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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風俗業在舊時就已經很精彩了……

從秦淮河畔到天上人間,產業的發展需要過程,在日本也是這樣。最初,招待貴族們唱歌跳舞的女性被稱為游女,是來自「游部」的私有民。部曲制瓦解後,她們成為遊行女婦在各地活動,其中的一部分淪落風塵,白天在大傘的遮蓋下羞羞羞,夜晚則在遊船中招徠客人,並發展出「伏卧」「仰卧」「龍飛」「虎步」等技藝。 11 世紀,日本的風俗業正式誕生。

豐臣秀吉把德川家康由三河轉封至關東時,大概不會想到後者會成為天下人,會在江戶府建立行之有效的行政體系,也不會想到後者去世的第二年,江戶誕生了風俗業的聖地——吉原。吉原其來有自,室町幕府時有傾城局,專門管理游女,以抽稅來維持幕府財政。豐臣秀吉則認可了大阪和京都的游女町。江戶時代,不過是把游女町圍了起來,挖掘壕溝、設立圍牆,變成「游廓」罷了。吉原包括五個町,區域面積超過兩萬坪,居住於此的游女、游女屋工作人員、商人、職人等共計約一萬人。

江戶的總人口約六十萬至一百萬,而且有錢人甚多。各地大名要「參勤交代」,並在江戶建立屋敷,一年留國一年留府。因為「參勤交代」是軍務,所以大名所帶部屬人數眾多。加上江戶是人口凈流入的城市,人口結構很年輕,人口又多是男性,男女比例一度達到八比二,男性荷爾蒙也極度旺盛,所以吉原的誕生,是士農工商共同的願望。

因此,吉原可能是全江戶最平等的地方,大門右側立著一塊高札,上面載明各種禁止事項,既不準帶刀進入吉原,也不準乘轎,因此不論是百萬石的大名,還是一年只能賺到五塊小判的小農,大家進入吉原的方式都是一樣的,若是動起手來,逃跑的背影也並看不出高低。仙台伊達藩的第三代伊達綱宗就被打到連木屐都丟了。

在吉原,不論是誰都能找到法子把錢花出去。吉原的游女屋按照規模依次分為大見世、中見世、小見世。大見世的定例是金二分,市價兩千文,出到這個價格,可以見到中見世的花魁,一般的花費是金二朱,市價五百文。小見世的游女金一分和金二朱都有,看客人如何挑選。大見世的游女是不接受挑選的,客人只能通過引手茶屋的介紹指名,在茶屋中與其相見,因為大見世只有六七家,競爭並不飽和,得以維持了這樣的傳統。

若是連這幾百文都出不起,可以到齒黑渠沿岸的背街小巷去找切見世,都是暗門子,店小得可憐,一次只能做一位客人的生意,自然便宜。喜歡中年女人的人也會偏愛這些小店,因為其他店裡是看不見 28 歲以上的女子的,她們退休了。此外據井原西鶴的《好色一代女》,茶館的女招待、浴池給客人搓澡的「布谷鳥」、批發店的女工、旅店的服務員等等,也都有兼職的,還有流落私娼館的,價格最低可至一百文。這樣的行業規模,很能說明問題。整個江戶都沉浸在「今宵有酒今宵醉」的氣氛中,茂呂美耶管這叫「江戶仔氣質」。

但每一個有江戶夢的年輕人,所為的絕不是看茶館女招待襯裙上的補丁,或是聽女工們嘮叨主家妯娌的齟齬,他們要的是見識花魁之美。這樣的美,連將軍也感到好奇。御三家水戶宅邸後面有一座寺廟,主持犯了女戒,聲聞江戶,第十一代將軍德川家齊特意親自審問,因為這樣可以招來與主持有染的花魁一見。

花魁的好處,還是井原西鶴說得清楚。一個男子想娶花魁,遭到家中親屬反對,花魁特意將親屬夫人們請到一處,結果夫人們竟都迷上花魁,全體贊成了這門婚事。書里寫:「客人來了後,先彈琴,又吹笙,繼而詠和歌,泡茶,插花,調整時鐘,與客人弈棋,幫女孩家梳頭,談古論今,使舉座為之動容。」相比之下,良家女子 「不太機靈,做事欠利索,有點小家氣,寫起信來不一樣,不會喝酒,不善歌唱,衣裝不整,舉止猶豫……諸事叫人厭煩。」

