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姑娘3千塊被賣做生育機器：無論是誰的孩子，你生下就好

1

付麗華一覺醒來，才想起來自己是被拐賣了。

她手腳都被繩子捆著，嘴巴被封住，蜷縮在一張破舊潮濕的床上。有人正在加固窗子，鐵鎚把釘子敲進厚厚的木條中，像監獄一樣。

敲擊聲停，有人推門進來。是那個跛腳的男人，他把手中鐵鎚放在地上，轉身去桌邊倒水喝。付麗華翻身發出了響動，男人這才發現她醒了，朝她走了兩步卻又轉身關上門出去了。

付麗華心底發涼，她昨天明明逃了，怎麼又被抓回來了呢？

大概是五天前，付麗華醒來就是被關在這間屋子裡。一個中年婦女進來跟她說：「你是我們花了三千塊錢買來給我兒子做媳婦的，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你是逃不掉了……」

而她說的兒子就是站在她身後的面容黝黑的跛腳男人。

付麗華慌了神，她不是沒聽過拐賣人口的事，可她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被拐賣的人。眼前的中年婦女看起來也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她叮囑付麗華的話翻來覆去也只有一個意思：只要付麗華聽話不跑，他們會對她好的。

付麗華知道反抗沒有用，求他們也不會放她走的，只有點頭假裝順從了。中年婦人喜滋滋地說要喊三叔吃酒，打發跛腳兒子去請。可她顯然還是不放心，出門時仍是掛上了鎖。付麗華聽見「咔噠」落鎖聲，忙上前去，隔著門說：「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有。」中年婦女腳步匆匆，很快端來了一碗面，面是剛煮的，上面還卧了一個雞蛋，大瓷碗有些燙手，她開鎖時小心翼翼地。

可她一打開門，付麗華便衝過來，一把推到了她，開門跑了出去。滾燙的麵湯潑在中年婦女的身上，忍不住一聲慘叫，可她仍是扒著門框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吶！我家媳婦跑了！」

付麗華跑出門外時，才明白自己不僅是被拐賣了，而且是被賣到了深山裡。眼前和遠方都是一片翠綠，可綠得讓人絕望。雜草繁茂生長，她幾乎找不到可以下腳的路，只能在雜草叢中狂奔，纏繞的藤蔓絆倒過她好幾次，手臂上被擦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可付麗華不敢停下來，因為身後追趕的不僅有叫嚷著要「打死她」的村民，還有瘋叫狂吠的狼狗。她慌不擇路地狂奔，直到一條狗撲上來扯住了她的褲腳，她摔倒在地上，一群人圍上來把她綁了回去。

被買來的女人敢逃跑，抓回來自是少不了一頓毒打。似乎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發泄著滿山遍野追趕她的辛苦，無數的拳腳砸落在她身上。她被打得口鼻流血，拚命往牆角蜷縮時，把她買來的中年婦女仍是不解氣地咒罵著她，倒是那個跛腳的男人替她求了情。

於是，她又被扔在了這間屋子裡，手腳被結實地捆著，像條奄奄一息的魚。

就這樣死了也挺好的。這茫茫深山，她如何能逃得出去呢？逃不出去，難道真的要嫁給這個跛腳的男人嗎？不，她不能，陳林生還在等著她。

2

想起陳林生，付麗華就後悔自己這次的魯莽。

她早該想到的，那個突然到她們村子裡招工的陌生女人，口口聲聲說以前是住在這片兒的，卻絲毫沒有一點方言口音。年輕女孩子，終是沒忍住憧憬她口中描繪的繁華都市的生活。那女人穿的戴的，從包里掏出來用的，哪一樣不比那個小農村的東西有趣？

「你不走出這個小村子，永遠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走出去，才能闖出一番天地來！」被她這番話鼓動得心潮澎湃的女孩子紛紛舉手報了名，這當中就有付麗華。

其實付麗華並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去外面闖出一番天地，可她想出去看看也好啊，總好過一輩子老死在這個小村子裡。

