治的影響,尤其是網路的影響,中國、西方媒體都沒有人提到,我感覺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前段時間,特朗普宣布美國要建太空部隊,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根據我們的國際協議,太空是不要武器化的,特朗普這樣做我非常反對,還寫了一篇文章。因為太空是人類需要合作的一個新領域,火星不屬於美國或者歐洲、日本。要去火星,需要歐洲人、美國人、中國人一起合作。但很遺憾,美國這個太空部隊計劃可能讓我們不會這樣。


人工智慧也是一樣。我希望由整個人類來發展人工智慧,好好利用它,有個聯合國機構來領導,而不是現在這樣讓大公司來自己發展。我對人工智慧的快速發展有非常深的恐懼,這是人類製造分裂的數碼鴻溝。一旦你有高科技,能力就會非常強;沒有,你完全就沒有什麼機會。在矽谷,人工智慧跟醫學結合後,可以讓人類平均壽命達到90~100歲。但在非洲,很多人根本沒有辦法上網,一些貧窮地區平均壽命不到50歲。


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知道我提的人工智慧需要聯合國來管可能不容易實現,有一個過程,但是我們需要為了理想奮鬥。世界上聰明的領導人很多,有智慧的領導人很少。應該讓大家在一起合作而不是分裂。


第一財經:你還尤其擔心人工智慧導致中西方對抗。這又是為什麼呢?


高大偉:主要是中國和美國的關係。人工智慧你是把它當作一個為人類服務的工具,還是當作一個武器?現在中國和谷歌合作我很開心,但是如果兩個國家之間沒有信任,最後人工智慧就會變成國與國之間的矛盾。中國在高科技上進步得非常快,這方面美國其實有很深的害怕。


第一財經:今年是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但世界範圍內單邊主義重新抬頭。你怎麼看待中國面臨的國際形勢挑戰?


高大偉:單邊主義是很可怕的事情。為什麼特朗普會利用單邊主義?因為他已經不管世界的和諧和平衡,就是為了美國利益。中國有中國的利益,法國有法國的利益,中國不忘記有一個世界,歐洲也不忘記有一個世界,可美國不管。全球化的趨勢是互相依賴,單邊主義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們需要再次構建新的多邊主義。21世紀的多邊主義不一定是20世紀美國推動的那種多邊主義,比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現在由中國來推動的一個新多邊主義模式非常有趣,「一帶一路」、上海合作組織、金磚國家,如果美國真的繼續像現在這樣子,美國自己會被邊緣化。

現在中國面對的一些國際環境挑戰其實是心理戰,有些人希望中國人失去自信。By the way,我為什麼從來不相信「中國崩潰論」?因為我認識的中國人裡面,99.9%不希望中國崩潰。如果中國人不希望中國崩潰,中國就不會崩潰,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但是如果突然有一些人開始說我們不行,我們開始懷疑我們的能力、我們的制度,這就是心理戰。現在西方媒體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文章,比如兩周前有人說中國經濟情況「恐怖」,很多媒體就開始傳播這個聲音。可是歐洲經濟怎麼樣?2017年法國經濟增長只有1.7%……


第一財經:在你看來,這些外部複雜形勢會讓中國做出哪些改變來應對?


高大偉:中國會更加強調自己來發揮作用。比如說中興半導體的事情,中國人意識到需要依靠我們自己的晶元——我不是說中國的出口不重要,但是你研究中國經濟會發現,中國經濟增長的來源大部分還是內需,因為中國是最大的市場。今後中國會做三件事情:第一,會發展跟東盟、非洲、中東、北歐地區的關係,因為世界是多極的;第二,會加快擴大內需;第三,會想辦法依靠自己來加快發展高科技。


第一財經:所以這也是你對「中華復興」始終很有信心的原因?


高大偉:因為我看到歷史在周期性循環。工業革命後,中國被邊緣化了150年,所以中國復興趨勢勢不可擋,就像《三國演義》裡面說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到2050年、2060年左右,是「中華復興」的一個高峰。其實中國復興已經開始了,就是經濟崛起。下一段是「中華文藝復興」,到時跟義大利文藝復興更相似了。到那時候中國將是非常輝煌的,它的吸引力會很強,中國人都會很有文化自信。我在書里這樣寫,因為我真的自信能看得到。


可惜主流的西方觀點還是把中國復興當成是種威脅,其實不是,而是一種機遇。對不起,在這個過程中尤其是美國需要適應。如果你去看西方歷史,像義大利,就經歷過崛起—衰退—崛起—衰退的過程。而美國歷史很短,1776年才建國,沒有帝國體驗,也沒有經歷衰退。19世紀、20世紀美國都在不斷擴大,1991年蘇聯解體後認為自己是能控制世界的。而中國是和平崛起,尤其是明朝鄭和下西洋,和後來西方人在非洲殖民完全不同。這一點非常重要,現在「中國往世界去」也是,中國就非常不想改變非洲的老百姓,做生意就好。


第一財經:你提到現代化並不意味著西方化,但還是有中國人比較相信西方。你可以從西方人的視角解釋一下為什麼嗎?


高大偉:因為被邊緣化的150年,對中國來說是很艱難的一個過程。很多中國人也忘了19世紀之前的中國是怎麼回事。西安的唐朝是什麼樣?杭州的宋朝是什麼樣?很多人還記得「文化大革命」中中國人怎麼破壞自己的文化。但現在中國的80後、90後記憶又不一樣,他們也更有自信,所以文化自信的建立需要時間。


其實中國被邊緣化這150年的回憶,也是很有意思的,很多西方人所了解的中國就是這個過程,衰退的中國、很弱的中國、很分裂的中國、可以被欺負的中國。對比之下就會發現,鄧小平的「改革開放」多麼偉大。


第一財經:談中國文化復興,你還希望中國企業家能像義大利文藝復興時的威尼斯商人一樣,起到重要的參與作用。為什麼會提這樣的建議?

高大偉:比較21世紀「中華復興」跟義大利文藝復興,基本上共同點很多。當你好好研究義大利文藝復興,會發現那時政府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企業家也做了很多重要的事,他們支持了達·芬奇等著名藝術家的創作。現在一些中國企業家不缺錢,我真的認為他們在這個方面可以做得更好一些。文化復興中生活方式是很大一塊,比如你們的茶文化太深了,當我在巴黎時,也希望有很好的茶館,法國人其實非常喜歡這些。


第一財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西方主流媒體寫文章介紹中國,可以自我評論一下你產生的影響嗎?


高大偉:這樣說吧,在西方,我的朋友很多,也不是一般的人。我跟一些人也一直交流,所以我想我不可能沒有一點點影響。

人物鏈接


高大偉(David Gosset),1970年生於法國巴黎,國際事務與國際關係專家,漢學家,中歐論壇創始人,中歐國際工商學院「中歐文苑」主任,新絲綢之路行動計劃創辦人,曾榮獲法國榮譽勳章、西班牙十字勳章及保加利亞共和國榮譽勳章。精通法、中、英三國語言,著重研究中國的轉變及其對21世紀的亞洲乃至整個世界的影響,文章多見於《國際紐約時報》《赫芬頓郵報》《福布斯》,以及中國和亞洲其他國家的主流媒體。

《Limited Views On The Chinese Renaissance》


(中華復興管窺)


[美]高大偉(David Gosset) 著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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