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深情的誓言
1
既離離而春就,乍苒苒而東迎。
這句話的意思是,櫻桃就著春天繁盛起來,漸漸地迎著東風結果。
是櫻桃成熟的季節,櫻桃園滿目的綠,枝頭垂掛著沉甸甸的紅點點,一串一串得堪比紅瑪瑙,蘇櫻瑤穿著長裙光著腳,腰部圍著白色的大圍裙,抱著小小一個竹筐。
櫻桃園大門對著遠處十二世紀的哥特式城堡,她挽著發踮腳夠櫻桃的樣子,就像是從濃墨重彩的油畫走出來的人物一樣好看。
「蘇櫻瑤。」
葉黎墨站在遠處叫她,連名帶姓。
正在摘車厘子的女孩子聽到這個聲音,差點沒翻白眼,從遠到近的腳步聲被地毯般的草地淡去了不少,卻仍能清晰地聽到。來人的心情卻很好。
「剛才沒人來找你嗎?」
三月和煦的陽光下,葉黎墨穿了一身乾淨襯衣和長褲,戴了一個黑色的墨鏡,遠遠走過來時,又讓她產生了一種哪國的明星亂入來度假的錯覺。
她不記得自己在國外行情也這麼翹,還能有人找?
蘇櫻瑤疑惑地轉過頭去,終於正眼瞅葉黎墨,「誰?」
2
小木屋的客廳內。
「林以澤剛才來過了,我和他說你在這裡。」
蘇櫻瑤正挽起袖子切橙子,聽到這話後,差點一刀切到自己的手指上。
葉黎墨伸手抓住刀身,「你不能小心一點!聽到他的名字你就急了?」
這沒輕沒重地切下去,手指就算不給切掉,血肉翻飛是肯定的。
蘇櫻瑤警惕地看著葉黎墨,「是你把他叫到這邊來的?」
葉黎墨看著她忽然沉下來的小臉,本來的好心情也消失殆盡,他煩躁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看他,手勁有些大,「還要多久?」
蘇櫻瑤吃痛地皺眉,「什麼啊?」
「還要多久才能忘了他?」
他從未曾用這樣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視她,她也有些火大,一把撫開他的手,眼神冷冷地看他,「我本來忘記了的,是你把他叫來的,怨不得我!」
蘇櫻瑤走了後大半個小時了,葉黎墨還維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他並沒有告訴蘇櫻瑤,林以澤在櫻桃園外站了半個小時,而他在街頭轉彎處等了半個小時,等著他們重逢,等著自己被三振出局。
那30分鐘的萬般思緒,1800秒的心灰意冷,此生唯此一次。
可她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卻連進去和她見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他有時候真的很想問她一句,還要多久?
還要多久她的心裡才能有他,才能把過去忘記。
認識她,遠在三年前的春日,他錯過了蘇櫻遠的婚禮,去蘇家準備給老朋友賠禮。
也是這樣晴光大好的天氣,她穿一身銀灰的學院制服,黑如墨的長髮披在腰上,小牛皮短靴踩得咚咚響,一路從樓上跑下來。
蘇家的大廳布置地極其溫馨喜慶,鋪著軟墊的沙發是大紅色,連底下的毛毯都又軟又溫暖的感覺,她像一朵黑夜襯托的白色花朵,還未盛開到極致,卻已有了叫人移不開的氣息。
那段時間,葉黎墨剛從軍回來,對B市的勢力分布瞭若指掌,其它方面的事情卻知之甚少,但蘇櫻遠這個妹妹,他卻有所耳聞。
