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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歲男孩因搶劫被捕,警察一個暖心舉動改變他人生

1

那是初冬的一個清晨,天氣清寒,就算有太陽照在身上,也抵不住一陣風吹來時鑽到脖子里的冷冽感。

我看著手中的卷宗,確定了信息,揉了揉冷得有些蜷縮的手,緩緩推開嚴絲合縫的鐵門。門上的寒意順著我的手鑽入身體,冷得我又打了一個哆嗦。

犯罪嫌疑人已經被傳喚等在審訊室中。

我放下資料,細細打量起他。

十四五歲的男孩,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很瘦,像根瘦竹竿,皮膚黝黑,稚嫩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

男孩將帶著手銬的雙手放在桌上。

我看了一眼手下的資料。

極為常見的一起搶劫案,男孩名叫賈禪,在商場試圖搶劫一名女大學生的錢包,當場被保安擒下。

核實完信息,我開始針對具體案情調查,詢問他,為什麼搶劫。

賈禪無奈聳聳肩,似乎想要在唇角扯出一抹風輕雲淡的笑意,然而可能是因為處於看守所,這一抹笑意終究帶上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

「奶奶快要過七十六歲的生日,家裡沒錢,我想給奶奶買個蛋糕。」

我一怔,下意識地翻了翻手中資料——關於男孩家人的具體信息暫時還沒有記錄。

「你的父母呢?」我放下資料,又問。

賈禪沉默片刻,轉過臉透過鐵欄杆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半晌後輕聲回答:「我爸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我七歲那年他跳湖死了。我媽轉天跑了,只剩下我和奶奶。」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嘴角勾出一個自嘲的表情,「我爸的那些債主催著奶奶要錢,直到現在也沒還完,家裡沒有錢。」

男孩望著我,表情風輕雲淡,似乎是作為旁觀者正在敘說著別人的故事。我卻可以看到深深藏在他眼底的痛楚。

我險些沒有忍住起身抱住他的衝動。

「奶奶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今年春天開始經常咳嗽,我甚至看到她咳出……」說到這裡,他停了一會,吸了一下鼻子,接著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帶上壓不住了的哭腔,「……咳出血,我想這麼多年過來,奶奶從來沒過過生日,就……那樣了。」

2

賈禪父親自殺的那天,賈禪剛上一年級半個月。

那天,他正在上課,班主任把他從課堂上叫了出來。

奶奶等在門外,神色憔悴,花白的頭髮亂糟糟的,渾濁的老眼通紅,他被奶奶牽著手回家,一路上奶奶一言不發,賈禪也沒問,只知道心中空落一片。

回家的時候,入眼就是媽媽趴在爸爸屍體上,媽媽嚎哭的嗓子已經出不了聲。

賈禪站在一邊,獃獃看著已經沒有氣息了的父親,腦中混沌一片。

傍晚將父親的屍體安頓下來時,家裡就來了幾個身穿皮衣紋著紋身的男人,他們沖入黃土堆成的屋中,踹開哭喊的奶奶,把桌子椅子炕褥子翻了個遍,最後將藏在柜子角僅有的一千塊錢拿走。

賈禪的母親麻木站在一旁,臉上淚痕未乾。

第三天傍晚,他背著書包回家時,家裡已經沒有了母親。

他在村子口坐了一整夜,望著熟悉的路從黃昏轉到黑暗,又回到黎明,執著等待不可能回來的人。

他坐了多久,奶奶在旁邊哭了多久。

天亮的時候,奶奶把他死死抱在懷中。他任由著奶奶動作,感覺到蒼老皴裂的唇角貼上他的額頭,渾濁的淚水滾下,說,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現在只剩下他了,只剩下他們祖孫相依為命。

賈禪感覺到抱著自己渾身顫抖的奶奶,呆坐了半晌,終於嚎啕大哭出來。

家裡的錢都被爸爸的債主搜走,如果不是家裡還養著幾隻母雞,生下的雞蛋可以換些錢,他和奶奶可能真的要被餓死。

家裡的錢,是奶奶起早貪黑種地種來的,那時候的奶奶已經患了腰間盤突出,抻著小腿整夜整夜的脹痛,輾轉難眠。賈禪經常在半夜驚醒,看到奶奶疼到厲害的時候,背對著身子,抵著生硬的牆,一遍又一遍咣咣撞著抵消疼痛。

他在黑暗中看了半晌,沉默的側過臉,任由酸澀的眼淚打濕枕頭。

五年級下學期的時候,小麥灌漿期,需要雨水。那一年偏偏趕上大旱,從入冬幾乎就沒見到水,田裡的麥子干倒了一片。

那天,賈禪還沒進門,看到院子里放了一個方桌,上面擺著家裡最好的白面饅頭,旁邊點了幾根香。奶奶背對著他,站在桌子前,突然噗通一聲跪下,「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顫抖開口:「老天爺,行行好,我求求你下場雨,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

