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他用剪刀剪出「東方宇宙觀」,還創作了「世界最美的書」

他用剪刀剪出「東方宇宙觀」,還創作了「世界最美的書」

首發:10月22日《新華每日電訊》

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高杉、屈婷

什麼是趙希崗認為的「美」?他說:自在。「在我的精神世界裡,一切都是彼此融洽的共生。」

東方式美學和現代藝術理念是相通的,「兩者的共通之處是富於人情味和關心自然的情懷」

「故鄉和童年,是上帝賜給人類一種莫名情愫,讓藝術家產生源源不斷的靈感。」趙希崗說,自己作品的底色來自鄉野童年的記憶

趙希崗為作家賈平凹《六十年後觀我記》創作的插畫。組圖均由本報記者高杉 攝

趙希崗從一簍五顏六色的碎紙里,揀出一張不足巴掌大的紅色紙片,用剪刀在紙上來來回回地剪,幾分鐘,一枚剪紙小品躍然而出:一隻蒼鷹屹立松樹枝頭。

這是趙希崗基於「偶然性」的剪紙創作,因材施用,即興創作,遊戲般信手拈來,可見其想像力和手上功夫。他說:「中國造物觀自古強調『宜』字,我的剪紙藝術講究的就是隨性。」

53歲的趙希崗是北京建築大學的設計學教授,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剪紙藝術家。他本來就是剪著玩兒,有一天,他的好朋友、書籍設計大師呂敬人來他工作室一翻,暗暗喜歡,於是就誕生了德國萊比錫書展上一本「世界最美的書」——《剪紙的故事》。

「每日除了上課、吃飯,閑暇總是手不離剪,樂此不疲。」趙希崗說著話,手指還撫著桌上擺滿的剪紙小動物,彷彿它們是「活物」一般。

趙希崗在工作室中。

胖乎乎的自在

趙希崗瘦瘦高高,戴著眼鏡,字也寫得風骨嶙峋。但他剪刀下的動物瓜果,卻大多胖乎乎的,形象極盡誇張,擠擠挨挨間,自有一種天真爛漫的童趣。

比如,他二十四節氣系列中的《大雪》,一幅一米有餘的素白厚紙,剪刀由外及內、一刀到底,描繪出雪境中蟄伏的虎、兔、蛇、鳥和被厚雪壓彎的松枝。但是,觀眾得花費一些眼力,才能在漫天大「雪」里找出它們——有時,你以為是壓彎的長草,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兩隻對眠的白兔耳朵。

藝術評論家呂品田覺得,最精妙的是動物們神態動作的刻畫。「寥寥數刀,動物們的憨厚淳樸、自得其樂就畢現無疑了」。

在趙希崗的剪紙世界裡,公雞和白菜、倉鼠和瓜籽、魚兒和貓,這些「天敵」都充滿笑意地和諧共存。就連萬獸之王——老虎,在他這裡也像個大貓,鬍子微笑著翹起來。「我喜歡看它們互相欣賞、相處融洽那種美好的樣子。」他說。

這使得他的作品如同童話世界與自然場景的結合,構成一種「既是又不是」的美感。趙希崗說:「中國藝術的精髓,就在像與不像之間。」

因此,人類、社會、自然里司空見慣的現象,都叫藝術家覺得新奇。在他獲得全國美展優秀獎提名的二十四節氣系列剪紙作品中,一切都「豐碩肥美」:春分時,牛羊兔兒滿地撒歡兒;夏至時,荷花叢生、瓜果滿地;秋分時,豬雞肥美、穀子彎了腰;冬至時,天地一彎平月,安詳寧靜……

這種視覺上的「胖乎乎」,很容易令人聯想起哥倫比亞國寶級畫家費爾南多·博特羅的作品。趙希崗說,自己的作品裡確實有南美派、印象派、非洲藝術、印第安藝術等的影子,但更多還是「自己對美的看法」。

什麼是趙希崗認為的「美」?他說:自在。「在我的精神世界裡,一切都是彼此融洽的共生。」

趙希崗給繪本《兔兒爺丟了耳朵》創作的插圖。

鄉野間的童趣

大抵藝術家,都有一顆敏感而熱情的心。趙希崗上世紀80年代末畢業於中央工藝美院,後來又去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深造,老師們對他的印象都是——學生里的「長者」,在一群「活蹦亂跳」的藝術家中很容易被「淹沒」。

