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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良知的三個條件及兩個階段

致良知的三個條件及兩個階段

蘇樹華

致良知,或曰明心見性,須有三個基本條件。第一,要有個成聖成賢的志向,或曰要有個明心見性的志向,或曰要有個致良知的志向。第二,要有個正確的見地,認定良知心體是天地萬物的根,或曰認定妙明真心是森羅萬相的源。第三,要有個實際的修行,息心亡慮,反觀自見,體察這個良知心體,體察這個妙明真心。

第一,若欲致良知,或曰明心見性,當須有個成聖成賢的志向。孔子所謂「十有五而志於學」。這個「志於學」,志個什麼?志於大公之學,志於聖賢之學,而不是志於知識技藝之學。「三十而立」,立個什麼?立個成聖成賢的方向,而不是立個求取功名的方向。若無這個成聖成賢的志向,則不得成就聖人之道。

問:如何是聖人之道?

答曰:克己復禮,是聖人之道。回歸良知,是聖人之道。回歸自性,是聖人之道。返本還源,是聖人之道。天理不在別處,凈土不在遠方,只是諸人當下的這個廣大無邊的妙明真心,只是諸人當下的這個蓋天蓋地的一點靈明。

問:如何是良知心體?

答曰:臨濟禪師云:「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1]這個不住一位、不住一物的妙明真心,即是諸人的無位真人,即是諸人的良知心體。這個無位真人,這個良知心體,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奔運,在意思想,晝夜六時,放大光明。陽明先生說「心者,身之主也,而心之虛靈明覺,即所謂本然之良知也。」[2]這個虛靈明覺的心,便是這個良知心體,便是這個蓋天蓋地的一點靈明,便是佛家所說的覺性,亦名佛性。圭峰宗密禪師云:

一切眾生,無不具有覺性,靈明空寂,與佛無殊。但以無始劫來,未曾了悟。……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無生,何有依託,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所從來,亦無所去。……但以空寂為自體,勿認色身,以靈知為自心,勿認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隨之,即臨命終時,自然業不能系,雖有中陰,所向自由,天上人間,隨意寄託。[3]

這個廣大無邊的覺性,這個蓋天蓋地的一點靈明,即是自家的無量萬相的根源。沒有我的覺性,豈有我的天地萬物?沒有我的覺性,豈有我的發明創造?這個廣大無邊的覺性,這個覺照十方的妙明真心,這個蓋天蓋地的一點靈明,就是當人的天地萬物的根,就是當人的無量化身的源。

第二,若欲致良知,或曰明心見性,當須有正確的見地。若無正確的見地,猶如遠行,方向已錯,即使精進努力,那也是不能達到目的的。譬如,向事事物物上格物,向事事物物上求理,格了一物,再格一物,求了一理,再求一理,如此格物,如此求理,則永遠不能致良知,則永遠不能知天理。向聖人的行相上學,學了一行相,再學一行相,如此學下去,如戲子扮相,即使扮得爐火純青,那也只是個扮相,而不是聖人的實際。

良知心體即是聖人,聖人即是良知心體。良知心體,無形無相,豈可以相見?佛教有言,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同樣,不可以三十二相見聖人。若以三十二相作聖人,則世間帥男即是聖人。豈有此理?心即是聖,聖即是心,離此心外,更無別聖。心即是佛,佛即是心,離此心外,更無別佛。人心本佛,只因人慾參雜,妄立人我,是故總在捕風捉影中過活,是故不能證得良知心體。若能證得良知心體,則種種人慾,自然脫離,聖人之智,自然現前。若能證得自心妙體,則種種煩惱,自然消融,般若之智,自然現前。可惜,世人學聖,世人學佛,總是造形捏怪,以為聖人是個什麼樣子,佛人又是個什麼樣子。因此,種種作為,只是要把自己造成某個樣子,以為成了某個樣子,也就成了聖人,也就成佛人。如此造形捏怪,則造成還壞,徒勞無益。

既然良知心體即是聖人,聖人即是良知心體,那麼,我們要想成聖,只須證得這個良知心體,只須回歸這個良知心體。或曰我們要想成佛,只須證得自心妙體,回歸自心妙體。或聖或佛,只是究竟徹底地回歸了良知心體的人。

第三,若欲致良知,或曰明心見性,當須做實際的功夫。陽明先生說:「靜坐,息思慮。久之,俟其心意稍定(中略)須教他省察克治。」[4]也就是說,先有個靜坐息妄的功夫,再有個省察克治的功夫。可是,對於世人來說,不借方便法門,而要息下妄心,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譬如,開始靜坐時,也沒有太多的妄念。稍過一會,妄念便漸漸多起來,一個接一個。再到後來,妄念紛飛,亂七八糟,不可收拾。

妄念未出時,所謂的妄念,同於龜毛兔角,根本是無。既然是無,又克治個什麼?所以說,妄念未出時,這個克治妄念的心,是個多此一舉的妄心。

妄念生出時,學人便生出個克治妄念的心。豈不知,正要克治妄念時,那個妄念,便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既然妄念已經消失,又去克治個什麼?可見,這個克治妄念的心,是個多此一舉的妄心。

