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芳官被逐出怡紅院，誰是幕後的告密者？

中秋節後，王夫人驅逐晴雯芳官等人，眾人都將告密者這一罵名推在襲人身上，畢竟連寶玉都有懷疑襲人之意，可襲人是出了名的「賢良」，她真的會是這樣的人嗎？

如果這一切和襲人無關，那麼怡紅院中告密的人到底是誰？

在晴雯等被逐之前，有一段文字。

也就是暗場情節：

原來王夫人自那日著惱之後，王善保家的去趁勢告倒了晴雯，本處有人和園中不睦的，也就隨機趁便下了些話。王夫人皆記在心中。因節間有事，故忍了兩日，今日特來親自閱人。一則為晴雯猶可，二則因竟有人指寶玉為由，說他大了，已解人事，都由屋裡的丫頭們不長進教習壞了。

也就是說，王夫人怡紅院之行有三條原因：

1、驅逐晴雯。

2、本處有人與園中不睦，趁便下話。

3、有人說寶玉已解人事，由屋裡的丫頭們不長進教習壞了。

第1條和第3條互不相干，一則晴雯，二則寶玉云云，也就是說晴雯和教習壞寶玉不是一回事。所以這個指寶玉為由的「有人」不是王善保家的，如果是王善保家的說這話，王夫人便不會覺得「為晴雯猶可」，「這事更比晴雯一人較甚」。

第2條和第3條卻有重合之處，也許是趁便下話的人提出寶玉已解人事的話頭，說屋裡的丫頭們不長進。但問題在「本處」二字上。本處和園中對立，那麼本處是指王夫人處嗎？王夫人屋裡的人可以說寶玉由丫頭們不長進教習壞了，但她們怎麼得知的那麼詳細？

我們可以看一下王夫人了解的有多麼詳細。

王夫人針對四兒：

誰是和寶玉一日的生日？

他背地裡說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這可是你說的？打諒我隔的遠，都不知道呢。可知道我身子雖不大來，我的心耳神意時時都在這裡。

這「心耳神意」四字，表面看是說王夫人的心一直在這裡，寶玉是她的心頭肉，必然是掛在心上，時時刻刻都在乎一舉一動的。但根據王夫人掌握的情況來看，又豈是留心注意能知道如此清楚的？

我認為這「心耳神意」，就是指王夫人在怡紅院的眼線。

於是這個矛頭直接指向了襲人。我們知道襲人曾在王夫人跟前進言，王夫人一口一個我的兒，之後就暗中提拔襲人，將襲人從賈母處裁掉，從自己月例里拿二兩一吊錢給襲人，這個額度等同趙姨娘和周姨娘，只不過趙周的錢是官中的，這是內定了襲人的姨娘之位。很多朋友就覺得襲人的嫌疑很大，但事實上那次襲人的進言幾乎證明了襲人的清白。

當時房內無人，襲人提議讓寶玉搬出園子。王夫人第一時間便以為「寶玉難道和誰作怪了」，襲人則矢口否認，並且叫王夫人不要多心，然後以「無事常思有事」，「君子防不然」來解釋。襲人提議，是因為無意中聽了寶黛訴肺腑，她擔心寶玉與黛玉甚至寶釵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對主子們不利，可寶玉即便是搬出園子，丫鬟們也還是跟著他，危險永遠存在。如賈環彩雲，照樣在東小院子偷偷摸摸。襲人提議不是針對寶玉身邊的丫鬟。

如果襲人果然是那個告密者，在房內無人的情況下，她為什麼不直接煽風點火呢？難道她放棄眼前的好時機，想再尋一個機會來向王夫人告密？

難道襲人是在偽裝，先給王夫人留一個好印象，然後再伺機去打小報告？

但我們反過來考慮，襲人已被內定為姨娘，她再打小報告，意義何在？想獨自霸佔寶玉？作為準姨娘，襲人的職業生涯已經達到頂峰，她根本不可能完全佔有寶玉。趕走晴雯芳官等人，對襲人有什麼好處？況且這件事發生之後，寶玉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襲人，襲人會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再看王夫人針對芳官：