可為了這件事，她還和陳林生吵了架，陳林生不想她出去打工，他說那些出去打工的女孩子回來心都變野了。付麗華一再地保證她不會變，可陳林生不信，於是他們就在經常約會的那個小竹林里大吵著要分手。

付麗華哭著跑回了家，賭氣收拾好了行囊準備不告而別。可那天晚上，陳林生翻窗爬進了她的房間。他認錯道歉想要和好，付麗華心軟幾乎就要放棄堅持了，可陳林生說他可以陪著她一起去打工，但是要等他和家人商量好。於是，那一次吵架他們沒有分手，反而在一起了，那晚陳林生沒走，付麗華把自己完全地交給了他。

隔天的清晨，付麗華趕在他們出發前去找了那個女人，問能不能晚幾天走。那個女人一臉為難，最後還是答應她，半個月後，鎮上的糧油站來接她。

付麗華和陳林生又和好了，她在戀愛的甜蜜和對未來的期待中憧憬著遠方的城市生活。

可就在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付麗華才知道陳林生並沒有對他的父母說起這件事。他們在一個中學裡認識的，輟學以後就好上了，陳林生的父母也默許了他們交往。可當陳父一聽說付麗華要出門打工時，就說她不安分、心野，不許她去，更不許陳林生離開家。而陳林生就那樣站著，沉默不語。

付麗華不明白自己想要去打工怎麼就會被說成心野，本來同意她出門的爸媽，經他們現在這樣一鬧，也都勸付麗華不要再出去了，弟弟就要離家上高中了，她留在家裡幫父母多干點農活，安安分分等著嫁人才是正經事。

付麗華這次是真的窩著一肚子氣收拾了行李，趁著天未亮就出了門。班車還未來，她便一口氣步行走到了鎮上糧油店。那個女人果然早早地就在等她，見到她時卻有點意外，說沒想到付麗華還真的會來。

事後想起來她說的話，大概是想說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傻的姑娘吧。她一路拉著付麗華匆匆地走，倒了幾趟車，最後才坐了一輛開往深圳的長途汽車，上車後她們坐在一起。那個女人還貼心地說：「累了就休息一下，長途車要開好遠呢，但是不用再換車了，這輛下車後就到了。」

或許是太累了，付麗華絲毫沒有發覺她遞過來的水裡放了安眠藥，付麗華昏昏沉沉地靠在車窗上睡著了，再醒來時，她就已經被賣到了這裡。

她離開了家大概也就才十幾天而已，可此刻想來卻是恍若隔世。不知道爸媽有沒有找過她，陳林生有沒有很著急？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又怎麼找呢？她此刻才後悔起自己的任性和魯莽，不告而別才置自己於此種境地。

不知道那天早上陳林生有沒有去約定的糧油店，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拉著她匆匆地離開，或許她還能等到陳林生也不一定。

3

在這間被封得嚴嚴實實的小黑屋裡回憶起往事，真的是要多凄涼就有多凄涼。付麗華越想越後悔，若不是嘴被封住，她真的想咬舌自盡。

腸子一陣一陣地絞痛，胃也跟著翻江倒海，她真的就像一隻瀕臨死亡的魚那樣抽搐起來，嘔吐物湧上來堵在鼻子里她甚至都無法呼吸，被捆住的手腳也本能地四處踢打。

跛腳男人聽到異樣的響動開門進來，就看到付麗華的臉已經脹成了紫紅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上前一把撕下了付麗華嘴上封的膠帶。她一下子吐了出來，五天里，她幾乎沒有吃什麼食物，吐的幾乎都是帶血絲的粘液。

跛腳男人慌了，他以為付麗華撐不下去就要死了。他跛著腳跳似地跑到門邊大喊著：「娘！娘！你快來呀！她吐血了！」

中年女人匆匆跑進屋裡，一看也是大驚失色，這個女人可是她花了三千塊錢買來的，就這樣咽了氣她可就賠死了！

她一路小跑著去請了村子裡唯一的一個草藥先生過來，所謂的草藥先生，就是自己看中醫藥書習得一些常見病症的方子，平時還要種田，偶爾給村子裡的人抓幾副草藥，並不以看病救人為生。

