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謝蘭,算你狠!
(1)
沈東曉的前妻找上門來了。
此時,沈東曉的現妻謝蘭,正在婆婆家廚房裡煙熏火燎地當廚娘。
前妻的嗓門很大,將客廳里的電視聲音都毫不費力地蓋過。
謝蘭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僵住,她躲在廚房裡不敢出去,只因自己搶走人家的丈夫。
沈東曉娶謝蘭時,沒有辦婚禮,一枚戒指,一頓燭光晚餐,就完事了。
沈東曉說:「動靜太大,會傷害到前妻。」
事實上,在認識謝蘭之前,沈東曉與前妻已經勢同水火,前妻甚至借調動的機會,去外地工作,消失了整整兩年。兩年後的某一天,前妻突然回來,把沈東曉和謝蘭堵在樓下,一場罵戰加混戰下來,整條街都知道了謝蘭是個勾引別人丈夫的破鞋。
那場戰役,謝蘭也參與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沈東曉被前妻像武松打虎一樣,騎在地上揍得滿地找牙。
因為打過一架,謝蘭與前妻彼此印象深刻。謝蘭深深折服於前妻超強的臂力,一掌揮過來,就差點把謝蘭打飛出去。而前妻,對謝蘭的高跟鞋,也應該永生難忘,謝蘭毫不猶豫地踢出一腳,前妻膝蓋吃痛,不得不放開沈東曉,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往事不堪回首。
總之,謝蘭與沈東曉是頂著負心漢和狐狸精名義結的婚,到現在沈東曉一提起前妻還長吁短嘆,非常懊惱自己曾經被捉姦這件事。
「如果我能先跟她離婚,再認識你,就不會欠她什麼了。」沈東曉總這麼懺悔。
先後順序,對沈東曉很重要,決定了他是否要對前妻負疚一輩子。
(2)
如今,那個被沈東曉欠下良心債的女人,此刻正在客廳里,對前婆婆大放悲聲。
原來,前妻在跟沈東曉離婚前,投資過一個小煤礦,後來久久不見盈利,就棄之不管了。沒想到,前陣子,那個煤礦出了事故,兩個工人受傷致殘,礦主卻跑路了,現在受傷工人把煤礦告上法庭,要求醫療及精神賠償,已經有律師接了案子,由於找不到煤礦主,只能找別的股東出來承擔責任。
依照賠償比例,前妻應該承擔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大約20萬的賠償款,但這筆錢,前妻不想出。
前妻說:「這筆賠償款怎麼解決?你們給我一個說法吧!」
謝蘭懵了,真想罵她不要臉。
煤礦是前妻自己要投資的,當初沈東曉竭力阻止過,兩人還為此大吵一架。事故也是在他們離婚後發生的,與沈東曉有什麼關係呢?
可謝蘭就是不敢衝出廚房和前妻理論。
她知道,站在法律的角度,前妻是占理的。當初離婚時,那筆投資由於沒有盈利,所以也沒有被分割,直接忽略了,現在出事了,這筆由投資而產生的債務當然屬於夫妻共同債務。
前妻還在喋喋不休。
婆婆已經六神無主。
謝蘭繼續呆在廚房。
前妻尖利的女高音,像銼子一樣,來回刮在謝蘭耳膜上,連胸腔都刺著疼。
(3)
沈東曉長吁短嘆。
只要涉及到前妻的事,他唯一能做出的,就是長吁短嘆。
謝蘭很自責,她相信,如果沒有自己,他早就做好決定了,不就是二十萬嗎?給那女人便是,算是對他們曾經有過的那段婚姻,做個最後的祭奠。
沈東曉矯情一番,終於鼓足勇氣試探謝蘭的反應。謝蘭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爽快同意了替前妻支付這筆賠償款。
但是,她有個要求,這筆錢,她要親手交到前妻手上。
她要讓前妻明白,她是沈東曉的現任妻子,他的任何事,她都有權決定和參與。
沈東曉當然不明白女人這點小心思,他非常感動。
由感動衍生出的,是對謝蘭的內疚,他記起了沒有婚宴和蜜月的婚禮。
他拍胸口保證,等謝蘭過生日的時候,一定帶她去三亞補拍婚紗照,兼補度蜜月。
謝蘭還真不在乎婚宴和蜜月,她只希望前妻能快快滾出沈東曉的記憶,不管是好的記憶,還是不好的記憶。這個男人雖然是舊的,但她希望他的心是新的。
與前妻約好,在她的花店附近見面,把錢交給她。
(4)
前妻準時來了。
她皮膚黑紅,長了一枚獅子鼻,穿一件桔色風衣,走路虎虎生風,像一員挺槍衝殺的女戰士。
無端地,謝蘭就有些怯場,甚至懷疑,前妻會不會接過錢,再順便賞她一個耳光。
幸好都沒有。前妻平靜地走到謝蘭面前,後者趕緊掏出裝錢的牛皮紙袋,說:「數數?」
前妻接過錢,面無表情地說:「不用了。」
前妻轉身就走,沒打算多說一句廢話。
其實,謝蘭倒有話想對她說,說一聲「對不起」,或者別的什麼,從此一笑抿恩仇。可惜前妻拒絕給她機會。
謝蘭看著前妻的背影走遠。這時,一個大約兩歲多的小女孩,從街角某個地方躥出來,一下撲到前妻的腿上。
隱約聽見小女孩叫了一聲:「媽媽!」
(5)
前妻竟然有一個兩歲的孩子,而她與沈東曉離婚還不超過一年。
那麼,沈東曉還有什麼好內疚的?