誰是耶律雄奴？

唱戲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

我且問你，前年我們往皇陵上去，是誰調唆寶玉要柳家的丫頭五兒了？幸而那丫頭短命死了，不然進來了，你們又連伙聚黨遭害這園子呢。你連你乾娘都欺倒了，豈止別人！

芳官欺倒乾娘，便是洗頭的事，明寫的在場人物有襲人晴雯麝月芳官的乾娘何婆子，小鳩兒，春燕。這件事動靜挺大，大概怡紅院人盡皆知，芳官的乾娘又很不省事，她把這件事大肆宣揚也情有可原。

要五兒的事，芳官跟寶玉說了。當時探春理家，趙姨娘剛鬧過，秋紋前去要月錢，平兒便告訴她「憑有什麼事今兒都別回。若回一件，管駁一件；回一百件，管駁一百件。」故而寶玉沒有第一時間去要，之後就一直拖著。芳官要五兒的事，知道的僅有怡紅院的人和五兒家的人，消息是如何傳到王夫人那的？

寶玉的猜測：

1、誰這樣犯舌？況這裡事也無人知道，如何就都說著了。

2、咱們私自頑話怎麼也知道了？又沒外人走風的，這可奇怪。

3、怎麼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來？

鑒於之前的暗場情節，寶玉的第一條猜測已經被證實了，的確存在告密者。而襲人對這後兩條的回復依次是：

你有甚忌諱的，一時高興了，你就不管有人無人了。我也曾使過眼色，也曾遞過暗號，倒被那別人已知道了，你反不覺。

若論我們也有頑笑不留心的孟浪去處，怎麼太太竟忘了？想是還有別的事，等完了再發放我們，也未可知。

第一條說得通，寶玉說話沒忌諱，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沒發現。

可第二條，寶玉不信，我看連襲人自己都不信。

你是頭一個出了名的至善至賢之人,他兩個又是你陶冶教育的,焉得還有孟浪該罰之處!

這句話寶玉幾乎已經把「告密者」的帽子扣在襲人頭上了。秋紋麝月都是襲人陶冶教育，潛台詞便是秋紋麝月和襲人是一體的。這便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寶玉在疑心襲人之後，也提出了他認為芳官四兒晴雯被逐的理由：

1、芳官尚小，過於伶俐些，未免倚強壓倒了人，惹人厭。

2、四兒是我誤了他，還是那年我和你拌嘴的那日起，叫上來作些細活，未免奪佔了地位，故有今日。

3、晴雯性情爽利，口角鋒芒些，究竟也不曾得罪你們。想是他過於生得好了，反被這好所誤。

寶玉沒有上帝視角，他將逐晴雯和逐芳官四兒當成一回事。

這也是絕大部分讀者的誤區。其實晴雯被逐和芳官四兒被逐是兩條不相干的線，晴雯已經被王夫人列入黑名單，她是一定會被驅逐出去的。理由有三點：一是晴雯鋒芒畢露，王夫人看不慣她的輕狂樣；二是長得太好，削肩膀水蛇腰眉眼像林妹妹，而王夫人偏愛襲人麝月這樣看起來笨笨的；三是王善保家的這類婆子在背後添油加醋，看晴雯不順眼。只是晴雯剛好與芳官四兒並在一起逐出，反倒讓人以為原因一致。

中秋節前王夫人審晴雯，晴雯當時就知道是背後有人暗算她，於是她推脫說自己不近寶玉。王夫人當時還信以為真，直念佛，說是造化。可節後直奔怡紅院，連「同日生的就做夫妻」這樣的玩笑話都一清二楚，這也從側面說明，在審晴雯之後，這個告密者已經將怡紅院的具體情況都說給王夫人了。

