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是孤獨的個人之道

無量心
虛谷
馬常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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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明白,修道的重點無不在於舍離「我」的官僚作風,也就是舍離「我」的貪得無厭,不再像「我」那樣不斷希求更祟高、更神聖、更卓超的知識、宗教、道德、判斷、慰藉或任何「我」之所欲得者。
我們必須舍離修道上的唯物。若不舍離,反而如是去做,我們最後可能發現自己擁有一大堆的修行之道。我們也許覺得這些道非常珍貴。我們已經學了那麼多―我們可能學過西方哲學或東方哲學,修過瑜伽,或許還做過數十位大師的弟子,我們已有成就,我們已經學成,我們相信自己已積足了知識。可是在這一切都完成之後,竟然還須放棄什麼,太不可思議了!怎會這樣?絕不可能!然而事實偏偏就是如此。我們所收集的大量知識和經驗,只是「我」之部分展現,只是「我」之浮誇性的一部分。我們向世人炫耀這些知識和經驗;藉著這種炫耀,我們讓自己安心,肯定自己是安安穩穩地在做「修道」者。
其實,我們只是在開店,開了一家古董店。我們也許專門研究東方古物、中世紀的基督教古物、其他文明或時代的古物,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在開店。在沒有陳設很多東西的時候,店內是漂亮的;粉刷的白牆、樸素的地板和明亮的吊燈,中央只有一件藝術品,美極了。所有前來的人都欣賞它的美,我們自己也是如此。可是我們並不滿足,心想:「一件古物就使我的店變得這麼美,如果有更多古物,我的店必會更加漂亮。」於是我們開始收集,結果弄得亂七八糟。
我們去世界名地尋找美麗的東西。我們去印度、去日本、去許多國家。每當我們找到一件古物,由於只是一件,所以我們看它很美,於是便認為把它放在店裡也會很美。但當我們把它帶回家,放在店裡,它就加人我們所收集的破銅爛鐵的行列了。它不再艷光四射,因為四周還有那麼多其它美麗的東西;它不再有任何意義。我們所造成的不是布滿漂亮古物的房間,而是廢物充斥的商店!
適當地採購,並不一定要收集大量的資訊或美麗的東西,但要對每件所購之物都能完全欣賞,這一點非常重要。
如果你真的欣賞一件美麗的東西,你就會完全認同它而忘了自己;這就像在看一部非常有趣、迷人的電影時,你忘了自己是觀眾一樣。那時,世界沒了,你整個的人就是電影的那一幕。此即我們所說的那種認同―完全投人某一事物。我們是真正適當地嘗過、嚼過、咽下那件美麗的東西或那項修道的法教嗎?還是只把它當作我們那些不斷增加的大量收藏品之一?
我之所以如此強調這一點,乃是因為我知道我們來學法教和禪修不是為了發財,而是真的想學,真的想發展自己。然而,我們若視知識為古董或供人收集的「古代智慧」,那可就是走錯路了。就上師的傳承而言,知識不是像古董那樣傳下來的。實際的情形是,上師證得法教之真諦,而傳給弟子的卻是靈感,弟子則一如其師過去那樣,因得此靈感而覺悟。然後弟子又傳弟子,如是代代相傳。所以法教永遠趕得上時代。法教不是「古代智慧,不是古老傳說;法教不是當作知識傳下來,不是有如祖父把傳統的民間故事轉述給孫輩。不是那樣承傳,而是切身體驗。
藏文經典中有句名言:「知識必須像純金那樣經過錘鍊才能成為飾品。」因此,當你從別人手中獲得法教時,不要不加研判,而是要予以錘鍊,直到亮麗、高貴的金色出現為止。然後你再按照自己喜歡的式樣把它製成飾品,戴在身上。故說法教可適用於任何時代和每一個人,法教是活的。光是模仿上師不夠的,你不是想要成為上師的翻版;法教是個人的親身經驗,傳至今日的法俐,仍是如此。我的讀者中或許有很多人熟悉那諾巴、帝洛巴、瑪爾巴、密勒日巴、岡波巴等噶舉傳承大師的生平。對那些大師來說,法教是活生生的經驗;對當今的傳承持有者來說,亦復如是。他們不同之處,僅在生活細節。
法教有一特色,像剛出爐的麵包,還是熱的、新鮮的。每一位麵包師部必須把供製麵包的一般知識,運用於自己的麵糰和烤箱,製成之後,他還必須親口去把新鮮的麵包切開,趁熱吃下。他必須先讓法教成為自己的,然後再依之而修,這是非常活的過程,沒有所謂收集知識的那種自欺。我們必須在自己的經驗上下功夫。有了疑惑,我們不能回頭去找所收集的知識,企圖從那裡獲得一些肯定或安慰,如:「上師和法教都站在我這邊。」修行之道不是那麼走的。修行之道是孤獨的個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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