B市蘇家的女孩,是父兄手中的珍寶,自小嬌養如同公主,葉黎墨一向不喜嬌縱的姑娘,然那一刻,在明亮的燈光下看到她後,他才發現,原來有些人一旦遇上了,不論她是怎樣的你都愛若珍寶。
那雙靈動的眼睛,那個如同小狐狸一般的女孩子,讓他無比心動。
可那時,她身邊有個林以澤。
於是,他便只能遠離。
3
葉黎墨收到蘇櫻遠回國的簡訊時,葉黎墨正在談一個挺重要的合作案,原本劍拔弩張、分庭抗衡的氛圍忽然急轉而下,葉氏的人看出葉黎墨心不在焉,再談下去指不定連江山都丟了。
能讓他這樣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為了不輸得連褲衩都不剩,葉氏這邊的談判團隊要求改天再談,而葉黎墨一出會議室就開車走人。
B市的夜晚風大,機場外她穿著單薄的衣裙在風中有些瑟縮,臉上的表情挺委屈,一個勁看手機。
葉黎墨的車還沒停下,就看到她揮舞著手臂跑過來,「葉黎墨,我冷死了。」
嬌軟的聲音,讓原本想對她冷言冷語的葉黎墨一下將自己的氣憤拋到了幾條街,下意識就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手指觸及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一片冰涼,於是心便揪起來,還是這個德行,要風度不要溫度,為了愛美什麼事都肯做。
將她抱到副駕駛座上,把行李放到后座,當了勞工的葉黎墨才上車,「怎麼想著今天回來?」
蘇櫻瑤傾身抱住葉黎墨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心臟位置,隔著薄薄一層襯衫的料子,如同一把小小的毛刷,在他心上刷著。
「我想你了唄。」
葉黎墨眼神一閃,明知道她在哄人,還是忍不住心頭一軟,「想我啊,那個和我冷戰到連我回國都不肯去機場送我的人是誰?」
蘇櫻瑤嘿嘿訕笑,「對不起,葉黎墨。」
道歉很誠懇,語氣卻有點傲嬌。
蘇櫻瑤用頭頂著他的胸口磨了幾下,這樣的小動作她不常做,帶著一點撒嬌的味道。
「別生氣好嗎?」
葉黎墨冷笑,為了她的一個電話,他巴巴地放下了和江城那邊談了半個月才有點起色的案子,氣?在她面前,他連原則這種東西都沒了,能不生氣嗎?
但更氣的還是自己,氣自己竟然如此喜歡這個為她沒有原則的自己。
4
蘇櫻瑤回國,其實很大一個原因是為了林以澤——林以澤與他的灰姑娘在經歷兩年的感情長跑後,終於修成正果,得到了家裡的認同。
蘇家和林家也算交情深,蘇櫻瑤自然要出席,這種敏感的場合,葉黎墨自然不會讓她孤單一人來應付。
但葉黎墨心裡還是很不爽,青梅竹馬這種東西,若是兩兩無意也就罷了,只要有一方有意思,勢必牽扯很多麻煩,而他的女朋友到現在還走不出兩小無猜來。
去參加婚禮之前,葉黎墨建議蘇櫻瑤,「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就不去,隨便他們怎麼說。」
其實他巴不得蘇櫻瑤不去,巴不得流言蜚語起來,這樣他也好在她面前顯擺自己的手段。
可惜蘇櫻瑤看穿了他猥瑣的想法,白眼差點翻出一朵牡丹花,「幼稚。」
葉黎墨低咳一聲,訕笑。
婚禮上,林以澤帶著新娘來這桌敬酒,整個現場的氣氛都變了一個味道。
喧囂聲少了很多,眾人落在蘇櫻瑤身上的視線也五花八門,大多是同情居多,但也有羨慕的,失去了一個林以澤,得到一個葉黎墨,似乎還賺了。
但感情的事,哪能像算賬一樣算得出值得不值得?