第一次「特立獨行」發生在一次插畫設計課上。學現代藝術設計的趙希崗居然用剪紙做了《白蛇傳》的插圖。這讓他的老師李芳芳大為驚艷,「極力表揚」一番,令他信心大增。

回想起與剪紙冥冥之中的緣分,趙希崗說,兩種民間剪紙是「媒人」。一種是他家鄉山東濰坊高密地區的剪紙;一種是他大學二年級去南方採風時,湖南湘西剪紙的浪漫、熱烈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呂敬人評他「為人厚篤」,但他火熱的內心一旦找到表達的渠道,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在呂敬人擔任書籍設計藝術展、全國美展評委期間,趙希崗參賽的剪紙作品最打動他之處就是「一股東方的清風拂面」,其中獨特的童趣和鄉情是眾多作品中的一朵「奇葩」。

「我總覺得,故鄉和童年,是上帝賜給人類一種莫名情愫,讓藝術家產生源源不斷的靈感。」趙希崗說,自己作品的底色來自鄉野童年的記憶。

小時候,趙希崗要乘火車從青島父母家到山東濰坊,下了火車又要坐牛、馬車輾轉20里地才到鄉下昌邑。孤獨的「旅程」中,小小的人兒和牛、馬成了「老朋友」。

到了農村,小朋友欺生,老實的趙希崗只得到鄉野間閑逛,自得其樂。山東農村四季那濃烈的色彩、滿地成熟的瓜果和大大小小的動物給小人兒莫大的喜悅和衝擊,模仿動物成了他當時的一大樂事,因為學鴨子太像了,以至於鄉親們都稱他為「鴨巴子」。

因此,不難理解在趙希崗的剪刀下,動物、瓜果和那些說不出的童趣和鄉野情趣,是如此打動人心。他說:「農村是最接地氣的地方。」

什麼是地氣?他甚至設計了一個想像中的「地氣」圖案。像祥雲,又像一團火,充滿了生命力,出沒在他的各種作品中。

趙希崗作品《大雪》。

東方的一寸宇宙

對於現代城市人而言,剪紙是一個熟悉卻陌生的民俗符號,像農村老太太剪刀下繁複的紅窗花那樣。但趙希崗通過剪刀想傳遞的卻是:傳統文人字畫一以貫之的東方宇宙觀。

大至數米、小在方寸,趙希崗從不在紙張上起草完整的底稿,而是憑藉記憶和思考,讓剪刀與紙進行直接的對話交流,將腦海中的意向化圖形自然流暢地顯現出來,自由、寫意甚至將錯就錯。

「他的作品有豐富的寫意,因此有一種中國畫中特有的線描感。」一位藝術評論家如此說。趙希崗也說,我創作的是「新剪紙」,也稱為文人剪紙。

在他人生最為失望、灰暗的時刻,趙希崗從繁重的教學工作中脫身,重拾了剪刀。他說:「當我拿起了剪刀,我就只和自己對話,世界就變得安靜了。」

在紙面那方「宇宙」中,俗與雅、東方與西方、歡快與節制之間有一種平衡。比如,在他的代表作《四季歌》中,逾5米的巨幅彩紙上,密林繁茂,自然空靈而詭譎,但藏匿其間的動植物卻連接了山海與四季,回歸了人間的煙火。

他說,東方式美學和現代藝術理念是相通的,「兩者的共通之處是富於人情味和關心自然的情懷」。

以和為美的東方哲學在他的剪紙作品中隨處可見。比如,《三國演義》里「草船借箭」,本來是一場戰爭,誰知道,魚啊、鳥啊、快活地隨箭支飛向化了妝的稻草人……

他作品中別具一格的中國美和東方哲學觀,被讀者評價「用現代的風格表達傳統文化」。

正因為如此,趙希崗的剪紙作品很容易跨界,老幼婦孺都能欣賞。《兔兒爺丟了耳朵》《小鯉魚躍龍門》《點亮小桔燈》……這些剪紙插圖的繪本童書贏得了中外小朋友的喜愛,很多作品將被翻譯成外文出版。

「藝術家應當永葆童心。」他坦言,創作的靈感從未枯竭,「剪紙對我而言就像玩兒,自然是得心應手。」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新華每日電訊 的精彩文章:

青少年真的越來越「社會」了嗎?
揭秘「錢某物聯網」騙局:投資1500回報1萬?2萬多人被騙,涉案金額高達9億多元

TAG:新華每日電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