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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無聲:我在菜市場碰見5年未見的初戀

舊事無聲:我在菜市場碰見5年未見的初戀


素秋曾經無數次幻想,能在這人潮湧動的省城,遇見任平。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卻發現這與幻想中的,真是天壤之別。

素秋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能在這人潮湧動的省城,遇見任平。她幻想過遇見任平時的場景,穿著得體而有高級感的服飾,畫著精緻的妝容,在微風的街道,說一句,「好久不見」,然後,相視一笑。

背後,是車水馬龍,是霓虹燈,就像是電影的場景。想過之後,她總是微笑一下,把太久沒有打理過的,略有些乾枯的頭髮別到耳朵後面,再輕輕的搖搖頭,彷彿在嘲笑自己的幼稚。

省城很大,儘管之前就知道,任平也留在了這個城市,她仍舊沒有想到,真的有相遇的一天。只可惜,這個相遇,與幻想中的,真是天壤之別。

她在地鐵口的水果超市挑揀著葡萄,驀地聽到一個男聲,「老婆,給我轉20塊錢~對~恩~我沒帶現金~好的~」過一會兒,聽到這個聲音說,「好了,老闆,轉過了……」素秋突然很想笑,這年頭,不帶現金不稀奇,稀奇的是,手機賬戶連20元都沒有,還需要問媳婦申請。

抬頭看向收銀台的剎那,素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任平,怪不得,在嘈雜的店裡,她過濾掉層層喧嘩,仍是清晰的聽到這個聲音。

十幾年的時間,就算可以模糊一個人的聲音記憶,也模糊不掉對那張臉的記憶。他老了一些,30多歲的年紀,臉上已有了皺紋。以前濃黑的劍眉似乎失去了傲骨,疲疲的貼在眼睛上方。人太多,任平沒有注意到她,不住的低頭看著手機。

素秋想上前打聲招呼,卻低頭瞧見了自己身上的裙子,上面蹭著片油漬,是早上出門時寶寶抓著油條抹上的。白色的廉價衣裙,灰灰的印記,讓素秋澎湃的心,瞬間冷了下去。就這一愣神的功夫,任平已經不見了,消失在擁擠的人潮中。

時光真快啊,素秋第一次遇見任平的時候,彷彿還在昨天。那時候,素秋剛剛高中畢業,因為考的不理想,對學習也不太感興趣,便收拾行囊不再復讀,跑到省城去找工作。

她跑了很多地方,想到公司當個職員,因為常看電視里白領的生活,羨慕的很。只是高中學歷能做什麼呢,對方常常連簡歷都不看,就客氣但疏離的趕人了。

她帶出來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又不想早早的回去,看收留她的遠房親戚的臉色,便在街邊遊盪,那些酒店,飯店,倒是招一些服務員,幫廚之類的,可這不是素秋的夢想,她總覺得,她會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一天下午,她找到一個大型商場促銷的工作,到街上發傳單。兩人一組,和她分到一起的就是任平。傳單很厚,提著重的很,將近40度的天氣里,太陽火辣辣的籠在身上,那滋味,真是難以描述。

同行的小男生見狀,徑直來到她面前,抓起大部分傳單塞到了自己的提袋裡,「你發完了,再來我這裡拿。」他理著寸頭,劍眉如墨,面相卻憨憨厚厚的,說完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笑,「這袋子太沉了,我怕你背不動。」

素秋被他這個笑打動了,來省城的這一個月,見慣了太多的白眼,突然而細小的溫暖竟是如此美好。商場促銷三天,素秋與任平也漸漸熟悉了。

巧的是,任平與素秋來自同一個地市,竟然是老鄉。他今年高考還行,上了二本線,大學就在省城,趁著暑假來做做兼職,好補貼大學學費。素秋覺得很自卑,任平卻安慰她:「沒什麼,條條大路通羅馬,你提前進入社會也好,說不定,等我畢業了,還不如你呢」。

九月份很快到了,任平去了學校,素秋也找到了一個相對固定的工作,在一家特別小的公司當前台,每周日可以休息一天。她會坐上公交,穿越整個城市,從西到東,去看望任平,你說說工作的事,他說說大學的事,然後,一起去學校餐廳吃頓砂鍋米線。