林以澤舉杯,「瑤瑤,你別和他們一樣為難我們。」
我們一詞,已經將界限劃分地清清楚楚,葉黎墨往她杯中倒了酒,她自然地端起來,那麼多雙眼睛注視下,她笑意盈盈,「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新娘一無所知,幸福甜蜜地對她笑,「謝謝你。」
所有青梅竹馬都淡去,這一刻,十年時光從他們中間踏過,只剩兵荒馬亂的狼藉,蘇櫻瑤仰頭飲盡那杯酒,壓下胸口熱辣辣的疼,除了葉黎墨,沒人看到她微微濕潤的眼角。
不忍她強撐,葉黎墨起身攬住她的腰,往懷中一帶,佔有慾十足,「我和瑤瑤的願望一樣,林先生,早生貴子。」
林以澤帶著新娘一桌一桌敬過去,蘇櫻瑤似乎醉了,靠在葉黎墨肩膀,閉著眼睛,垂著頭,直到他將她送回酒店房間,扶她躺到床上。
葉黎墨當然知道她在裝睡,但這個時候,他能做的也唯有將時間留給她,許多事情他已儘力,能不能走出來,還要看她自己。
葉黎墨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晚安,小笨蛋。」
一切塵埃落定,即便她心裡還有林以澤,現在林以澤都已經結婚了,他有的是時間去攻佔她的心。
5
如果不是蘇櫻瑤喝醉了,葉黎墨才不去睡酒店,酒店敲門聲響起時,葉黎墨原本特殊服務,不想搭理,不想卻傳來林以澤的聲音。
「新郎官不陪新娘,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葉黎墨說話很不客氣,其實他和林以澤沒太大交情,唯一一次正面接觸也是在洛桑,那時他和蘇櫻瑤有過一次小吵,一怒之下把林以澤引到洛桑去,當然,事後他立即就後悔了,趕過去時,林以澤已經到櫻桃山莊。
只是林以澤只是站在山莊門口,沒有進去。
酒店房間門口,葉黎墨甚至沒請林以澤進去,這已經很不給面子,但林以澤卻更喜歡這種直接的方式。
兩個外面同樣優秀的男人站在那裡,「我知道由我來說這句話並不合適,也沒資格,但是……瑤瑤就交給你了。」
他揚眉說:「這用得著你說?」
林以澤嘴角一抽,這人的態度還真是比傳說中還倨傲,但至少這說明他是真心對瑤瑤,知道自己不受待見,林以澤也不多說,「那就不打攪了。」
「不送。」
林以澤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又說,「多謝你幫我。」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一對,葉黎墨微微斂眸,目光深深,忽而一笑,「不必謝我,我是為了自己。」
葉黎墨未曾和任何人說起,其實王子和灰姑娘,哪有那麼容易在一起,這個世界並非有愛就足夠,倘若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再深愛的人都會分開。
林家和蘇家是門當戶對,可林以澤的灰姑娘小女朋友卻是一窮二白,當初林以澤被為了女友和家裡鬧得不可開交,林家斷了他所有的經濟收入,和城裡各行各業打過招呼,不許錄用林以澤。
在林以澤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是葉黎墨派人請他合作,林以澤之所以能創業成功,靠的不僅是他的個人能力,更是葉黎墨的支持。
所以他說謝,可對一個男人而言,接受饋贈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對尊嚴的踐踏,林以澤能這樣坦誠地謝葉黎墨,倒讓葉黎墨對他的厭惡稍微少了一些。
但正如葉黎墨說的那樣,他是為了自己,為了得到蘇櫻瑤而已。
如果林以澤和女朋友真的走到窮途末路,無法繼續,那麼回去之後的林以澤會和蘇櫻瑤在一起吧?