那天,謝蘭悄悄尾隨前妻,遠遠看著前妻抱著那個小女孩走回花店。
花店是前妻宣稱離婚以後開的,可是謝蘭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這家花店存在至少有五六年了。
店主就是前妻離婚前就勾搭上的男人。
那個下午,謝蘭親眼看見他們一家三口,在店裡熱熱鬧鬧看電視。小女孩長著和前妻一模一樣的獅子鼻,卻繼承了那男人白晰的皮膚,基因是沒辦法隱藏和抹殺的。
謝蘭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衝進去,向前妻索回那剛剛給出去的20萬。
但她什麼都沒有做。
在回家的路上,她做好了決定,這件事,要隱瞞沈東曉一輩子。
她不忍心沈東曉被這殘酷的事實擊垮,眼睜睜看著自己這兩年的內疚,變成一個笑話。
(6)
沈東曉承諾的蜜月之旅,在謝蘭生日的前一周,終於決定成行。
然而,就在他們收拾行李時,沈東曉接到了前妻的電話。
放下電話,沈東曉就開始發愣,表情複雜,好半天才說:「下個月,她要結婚了,請我去喝喜酒。」
看得出,沈東曉有些輕微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畢竟前妻找到歸宿,他的內疚感可以輕一點。
但此刻,震驚和憤怒卻充盈著謝蘭的胸腔,恨不得抓過那個女人,給她十個大耳光。
前妻與花店店主大張旗鼓補辦婚禮那是她的自由,但有必要特地邀請沈東曉出席嗎?她已經利用沈東曉的內疚,實現了讓他凈身出戶、替她償債兩件大事,現在還非得要在他心上再扎一把刀子,才過癮?
無疑,在婚禮上,沈東曉將從別人的祝福和調侃中,得知他的前妻在離婚之前就結識了她的現任丈夫,還會親眼目睹前妻與現任丈夫的愛情結晶。
到時候,人們將如何看待他這個前夫?他如何自處?
前妻該有多恨他,才會這樣羞辱他!
謝蘭思考了一分鐘,堅決地告訴沈東曉:「你不準去!」
沈東曉十分意外,他以為謝蘭一定腦子壞掉了,既然她可以慷慨地同意替前妻還債,又何必在乎一個婚禮?
「別這麼小氣,我們一起去還不行嗎?」
謝蘭的態度依然堅硬:「不行!」
這天,他們大吵一架,沈東曉第一次發火,摔門而去。
謝蘭坐在狼籍的行李當中,心臟一寸一寸地跳著疼。
(7)
沈東曉沒能參加前妻的婚禮,謝蘭也沒能如願去三亞拍婚紗照。
她退了機票,收拾幾件衣服,回了婚前的公司單身宿舍。她給沈東曉留下一張紙條:如果你要去參加婚禮,就不要來找我了。
她在做一次危險的賭博,不確定會不會贏。
還好,她贏了,兩天後,沈東曉來敲門,進門就抱住她說:「算你狠。」
謝蘭苦笑,狠的明明不是她,而是前妻。男人儘管老奸巨滑,可是在估算女人的感情分值上,卻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天真。
然而,幾天後,沈東曉又接到了前妻的電話,邀請他去吃飯,說要補請上次沒能來參加婚宴的朋友。
那一刻,謝蘭覺得自己的血壓飈升到了一百八,再不想辦法制止這個瘋女人,就要原地爆炸了。
這一次,沈東曉非常自覺,他對謝蘭說:「我還是……不去了吧。」
但是謝蘭明白,逃得開這一次,卻逃不開下一次,前妻是鐵了心要扎沈東曉一刀。
(8)
謝蘭主動給前妻打了電話,約她出來見面。
前妻在電話里很不客氣:「我沒有必要再和你見面,倒是有興趣見見沈東曉。」
「你見他幹什麼?」謝蘭尖刻地說,「向他炫耀你離婚前就攪在一起的丈夫和已經兩歲的女兒嗎?沈東曉與你的生活圈子早就沒交集了,他對你的現狀沒興趣。」
「是嗎?」前妻毫不羞恥,得意洋洋地說:「他曾經嘲笑我離開他就沒人要,我不向他證明一下,豈不是很吃虧?」
前妻說完,在電話里哈哈大笑。
謝蘭耐心地等她笑完,突然問了一句:「女兒是你現任丈夫親生的嗎?」
前妻一愣,說:「當然。」
「那可不一定。」謝蘭平靜地說:「畢竟你和沈東曉離婚才一年,誰知道女兒是你丈夫的還是沈東曉的?」
前妻顯然懵了,半晌才惱怒地說:「你什麼意思,神經病!」
謝蘭的語氣驟然變冷:「如果你不帶著你的丈夫和女兒,乖乖消失在沈東曉的世界,我們將向法院主張你女兒的歸屬權。我也相信你女兒是你現任丈夫的。只不過,到時候,打官司也好,驗DNA也好,是誰親生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定會鬧得滿城風雨,讓你女兒在飽受非議中成長。至於沈東曉,他肯定覺得無所謂了,反正被戴綠帽的事情被你鬧得盡人皆知,再多加一點料又有什麼關係呢。」
電話那端沒了聲息,半晌,無聲地掛斷。
(9)
從此,前妻再也沒有了消息。
畢竟,比起羞辱前夫,現任丈夫的信任更加要緊。
而沈東曉,自始至終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男人,有時候不過是個天真的傻子。
想到這裡,謝蘭抱著沈東曉寬闊的後背,憐憫又疼惜地笑了起來。
文:斷十六狼 一個會講故事的禽獸,我不是你生活的必需品,卻值得你一品再品。微信公眾號:斷十六狼(ID:duanshiliulang) 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和婆婆住在一起後,她快瘋了!
※被婆婆冤枉後,我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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