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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的維納斯》:何以具有「永久的魅力」

愛與美是不朽的,1820年的光亮普照人間,因而《米洛的維納斯》的生命力與人類一樣長久,也是不朽的,具有「永久的魅力」!

原文 :《1820年:來自米洛的光亮》

作者 |復旦大學 張廣智

圖片 |網路

01

發現雕像

春風拂面,碧空如洗,遼闊的海上日出,朝暉滿地春滿天。米洛島上的一位農民約哥斯在掘地。間歇時,他遠眺,愛琴海上不時吹來的風迎面撲來,米洛島猶如一塊寶石鑲嵌在它的西側。他終年勞作,有時也曾遐想,有朝一日穿著棕綠色的春衫,執著風帆在蔚藍色的大海上航行……驀然,忽聽鋤下發聲,接著晃動,爾後塌方,他發現了一隻壁龕。再向里看,一座雕像在他面前閃亮,這就是眾所周知、享譽世界的《米洛的維納斯》,時為1820年4月8日。約哥斯死了,但米洛的維納斯卻「活」了下來。大多數時候,我們只知道這些精美的藝術品,卻忘了發現他們的人。

1820年在世界政治編年史上是個相對平靜的年份,它既沒有這之前轟轟烈烈的法國大革命(1789年),也沒有這之後血雨腥風的世界大戰。一般說來,西方十九世紀正處在鶯歌燕舞的盛世,它輝映在維多利亞時代的雍容華貴里,炫耀在哈布斯堡王朝的輕歌曼舞中。從宏觀來看,在歷史長河中,王朝易位,政權更替,只不過是歷史的一瞬,如同當代法國年鑒派第二代代表人物布羅代爾所說,那不過是海面上的幾朵浪花一閃而過,而持久的卻是1820年的光亮。

這光亮照亮了世界,歷史註定1820年4月8日《米洛的維納斯》雕像之發現將永放光芒。《米洛的維納斯》出土後,便很快地引起了各方關注。可嘆的是,當時的希臘還處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統治下,隸屬希臘的米洛島不能自立,這一稀世國寶也不能為母國所擁有。為爭奪《米洛的維納斯》,西方列強各施計謀,展開了激烈的爭奪,經過一番較量乃至戰鬥,法國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他們把雕像運至巴黎,呈獻給當時的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四(現藏巴黎盧浮宮)。然而,法國人所擄奪來的雕像卻是斷臂的。是出土時就這樣,還是在以後爭鬥時被損,已無可查考了。

這光亮照亮了巴黎,震撼了歐洲。這種震撼充分體現在對這尊斷臂雕像的重塑上。當時,藝術家們為此絞盡腦汁,給女神設計了多種復原方案:有的設計維納斯手裡拿的是金蘋果,有的設計她雙手握住的是一支長矛,有的說她手裡握的不是長矛而是一塊盾牌,有的又說她手挽髮髻或正撥著琴弦,爭論不已。近年來比較一致的意見認為,維納斯一隻手正伸向站在她面前的「愛的使者」丘比特……眾說紛紜,又互不相讓,這一曠日持久的重塑的熱情直至19世紀末才逐漸消退。人們發現諸說雖補塑了她的雙臂,但總覺得不夠協調,不夠自然,還不如就讓她缺著兩隻胳膊,也許更能增強人們的審美感覺,給觀賞者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並為之陶醉,乃至獻身。不是嗎?英國詩人拜倫為希臘文化所傾倒,也無比崇仰這座雕像,在《米洛的維納斯》被發現後的第三年,他買下了一條戰船,開往希臘,親自投身到當時希臘如火如荼的民族解放運動中,並最終犧牲在他所熱愛的土地上。

