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① | 肉體是拿來用的,不是拿來伺候的
文 |
染
· 主播 | 拿鐵
回顧:
今天我們開啟一本新書——《皮囊》。
許多寫書人在書里描繪青春的時候,總少不了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叛逆,至於其他人,則少見提及。
但實際上,在我們成長中遇到的每一個人,最終都成為了我們身體的一部分。
我們還記得他們嗎?還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初見的細節嗎?
《皮囊》是作者蔡崇達的第一部文學作品。他有多年從事新聞媒體的工作經驗,這也使得《皮囊》中每一位人物的塑造都真實客觀。
讀著讀著,你就會發現,那個人,你好像曾經遇到過。
《皮囊》是一本散文集,但更像是一本小說。它從不同角度的刻畫,讓你看到了一個個鮮活生命的舞蹈,最終,也讓這生命以最真實豐盈的狀態呈現到你的眼前。
讓你覺得,每讀一頁,都好像發現了更加真實的自己。
今天的閱讀目標是原書的第一、二章(第1頁——第30頁),讓我們開始今天的閱讀。
阿太的靈肉觀
我那個活到九十九歲的阿太——我外婆的母親,是個很牛的人。
外婆五十多歲突然撒手,親戚怕她想不開,輪流看著。她卻罵罵咧咧的跑來跑去。
一會兒掀開棺材看看,一會兒看看供品,有人殺雞沒割中動脈,她抓住那隻雞就往地上一摔。
「別讓這肉體再折騰它的魂靈。」
阿太原是個神婆,偶爾講話文縐縐。眾人喑啞。
那場葬禮,阿太一聲都沒哭。我走過去問她,阿太竟笑著說,「因為我很捨得。」
阿太是個很狠的人。有次她在廚房很冷靜地喊「哎呀」,我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把手指頭切斷了。」慌亂的是我們一家人,她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阿太正在縫合時,母親在病房外和我講阿太的故事。
她曾把不會游泳的舅公扔到海里,鄰居都罵她沒良心,她卻冷冷地說:「肉體是拿來用的,又不是拿來伺候的。」
等阿太出院,我問她故事的真假。她淡淡地說:「是真的啊,如果你整天伺候你這個皮囊,不會有出息的,只有會用肉體的人才能成材。」
知道阿太去世,是在很平常的一個早上。阿太最後留了一句話給我:
「黑狗達不準哭。死不就是腳一蹬的事情嘛,要是誠心想念我,我自然會去看你。因為從此之後,我已經沒有皮囊這個包袱。來去多方便。」
那一刻我才明白阿太的生活觀:
我們的生命本來多輕盈,都是被這肉體和各種慾望的污濁給拖住。
阿太,我記住了。請一定來看望我。
母親的房子
母親還是決定要把房子修建完,即使這房子將被拆遷掉。
這座四層樓的房子不怎麼舒適。兩百平方米的地皮,朝北的一百平方米建成了四層樓房,後面接著斑駁的老石板房。
即使是北邊這佔地一百平方米的四層樓房,也是幾次修建的結果。
母親講過太多次這塊地的故事。
那年她二十四歲,父親二十七歲。當時他只是拉著母親來到這塊地,說,我會把這塊地買下來,然後蓋座大房子。母親相信了。
結婚三年後,父親終於把地買下。當時還兼職混黑社會的父親到處找人舉債,建起了前面那一百多平方米。
這幾乎是父親最輝煌的時刻。母親回憶自己如何發愁欠著的債,而父親說,錢還不容易。「那時候你父親真是男子漢。」
但男人終究是膽小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是還不知道怕。
第二年,父親有了我。前面還有個姐姐,這在當時已算超生。為此,父親的公職被開除了,父親一脆弱,把自己關在了家裡。母親不吭聲,一個人到處找活干。
直到某一天,父親對母親說:「我去找下工作。」一個月後,他去寧波當了海員。
過了三年,父親帶著一筆錢回來,建成了一座完整的石板房。
父親把自己和母親的名字,編成對聯刻
在了石門上。母親盯著門聯,一句話都沒說,父親在一旁得意地看著。
後來父親拿著在寧波攢的錢做小生意,屢屢失敗後,父親變得越發焦慮、沉默。
直到有一天,父親突然跌倒在天井裡,他中風了。
母親現在居住的這四層小樓房,是父親生病第二年時修建的。
那兩年里,母親每晚都拿著編織袋出門,我心裡清楚,母親是到菜市場去撿菜葉。第二天她會把這些菜清洗乾淨,體面地放在餐桌上。
然而那個晚上,母親把我叫到她房裡。
「我要建房子。」
「但父親還需要醫藥費。」
「我要建房子。」
我也在那一刻想起,一些親戚遠遠的一見到我們就拐走,和母親去祠堂祭祀時,總有人當我們不存在。
這房子是母親的宣言。
錢只夠拆掉一半,然後建小小的兩層。
拆房前一周,母親「慷慨」地買了串大鞭炮,每天看到陽光出來,就擺到屋頂上去曬太陽。她說,這會讓聲音更大更亮。
到了拆遷時,母親走到路中間,展開那長長的鞭炮,然後,點燃。