草藥先生抓著付麗華的手把了半天，仍覺得是個喜脈，可他也不知這家何時買來的女子，只聽說買來的媳婦跑了被打，面前女子其狀已是很慘，他不知跛子是否已經跟她同了房，不敢冒然說話，怕這女子因自己的話送了命。他只說是腸胃失調，抓了幾副調養身子的草藥。

跛子跟著送草藥先生回去抓藥，出院子時，跛子猶豫著問了一句：「她會死嗎？」

草藥先生說：「好生照應，就死不了。」跛子剛走一步，又聽草藥先生問：「你們同過房了嗎？」

跛子愣住了，紅著臉問：「怎麼了？」

「哎，她懷了娃了，回去好生照看吧，好歹是條命呢……」草藥先生搖頭嘆息著關上了門，只留下跛子呆立在原地許久，有螞蚱在他光著的腳背上跳過，他才回過神來往回走。

跛子蹲在灶台邊看著娘熬好了葯，娘還記恨著她好心沒好報煮麵的事兒，不願意去給她喂葯，直喊跛子給她端過去。

跛子正好有話要跟付麗華說，也不便讓娘聽到，就默默地端著湯藥進了屋。付麗華仍是不肯吃藥，人都已經乾癟得像一塊破抹布了，想起她剛來那會兒，眉目清秀、模樣周正，跛子還是很滿意能得到這麼個女人的。可就過了這麼幾天，她就快要死了，跛子心中升起一種悲哀感。他想起了草藥先生的話——好歹是條命呢。是啊，好歹是條命呢，如果她能活下來他願意替她隱瞞著這個秘密，救人一命總比看著她死了好。

付麗華虛弱的掙扎在這個漢子面前毫無作用，他把一整碗的葯一滴不剩地灌進了她的嘴裡。把碗放在地上，他才開口道：「你懷娃了，想死總不能帶著他一起死吧？你要是不想要他，可以生下來留給我，我娘折騰這些就是為了一個娃……只要把娃留下，你想走，我成全你……」

付麗華呆住了，她垂眼看著自己的肚子，這就是命嗎？在她想要死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有了孩子，而且這個孩子還給了她一線逃出去的希望。她不能死，她要把他生下來。只要活著，就總歸是有希望的。

4

因為跛子替她保守著這個秘密，付麗華心中生出了些感激，兩個人達成了某種默契，付麗華不再掙扎反抗，雖然仍被綁著手腳，可她開始進食，身子漸漸好了起來。好在跛子的娘都是讓跛子來喂飯，她自己很少進這屋子裡來，所以一個月過去了也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跛子私底下跟娘說他曾在晚上偷摸地去和那個女人同過房了，娘不信他，可她也是眼看著那個屋子裡的這段時間不再那麼鬧騰了。跛子傻笑著解釋說：「女人嘛，跟她那個過了她也就認命了，等以後懷了娃，還不是得踏實過一輩子。」

這句話算是說到娘心坎上了，千盼萬盼不就盼個孫子嗎？老頭子死的早，她辛苦拉扯大的兒子還是個跛子，山裡的姑娘都想嫁去外面，誰會來嫁給她的跛兒子呢？眼看著半截身子埋黃土的人了，她能不著急嗎？千打聽萬打聽，她才尋了個人弄來這麼個兒媳婦，下半輩子的指望就都在她的肚子上了。只要那女子不鬧，能好好過日子，能給他們家添個孫子，就是要了她這條老命她也甘心了。

想著這些，跛子娘就顧不得再計較被熱麵湯潑了一身的事兒了，生火上灶煮了一碗糖水雞蛋。如今兒子都把那女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只要把她身體養好了，營養跟得上，懷個大胖孫子還不是遲早的事兒？

