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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丨他是大戶少爺,為追美貌女學生,他當起黃包車夫

民國丨他是大戶少爺,為追美貌女學生,他當起黃包車夫

1

六月初九,滬上大雨。

蒲石路上,一個年輕車夫拉著黃包車冒雨疾行。

車上坐的是個女學生,「師傅,前頭右拐!」

車夫應了一聲,利落地拐進一處石庫門裡弄。剛跑了幾步,女學生便說:「好了,就是這裡!」

她匆匆付過錢,從車上下來,因沒有傘,把手袋舉在頭頂遮雨,跑到對過一戶人家門前,去拍烏漆木門上的銅環。

門打開,只見白衣一閃,人便消失在門後。

車夫似乎並不急著走,見她進了門,他摘下草帽,拿手抹了抹滿臉雨水。

他很年輕,高個頭,麥色肌膚,微笑時露出滿口亮得晃眼的白牙。

「四少爺,車在外頭等著了。」一名西服男子打了傘,小跑過來,把另備的一柄黑傘撐開了,遞過去。

四少接了傘,一面大步往外走,一面吩咐:「記得叫人來收車。」

「少爺放心,人馬上到!」

出了里弄,汽車已在近處候著。西服男子快步上前拉開車門,待四少上了車,忙又接過他的傘,把門關好。

后座已經坐了個人,四少見了一陣不快,「邱永馨,你又跟來做什麼?」

永馨抱著手臂,睨他一眼,原本心裡有氣,這時卻被他的狼狽相逗笑。

她撿起座上一塊白手巾,扔給他,「堂堂梁家四少爺,為了追個女學生,竟跑去拉洋車,我自然要來瞧瞧熱鬧!」

四少不理她,只顧拿手巾擦臉和頭髮,過了片刻才道:「你別多事!」

永馨哼一聲,轉頭望向窗外。

玻璃片上起了霧,她拿手指抹出一塊地方,托著下巴往外看。雨勢很急,如傾如注,街上行人莫不緊皺了眉,行色匆匆。這樣糟糕的天氣,他倒是豁得出去。

四少這時忽然打了個噴嚏,永馨嫌棄地往外挪了挪,見他合眼靠著椅背要睡,便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

四少痛得皺眉,哪還有睡意?