王夫人先前還叫人防晴雯，不讓她在寶玉房裡睡覺。可當她得知夜間一直是晴雯服侍寶玉的時候，你覺得她心裡是什麼滋味？

所以王夫人攆晴雯，二話不說，直接架出去，只給了她貼身的衣服，連好衣服都要留給其他丫鬟。

而芳官和四兒，寶玉總結的最好：倚強壓倒了人、奪佔了地位。

寶玉口中的「不曾得罪你們」，已經指向了告密者的目的。

一個戲子，一個做粗活的小丫頭，跳過層層等級，想長長遠遠攀在寶玉這高枝上，誰會不舒服？

襲人對此只說了一句：天知道罷了。此時也查不出人來了，白哭一會子也無益。

真的查不出嗎？

我們細數寶玉房中的丫鬟：

襲人、晴雯、麝月、秋紋、碧痕（也作碧浪），媚人，檀雲，紫綃，茜雪（被攆），綺霰，

芳官、四兒、小紅、佳蕙、春燕、小燕、墜兒（被攆）、小鳩兒。

一般說四大丫鬟，便指襲人晴雯麝月秋紋。

襲人晴雯不必再說。

第二十回，寶玉評麝月「公然又是一個襲人」，脂批麝月「全是襲人口氣」。

而秋紋此人，和襲人卻相去甚遠。

怡紅院開夜宴一回，襲人自己說：我和晴雯、麝月、秋紋四個人，每人五錢銀子，共是二兩。芳官、碧痕、小燕、四兒四個人，每人三錢銀子。

秋紋和碧痕經常一起出現，如果秋紋列四大丫鬟之位，那麼碧痕應該同列，然而襲人卻將碧痕與芳官四兒放在一起，拉出秋紋。

秋紋這個人物，我印象極深，她的張牙舞爪，口角鋒芒，絕不在晴雯之下。

正月十五夜，寶玉回園子里，小解完要洗手。遇見兩個送食盒的媳婦，不知道迎面走來的是寶玉，秋紋就說：「寶玉在這裡，你大呼小叫，仔細唬著罷。」

後面到花廳又斥責小丫頭端的是冷水，遇上賈母的婆子提了一壺滾水，那婆子先沒給，秋紋便道：「憑你是誰的，你不給？我管把老太太茶吊子倒了洗手。」

小紅給寶玉倒了一回茶，秋紋撞見了：兜臉啐了一口，罵道：「沒臉的下流東西！正經叫你去催水去，你說有事故，倒叫我們去，你可等著做這個巧宗兒。一里一里的，這不上來了。難道我們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

探春理家，她前去問月錢，眾媳婦見是她，連忙趕著問好，又勸她等一等，裡面在擺飯，她說：「我比不得你們，我那裡等得。」然後直要上廳去。

大家看看，此人哪裡像襲人教導出來的？

此外，書中直接明寫秋紋對王夫人的態度。

秋紋自己說因替寶玉送桂花給賈母王夫人，賈母賞了幾百錢，王夫人高興賞了她兩件衣裳。

此處有一個非常能表明人物性格的事情。

秋紋對賞衣裳的態度是：憑他給誰剩的，到底是太太的恩典。

晴雯對賞衣裳的態度是：要是我，我就不要。若是給別人剩下的給我，也罷了。一樣這屋裡的人，難道誰又比誰高貴些？把好的給他，剩下的才給我，我寧可不要，衝撞了太太，我也不受這口軟氣。

如果秋紋位列四大丫鬟，我實在要為襲人晴雯麝月叫屈，襲人賢良，晴雯爽利，麝月溫謹，可秋紋沒有什麼特長，在性格方面也比不上其他三人，對上奴性，對下欺辱，想來應是外貌協會的。

王夫人賜秋紋衣裳的事正發生在襲人內定姨娘之後，怡紅院頗有波譎雲詭的味道。

正巧有病回家的秋紋，還不知道襲人被內定的消息。在晴雯說了「剩下的」這一詞後，她說哪怕是給狗剩下的，都是恩典。於是眾人借著秋紋話里的一個「狗」字，給襲人一個「西洋花點子哈巴狗」的稱謂。