這樣的結局不是葉黎墨所要的,他其實也沒有林以澤想得那麼「善良」。
6
一個男人守著一個女人兩年,不越雷池一步,若非身體機能有問題,便是心中沒這個女人。葉黎墨自然不屬於兩者中的任何一個,B市那麼多才俊,誰不知道當年為了蘇櫻瑤,葉黎墨鬧出了多大的動靜。
扶持對手的錢嘩啦啦砸下去,標準的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
兩年沒吃到肉這檔子事,是葉黎墨和一群無良發小喝酒時,沒有防備被套出話來的,不曾想那群大嘴巴回頭就走漏了風聲,葉家就他一個兒子,葉媽想抱孫子想瘋了,沒少催葉黎墨定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後一猜就猜到兒子還沒拿下戰地,不興她給包辦婚姻,那她給小兩口加把火總成吧?一個電話打給蘇櫻瑤就將她約出去。
陪豪門貴婦逛街喝茶搓麻將,弄完髮型弄指甲,還抽空去做了個SPA,幾天下來,蘇櫻瑤轉得和個陀螺一樣,笑得嘴角都僵硬,葉媽終於進入主題,「黎墨這幾年參加什麼活動,連個女伴都沒有,你要是不忙,偶爾陪陪他。」
葉家的產業太大,需要的是一個和葉黎墨並肩而戰的女強人,至少要精通商場上的條條框框,可蘇櫻瑤是個學園藝的,又不喜歡去熱鬧的地方,別說幫葉黎墨應酬分擔,別給他找不自在就好了。
可這兩年來,葉黎墨心中最大的不自在就是她找的。自小到大金尊玉貴的兒子為了別人神傷,是個媽媽都會心裡不痛快。
蘇櫻瑤臉上訕訕的,小姑娘年紀輕,還沒學會怎麼掩飾情緒,可長輩這樣放低姿態,她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這點教養她還是有的。
「您放心,以後我會努力的。」
那之後,蘇櫻瑤開始陪葉黎墨去任何她應該去的場所,應酬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如果能夠讓葉黎墨覺得稍微輕鬆一點的話。
蘇櫻瑤這個舉動不僅讓葉家滿意,就是蘇家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實際上葉黎墨並不像葉媽想的那樣為難,他真正深交的朋友巴不得看他出醜,不帶女伴最好,至於別人,葉黎墨也不把他們的意見放在心上。
他真正受用的是蘇櫻瑤對他的心意。沒幾日後,他就對蘇櫻瑤說,「你不想去就不去,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連蘇櫻遠都調侃,「葉少攻城略地的手段實在是太遭人鄙視了,收復戰場竟然需要花這麼久的時間。」
踏過千山萬水,披荊斬棘了這麼久,雪山都捂化了,何況人心?一向心如止水的蘇櫻瑤,也在這樣的調侃中微微紅了臉。
7
蘇櫻瑤半點都沒想到葉黎墨還能和別人鬧出緋聞。
那是在酒店門口拍到的一張合照,女人只拍到了側面,容貌卻已經夠清晰了,正是因古裝劇《X宮》而一炮走紅的劉凝,男人雖然只有背面,可對於自己的男朋友,即便只見到一個背面,蘇櫻瑤也百分之百確定是他。
說是去出差,原來竟然和小明星勾搭上了?
那一刻,心裡堵得慌。
等她意識過來時,已經給特助打了電話,問了葉黎墨的行程,「慶功宴?什麼慶功宴?」
「就是《X宮》熱播後的慶功宴。」
「就是說劉凝也在咯?」
「對。」
蘇櫻瑤的心裡瞬間酸得和什麼一樣,啪一聲掛了電話,葉黎墨正開完一個會議,讓特助報告接下來的形成,特助跟著他許多年,知道他最在乎什麼,將一份報紙遞給葉黎墨,果然看到葉黎墨漆黑一片的臉。
他前幾天去江城出了一趟差,因為忙碌沒有注意到飲食,胃病犯了,在大門口被人扶了一下,就那麼一下啊,竟然被抓拍了,這要不是陷阱,葉黎墨就把頭割下來當皮球踢。
「去收購這些報紙,不許流通到市面上去。今晚的慶功宴也取消……」
「葉總,剛才蘇小姐打電話過來,似乎為這張報紙吃了很大的醋,你確定你真的不去?」
特助的意思是,您收購報紙也是為了不讓某人發現,何不乘此機會,探一下她的底下,葉黎墨黑漆漆的臉色,一下又變得陽光燦爛起來。
「葉少?葉少,你在聽嗎?」
合作商有些訕訕地看著拿著酒杯出神的葉黎墨,葉黎墨終於給面子地將視線落在合作商旁邊的女孩子身上,當紅小歌星劉凝,走的玉女路線,可不就是那天那個在酒店門口扶了他一下的女孩嗎?