聲音果然很響,我聽到母親深深地透了口氣。
建房子對於拮据的我們絕不是省心事。為了省錢,母親邊管加油站,邊做小工。終於有一天,她在工地昏倒了。
她見到我就先笑:「房子已經在打地基了?」
父親知道母親出事後,拄著拐杖挪了三四個小時,才到了這家醫院,眼睛直直盯著母親,問:「沒事吧?」
母親點點頭。
我在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房子最終的造價還是超標了,然而,母親還是決定宴請親戚。
抱怨從姐姐那開始,「為什麼要亂花錢?」
我也忍不住了:「明年的學費還不知道在哪呢?」
母親沉默了很久,聲音突然大了:「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口氣,這口氣比什麼都值得。」
這是母親在父親中風後,第一次對我們倆發火。
一開始父親對這房子很滿意。他每天坐到門口,對過往的人說,
我家黃臉婆很厲害。可後來,不知道聽了誰的話,父親開始說:「就是我家黃臉婆愛慕虛榮,才讓我現在還走不動。」
一個晚上,三姨叫我趕緊回老家——母親突然打電話給她:
「你交代黑狗達,現在欠人的錢,基本還清了,就木匠蔡那還有三千,無論怎樣都一定要還。他父親每天七點一定要吃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盯著他吃;他姐姐的嫁妝其實我存了一些金子,還有首飾,剩下的希望她自己努力了。」
我趕到家,看到她面前是一碗她最喜歡的湯。
我猜出了大概,走上前把湯端走。
她突然號啕大哭。
那一晚,母親帶我上了二樓,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包老鼠藥。
她和我說:「你爸生病後我就買了,好幾次我掏出來,又放回去了。我還是不甘心,我不相信咱們就不能好起來。」
大三暑假,母親又把我叫進房間,抽出一卷錢。我們再建兩層好不好?
她緊張地捏著那捲錢:「這附近沒有人建到四樓,我們建到了,就真的站起來了。」母親比我想像的還要傲氣。我不能說不。
建成的第一天,母親特意扶著父親出去,和周圍人炫耀:「再過幾年,我和我兒子會把前面的也拆了,圍成小庭院,到時候請你們來看看。」父親也用偏癱的舌頭幫腔:「到時候來看看啊。」
第二年的時候,父親突然去世了。然後,再過了兩年,母親在鎮政府的公示欄上看到了拆遷圖紙。
「我們還是把房子建完整好不好?」
她嘗試解釋:「我是不是很任性,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建好。我只知道,如果這房子沒建起來,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我同意了。
因為我理解母親了,前兩次建房子,為的不是她或者我的臉面,而是她想讓父親發起的這個家庭看上去是那麼健全和完整。
這是母親從沒表達過,也不可能說出口的愛情。
回北京的前一天我帶著母親到銀行提錢。「兒子我對不起你,這樣你就不夠錢在北京買房子了吧。」我只能笑。
又走了幾步,母親鼓起勇氣說:「有個事情我怕你生氣。你介意這房子的建造者打的是你父親的名字嗎?」
「我不介意。」我假裝冷靜,為心裡被印證的某些事,又觸動到差點沒忍住眼淚。
「其實我覺得大門還是要放寫有你們倆名字的那對。」
然後,我看見母親那滿是皺紋的臉透出羞澀的容光。
在同事邀約的新年聚會上,我獨自慶幸地想正在修建的那座房子。
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有家可回。
【結語】
今天我們看到了硬骨頭阿太的人生觀,以及母親這由愛情而起的堅持了半輩子的執念。
那麼父親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讓我們期待明天的閱讀吧!
【今日話題】
父親在新房立下刻有他和母親名字的石門;母親為建成房子奔波半生。
你的父母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小浪漫呢?
歡迎在留言區分享你家中的父母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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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編輯:小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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