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40周年｜告別票證時代：市場經濟下，民生出現新局面

文｜周冉

1984年，《深圳特區報》刊登了一條短消息：「經上級批准，深圳市政府決定，從11月1起，深圳經濟特區（不含寶安縣）取消糧、油、豬肉票證，實行議價、敞開供應。」此後，深圳副食品全部敞開供應，價格放開，取消一切票證和國家對糧、油、肉、布等商品的補貼。深圳市的大小糧店同時宣布：從今日起，買糧不需憑糧本。三號大米每斤由0.146元調到0.29元，居民糧本上10月底以前的存糧，按原來牌價供應到12月20日止，其中20%的糧食指標可按原牌價換購食油……按照常規思維，糧食漲價對普通百姓來說不是好事，但這件事在當時卻引發拍手稱快，因為這意味著，我國推行三十多年的票證制度出現前所未有的鬆動，老百姓憑票購糧、定額定量的尷尬歷史有望終結。

作為經濟特區，深圳最初推行的也是糧食統購統銷政策，隨著改革開放政策出台，來自全國各地的建設者奔赴這座新城一展拳腳，「但是人到了深圳，戶口卻大多沒有遷過來，第一個月糧票可以隨身帶過來，第二個月家裡寄過來，第三個月往往就青黃不接了。」加之他們中很多是瞞著原單位到深圳淘金，時間一長，原單位會通過當地糧食局把他們的糧票肉票取消，很多人成了徹底的「無票戶」。與他地不同，在特區，這些人還是可以買到糧食，只是價格高出一大截。當時的局面是，有戶口的用糧票買牌價糧，沒戶口的必須買高價糧，引發深圳新居民的強烈不滿。

俗稱「糧本」的上海市居民購糧證和上海市糧票

大量外來人口湧入，原本的糧食定量顯然不足，深圳只好到自由市場購入高價糧。當時的深圳市副市長、主管財貿的周溪舞曾帶著人到江西、湖南、湖北等產糧區的駐深圳辦事處，詢問能不能在當地購買一些糧食，價格可以高一點，但質量要好，得到的回答是：糧食有，但國家統夠統銷，管得嚴，大批量的根本運不過來。駐深辦的人事實上並不認同深圳的做法，認為買高價糧是違法的，但副市長出面協商又不好一口回絕。最後雙方商議的折中方案是：不搞大批量調運，只幾包幾包地小批量運。資料顯示，1983年，深圳銷售糧食總量為1.1832億斤，其中從外省調入的牌價糧（平價糧）佔60％，剩下40％為議價糧，議價糧價格比牌價糧高出40％以上。

為了保證居民糧食定量供應，深圳實行購銷倒掛，即高價購入平價賣出，出現的政策性虧損列入財政補貼。1983年，深圳市財政就補貼了937萬元。周溪舞回憶說，這種糧食供應上的兩個市場，兩種價格，購銷倒掛，財政補貼的模式，既不利於生產，也不利於流通。此時的深圳，已經動了徹底取消糧票的念頭。這一消息在老百姓中不脛而走，1984年10月，深圳每一家國營糧店門外都排起了長隊，大家都想趁著糧票失去經濟價值前，把糧本里剩下的糧食用平價買回去，因為在坊間傳言中，之前只要一毛四的大米，糧價放開後要翻四倍，漲到五毛六。有的人甚至一下就買了二百多斤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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