「邱永馨!」

「我可是為你好,現在睡,一準兒受涼。」

「那你也不必使這麼大勁兒!」

永馨撇嘴,「誰叫你嬌氣得跟個大姑娘似的。」

四少氣得說不出話來,兩臂抱在胸前,恨恨地瞪她。要不是有她在,他早就脫掉濕衣。

這身白褂黑褲是他找人從合興弄的,白褂子打濕了,便隱隱透出肉色,怕她瞧見,他只得一直拿手臂擋著。她雖虎里虎氣,可到底是個姑娘家。

永馨也知道車裡預備了乾衣,正奇怪他怎麼不換,「拉洋車拉上癮了,這身衣服都捨不得脫?」

四少正好逮到機會說她,「還不是你?你在這杵著,我怎麼換?一個姑娘家一點不害臊,成天跟在男人後頭。」

永馨好似聽了個笑話,「你有什麼值得我看?說你像大姑娘,你還真拿自己當大姑娘了。」

四少氣急了,脫口罵道:「女流氓!」

永馨扮了個鬼臉,回敬他:「浪蕩子!」

四少不和她鬥嘴,別過頭去,氣哼哼地望著窗外。

車廂內一時靜寂。

老車夫見慣了,只管開他的車,嘴角卻偷偷掛了一個笑。

永馨見四少不吱聲,伸手過去在他胳膊上點了點,「喂!」

「梁季琨?」

四少往旁邊躲,還生著氣,不肯理她。

永馨學他抱住手臂,別開頭,由她這側的車窗望出去,無所謂地又看起街景來。

季琨四少越發打定主意要冷一冷她。

她一向膽大妄為,不拿他當回事。他爹說叫她看著他,她竟當起真來,次次壞他好事,弄得他在朋友面前很丟面子。

說起來,這回追翁小姐追得這麼辛苦,也要怪她。

他追女孩子一向是花前月下,風流瀟洒,她卻說他不過仗著梁家名頭才得以無往不利,他那幫朋友也跟著起鬨,他被激得放下狠話:他便是個拉洋車的,也能叫翁小姐青睞於他。

2

梁家住的是帶花園的獨棟洋房,遠遠地按幾下喇叭,便有門房來應。

兩扇鏤花大鐵門朝里打開,汽車一路穿過花園,在樓前停住。

下了車,季琨直奔卧房,永馨尾巴似的跟住他。

老太太正在客廳吃茶,見了兩人,咧嘴笑道:「哎喲,我們小老四怎麼弄得這副樣子?」

季琨忙說:「學堂里組織學生體驗生活。我先上去洗個澡。」

老太太擺擺手,「去吧去吧。」

永馨走過去,掃一眼几上茶點,低頭再一看,老太太正癟著嘴,滿臉委屈地瞧她。

她挨著老太太在軟椅上坐下,眼珠子轉了轉,自手袋裡摸出一個紙包。

老太太接過來,擱在腿上,四下瞧了瞧,才抖著手打開,一見是幾塊桃酥,立時笑得合不攏嘴。她一口牙幾乎掉光了,偏愛吃這脆硬的點心。

兩人頭碰著頭,老太太說:「早曉得不瞧外國大夫了,好好的人,這也不叫吃,那也不叫喝,你瞧,給我吃什麼燕麥糕,一點滋味也沒有。」

永馨哄道:「外國大夫厲害著呢,你聽他的話,保准活到幾百歲。」

老太太抿著桃酥,「活那麼大歲數做什麼?成老妖怪了。什麼時候你和小老四給我生個重孫,我也就知足了。」

永馨聽得紅了臉,「又拿我打趣,我和他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那年小老四去鄉下玩兒,回來說你給他扒光了,瞧了個遍。」