任平的家境不算好,父親是個鄉村教師,工資並不高,母親務農,上面還有個哥哥在上大學。宿舍里的富家子弟,隔三差五相伴去校外聚餐,或者課餘時間組團打遊戲。

任平沒有電腦,也沒有錢去玩樂。他骨子裡是個很自律的人,自己沒錢請別人,就幾乎不接受別人的吃請,時間久了,會有點格格不入的意思。其實也沒人排斥他,但無形的差距,也就漸行漸遠了。

素秋有點心疼,也毫無辦法,她在公司上班也是。總共十幾個人的小公司,簡直是個小社會,拿高工資的技術股肱之臣,每天看著好像很悠閑的樣子,老闆卻天天對他們笑咪咪的。

管人事的是老闆的親戚,偶爾犯點小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還有兩個混日子的,家裡不缺這點錢,就圖個打發時間,踏著點打卡,掐著時間下班,手上的大鑽戒亮瞎眼,身上的衣服素秋都不敢摸,看著就很貴的樣子。

只有素秋和另外一個女孩,每天勤勤懇懇的工作,看到老闆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生怕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饒是如此,每次老闆來,路過前台,都要不輕不重地哼一聲,面對素秋的問好,眼皮帶抬不抬的嗯一下,就踱著步子進去了。

「你不知道,發我這點工資,彷彿跟偷吃他家的大米了一樣,這也是我殷勤工作換來的啊」。素秋描述的活靈活現,把任平逗的合不攏嘴。

「給,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素秋上了三個月的班,咬牙省了又省,終於買了兩部諾基亞手機,最普通的那種。

「我不要,你每個月工資這麼低,哪來的錢?你看你,又不吃晚飯了嗎?怎麼瘦成這樣」。任平皺著眉,把手機推給素秋。

「別呀,我買了兩個啊,買兩個有優惠,算起來便宜,這個月你生日,一直想送你個禮物,你別嫌棄就行了。」素秋嬉皮笑臉,丟到他懷裡,跳上公交就走了,遠遠的還在招手,「我的號碼已經存進去了噢!」

有了手機,倆人的聯繫更密切了,異鄉的孤獨與無助,化成鍵盤上的蝌蚪,慢慢涌動,直至消散。

過年的時候,任平先放假,素秋要晚一些,他便帶著一堆零食到公司附近等她。「下午能請假嗎?」任平頂著一頭雪花,搓著凍的通紅的雙手,扭捏的問她。「可以啊,快過年了,不怎麼忙,有事?」素秋笑著問,「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一下,再下一會兒你就成雪人了。」

「怕你出來看不到我,找半天再著涼了。那個啥,我們去看電影吧,額……宿舍小宋買了兩張票,看下雪了又不想去了,便送給我了,影院離這不遠,是你喜歡的明星哎……那,你去嗎?」

素秋的心還停留在第一句話里,任平的關懷總是細膩到熨帖,待反應過來,不由得張口結舌,「啊,看電影……好吧」。那個下午,彷彿是個愛情片,在男主伸手把女主拉到懷裡的時候,任平悄然握住了素秋的手。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回頭,只是羞澀的在黑暗中微笑著。其實,在那個炎熱的夏季,任平把兜里的傳單拿走的時候,彷彿也拿走了她的目光。

出了電影院,任平開心的像個傻子。其實,電影票是他掏錢買的,聽說這部電影即將上映,有素秋最愛的那個明星,便省了兩個星期的晚飯。這個同鄉的女孩,善解人意,又直率可愛,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彷彿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灰暗,只剩下明媚與歡樂。

冬去春來,眨眼便是大二了。任平的功課漸漸多了起來,他申請了助學貸款,還通過刻苦學習拿到了獎學金,業餘時間便跑去做兼職,代家教。學校的生活也漸漸融入其中,加入各種社團,很累,倒也精彩。

每次任平眉飛色舞的跟她講學校生活的時候,素秋總是一臉羨慕,卻也覺得陌生。那些象牙塔里的天之驕子,指點江山,意氣風發,每個人的理想都是閃閃發光的。任平常常聊著聊著,就發現素秋在跑神,時間長了,便明白了。