襲人笑罵了之後，秋紋連忙賠了個不是。

之後晴雯要去取瓶子，秋紋說：「還是我去取吧」。

晴雯直截了當的說：「雖然碰不見衣裳，或者太太看見我勤謹，一個月也把太太的公費里分出二兩銀子來給我，也定不得。」

這句話擺明是調侃襲人，重點卻是後面的一句：

「你們別和我裝神弄鬼的，什麼事我不知道。」

這個你們到底是指寶玉襲人，還是指襲人麝月一干人，無從得知。

然後晴雯去王夫人處取瓶子，秋紋則和晴雯一同出去，去了探春那裡取碟子。

在一同諷刺襲人之後，秋紋和晴雯同時離去，這些說說鬧鬧的玩笑話似是而非，但毫無疑義的表現出一個狀況：襲人的內定對她們產生了影響。

誰會是下一個內定者？她們有沒有可能被王夫人看中留在寶玉身邊？

襲人被內定，麝月是王夫人比較喜歡的一類，晴雯是賈母所賜，寶玉待她格外不同，那麼秋紋作為四大丫鬟之末，是否有最重的危機意識？

第五回寶玉在秦可卿房中睡覺的時候，留著伺候的丫鬟是：襲人媚人晴雯麝月。

後來這個媚人沒有再出場，可能是曹公寫丟了。

而麝月和檀雲是一對，寶玉的《夏夜即事》中有一句：「窗明麝月開宮鏡，室靄檀雲品御香。」《芙蓉誄》中，又有一句「鏡分鸞別，愁開麝月之奩；梳化龍飛，哀折檀雲之齒。」但檀雲卻並沒有列入四大丫鬟中。

在二十一回寶玉看南華經之後寫了一段文字，將襲人麝月與寶釵黛玉並列：「釵、玉、花、麝」。

王夫人在中秋節前，表示她常見服侍寶玉的是襲人麝月。

麝月占花名又抽到「開到荼靡花事了」，暗示是最後留在寶玉身邊的人。

芳官洗頭事件中，襲人叫麝月「震嚇」何婆子，可見麝月是襲人得力助手。

那麼秋紋是如何「一里一里的上來」的呢？

如果說晴雯得罪了很多人，那麼秋紋難道沒有得罪過人嗎？她的行為舉止，談吐言行毫不遜色于晴雯。

但王夫人為什麼不挑秋紋的錯？

再說晴雯芳官，從芳官洗頭這件事開始，芳官就與晴雯要好。當時何婆子罵芳官，襲人在一邊勸寶玉，只有晴雯第一個出頭指責何婆子，麝月是襲人指使才出言震嚇的，最後也是晴雯替芳官洗的頭。為寶玉吹湯時，眾人都叫芳官嘗一口，芳官不知真假故而進退維谷，又是晴雯上前嘗一口為芳官解圍，所以芳官對晴雯與別的不同。後來芳官想讓柳五兒進怡紅院，於是柳嫂子對怡紅院格外上心，晴雯想吃炒蘆蒿，柳嫂子的態度「狗顛兒似的」，此事引起司棋不滿，之後才演變成大鬧廚房。賈環討要薔薇硝，麝月教芳官拿茉莉粉代替，惹來趙姨娘大鬧，襲人勸架，晴雯卻故意助芳官。

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一回，前有芳官飲酒唱曲，後有麝月抽中荼靡花。晴雯芳官個性出挑，又深得寶玉喜歡，兩人成一路；襲人麝月得王夫人青睞，兩人互為倚助；長此以往，秋紋碧痕檀雲綺霰等人將至於何地？

再有，等級觀念在丫鬟們心裡根深蒂固。

有很多人認為襲人晴雯關係不好，因為在晴雯被逐之後，襲人有這樣一句話：

那晴雯是個什麼東西，就費這樣心思，比出這些正經人來！還有一說，他縱好，也滅不過我的次序去。便是這海棠，也該先來比我，也還輪不到他。

很多人讀這段話，沒有結合上文分析，寶玉拿孔子、諸葛亮、岳飛、楊玉環、王昭君等人與晴雯並列，晴雯與這些聖人英雄美人自然不敢並論。重點是後面那句：次序。

襲人自然而然認為怡紅院中她排第一，晴雯在她後面。

這是紅樓世界公認的。

賈母素喜襲人心地純良，克盡職任。

王夫人對襲人一口一個我的兒。

李紈評襲人：這一個小爺屋裡要不是襲人，你們度量到個什麼田地。

佳蕙和小紅論襲人：說良心話，誰還敢比他呢？脂批：確論公論，方見襲卿身份。

連黛玉都調侃一句「好嫂子」，可見得襲人地位。

所以襲人這番話很合理，並沒有貶斥晴雯的意思，她闡述的是事實。

襲人如此看重次序，其他丫鬟也不必說了。第二十六回寶玉病癒，賈母念看護的奴才辛苦，便給他們賞賜，即小紅佳蕙提到的「按著等兒賞」。小丫頭佳蕙沒有得到賞賜，小紅也沒有，佳蕙就不服氣晴雯綺霰也得到了賞賜。

