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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肝癌的設計師:熬3個通宵改5次文案,還要陪領導狂灌白酒

楔子

有時候,你窮極一生,也許都不知道焦頭爛額是為了追求什麼。

有時候,你拚命爭取,然而到頭來卻發現沒有一件是珍貴的。

午陽走了,走的平靜,安詳,就像他沒走一樣。

然而,他平靜安詳的離世,對我的觸動卻很大。

1

西去的高鐵上,我時不時抬頭望望對面行李架上的小箱子,就好像怕它會掉下來摔著一樣。箱子里有個黑漆小盒裡,裝著午陽的骨灰。

車廂里的說笑聲此起彼伏,聲音卻不大。偶爾會有誰家的小孩哭鬧起來,當媽媽的便會柔聲細語地哄著。乘務員又推著小車過來了,一路叫賣著。

這一切,午陽是看不見也聽不到了,他已經化作一捋灰,靜靜地濃縮在那一方盒子里。

想到這些,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半年前,他剛確診為肝癌晚期不久,我去看他時,感覺得出來,他對這個世界還很留戀。但也就是留戀,並沒有我想像中的痛不欲生。

就在一個月前,他將我喊去,就他一個人。他一開口,就是在交代後事。

「你知道嗎,對於死,我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但是,遺憾總是有的。」

「什麼遺憾,我能不能幫上忙?」

「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我爸媽。我已經來不及盡孝,遺憾的是,也沒給他們留下子孫替我盡孝。」

我想說,我會替他照顧兩位老人,可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把目光收回,落在我身上,說:「好在,他倆的後半生我已經盡我所能安排好了。只是,還有一個人,我一直以為將她忘了。可這些日子裡,我卻每天都想起她。以前,我總認為是她太頑固不化,如今,我卻覺得是自己辜負了她。」

我隱隱約約猜得到他說的是誰。果然,就是遠在甘南碌曲縣的凝殤。這是他曾經的大學女友,也是他曾經發誓要愛一輩子的女孩。

「六年前,假如我沒有從甘南離開,現在可能就不會躺在這病床上,想著死亡哪天來臨。」

「她一定不會怪你的。」我蒼白地勸慰。

「當然不會,她那麼善良,不與人爭,不與人搶。」我看到午陽的眼裡有淚,這是住院以來,我第一次見他哭,卻不是因為病痛。

他已經瘦的不能看了,眼窩深陷,淚水懸在裡面,都淌不出來。

「我只求你幫我辦一件事」他說,「等我死後,將我的骨灰分為兩份,一份留給我爸媽,另一份帶到甘南去。找到凝殤,她知道我想要去的地方。」

「過去六年了,萬一她已經不在甘南呢?」

「一定在。」午陽說的斬釘截鐵,不容我不信,「記住,見了凝殤,別替我說對不起之類的話。還有,一定要將骨灰撒了,不要埋葬。」

我問他為什麼,他沒說。後來到了甘南,見了凝殤之後,我才明白。

他將最後一件事交代給我,便再沒了遺憾。可是,至始至終,我都沒聽到任何與明睿有關的事,這可是他女朋友,曾經苦苦追求過的女人。一個月後,在午陽的葬禮上,她就露了一面,便匆匆離開了。

午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的情誼是在高中結下的。直到上大學時,我去西安,他留在了濟南。即便地域之隔,我們依舊沒有生分。

如今,我帶著他的骨灰,隻身去往甘南,為了他的遺願,為了我的承諾。

2

從濟南出發,西行去蘭州,起初是平原,一眼望不到頭的麥田。漸漸地,進入河南後,就有黃土山丘了,起起伏伏。這一路上的地勢變化,就和人生之路一樣。

午陽的離世,讓我對生活有了新的看法。這些變化我自己都沒意識到,靜悄悄的,就發生了。

我那三歲的女兒,總喜歡在我加完班回到家後,拉著我陪她玩過家家。她在玩具爐灶上架好鍋,有模有樣地炒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菜肴。每一樣菜,她都用小碟子盛上,讓我嘗。剛開始,我還能配合她,假裝吃著,誇讚菜做的好。她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幾乎每天都要玩。漸漸地,我有些厭煩,沒興緻配合她演戲,總是粗魯地拒絕品嘗。