「你剛才說了什麼?」
「聽說葉少沒有帶女伴,這是上部戲的女二劉凝。」
剛殺青的一部宮斗戲,劉凝是裡面的女配,但因為女主過分聖母,在網路上被人黑得十分厲害,反倒是女配紅了一把,這也讓劉凝一下多了很多通告。但再多通告,都沒有葉黎墨一句話來得有用。
若是能得到他的青眼,紅得發紫是指日可待。
葉黎墨的視線冷冷地落在合作商身上,「劉先生,你在這個圈子裡待的時間不短,難道不知道我的脾氣?」
合作商額上一層薄汗,抿著薄唇,「劉先生的戲不錯,我很樂意與你繼續合作,其它的就不必的。」
既然葉黎墨給了台階下,合作商再不識趣那就是自找死路了,可當他想要帶走劉凝時,那個一向安靜的女孩子卻掙開他的手,咬唇看向葉黎墨,「葉先生,是我哪裡不好嗎?」
正在這時,葉黎墨身後傳來一個清脆嬌軟的聲音,「黎墨。」
黑衣黑裙,長發及腰的女孩,身上沒有多餘的首飾,唯有脖頸上那個黑寶石的星形項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更襯得她的肌膚雪一樣的白。
蘇櫻瑤落落大方地走到葉黎墨身邊,挽上他的手臂,朝劉凝點頭致意,「劉小姐你好,我是你的粉絲哦。」
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劉凝只能不甘退場,而葉黎墨一整個晚上都笑得春風蕩漾。
8
冷戰便是從那天開始的。
可這一次,葉黎墨開心得很,上班都是帶笑的,一反從前嚴肅的模樣,他天天想方設法博取美人一笑,就恨不能上天摘星撈月了,可美人還是對他不屑一顧。
眼看蘇櫻瑤大學要畢業了,忙著找實習單位,葉黎墨甚至給她安排好了公司的職務,哪知蘇櫻瑤把簡歷投到了林以澤的公司,等葉黎墨知道後,恨得差點把她吊起來抽一頓——自然沒捨得。
「去辭職。」
客廳里,他黑著臉,蘇櫻瑤就愛和他對著干,斜了他一眼,「我不!」
他終於綳不住臉,摟著她的小細腰討饒,「你明知道我捧劉凝是為什麼,別置氣了好嗎?」
其實劉凝的眉目和蘇櫻瑤還有三分相似,演技也非常不錯,當初她還沒火時接過一個小廣告,蘇櫻瑤看到後笑著說,「這女孩和我有點像誒,以後肯定火!」
那自然是她自賣自誇的話,可葉黎墨卻記在了心裡,才順手捧了一把劉凝,至於上次出差在酒店被拍照的事情,他也已經警告過劉凝,可一不可二,如果真再有下次,他能把她捧起來,也能把她踩下去。
蘇櫻瑤咬著挖冰淇淋的勺子,這才有了點好臉色,「簡歷都投出去了,算了啦,反正就那麼一段時間,而且只是掛個名而已。」
葉黎墨想想也就沒再說什麼。
蘇櫻瑤確實沒怎麼去林以澤的公司,畢竟兩人的過去擺在那裡,現在一個成家,有了嬌妻,一個的男朋友又是個大醋缸,自然要避嫌。蘇櫻瑤只是偶爾去走一下過場,哪料便是那偶爾的一兩次,卻還是發生了意外。