既然是按等級賞賜，那麼就不得不提到等級。

黛玉進賈府一回，提到了丫鬟的配置：

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個教引嬤嬤，除貼身掌管釵釧盥沐兩個丫鬟外，另有五六個洒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小丫鬟。

襲人（珍珠）和紫鵑（鸚哥），原本都是賈母身邊的二等丫鬟，被賈母遣給寶玉黛玉。

所以寶玉此時身邊的貼身兩個丫鬟應是襲人晴雯。黛玉應是紫鵑雪雁。

在搬入大觀園之後，每個人的丫鬟配置又有改變：

每一處添兩個老嬤嬤，四個丫頭，除各人奶娘親隨丫鬟不算外，另有專管收拾打掃的。

三十六回王夫人與鳳姐談話，涉及丫鬟們的月例。

襲人原是老太太的人，不過給了寶兄弟使。他這一兩銀子還在老太太的丫頭分例上領。

晴雯麝月等七個大丫頭，每月人各月錢一弔，佳蕙等八個小丫頭，每月人各月錢五百。

按此我們基本可以確定怡紅院丫鬟的等級。

一等丫鬟：襲人，貼身服侍寶玉。

二等丫鬟：晴雯、麝月、秋紋、碧痕、檀雲、綺霰等。

三等丫鬟：芳官、小燕、四兒、小紅、佳蕙、墜兒等。

於是怡紅夜宴襲人的安排根本不能表示地位，襲人極有可能是量個人能力做得安排。

芳官本是優伶，是特賞給寶玉的，她本職是唱戲，怡紅院的活她很多不會做。四兒是粗使的丫鬟，不可能近身服侍的。這兩人擠進二等丫鬟的行列，可不就是壓倒了人、奪佔了地位。

所以趕走芳官四兒，最大的獲益者是誰？

這時候還有人認為是襲人嗎？

再說如果告密王夫人的只是婆子嬤嬤，這些婆子嬤嬤為什麼避開麝月秋紋？

難道麝月秋紋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們？

而且罪名是：寶玉已解人事！

書中明寫和寶玉初試雲雨的是襲人。碧痕有次服侍寶玉洗澡，洗的時間很長，大家都不好進去，「不知是怎麼洗的」。怡紅夜宴，芳官喝多了，襲人扶她在寶玉身側躺下，天明時「可遲了」。

用男女大防來攆人，一攆一個準。

寶玉連求饒都不敢，他要開口，這些可憐的丫鬟可能連活路都沒有了。主子永遠無錯，都是奴才勾引主子，就好比甄嬛傳中的瑛貴人，三阿哥為她開脫就成了她的催命符，為了保全主子的顏面，奴才必死。

縱觀整個事件，晴雯芳官四兒被逐，襲人被懷疑，怡紅院多出空缺，大觀園中有仇的報了仇有冤的報了冤，王夫人掌控了寶玉，留下自己的心耳神意。

這個告密者獲得的將是什麼？

二等丫鬟的地位，王夫人的大腿，寶玉的親近。這三樣足以和襲人對抗，未必不能成為下一個姨娘！

最大嫌疑人是麝月秋紋，余者皆有可能。

我們再深一步，這個人討厭芳官四兒，艷羨襲人，與麝月秋紋關係較好，主動接近王夫人，有心向上爬，牢牢佔據寶玉身邊的位置，想將越級的丫鬟通通踩在腳下。

便正是秋紋那句話：難道我們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

林之孝家的女兒小紅不配，芳官四兒就更不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我們希望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純真的，可人性卻是複雜的，尤其是牽扯到利益的時候。

所以，這個告密者是嫉妒和慾望。

——丸——

文：祁門小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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