02

「希臘的奇蹟」

這光亮讓我們回望歷史,去反觀西方文明的源頭古希臘。在世界文明史上,古希臘文明是個「後來居上者」,它發展得特別快,歷二三百年之久的奮發,竟超過了比它早二三千年已進入文明社會的古代東方諸國,在公元前5世紀盛極一時,處於當時世界的領先地位,史稱「希臘的奇蹟」。聰穎的希臘人,把愛與美一併交給一位女神掌管,希臘人稱她為阿芙洛狄蒂,羅馬人叫她維納斯。世界各民族神話中皆有愛神,稱呼也不一,唯維納斯的名字最出名,而「米洛的維納斯」又在諸多的稱謂中最為響亮。近代德國藝術史家溫克爾曼曾說過:「希臘傑作主要的特徵是一種高貴的單純和一種靜穆的偉大,既在姿態上,也在表情里。」這段論古希臘雕刻的名句,用在《米洛的維納斯》身上,可謂是恰如其分。細細觀之,這座雕像抒寫的是詩,散發的是畫,在這詩畫合一里,歌唱著「高貴的單純」和「靜穆的偉大」,它所顯示的這種「理想的美」不啻為古希臘藝術的巔峰。它為古希臘的「後來居上」佐證,更為古希臘文明的大放異彩錦上添花,概言之,說她是古希臘文明的象徵也不為過。

關於這座雕像的創作年代,也引起了學界的爭論,大體傾向於公元前4世紀,這也正是古希臘藝術達到高峰的時候,稱之為「古典藝術的盛期」。其時產生了米隆的《擲鐵餅者》及稍後的《拉奧孔》等名垂後世的傑作。在我看來,在西方文明史上,公元前5至4世紀的古希臘雕刻,英國莎士比亞的戲劇,19世紀歐洲的古典音樂,皆是「奧林帕斯山上的宙斯」,是人類文化史上不可企及的範本,閃耀著永久的輝煌。

03

愛與美是不朽的

這光亮永遠不會泯滅,正如現代英國詩人阿爾弗雷特·諾伊斯在詩中所寫:「那可愛的面容,竟超過了她自身的永恆」。《米洛的維納斯》之「永恆」,在於她是「體現純美的女神」(黑格爾語)。因為這「純美」,多少個藝術家們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無窮高遠的意境與含義等待後人不斷地去思考與領悟。在諸多精彩紛呈的論述中,俄國文豪屠格涅夫在他的一篇小說里所言給人的印象尤為深刻。他明確指出《米洛的維納斯》比法國大革命的《人權宣言》更彰顯出無與倫比的力量。倘仔細觀摩這半裸的女神雕像,她確有一種青春的美,永遠在「對著陽光與春天微笑」(羅丹語),充滿了勃勃生機;再仔細瞧,她典雅而不失平和,她艷麗而不失親切,從中人們感受到的是對尊嚴的渴望和對自由的嚮往,正是在這一意義上,兩者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屠格涅夫睿智地放言說前者比後者的威力與影響還要大,的確是一種別具一格的、充滿睿智的洞見。

燈光下,一位詩人的吟誦由遠及近,由弱轉強:「是詩意、是夢境、是凄涼、是回想?縷縷的情絲,織就生命的憧憬。大地在窗外睡眠!窗內的人心,遙領著世界深秘的迴音。」(宗白華:《美學散步》)我想神明維納斯也能體會這位東方詩人的意蘊,聽到人間對「生命的憧憬」,領悟人類對「純美」的追求,於是在天地、神人、古今間留下了經久不息的和聲。人類總是不斷地向著光明、幸福的道路前進的,代代相繼,生生不息,誰也阻擋不了歷史發展進程的客觀規律。這不由讓我想起馬克思的一段名言:「為什麼歷史上的人類童年時代,在它發展得最完美的地方,不該作為永不復返的階段而顯示出永久的魅力呢?」馬克思的這段話是在談論古希臘藝術與現代社會的關係時講的,然而借用馬克思的這段名言,用在這裡,也是切中肯綮的。是的,結論是也只能是,愛與美是不朽的,1820年的光亮普照人間,因而《米洛的維納斯》的生命力與人類一樣長久,也是不朽的,具有「永久的魅力」!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28期第8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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