既不克治妄念,也不追逐妄念,妄念是否能息下呢?可以說,若不明心見性,則永遠在妄念里,那是出離不得的。

久習靜坐的人,已達甚深定境,他安住在這個定境上,落入這個定境中。即使這樣深入定境的人,他心中的妄念,依然是流布不停。即使他修到最高的定境,他的妄念依然是遍滿心中,他只是靜靜地住在定境上,對於那些流布不停的妄念而無動於衷,甚至是無所知曉。妄念流布,無所知曉,這種無受無想的定境,依然是個大妄念,住在其上,即使一住一萬年,也不能見到這個良知心體,故而不能解脫妄念,獲得本然的安樂。

克治不得,放縱不得,不克治、不放縱亦不得,又如何歇下這個心猿意馬的妄心?在這一點上,儒家的經典沒有給出一個可以具體操作的方法,即使陽明先生,他也沒有說明,龍場三年,他是如何用功的。龍場三年的用功,是他致良知的關鍵。可惜,龍場三年的用功,他卻未曾談及,他只是說,「靜坐,息思慮。久之,俟其心意稍定(中略)須教他省察克治。」

若說用功的方法,佛家的方法比較完備,也可操作,行之有效。可惜,學人自我局限,說什麼儒家是聖人之教,佛家是異教之言。說什麼儒家是入世的,是不自私的,佛家是出世的,是自私的。豈不知,悟了良知心體,明了自心實相,儒家佛家,皆是當人自家。若不然者,孟子何以言「萬物皆備於我」?既然「萬物皆備於我」,豈能不容佛法?若不容佛法,那自是小了。若說這是儒家,那是佛家,這種說法,早已把那半個天下讓給了佛家。既然失去了半個天下,儒家之大,又大在哪裡?同樣,若說這是佛家,那是儒家,這種說法,早已把那半個天下讓給了儒家。既然失去了半個天下,佛家之大,又大在哪裡?儒家說萬物皆備,佛家說具足萬法。既然皆備,既然具足,何以少了半個天下?或學儒者,或學佛者,當慎思之。

若欲見聖,但見此心,離此心外,更無別聖。若欲見佛,但見此心,離此心外,更無別佛。此心此聖,此心此佛,不屬儒家,也不屬佛家。相反,儒家佛家,乃至天地萬物,無量萬法,皆屬心家,猶如大海中的波浪,皆屬大海水,而大海水卻不屬這個波浪,也不屬那個波浪。一切萬相,皆屬心性大海,皆是心性大海中的生生不息的波浪。

在見地正確的前提下,在大願滿懷的前提下,選定一法,一門深入,或念佛,或參禪,或修密,或參經文,或看公案,只要一門深入,誓願證得這個自心妙體,或曰誓願證得這個良知心體。今天證不得,明天接著干。明天證不得,後天接著干。乃至明年又明年,只要證得這個良知心體,只是要證得這個自心妙體。猶如一隻老鼠,被關在棺材裡,它要想不死在這裡面,就得選定一處,非得咬透不可。人也如此,要想不死在這個無明牢籠里,就得選定一法,一門深入,非得衝出這個無明牢籠不可。

證悟自家的良知心體,證悟自家的妙明真心,須經兩個基本階段。第一個階段,守一脫萬,方便解脫。第二個階段,一也脫去,直下識得這個遍含萬相的妙明真心。

第一個階段,守一脫萬,方便解脫。譬如持名念佛,心念耳聞,念得清清楚楚,聽得清清楚楚,妄念若起,也不理睬。如此而念,功夫純熟,其他妄念,則自然脫去。蓮池大師云:「句句出口入耳,聲聲喚醒自心。」[5]念佛如此,念咒亦然,乃至禮佛拜佛,一切法門,悉皆如此。如此而念,便是守一脫萬,方便解脫。

第二個階段,一也脫去,直下識得這個遍含萬相的妙明真心。仔細看來,念佛這一念,也是生滅法,究竟不可靠,也當脫去。一切皆脫去,唯露一真常。識得此真常,是名致良知,亦名知天命。真常,佛家之說。良知,儒家之言。真常良知,同實異名。

抓住這句佛號,心念耳聞,一直念去,功至極處,則全體脫落,即使這句佛號,也自然脫去,然而,佛號脫去,卻不是沒有了佛號,而是這句佛號,在我們的妙明真心裡,猶如空中的電,水中的泡,幻生幻滅,不留痕迹。這時,持名念佛的人,若能認出了這個妙明真心,一肯肯定,不再疑惑,便是見了彌陀,便是見了自性,便是致了良知,便是明了明德,便是知了天命。見了這個空性妙體,一切音聲,自然平等。一切萬相,自然平等。一切觀念,自然平等。一切萬法,自然平等。



[1]《鎮州臨濟慧照禪師語錄》。《大正藏》第四十七冊,第四九六頁中。

[2]《王陽明全集》。

[3]《先覺宗乘》卷四。《卍續藏》第八十七冊,第二〇六頁中。

[4]《王陽明全集》。

[5]《雲棲凈土匯語》。《卍續藏》第六十二冊,第五頁中。

致良知的三個條件及兩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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