學校發的實習報告需要蓋章,蘇櫻瑤約了林以澤,卻不想一到公司,就被兜頭打了一巴掌,力道大得她耳朵都嗡嗡在想。
蘇櫻瑤一下被打蒙了,愣愣地抬頭看面前的女人——正是林以澤的老婆。
「你這個狐狸精,以澤都和我結婚了你為什麼還纏著他不放,你有沒有羞恥之心。」
眾目睽睽之下,蘇櫻瑤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可再疼也比不上被周圍鄙視的視線包圍著,林以澤聽到動靜,護著她離開,他的秘書在後面安撫林夫人。
林以澤送她回到家,她一下車就被一個大力從車裡拉出去,然後是林以澤挨了葉黎墨一拳。
葉黎墨將林以澤按在車上,眼看著拳頭又要落下,蘇櫻瑤尖叫一聲跑過去抱住葉黎墨,對林以澤說:「你先走!他瘋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林以澤眼中都是關切和歉意,他們認識那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蘇櫻瑤當即明白他是在問她是否搞得定,其實葉黎墨哪裡會真的傷害她呢,蘇櫻瑤點頭。
可這樣無聲的互動卻刺激了葉黎墨,林以澤一走,他反倒冷靜下來,一雙眼睛和結了冰一樣冷,「郎情妾意哈,怎麼,捨不得我打他了?」
蘇櫻瑤知道葉黎墨也是氣急了,她受傷恐怕他比她更心疼,可這個時候她真的沒有心情和他吵架,臉上的疼、心上被侮辱的疼,讓她的口氣也有些不善,「葉黎墨你別那麼幼稚好嗎?」
「我幼稚?」葉黎墨的眼裡都是受傷,狠狠踢了自己的車門一腳,「是,我真幼稚,聽到你被打了急得和什麼一樣。」
他甩上車門大力而去,蘇櫻瑤急促喘了好幾口氣,頭疼地捂住臉頰,「混蛋!也不知道先把我送到醫院去!」
這下好了,是真的冷戰了。
9
蘇櫻瑤也是事後聽哥哥提起才知道,原來是劉凝找人對林夫人說蘇櫻瑤和林以澤有私。B市能有多大,林夫人就算一日兩日不知道林以澤和蘇櫻瑤的事,也終有知道的一天。
蘇櫻瑤和林以澤現在自然是清清白白,無愧於心,可三人成虎,捕風捉影的事情說得多了,由不得人不懷疑。這才有了那一日林夫人的爆發。
劉凝毫不例外被葉黎墨封殺了,林以澤那邊葉黎墨卻沒有動手。
蘇櫻遠拍拍妹妹的頭,「你呀,去哄哄他吧,他這還不都是為了你,葉家要是知道鬧出這些幺蛾子,對你的印象也不好。」
蘇櫻瑤才不去呢,那個混蛋那天就那麼把她丟下了,害她做計程車去醫院的時候還被司機懷疑是不是遭遇了家暴,糗死了。
而且……這個時候也不知道他氣消了沒有,萬一還在氣頭上,她不是得吃閉門羹?