付麗華看著跛子娘端了一碗糖水雞蛋進來，好言好語地勸著她喝下去。付麗華很順從地把嘴湊到了碗邊，可她一聞見那股腥味兒，就忍不住反胃，她想忍卻沒忍住，一下子就俯在床邊乾嘔起來。

跛子娘看她這副樣子，掰著指頭算了算日子，從兒子提起那事兒到現在，她也該懷孕了。跛子娘一拍大腿，歡天喜地地又去請了草藥先生過來。一路上，她眉飛色舞地都是在說著她家媳婦可能懷上娃了。

跛子早就私底下去尋過了草藥先生，這村子裡就這麼一個會看病的，瞞誰也瞞不了他。跛子說了實情，也請他千萬保密，「畢竟是先生說的『好歹是條命啊』。」

草藥先生自是心裡有數，不敢亂說，只同跛子娘說了她確實懷了娃，開了葯囑託他們好生照料。

後來的日子似乎平靜了，跛子娘鬆了付麗華的綁，還允許她在院子里走走。付麗華終於能出了那黑屋子透透氣了，偶爾還會跟在院子里幹活的跛子說說話，看起來他們真的就像是一家人了。

付麗華知道了跛子叫李冬生，這個聽著似乎有些文化的名字是三叔給起的，其實很簡單，就因為跛子是冬天出生的。跛子也並不是一出生就跛著的，是小時候淘氣，爬樹上掏鳥窩摔的。說起來掏鳥窩，跛子似乎還是很興奮，他說：「明天我就去掏幾隻雛鳥來給你補補身子！」

付麗華說「不用」，跛子又拍了拍自己健全的那條腿說：「我一條腿也能上樹！」

「不用！」付麗華突然提高了音量說：「為什麼要讓鳥兒失去它的孩子？」

跛子一愣，付麗華已經跑回了屋子關上了門。

5

一開始，付麗華的確盼著生下來這個孩子她就能離開了，只要回到了家，她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把這一切當做一場噩夢忘掉。

可眼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後，她卻開始後悔了，她能感受到有一個小生命和她血肉相連，他愛動，時不時會踢她的肚皮，她每天都撫摸著他鼓起來的小腳。如果生下他後拋下他一走了之，她真的做得到嗎？

可轉念一想，現在想這些似乎太早了，連她自己走不走得掉都是未知，跛子雖是承諾了她可以離開，可真的到了那時候，他會放她走嗎？

付麗華又有些懊悔，不該在跛子面前流露出對孩子的不舍，那樣的話她就太貪心了。可跛子顯然已經知道了付麗華在想什麼，他站在院中望向那間屋子，真替自己感到悲哀。半年多的時間，是塊石頭也早該捂得熱乎了，可那個女人她還是想著要走，很多時候看到她臉上露出笑顏，跛子都僥倖地想過——也許，她會被他的好打動，也許她會選擇留下也不一定。

可現在，她就像是已經煮進了鍋里的鴨子，他還沒聞著味兒她就要飛了。跛子開始有些不甘心，他半夜偷偷地溜進了她的屋子，摸著黑上了床，脫光了衣服就要鑽到付麗華的被窩裡去。付麗華被驚醒，嚇得尖叫起來，吵醒了睡在隔壁屋的跛子娘。

跛子娘披著衣服就進了屋，看著她的跛兒子跨在兒媳婦身上就要霸王硬上弓，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上前去一把揪著兒子的耳朵就把他薅下了床，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嘴裡罵著：「你個瓜慫！現在是啥時候啊？萬一給弄掉了咋辦呀？你就不能忍兩天嗎？」

這一個耳光把跛子打醒了，萬一沒了這娃，她就更不可能安生和他過日子了。在娘的心裡，這娃也是大過了天的，從發現懷了娃，就把他們隔離起來了，安排他睡在東邊的屋子，娘自個兒睡在隔壁屋子，晚上還會鎖上門。娘一邊罵著一邊搬過來了自己的鋪蓋捲兒，說：「以後我就和你媳婦兒睡一屋了，看你壞小子還怎麼作妖！」