永馨急道:「你聽他瞎說,那還不是為了救他!」

話說到這裡,季琨已洗了澡,正系著襯衫袖扣,急匆匆地從樓梯跑下來。

老太太忙喊他:「小老四,你來說,永馨她是不是扒過你衣裳?」

季琨被自己絆了一跤,差點摔下來,臉一熱,憶起那樁叫他羞恥的舊事。

他那時不過六歲,邱管家回青浦鄉下祭祖,他非要跟過去。

邱家兄妹都是鄉下長大的野孩子,摸魚捉蝦掏鳥蛋,樣樣在行,偏不帶他玩。

那日午後,天熱得緊,他在河堤上看他們泅水,蟲鳴蟬噪的,他便犯了困,一沒留神,竟滑了下去。想想也算得兇險,在水裡撲騰了半天,險些丟掉小命,幸而被她看見了。

她上來便扯住他後背心,使了狠勁往岸上拖。

哪想到夏衣單薄,在草皮上蹭的那幾下,竟蹭脫了他的綢褲。

他因害羞,上了岸,遲遲不肯睜眼。她只當他嗆水昏過去了,忙把他上衣解開,要給他按壓施救。他哇的一聲哭出來,嚇了她一跳。

明明講好,誰也不許說出去,哪知隔天回去,他便把這事當秘密說給了祖母。

「多早的事了,誰還記得。」他裝作不在意,見老太太手裡剩了大半塊桃酥,又說,「只許吃這一塊,剩下的給我,我替你存著。」

老太太忙把紙包包好,揣進懷裡,「行了,你忙去吧,我自個兒收著。」

季琨沒法,瞪了永馨一眼,轉身便往外走。

永馨叮囑老太太:「一天吃一塊,我要檢查的。」

老太太點頭,「快去吧,瞧把你急的。」

永馨起身跟出去,他這麼快洗了澡,想必下面還有節目。

車子已經發動,嗚嗚地叫著,季琨正催著車夫開車,永馨跑過去拉開車門,貓腰鑽進后座。

季琨瞥她一眼,「我要去禮查飯店,你又跟著做什麼?」

永馨即刻瞭然,孔雀廳每逢周末便有交際舞會,他是常客。她不會跳舞,也不愛學,去了不過喝茶吃點心,連和人聊天也說不到一處。

「你能去,我便去不得么?」

季琨刻意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那意思大約是嫌她打扮不夠摩登。

「你只管和你那些密斯脫、密斯聊天好了,不必理我。」他那些朋友,不管留沒留過洋,都愛這麼叫,否則便覺得不洋氣。

3

季琨今晚的舞伴是一位密斯張,留過洋,髮型裝束無一不新潮精緻。手推波紋捲髮,鮮紅嘴唇,露肩無袖淡粉舞裙,綴同色珍珠小鑽,手上是一副白緞手套,長至臂彎。

永馨一面啜著檸檬汽水,一面看季琨在舞池裡和人家摟腰搭肩,時不時,密斯張便被他逗得嬌笑連連。

永馨不懂這些消遣有什麼趣味,值得他費這些功夫。

他是家中幺子,自小受盡寵愛,大些了又看出是個散漫的性子,種種樣子叫人不得不憂心,他會不會長成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她自然明白,他心裡煩她。

原本還騙他,念了大學便能甩脫她,他信以為真,收收心,考了滬江大學。誰知沒得意幾天,便聽說她也上了滬江。

她至今記得他當時的神色,簡直要哭出來。

她比他還小一歲,也沒見怎麼用功,便考上了,倒顯得他愚笨。最要緊是她又要纏住他。

永馨發了會兒呆,忽然嘆口氣。

舞廳裝飾得富麗堂皇,擠滿光鮮亮麗的各色賓客,燈影迷離,照著或真或假的笑臉。

永馨一身藍布長衫,烏油油的頭髮,梳了兩條辮子,她安靜地坐在大廳一隅,不止一次想到自己與眼前的紙醉金迷格格不入。

季琨不是孩子了,她不能總這麼管束著。

五年前,她十二歲,由青浦鄉下出來念書。兩人在花園裡遇著,季琨早不記得她,她一時也沒認出他。

季琨從外面回來,身上還是學堂里演出穿的短衫戲服,原本便因瑣事生著氣,又趕上車子中途壞掉,害他多走兩里地,更是氣到不行。他在花園一通折騰,毀了不少東西,木柵欄上一叢薔薇尤其可憐,殘枝花葉散了一地。

永馨看得心疼,這麼好的花便叫他糟蹋了。

罪魁禍首猶不解氣,見她手裡拿了一簇新鮮蓬軟的棉花糖,不由分說,上來便兩手並用,各摘了一把,胡亂往嘴裡塞。

永馨自己不過才嘗了兩口,甜絲絲的,簡直捨不得吃,他倒好,一下撕了兩塊,好好一個糖,成了個尖嘴葫蘆。

她尋了塊乾淨地方,把棉花糖插好,回過身,擼了袖子,上去便揪住他胸口衣襟。

季琨從未同人打過架,哪裡是她的對手?他更未想到,自己家裡有人膽敢對他動手。總之是一點防備也沒有,往後連退了兩步,便跌在了花叢里,正好被永馨壓住,結實地挨了幾拳頭。