媳婦見狀,隨口批評我:「你說你,不是出差就是加班,陪女兒的時間本來就少,還沒點耐心。」

以前,媳婦的說教,並未對我的態度造成多大改觀。可是,現在,女兒玩這個遊戲,無論重複多少遍,我都能耐心地陪她。

這一切都源於和午陽的那次長談,那是在他確診後不久。

醫生說,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沒辦的事趕緊辦吧。午陽聽後,腦子一片空白,就像喝醉酒斷片了。那天,他趴在女友明睿懷裡狠狠地哭了一場。

他辭掉工作,把自己丟在家裡,一連好幾天都像丟了魂。

他說:「沒病之前,我就像一根緊繃的弦,永遠都在蓄力。突然,弦斷了,整個人就像一尊遇水的泥塑,癱了下來。」

還好,午陽沒有把自己僅有的餘生,活成野草一樣,任由它瘋長。在我眼裡,他的承受能力一直很強。

六年前,他從甘南回到了濟南。彼時,已經是大學畢業兩年了。他爸爸在一個戰友的公司里,為他謀了個職位。工作是在企劃部,雖說與他的專業沾點邊,可業務還得從零開始。公司是全省的標杆企業,以歐美模式管理。午陽骨子裡要強,他不想因為靠關係進來而被別人低看,拼了命地惡補知識。也是那段時間,他學會了抽煙。

他的狀態像極了高三備考的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活脫脫一個修行者。

小白畢竟是小白,午陽的文案被主管一頓狠批,毫不留情地冠以「狗屎」的稱號。鬱悶的午陽打電話,說在燒烤店。我去陪他,擼著串,啤酒一杯杯下肚。

我安慰他:「作為職場新人,這很正常,主管訓你說明他對你有期望,如果連訓都懶得訓,那你就完了。」

也許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散場後午陽竟然直奔公司去了,我勸都沒勸住。

午陽說:「你在國企,見慣了靠關係青雲直上。可我在私企,那就不一樣了,靠關係進來,是要忍受不少白眼的。我就要干出點樣子來,讓他們都閉嘴!」

對於拚命三郎式的午陽,我沒有太大驚訝。我雖說在國企做工程設計,卻也經常泡在辦公室。除此之外,我還要出差,有時候在外一呆就是個把月。

我身邊的同齡人,大都是這個狀態。這就是大環境,好像每個人都在疲於奔命。我覺得我們就像是踩在滾燙路面上的青蛙,只能蹦蹦跳跳,一刻也不能停。一旦停下來,就會被燙焦。

那一次,午陽連續幹了三個通宵,改了五次文案,才入了主管的法眼。他頂著兩坨黑眼圈,還非得讓我陪他喝酒。我硬著頭皮,和他灌了兩瓶就堅決打住了。他很興奮,那股勁就像杯子里溢出來的啤酒沫,冒著泡泡。

「你知道嗎,主管都被鎮住了,沒想到我這麼拚命。他竟然說,回去睡一覺再來上班。」午陽哈哈大笑。

都說,幸福是奮鬥出來的。那時候,我們的樣子,即使狼狽,即使疲憊,卻都是奮鬥的樣子。

3

車廂里沉寂下來了,乘客大概都已昏睡了。旁邊坐著的,是個比我小的男人,這會也歪在靠背上,睡的發出了輕鼾。他是個精密儀器廠的工程師,去蘭州給訂貨商做技術服務,調試儀器,培訓操作員。

我一直沒有困意。火車在長短不一的隧道中疾速穿行,眼前忽明忽暗,每一次進洞,我都對洞口充滿期待。然而,沒多久,火車就飛入另一個昏黑的隧道,我便又開始期待下一個洞口。

