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做夢也沒有想到 25年後在千里外遼寧監獄見到被拐的兒子

2018年10月15日，遼寧。「兒子，媽媽把門開著」，和被拐多年的兒子重逢後，李雪（化名）抱著兒子小剛（化名）說：「等你出來，我和你阿姨會來接你回家。」昨天，李雪還在忙不迭地接電話，「我兒子找到了，兒子找到了」，原本容易激動、焦躁的她，整個人開始變得溫柔了起來。

圖片來源：江玥/視覺中國

監獄的黑色鐵門緊閉著，陽光從高高的圍牆探出頭，照在門口的空地上，從杭州趕來的李雪拎著一隻鼓囊囊的蛇皮袋走來走去， 蛇皮袋裡裝著她給兒子新買的內衣、棉襖、鞋子……其實她並不知道兒子現在多高多胖。李雪從沒想到，思念了25年的兒子，竟然會在幾千里之外的遼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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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面容清癯的男犯被帶過來，他叫小剛（化名）。留在走廊外的李雪，只一眼，她就瞟到了，「是我兒子」，眼眶一紅，眼淚瞬間冒出來。小剛到門口，李雪從走廊那頭走過來，邊走邊從口袋裡掏出照片。「你還認識媽媽嗎？」 李雪拿著兒子小時候照片湊到小剛眼前，「這是你小時候，媽媽抱著你，你還記得嗎？」小剛搖頭，李雪哭著問：「你還記得外婆嗎？你還記得嗎？」他鼻子一吸，抹了把眼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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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一把抱住小剛，哭叫起來，「想壞我了！」小剛左手抹眼淚，捂著頭，一手摟住媽媽。在見到李雪前，小剛並不知道自己老家在杭州。「哎！哎！」李雪抱著小剛，跺著腳，不停地問，又像自言自語：「兒子你過得好不好啊！媽媽都不知道啊！」李雪哭著，捶著兒子的背，「媽媽真的很想你很想你啊！你這個兒子，怎麼這麼害人啊，害我都想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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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隨身攜帶著她與兒子幼時的合影。照片上，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坐在公園的石頭上，那是年輕時候的李雪和五六歲的兒子，「這是我兒子，我等下要給他看看」，沒見到兒子前李雪就一直看著照片不停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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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往事有三本書好寫」，李雪在趕來遼寧的途中的時候說。李雪，58歲，建德人，這次去，她特地穿了件喜慶的紅色內搭，頭頂頭髮有些花白，看得出，年輕的時候，她應該也算模樣俊俏。李雪家在農村，22歲那年，有個男青年追她。經人說媒倆人結婚了，年紀輕輕就經歷了女兒夭折。之後李雪再次發現自己懷孕時，她男人為了賺錢跑出去打工，音訊全無，孩子出生後一直是她母親幫著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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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李雪心寒了，老公回來後，李雪提出離婚，「當時，我說把兒子給我」，但老公不同意，「他讓我把兒子給他，說自己會帶大孩子的」。李雪說，「他一點責任也不負，孩子的事從來都不管。」儘管離婚了，孩子依舊還是李雪媽媽在帶，說到這些李雪整個人都變得焦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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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李雪再婚生了兩個女兒，丈夫是賣苦力的，有些殘疾，家裡有老有小，不同意李雪把兒子接到身邊照顧，兒子就一直跟著父親生活。李雪說，她後來見過兒子兩次，知道兒子上學了，學寫字了，「後來有人告訴我，說我兒子被拐騙了」，李雪邊說邊哭，哭得有點透不過氣。「有人說看到我兒子，大冬天穿著單鞋，跟人說他要去找媽媽，找妹妹」。兒子被拐後，李雪也找過，可哪有兒子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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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兒子都抱在手裡，而她手上只有和兒子的幾張合影，怕被人數落，她背地裡偷偷哭。媽媽的委屈，小剛並不知道，他被拐那會兒才八歲，那是1993年。在媽媽揪心的哭聲里，他或許想到了自己在外流浪這麼多年的苦，他靠著牆，捂著頭，但一隻手一直緊緊抱著媽媽。「兒子啊，媽媽對不起你啊！」母子倆依偎著，小剛靜靜地聽，摸摸媽媽的臉，「媽，你別哭了，別累了」 ，小剛哄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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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後，小剛跟了爸爸，但爸爸沒怎麼管他，後來，爸爸帶回來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小女孩，小剛記得爸爸經常帶女孩出去吃早餐，而「讓我吃像沙琪瑪這樣的餅乾」。心理落差讓他想去「偷偷地找媽媽」，但爸爸每每阻撓，還打他。有天放學回家，他在路邊遊盪，有個男人說帶他找媽媽。年幼的他，哪裡想到，這個陌生人是人販子。之後人販子被警察發現，小剛被解救，送到了當時的「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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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收容所後，小剛一路輾轉流浪，年紀小又沒人管，跟著幾個跟他一樣無家可歸的小夥伴整日在街頭巷尾「混生活」。03年他就因為偷竊進了廣州的少管所。04年年末，他從少管所出來後打架捅死人，又進了監獄被判無期徒刑。兩年後，因為調劑，他被從廣州轉到了遼寧的監獄。在監獄這幾年，小剛表現好，還剩下5年多刑期，「我會積極改造，早點出去，看看外公，我想他！」圖為李雪給兒子買的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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