永馨她爹找過來,正見著小少爺滿臉青紫,坐在地上嗚嗚地哭。

她爹心道不好,做了辭工的準備。誰知季琨他爹非但不氣,還叫永馨做了季琨的半個跟讀。永馨自此以為梁伯伯很明事理,對他交代的事極是用心。

一晃幾年過去,他們都大了。

眼下季琨雖愛往脂粉堆里鑽,但功課倒也過得去,不至於誤了前程。行止浪蕩了些,人卻不壞,沒什麼下作事。

前些日子,她爹還和她提過,叫她避著點,別總和季琨攪在一處,梁家沒把父女倆當外人,他們卻得記著本分。

她一向心大,沒當回事,可如今連老太太都往那方面想了,她少不得警醒著些。

且不說她怎麼想,季琨對她是絕無半分心思的。

夜裡回去,又下了雨。今年的雨尤其多,總也下不完。

4

翁小姐那裡沒什麼進展,季琨又對一位俞小姐生了好感,舞會上大獻殷勤。

永馨對俞小姐印象不錯,只是瞧人家那神氣,對季琨並不上心。

季琨這個傻子一頭熱,對翁小姐也是,她那樣孤傲的性子,一個不通文墨的洋車夫怎麼入得了她的眼?

為這事兩人還吵了嘴,永馨說:「你那些朋友不過想看你出洋相!」

季琨不見得多喜歡翁小姐,可聽她這樣說,心裡極不痛快,她分明是看不起他。

「你等著瞧,我一定追到她!」

一個月後,翁小姐和舞會上結識的軍官私奔了。

季琨自以為在永馨那裡丟盡面子,便有意躲著她。

永馨也有些心灰意懶,漸漸地便不大管他。

她念的是化學系,起初並無多少興趣,學了一陣,倒越發著迷起來。有時做實驗,一做便是半天,飯都忘了吃。許是有些天分,次次考試都拿頭名。又是個眉眼秀麗的女孩子,很快便出了名,連季琨的商業系都聽說化學系有這麼一個才女。

季琨去上課,聽人說起化學系系花,湊過去一聽,才知道說的是永馨。

「我見過一回,隔得有些遠,容色識不清,身形倒是苗條有致。」

「多半是個背影美人,回過頭來,准戴副眼鏡,酒瓶底厚,還滿臉包。」

「是了是了,理學院哪裡有貌美的女學生?」

「不錯,他們原就沒幾個女學生,好容易有一個,自然是母豬賽貂蟬!」

季琨正要說他們無聊,又有人插嘴道:「這位邱同學的確是眉清目秀,氣質可人。」

季琨聽了心下冷笑,那人又道:「不過,你們便是知道了也沒用,他們系有個杜君,你們想必聽過,他二人如今可是系裡的金童玉女。」

幾個人便露出羨慕的神色來。

季琨不知怎的,忽然動了氣,冷下臉來,「背後論人是非,和街頭那些長舌婦人有什麼不同?」

說完便往外走,課也沒上,一路找到了化學系。

也是趕巧,正遇著永馨和個男學生在實驗室里擺弄破瓶子。

季琨沒出聲,在窗外站著,兩隻手插在褲兜里。

陽光正濃,穿過玻璃照進去,把屋裡映得亮堂堂的。

大約為著便利,永馨把兩條辮子盤在腦後,身上穿了件長白褂子。男學生比她高出一頭,一面默契地給她支鐵架子、點玻璃燈,一面同她說話。

也不知出了什麼了不得的結果,兩人竟望著彼此笑起來。

季琨被那笑意刺得眼睛發痛,旋過身,邁著大步,逃也似的走了。

他打發車夫回去,自己開了車,四處遊盪。

天黑下來,他把車停在江畔,降下車窗,靠在椅背上發獃。黑燈瞎火的,吹了半宿江風,回去就病了。

西醫開了退燒藥,吃過便一直昏睡著。

永馨同老太太進屋看他,他正燒得迷糊。

老太太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心疼道:「我們小老四遭罪了。」

永馨替他掖好被角,離近了,聽見幾句囈語:「你打我」「就會打我」「對別人……笑」……

永馨理不清頭緒,還道莫不是有人欺負了他,再一想,誰敢欺負梁家四少?

中間醒過一次,打眼見到永馨,便說:「還管我做什麼?」(小說名:《滬上浪子》,作者:魚無芒。來自:每天讀點故事,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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