其實葉黎墨,早在那天當著蘇櫻瑤的面甩門而去後就後悔莫及。但是大老爺們,就算心裡大耳瓜子抽得自己一臉血,外頭都裝得人模人樣的。
他也想等蘇櫻瑤主動服軟,可一日兩日還行,第三日葉黎墨就恨不能飛到蘇櫻瑤身邊去求饒,還是在江城那邊的談判團隊好催歹催才把葉黎墨先催過去辦正事。
好幾億的合作案子都沒讓葉黎墨一路上的臉色好看點,特助到底跟了他好久,笑著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睛,「葉總,其實想蘇小姐主動來找你,也容易。」
葉黎墨黑著的臉色一下好看起來,揚眉,「你有辦法?」
蘇櫻瑤接到葉黎墨特助的電話,越聽越擔心,「真的?」
特助的語氣和被人坑了千八百萬一樣,沉重得不行,「蘇小姐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心裡一有事就喜歡折騰自己,沒日沒夜地工作,一天吃不上一頓飯,身上還有胃病,昨天被我們架到醫院去了,今天就要出來……」
蘇櫻瑤沒等特助說完就怒道:「你只管給我把他壓在醫院裡!我這就去江城!」
「誒,那蘇小姐你可快點,萬一葉總要打人,我們幾個可不是對手。」
蘇櫻瑤急沖沖買了去江城的車票。
她之所以這麼堅定不移地相信,一個是葉黎墨的脾氣確實如此,還有一個……特助一向很老實,老實人說謊話比實話還可信,再一個嘛,葉黎墨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所以蘇櫻瑤更確定了——那個傢伙肯定鬧脾氣了。
葉黎墨本來是帶著談判團隊和江家的人在談合作的事,在聽到蘇櫻瑤要來的消息後,他非常昏君地要先走人,好在重點要談的事情都談得差不多了,葉氏的談判團隊也沒為難老大。
就是那明明英俊瀟洒,卻被葉黎墨嫌棄不夠美的江家少爺,為了出這口惡氣,狠狠黑了葉黎墨一小筆,但那個時候,葉黎墨一心飛往醫院裝病,也沒和他一般見識。
他這段時間是真的沒睡夠,所以臉色有點差,蘇櫻瑤來了後,葉黎墨在那裝睡。
她也不是傻子,這有病沒病,裝病和真的生病又不是分別不出來,推了一下撞死的葉黎墨,「給你一個機會,坦白從寬,不然我可走了。」
好不容易把人盼來了,她現在要走?
葉黎墨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當即一下掀了病床上的被子,把人摟在懷裡,毫不猶豫地說:「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不要不理我,這幾天我心裡難受死了。」
英俊的男人苦兮兮皺著眉,裝得委屈又傷心,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哪裡還有半分在外雷厲風行的模樣。
蘇櫻瑤推了一下他的頭,「傻樣。」
10
合作談完後,葉黎墨陪蘇櫻瑤在江城那邊玩了幾天才回B市。
林以澤和林夫人想來道歉,但是葉黎墨卻不同意,他本身就很護短,蘇櫻瑤和林以澤青梅竹馬的關係已經讓他橫吃飛醋了,何況林夫人還打了他寶貝得不行的女孩,這真要見面了,葉黎墨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動手打回來。
他一向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有風度的人。
於是這件事便這樣算了,和林以澤的那通電話,葉黎墨是當著蘇櫻瑤的面打的,她一直聽著,沒有說話。
葉黎墨掛了電話之後,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低聲問,「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這些年,有些話題他們一直避開不談,但是這一刻,葉黎墨卻忽然很想知道她的想法,或許是等待太漫長,讓他這樣意志堅定的人也開始渴望,更多,更全心全意的她。
「我知道你對我好,」她非常乖巧地坐在他膝上,眼睛明亮漆黑,帶著微微的濕潤,吸吸鼻子,「我不是討厭你……」
可能真的是太年輕了,知道對方對她的好卻不知如何回應,確實心動卻又困於過去,竟然說著就覺得十分委屈,還紅了眼眶。
蘇櫻瑤擦擦眼角莫名其妙的淚,不知怎麼的,在葉黎墨面前越來越矯情了,心裡有一點難過就想哭,總覺得哥哥說的不錯,她好像越來越恃寵而驕了。
葉黎墨心裡嘆了口氣,傾身過去把她攔到懷中,幾乎是用哄小孩般輕輕拍著她的背,「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喜歡他,甚至已經愛上,不然怎麼按照她的脾氣,怎麼可能在有防備的人面前哭?她只是習慣了喜歡另一個人,習慣了眼中只看得到林以澤,委屈於自己沒有錯卻被拋棄,耿耿於懷,念念不忘而已。
而他既然認定了她,那麼她的小心眼他也會一併包容。
當初他千方百計把林以澤引到洛桑去,給了他們破鏡重圓的機會,林以澤卻放棄了,那時他便知道,林以澤對蘇櫻瑤是真的無心。可即便有心,即便那次林以澤帶蘇櫻瑤走了,葉黎墨也會把人搶回來。
他這一生想要的本就不多,唯有一個蘇櫻瑤叫他費盡心機,豈能輕易讓他人搶走?