而要見到花魁並不容易。在引手茶屋花過很多錢,證明了自己的財力,才有機會請花魁來一敘,花魁就會帶著侍從禿、新造等一行,身著華服,頭上梳著名為伊達兵庫的特殊髮型,足踏三枚齒下駄木屐,踩著外八文字的特殊步伐,做足架勢地前往會客,這就是「花魁道中」。這一番做作,客人要額外花去宴會、藝人、打賞等很多費用,才能和花魁遠遠見上一面。若客人太過粗俗,太過醜陋,或表現太過猴急,就不可能再見到花魁第二面。

若花魁對客人還算滿意,則有第二次、第三次,客人才能成為馴染,也就是熟客,再額外花費頗多,才能成就好事。和花魁相會,比之自由戀愛的困難不遑多讓,同樣是花費時間、精力和金錢,而前者所與相識的,是精通古典日文、書法、茶道、短歌、圍棋、箏、三味線等才藝,床上功夫一流的頂級大美女。伍迪·艾倫借女演員之口,在《午夜巴黎》中問你一生中可與真正激動人心的女人滾過床單,海明威插嘴道,是能在那一片刻忘卻死亡的那種。懂得這層含義,也就不奇怪井原西鶴要將花魁和良家女子作比了。

見花魁所需的種種,似乎比潘驢鄧小閑還要多些,多出來的部分叫做「粹」。粹是什麼呢?說不清楚,各人有各人的粹。常在吉原出沒的兩個人,紀伊國屋文左衛門和奈良屋茂左衛門,都是幕府五代將軍德川綱吉時的幕府御用商,都經營木材生意,經常鬥來鬥去。

一天,奈良茂派人送了兩盤據說「吃不到」的蕎麥麵給某位花魁,紀文知道了,微微一笑,蕎麥麵而已,怎麼會吃不到,就派人去買來給吉原的所有游女一人一份。紀文的手下東奔西跑了一天,一盤也沒買回來。因為奈良提前派人給吉原和吉原周圍所有的蕎麥麵店都送了一天營業額,讓他們休業一天,所以奈良送的兩盤蕎麥麵真的「吃不到」。

紀文記住了這件事,在一個雪天又還給了奈良。紀文和奈良茂同時在吉原揚屋辦桌賞雪。紀文想破壞奈良茂的興緻,就想讓積雪全部消失。但是鏟雪、潑水、撒鹽,未免太「無粹」了。紀文想了一個頗為自嘲的辦法,他將宴席移到奈良茂宴席對面的揚屋,一下號令,在座的藝人全體敲鑼打鼓、載歌載舞起來,其他幫閑則對著樓下路面拋擲金銀幣。金銀如大雨般傾瀉而下,奈良茂還沒開始賞雪,雪已被人群踏臟,興緻也被喧鬧的歌舞敗壞了。

還有一次,街頭巷尾傳說紀文會到隅田川乘涼,江戶的閑人們都擠在隅田川旁等著看熱鬧,有不少人還雇船浮泛靜待紀文。左等右等不來之際,自河川上游漂過來三三兩兩的朱漆酒杯,不一會兒工夫,河面上飄滿了酒杯。眾人紛紛爭酒,紀文本人在河邊的樹下以此景下酒,優哉游哉。

這就是粹,不容易不明白。日本人講究道,認為凡俗小事中也有修行,粹,就是色道中的修行吧。如此說起來,被庶民們追打到木屐都丟了的伊達綱宗,也算是有粹之人。傳說中他迷戀某位花魁,要為其贖身,妓院為了抬高身價,往花魁的身上塞鉛、鐵,要伊達綱宗付出與花魁同重的黃金,伊達綱宗照辦了。但乘船離去的途中,伊達綱宗見花魁哭得煩躁,一刀將她砍了。這是故事,但流行百年,眾人覺得伊達綱宗果然能做出這種事。事實是他為了修行色道,被人打不說,還丟了大名之位,二十一歲就和花魁過快活日子去了。不知怎麼,他讓我想起了辜負中森名菜的近藤真彥。

粹的極致,是孤獨。芥川龍之介有一篇《孤獨地獄》。被稱為「當代紀文」的祖父津藤認識了一位僧人禪超,「這個人是很能吃喝享受的,而在沉湎女色上,也勝過津藤一籌。」兩個人玩樂多日。一日,津藤見到禪超,禪超正披著妓女的女禮服彈三弦。講了這麼一段話:「據佛說,地獄也分好多種,但其中的孤獨地獄,在山間曠野,樹下空中,到處都可以突然出現……我在兩三年前,就墜落到這個地獄裡了。我對任何事都不會有持久的興趣,因此我總是從一個境界轉到另一個境界,不安地生活著。」

那之後,禪超就沒再出現過,只留下一本《金剛經》。

文:喪無 / 編輯:紅先森 / *部分圖片來自於網路

「打賞才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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