等到老天爺真的行行好的時候,已經入了夏,麥子早已收割了半個月,收成不到常年的一半。

小麥歉收的壓力還沒緩過來,暑假的時候,村裡又招了賊,連著賈禪奶奶養的十隻母雞,一晚上丟了十幾家。

村裡的婦人在村頭掐著腰,破口大罵沒有良心連老百姓都偷得時候,賈禪的奶奶盯著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雞圈,花白的頭髮似乎在一夜又白了幾分。

她們丟了雞,只是丟了錢。

奶奶丟的,是半條命。

3

九月初開學,家裡已經沒有錢可以供賈禪交學費。

賈禪被奶奶拉著,一家一家的走,一家一家的求,等到攥著一毛都有的毛躁躁的一把錢,把他送到學校時,學校已經開學了一個周。

奶奶站在辦公室里,袖口破爛,腰駝下大半,對著面前西裝筆直的校長低聲下氣說著好話。賈禪站在一邊,看著一臉嫌棄不情不願盯著奶奶的校長,面無表情一把拉過奶奶的手,轉身離開。

賈禪休學半個月的時候,村裡漸漸傳開消息,說鄰村這幾年經常有男人外出打工,賺的多時,每年能帶回七八萬。村裡男人聽到這個消息春春遇到,組織了十來個人,準備到城裡打工,賈禪跟了過去。

乾的活都是建築工地里的重活,賈禪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捨得出力,工地的老闆也挺喜歡他。給的錢雖然沒有常規的工人多,但是省吃儉用,一個月也能攢個四五百。

工地里的活並不輕鬆,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扛著一百多斤的石板來回運,經常壓得他連喘一口氣都成困難。

入了冬的時候,路過的行人穿著厚厚保暖的羽絨服,裹著毛絨圍巾,把脖子緊緊縮在帽子里。賈禪只有臨行前奶奶給他帶著的棉襖,裡面的棉花不知道被滾了幾遍,每年開春的時候拿出來晒晒,冬天繼續穿,沒穿上幾天就薄的幾乎只有一層紙。

出租的屋子沒空調也沒暖氣,他時常在夜裡被凍醒,哆嗦著身子回想家裡的奶奶,看著窗外的寒風吹到天明。

後來,凍得難受時,他索性回到工地,在黑暗中摸索著搬了一塊又一塊石板,畢竟如果能活動起來,身體自然就會暖和。第二天老闆誇他太懂事的時候,賈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能多賺點錢就好。

那一段時間,賈禪雖然睡不好覺,每天累得頭昏腦漲將近脫力,吃的也只有硬饅頭就鹹菜,但是,這也是他這幾年最快樂的日子。

他一直記得,把錢放在奶奶手中的時候,奶奶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好景不長,次年入春的時候,賈禪的奶奶得了哮喘,賣葯的費用,幾乎把賈禪這幾個月賺的錢盡數花光。

偏偏等到入秋的時候,他打工所再的城市政府檢查,正好查到工地里有他一個未成年人,工地老闆僱傭童工被狠狠重罰了一比。連帶著老闆瞧著村裡的男人都不順眼,全部丟了工作,村裡的男人有火沒處發,只能發在一直沉默的賈禪身上。

那段時間,賈禪孤身一人徘徊在偌大空曠的城市裡,風餐露宿,白天四處打聽著尋找工作,夜晚裹著身子,一個人睡在橋底。

然而,上面查的嚴,終究沒人有膽子冒險僱傭他,直到入冬的時候,賈禪的奶奶快過生日,有了賈禪搶劫的那一幕。

離開審訊室時,已經到了中午。

我沉默看著手中的資料,從兜里掏出手機,撥出號碼。

4

局裡的雜事紛繁,這件事很快被我扔到腦後,漸漸忘卻,如果不是再次見到賈禪,或許這一件事只會永遠埋在我的記憶深處。

再次遇見賈禪時,已經是五年後。

以前那個故作成熟又黑又瘦的小伙,如今已經比我高出半個頭,開朗健康,穿著一身標誌警服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差點沒有認出來。

我是被同事告知有人在樓下找我,見到賈禪的時候,賈禪也不待我反應,筆直跪下就要磕頭,嚇得我匆忙把人扶起來。

賈禪說,當年被捕,雖然他是未成年人,搶劫未遂,再加上家庭原因可以寬容處理,但是即使是把他從看守所里放出,手裡沒有錢,家裡還有重病的奶奶,走投無路下可能還會再做錯事。

當年如果不是我特意申報,讓相關政府以及公益單位加以資助,每個月補貼一些錢給奶奶治病,讓他可以重新回到學校,就不會今天的賈禪。

我呵呵的笑著,看著他現在一身警服,知道他這是剛從警校畢業,準備毅然投身公共安全服務人民,心中也是欣慰。

賈禪臨走的時候,看了我片刻,突然正色,開口。

「立正,敬禮——!」

他收腿,挺腰,在我面前筆直行下一個軍禮。

青年站在陽光下,眉宇端正,正氣沛然,一身傲骨,錚錚男兒。

5

賈禪再來見我的時候,身邊居然跟了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女孩子長得很漂亮,笑起來頰邊帶著兩個梨渦,一看就討人歡喜。

我拍了拍賈禪的肩膀,促狹著湊笑,說真是好福氣,老子幹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都沒撞見一個姑娘說喜歡,你小子還沒幹上半年就有桃花運了。