我和午陽,我的一晃而過的前半生,他的短暫一生,就像是在過一個個隧道。

四年前,我和女友結束三年戀愛,結婚了。午陽仍舊撲在他的工作上。他就像開掛一樣,主管也不再小看他。一個文案,主管給一周時間,他從來都是四五天就拿出來了。主管越來越倚重他,儼然將他當成自己的左膀。

「回來兩年多了,我才發現,這樣打雞血的人生,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午陽這麼說,是針對甘南那兩年而言的。他不否認,自己是拋棄凝殤回到濟南,是因為受不了甘南單調封閉的生活。

「畢業時,你可是一腔熱血跟著凝殤去的。那時候,你說甘南就是你的歸宿。」

「大三暑假支教那三個月,確實讓我喜歡上了甘南。畢業後,凝殤執意要去,我是追著愛情去的。時間久了,我漸漸厭倦了。」

後來,愛情被現實打敗了。

回來後,午陽一頭扎入煙火氣十足的都市裡,整天都在馬不停蹄的狀態中。工作三年,憑藉這股幹勁,恰遇人事調整,午陽晉陞為企劃部主管,成為部門經理的得力幹將。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的應酬多了起來。以前只喝啤酒的午陽,竟然白酒紅酒也都來者不拒了。

那年國慶,部門組織聚餐,公司一位副總也來出席。午陽因為家裡有點事,到場時酒已過三旬。部門經理趁著酒勁,說午陽你自罰一杯。其他人一聽,都跟著起鬨。

「午陽幹掉,午陽爺們!」

他騎虎難下,端起酒桌上早就準備好的高腳杯,將一杯五十二度的白酒,仰脖乾的一滴不剩。桌上立馬響起一片掌聲,他看見副總的臉上也掛著笑意。

一杯烈酒下肚,吃了幾口菜,他就感覺胃裡翻江倒海,不斷泛酒氣。

「你們企劃部既能幹又能喝,了不起!」副總喝的臉通紅。他是公司合伙人,比董事長年輕些。

部門經理連忙說:「都是您領導有方,公司前途光明,我們都有幹勁。大家說,是不是?」

沒有說不是的,一桌人禁不住又一起敬了副總一杯。午陽幾乎是捏著鼻子,喝下這一口的。

那天,再往後喝了多少酒,他全都不記得了。趴在衛生間馬桶上吐了多少,他也都沒印象了。

自此之後,午陽能喝敢喝的名氣在公司傳開了。僅僅過了半年,他就被調到市場部做了主管。據說,是那個副總提議的。

市場部是個酒局更多的部門,經常要陪著高層應酬,午陽的酒量見長了,嘴也能說了。

那時候,我說,他和高層領導走的這麼近,前途就不用說了,好好乾肯定能走的更遠。

午陽說:「我真不願喝酒,喝多了那個難受,睡覺都頭疼,胃疼,肚子難受。」

可是,說歸說,到了酒桌上,他最積極活躍。哪有喝酒不難受的,不都硬著頭皮喝。

4

火車已經過了西安,快到蘭州了。車上的人蘇醒了,有了嚶嚶嗡嗡的低語聲。但這些都與我無關。

我想起了高中的日子。在舅舅的幫助下,我從縣城轉學到濟南,進入那座有名氣的封閉式高中,認識了午陽。三年來,即使分了文理科,划了快慢班,我們都能幸運地分在同一個班。

午陽爸媽都是公家人,條件好點。我家在農村,即使爸爸拼盡全力給我最好的條件,也趕不上午陽。這樣的差異並沒有影響我倆的關係,相反我們卻志趣相投,都愛聽周杰倫,都喜歡打籃球,都在自習時間偷看金庸武俠。