經過那天晚上那麼一鬧，跛子似乎真的安分了下來，可付麗華能感覺到他變得冷淡了，甚至都很少來這間屋子裡。付麗華開始感到不安，可生產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了，她明白自己會比跛子娘預算的日子要早日生產，所以自己就格外留心。

6

跛子成日里扛著鋤頭早出晚歸，那幾塊兒田的地頭都讓他鋤得寸草不生了。可他也算好了日子的，並不敢走的太遠，聽見有人來喊他「媳婦在家生娃呢」，他就跛著腿跑回了家。

生產本來應該去隔壁村請接生婆如意嬸子的，可太急了，趕不上趟兒，眼看著兒媳婦疼得在地上打滾兒，跛子娘還是跑去請了草藥先生來，草藥先生雖是沒幹過接生，可也看過相關的書，知道該怎麼處理。

在跑去請接生婆的人趕回來之前，付麗華就順利地生了出來，是個男娃，跛子娘直樂得合不攏嘴，抱著孫子跟接生婆念叨著：「本來不足月的孩子，我還怕養不活，可你看看這模樣，好養活著呢！」

接生婆也抱了抱，附和著說道：「嗯，真一點都不像是不足月的孩子！」

接生婆給站在一旁的跛子，跛子卻不肯抱，孩子哇哇哭著，跛子娘一把接過說：「該餵奶了。」

付麗華髮現她並不能一生下這個孩子就走，她還要給這個孩子餵奶，看著他一點點舒展開皺巴巴的皮肉，變得白白胖胖的。每次她都忍不住地撫摸他的鼻尖眉頭，可她又克制著自己，因為再這樣下去，她真的無法割捨下他。

跛子的態度已經變了，如果她還要帶著孩子，就更不可能里離開了。畢竟這裡是茫茫的深山裡，她從沒有踏出去過一步，想要離開，還是要去求跛子的。

在孩子五個月的時候，可以喝點米湯了，付麗華決定要走，時間越久她只會越捨不得的。跛子仍是很少跟她說話，彷彿把她當做空氣一般。

那天吃過晚飯後，付麗華跟著跛子進了灶房，又跟著他到院子里，跛子終於轉身了，問：「你要幹嘛？」

在說出那句離開之前，付麗華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跛子卻道：「我們去屋裡說吧。」

兩個人並排坐在床邊，付麗華開始打量這間屋子，她的噩夢從這裡開始，也將要在這裡結束了。心中百感交集，她終於開口了，說：「冬生，我想走了。」

李冬生聽著那兩個字從身邊這個女人口中叫出來，真好聽，她還從未這樣叫過他的名字呢。他突然說：「你叫我的名字，聲音真好聽呀。」

付麗華也有些鼻酸，細想起來，她雖是被拐賣了到這深山溝里，可她也是幸運的，遇到了李冬生這樣的男人，一年了，他從未碰過她，卻對她很好。他的好，她都知道，也記在心裡，可這終究不是她想留的地方。付麗華抽了抽鼻子說：「冬生，你人很好，真的很好，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好的，你以後也一定會遇到一個好女人……」

「你也知道我對你好啊？」李冬生忽然笑了，可那笑有些扭曲和猙獰，他一點點逼近付麗華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一年多了，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你的心是什麼做的？啊？挖出來讓我看看！」

說著，他就把付麗華按在了床上，伸手去扒她的衣服，付麗華剛要開口叫，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說：「你要是敢叫，我就告訴娘，那個娃不是她的親孫子！你可以看看她會把那個娃怎麼樣！」

付麗華瞬間失去了掙扎的力氣，恐懼像是繩索一樣困住了她，她渾身癱軟地任那個跛腳的男人蹂躪，粗野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屈辱的痕迹。跛子似乎嘗到了甜頭，瘋了一般地折騰著付麗華，直到他筋疲力竭地倒在她的身上。