賈禪撓著腦袋笑,臉有些紅,又欣喜又不好意思。

女孩名叫林旖,是賈禪抓捕一個傳銷窩點時撞見的。

林旖的父母早在女孩三歲時離婚,母親重新開始了一段生活,又有了兩個孩子,對她不管不問。父親整日酗酒,脾氣暴,只要有不順心的事,就對女兒毆打謾罵。三個多月前,林旖在網路上尋找招聘信息,最後被騙入傳銷組織。

林旖準備逃跑時被傳銷頭目抓到,頭目把她狠狠毆打了一頓,又見她長得漂亮,動了不幹凈的心思。

賈禪他們沖入窩點時,林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頭子扯爛,警察迅速將頭子按倒,帶上手銬。

賈禪回過身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孩子委在牆角,衣服遮不住身體,滿臉都是淚。

他下意識的把外套脫下,細心替女孩披上,耐心詢問女孩住在哪裡,他們送她回家。

女孩愣愣盯了賈禪半晌,似乎是終於確定已經安全了,死裡逃生一場情緒瞬間崩潰,捂住眼睛,慟哭出聲。

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失控,賈禪手足無措安慰:「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她抬手緊緊攥住賈禪,泣不成聲:「我……不想回家,我也不想呆在這裡了,你能不能帶我離開……」

賈禪重重點頭:「我帶你離開,不怕。」

那之後,賈禪幫林旖找了一個超市收銀員的工作,林旖一邊打工,一邊重新自主學習,準備來年同樣考入警校,和他一起工作。

賈禪偏過臉,看著身側的女孩子,眉眼舒朗:「奶奶現在身體也不錯,過兩個月放假,我會帶著林旖一起回家看看。」

少男少女的感情純粹真摯,兩個還是有著相近身世的孩子,彼此取暖,彼此擁抱,再好不過了。

我拍了拍賈禪的肩膀,由衷的替他高興。

入秋的時候,中午辦完事我剛準備午休,桌上的手機來了電話,來電顯示是賈禪,我心情不錯的接起電話。

電話里傳來的,是林旖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

「賈禪上午抓捕一個搶劫犯,被捅了十三刀,正在手術室搶救,叔叔,我該怎麼辦……」

我腦中轟然一聲。

我趕到醫院時,賈禪同事的警服上浸大片大片的血,已經乾涸成黑色。他們跪在候診椅前,把腦袋埋在臂彎里,眼睛赤紅。

林旖跪在手術室門前,雙手合十,時不時地彎腰重重叩在地上,磕的額頭充血鮮紅一片。我蹲在她面前,盡量剋制住情緒,緩聲安慰:「沒事,賈禪這麼好的孩子,老天爺會保佑他的,他……一定不會出事……」

話說到這裡,我終於沒有忍住哭腔,猛然站起,把整個人面對著冰冷的醫院牆壁站立,死死抿住唇,抑制住想要奪眼而出的淚。

來到手術室前,我已經詢問了相關的醫護人員,他們說,賈禪身中的十三刀,有十一刀捅在胳膊和腹部,不足以致命。真正要命的,是剩下的兩刀。

一刀切在他的咽喉。

另一刀,直接捅入心臟。

手術室的門拉開的時候,醫生穿著的白衣扎的人眼睛生疼。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攔下情緒崩潰的林旖,只是在看著醫護人員推著被白布完整覆蓋的人時,腦中一遍又一遍回蕩著林旖的嘶喊與哭聲。

「你們是騙我的對不對!他沒有死,他還好好活著,是不是?!」

6

到賈禪家鄉的那天,天氣晴朗。

林旖隨著賈禪的同事,手裡捧著錦旗,來到賈禪家中。

賈禪的奶奶已經過了八十歲的高齡,常年農活重擔加身,壓得老人身子虛弱。我們進去的時候,老人正躺在院中,暖烘烘地曬著太陽。

林旖站在老人面前,緩了緩語氣,輕輕開口。

「奶奶。」

老人家年初得了白內障,幾乎看不見東西。

我還記得賈禪前些日子剛剛跟我說過,他現在已經可以自己賺錢,等到這次回家,就會帶著奶奶來到城裡條件良好的醫院,幫奶奶割除白內障。

老人聽到聲音,下意識的側了側聾了大半的耳朵,咧開干老的嘴唇呵呵笑著:「禪子回來了?是禪子回來了嗎?」

林旖死死咬住嘴唇,重重點頭,顫抖著聲音開口。

「是,奶奶,禪子回來了,他回來看你了。」

話音未落,林旖登時淚如雨下。

身後的警察緩緩展開手中的錦旗,深紅的背景,金色的字,筆力遒勁。就像他的主人,錚錚傲骨,一身熱血。

林旖抹去眼淚,收腿,挺腰,筆直站立,隨即緩緩揚起右手。

「——敬禮!」

老人拉住她的手,緩緩著撫摸,蒼老的眼中滿是欣慰:「我們禪子,當警察抓小偷,保護很多人,最勇敢了。」

(小說名:《敬禮》,作者:舒懷觀。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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