蘇櫻瑤抱著葉黎墨,小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葉黎墨,我們以後好好的吧,不要吵架,也不要生氣,真的很傷人的。」
葉黎墨心中暖暖的,卻裝模作樣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攤上你這麼個大麻煩,我彆氣死就很好了。」
「葉黎墨!」蘇櫻瑤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晃,小臉上都是憤怒,而眼中卻帶滿笑意。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什麼時候開始對林以澤不那麼在乎了,聽到林以澤和他妻子的事情時也只剩下感慨,心中眼中,越來越多的都是眼前這個男人。
霸道的,張揚的,卻對她很好的人。
在受盡了那樣深的傷害之後,如果不是葉黎墨這樣霸道進入她的世界,或許她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去相信感情。
那麼,即便她現在仍舊害怕不確定的未來,為了回報這份濃烈的愛,她也願意再奮不顧身一次,即便日後為他所棄,也無怨無悔。
11
葉黎墨送過蘇櫻瑤很多東西,從她上學需要的筆記本、鋼筆到身上穿的衣裙,帶的首飾,甚至洛桑那個佔地面積頗大的櫻桃園,都是葉黎墨的手筆。
倒不是想要瞎顯擺什麼,只是在做這些的時候,會覺得她是他的——他的女孩,他來寵愛。
去年她生日時,他送她的禮物是一條項鏈,親自跑去米蘭和那名聲享譽世界的大師學習,親手畫的設計圖,她很喜歡,現在天天帶著。
而今年她的生日,葉黎墨準備了一個驚喜。
「好了沒有啊。」
被蒙上眼睛,磕磕碰碰往前走的女孩顯得有點不耐煩,而牽著他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英俊的臉上卻滿是笑容,「急什麼?」
她果然不聽話,伸手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卻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微微睜大了眼睛。
整個櫻桃山莊次第燈火通明,而院中不知何時移植來了兩棵巨大的櫻桃樹,一棵略大一些,一棵略小一些,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宛如親密的情侶,樹榦上系著一個很大的蝴蝶結,葉黎墨將她牽到樹旁,「拆禮物。」
蘇櫻瑤如一個木偶,葉黎墨說什麼她做什麼,在看到樹上掛著的牌子時,她的眼眶徹底紅了,哭著跑到他懷中,「葉黎墨!你真矯情!送我這個東西!」
葉黎墨傾身在她耳邊又問了一次,「喜歡嗎?」
蘇櫻瑤重重點頭,「喜歡!」
櫻桃樹的牌子上寫著——輪輪樹。
其實關於櫻桃山莊與輪輪樹,那並不是葉黎墨和蘇櫻瑤的童話,而是許多年前,林以澤用來哄騙一個怕疼的女孩子跳舞扭傷腳後接受治療的謊言。
這世上自然沒有櫻桃山莊與輪輪樹,可那曾經是一個女孩子關於愛情的全部信仰。
而葉黎墨,他只是把這個童話搬到了現實而已。
他知道要她輕易將十年感情從心中剝除不會那麼容易,也知道要完全霸佔她的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幸她已經朝他靠近。
林以澤給了她一個櫻桃山莊的夢,他就能給她一個夢想成真的現實。
林以澤給了她一段無可取代的十年,他就能給她日夜相伴不離不棄的未來。
不僅是櫻桃山莊與輪輪樹,他還會給她執手偕老的童話,叫天下人仰望她的幸福。
總有一天,她的心裡會只有他一個人。小說名:《等待是最深情的誓言》,作者:桃墨曦。


※拐賣富豪女兒回鄉下老家,被家人發現時孩子突然管我叫爸
※個子小撞到人我被拎出問誰家孩子,正尷尬男神含笑: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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