那時候,周杰倫的新專輯賣的很貴,午陽卻不吝錢財,用生活費一下子買兩張,送給我一張。接下來的日子,他即便啃著饅頭就著鹹菜,也是樂呵呵的。

我們在高中鐵打的友誼,一直維繫了這麼多年。所以,我必須幫他完成這個遺願。他雖然已不在人世,可我即將幫他完成的這件事,我篤信,他一定能看見。

我和凝殤只見過兩次面。一次在濟南,是我大學暑假回家時,我們三一塊玩過幾天。另外一次,還是在濟南,大學畢業後,我回到了濟南,而他倆準備去甘南。

對於午陽一意孤行,要和凝殤去甘南的事,他爸媽非常生氣,甚至揚言要是去了就別再回來了。可午陽那時候倔啊,吃了秤砣鐵了心,頭也不回地走了。

初入甘南的午陽,重拾了支教時的激情,整天都在曬理想,曬愛情,曬甘南的風土人情和風光無限美。

那時候,午陽說,每天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做著有意義的事,恐怕再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人生了。

凝殤在碌曲縣教小學生,這是她的專業,這裡更是她的故鄉。可午陽就不同了,他不是師範畢業,雖說教小學生也能拿的下,但畢竟會有些吃力。

激情過後,他漸漸感覺到生活的真實來。每天面對著波瀾不驚的教書生活,他開始產生厭煩。

他和凝殤第一次發生分歧,是在入甘大半年的時候。午陽覺得這樣的日子一眼望到頭,未來不可期。凝殤卻覺得,能用自己的知識,讓家鄉的孩子像她一樣,走出這裡,是再偉大不過的事業。

「之前支教的時候,你不也是這麼認為的嗎?」凝殤沒想到午陽會動搖。

「那時候是體驗,現在是從事。體驗只是一時,從事卻是一輩子。我受不了一輩子就這樣。」

凝殤的眼神里流露出失望和悲傷,讓午陽不忍直視。他的心軟了,將她抱在懷裡,輕聲道歉。

但是,裂痕一旦產生,就很難修復。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發芽。

終於,一年之後,午陽離開了甘南。而凝殤只將他送出校門,看著他一步步離去,沒有挽留。

午陽沒有說細節,但我猜,最後的一年中,他們一定吵過架。曾經相愛的兩個人,越吵,心越遠,最後分道揚鑣了。

5

從蘭州車站出來,已經是下午了四點了。我租了車,第二天早上出發去碌曲縣。

最後的幾個月里,午陽做了一件事。他把那套原本要結婚用的新房賣了,用這些錢給父母分別買了足額的保險,有醫療,有意外。

這套房子是在他調入市場部任主管後,沒多久就買下來的。小區位置挺好,價格不低。午陽有些積蓄,加上父母資助,全款拿下一套大的。

房子一直沒裝修,父母的意思是,等著未來兒媳婦確定裝修風格後,再動工。為此,他們毫不掩飾地催促午陽,不要只知道拚命工作,個人問題更得抓緊。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成了正面教材。他媽媽總會說:「你看小張,孩子都快出生了,你這還八字沒一撇。」

午陽和凝殤分手回來後,那會兒遇到了明睿,便一心追求她,對於父母安排的相親都是能推就推,推不掉便敷衍。周圍的人都看出來了,明睿是把他當備胎的,她正在和一個官二代不冷不熱地交往著。午陽其實也知道這種狀況,可他那會兒就是陷在明睿的謎底里,無法自拔。

後來,那個官二代膩了,將明睿徹徹底底地甩了。她很傷心,失戀的打擊讓她變得不再那麼高高在上。這給了午陽機會,他甚至推掉了一些不重要的應酬,專門陪著明睿,帶她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美食。

明睿從失戀中走出來了,午陽也終於俘獲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明睿答應做他女友,但關係並未火熱起來,他們之間也也少見情侶之間應有的親密。