停下來，跛子才摸到付麗華冰涼的眼淚，他似乎又有些不忍心地說：「等一等，等娃再大些的時候你再走，現在還太小，離了娘怕是養不活……」

「什麼時候？」付麗華背著身子冷冷地問道。

「六個多月的時候吧……」

7

從那晚開始，跛子隔三差五地就要同付麗華親熱，每次都是拿孩子威脅，時間久了，付麗華也不再掙扎了。可在她心裡，先前日子裡對跛子的那些好感全都沒了，剩下的只有噁心和厭惡。可她只能咬牙堅持著，想著只要能離開，她一定會想法子把孩子救出去的。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但當付麗華再提起離開的話時，跛子仍是閃爍其詞，不肯正面回答她。付麗華一把抽出了枕頭下的剪刀，比在自己脖子上，紅著眼睛說：「讓我離開，不然我就死在這裡！」

跛子終於害了怕，他去同娘講了：「也該讓付麗華回老家去看看了，一年多了，她的爹娘肯定也很擔心她。」

跛子娘不放心，跛子當即表示不允許她帶孩子，而且由跛子跟著她一起回去，跛子娘這才應允了。

離開的那個清晨，他們起得比付麗華偷偷跑出家的那天還要早，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走著，霧氣瀰漫，彷彿真的是在穿越一個縹緲的夢境抵達一個清晨。

走出大山終於看到一個集鎮時，日頭已經升了老高。付麗華回頭去望，這條路太曲折了，如果不是有跛子帶著路，她怕是一輩子也走不出來。在小鎮上搭乘去縣城的拖拉機，又走了很遠。山腳下的村莊，人煙也很稀少。

他們本來已經說好了，跛子只把付麗華送到火車站就離開，至於跛子回家後怎麼撒謊付麗華並不關心。可跛子在窗口買票時要了兩張，他說不放心她一個人走，要把她送到家去。

付麗華不想讓他跟著，如果他一路跟到了家裡，被爸媽看到了她嫁給了一個跛腳男人非得氣死。還有陳林生，他一定還在等她回去娶她過門。付麗華真的只想把這一切當做一場噩夢，醒了就忘了，前面新生活就在等著她。

可跛子似乎鐵了心地跟著她上了火車，付麗華很想在人群中大聲喊出來她就是那個被拐賣的人，或者向火車站的警察舉報跛子就是拐賣人口的人。可是她心裡還有些僥倖的期待，她馬上就能逃離了，一曝光她以後的生活就都毀了。

付麗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想著在火車上伺機擺脫跛子。可跛子看著她看得很緊，甚至連去廁所他都在跟著站在門外。出火車站時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只要她混在人群里就能擺脫他。

火車到站，付麗華早早地把包都收拾好了，跛子一直拽著她的袖子，在下火車時，付麗華突然一轉身脫掉了外套，一路狂奔向出站口，跛子扔掉袖子去追她，可畢竟一條腿不方便，他追到出站口時付麗華已經不見了人影。

付麗華跑出了出站口很遠，氣喘吁吁地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回頭再也看不見跛子的身影，她才蹲坐在了路邊。這個城市的路口來人來往，車流如梭，有人回頭看她，她知道自己穿的碎花襯衫很土氣，像個村姑。可是她不在乎，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什麼，又如何逃出生天。

她仰頭望天，廣闊的湛藍間鋪展著柔軟的雲朵，這裡和深山裡的天空那麼不同，能自由呼吸的感覺真好。

終於歇夠了，付麗華拎起背包繼續往前走，前面不遠就是這個城市的護城河了。她快步走過去，沿著河的欄杆時放慢了腳步，河岸有柳，河中有嬉笑的遊船，一個母親正抱著孩子去夠柔軟的柳條。付麗華看得入了迷，她想到了她的孩子，她和陳林生的孩子。只要能見到陳林生，告訴他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他一定會拼了命也要把孩子救出來的。很快，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家人就能真正地團聚了！

付麗華沉浸曼妙的幻想中，絲毫沒有察覺身後有人靠近。

突然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小說名：《被拐賣的女人》，作者：夏有恆。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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