我勸他放棄明睿,可他卻說:「我已經將她捂熱了三分,就不信剩下的七分會捂不熱。」

然而,他還沒捂熱那七分,就被確診為肝癌晚期。那套大房子依舊是毛坯,沒有裝修,就像他和明睿的愛情一樣,只有白描的輪廓,沒有充實的色彩。

我問他:「你後悔嗎?」

他搖了搖頭,說:「自己選擇的路,有什麼後悔的。」

午陽住院後,他爸媽老了許多,就好像一下子步入了晚年。我去醫院,看到兩位老人,心酸不已。

阿姨早年是單位文工團的演員,後來文工團撤掉了,她才去了後勤。可是,氣質仍在。但是自從兒子得了絕症後,她彷彿一下子矮了許多,以前直直的背,也變得有些彎了。

叔叔添了白髮,在機關部門多年,一貫的嚴肅也沒有了,變得柔軟起來。他依然挺著背,頂著天。

就我倆單獨在病房的時候,午陽意味深長地跟我說:「你要個二胎吧,真的。假如我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此刻我一定會好受的多,至少不用擔心爸媽以後要孤獨終老。要個二胎,既是給孩子找個伴,也是給自己多個靠山。」

6

我不是獨生子,對於他的擔憂,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可是對於父母,我卻有著一樣的愧疚。他們曾經不遺餘力地將我轉學,供我讀書,為了我能出人頭地離開農村。

我記得高中那次,一個初冬的早晨,爸爸來到宿舍門口,託人將我叫出了。他沒提前跟我說要來,所以我很驚訝,不知道他來的目的。

等到我下樓,見他默默地站在門廳里,胳膊下夾著一個紙袋子。看見我,他忙遞上袋子,說給我買了件毛衣,天冷了,別凍著。

從我們縣城到濟南得三個小時的車程,他來的這麼早,一定是趕了最早的那趟班車來的,只為了給我送一件毛衣。

如今,我在濟南有了工作,組了家庭,雖說是貸款買的房子,可也算是達到了他們所期望的出人頭地。

因為弟弟在老家,他們沒法和我一起生活。媽媽因為沒給我帶過幾天孩子,經常在電話里說著愧疚的話。

我沒有怪他們,也沒理由責怪。雖然離家不遠,可我一年也就能回去一兩次,他們也從來沒有怪過我。我經常出差,有時候會路過縣城,然而,總是脫不了身回去。

同事開玩笑,說:「你這是三過家門而不入,和大禹一樣了!」

雖說是玩笑話,可在我聽來,卻滿是無奈。父母在電話里總說,工作忙就別回來。我知道,這些話他們都是違心說出來的。偶爾回家,他們就像招待貴客一樣,張羅一大桌可口的家常飯菜。

這麼多年,吃過西安的麵食,嘗過北京的烤鴨,體驗過湘鄂的辣,也見識了浙滬的甜。到頭來,還是母親做的粗茶淡飯最合胃口。

每次回家都呆不了幾天,往往走的匆忙。父母前一晚就備好了大包小袋,囑咐我和媳婦帶回去。送別的時候,又是那句話,「忙就別回來了」。可明明他們眼中滿是期待,期待再多留幾日,期待下次再回來。

7

午陽說:「回到濟南的這幾年,我拼了命地往前跑,不想讓領導小看,不想讓父母失望,拚命向明睿證明,我有能力讓她過上想要的生活。如今想想,我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別人而活,從來都沒真正為了自己而活。」

在死這件事上,他要為自己活一次。他不願在醫院苟延殘喘地續命,想要體體面面地走。

「向死而生!」他是這麼解釋的。

在余日不多的時候,午陽選擇了安樂死。安樂死全程都是由一家專業公司完成的,他們給午陽做了最後的道別儀式,他和每一位至親之人擁抱,告別,沒有聲嘶力竭的哭喊,也沒有撕心裂肺的挽留。

就像他要遠行一樣,就像他不是去死一樣。

我在碌曲縣的某小學找到了凝殤。(小說名:《向死而生》,作者:那個祥子。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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