他有些認真,「素秋,要不你回去重新復讀吧!我給你輔導,你這麼聰明,肯定能考上的。就來我們學校吧,一年後,我在這裡等你。」

他說完,把素秋摟在懷裡,揉了揉她的頭髮。身上是清冽的熟悉味道,素秋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彷彿墜入了迷霧裡,不明方向。

素秋後來回去了,小公司里的工作實在沒有上升空間,再加上愛情的力量,便重新拾起了課本。只可惜,任平的學校,她沒有考上。不想念專科,又兜兜轉轉回到了省城,彼時,任平已經念大三了。

素秋沒有再找工作,她在省城遠房親戚家開的小酒樓里幫忙,算算賬,收收錢,有時候也管採辦,人少了也客串下服務員。雖然很辛苦,但親戚管吃管住,給的工資比較可觀。畢竟,素秋的兩個弟弟都上高中了,家裡的負擔實在太重了。

高考落榜那年,父母心疼她,想讓她復讀,她一股執拗脾氣,非要背包去闖蕩。遇見任平後,已看清楚了一些事,也想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父親便厚著老臉,為她辦理了復讀手續。現在,父母年邁,家裡開支驟然加重,她已經不能再任性了。

忙了起來,她便顧不上去找任平了。倒是任平,常常趁空閑,來酒店找她,給她帶些女孩子喜歡的玩意,或者覺得好吃的小吃。他也不嫌瑣碎,七拐八拐幾條巷子,買完了再用報紙裹著拿過來。

店裡的服務員常常笑他,每次他一來,總要嘻嘻哈哈把素秋推過去,「快去看看,平平又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拿來我們分點!」

只有這個遠房親戚不看好他們,每次看見任平,只是淡淡的,私下裡卻對素秋說,「秋,你覺得你倆現在,合適嗎?趁早斷了吧,免得日後傷心。」

親戚向來刻薄,喜歡斤斤計較,素秋也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調休的時候,依舊會跟任平去公園走走,去商場轉轉。東西照例是買不起的,但看看也是好的,萬一有一天,可以隨意的買呢?

任平常絮絮叨叨對素秋講他的規劃,「我馬上就要大四了,課不多,準備實習了。我想去xx公司,好好積累經驗,然後自己創業,項目我現在已經看好了,覺得xx就挺好的……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然後給你買你想買的東西 ……」

那時,他們坐在一個商場的休息椅上,看人來人往,櫥窗上的燈閃閃發光。任平年青的臉,定定的看著素秋,彷彿烙下了一輩子的誓言。

素秋的心溫暖極了。就算別人說什麼不般配,她也不想理會,因為任平是這麼的喜歡她啊,喜歡到怕她心裡聽了這些閑言碎語不自在,便經常坐老遠的公交來看她,有時候趕上她忙,就在她身邊免費勞動,只為了能多說幾句話。

素秋想,她不嫌他窮,他也不嫌棄她學歷低。他是這麼樸實的孩子,她是這麼努力的人,怎麼會不幸福呢?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那些幸福的事情,總是記得格外清楚,那些難過的事情,總是被選擇性的遺忘。任平快畢業了,可是工作彷彿沒有想像的那麼好找。他讀的專業還不錯,但是學校招牌不行。

好一點的公司,直接牛氣哄哄的說,不是重點大學不收簡歷。小點的公司,待遇又差的很。任平跑了好久,都沒能如願進去心儀的公司。一直到畢業,學生陸續離校,任平才手忙腳亂的簽了個外省的公司。離家,離素秋都特別遠,待遇也不怎麼好。

送任平上火車走的時候,素秋沒有想到,這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那時候,還有所謂的站台票,任平買了一張,拉著她的手,真想把她一塊兒拖到火車上。素秋倒沒有太傷感,反而笑道,「去吧,別忘了你的夢想,我會一直在這裡呀!」她憧憬著團聚的那天。

忘了是一年還是兩年,也可能是三年。他們用著古老的藍屏手機,細碎地聊著彼此的生活。他說,剛到南方的時候,一推開租的房子,就有碩大的蟑螂跳出來,簡直嚇得半死。

他說,這邊的水果種類特別多,還特別甜,素秋來了一定會撐的走不動。他說,老闆承諾給他漲工資了,開心。可是沒多久,他又說,老闆把他裁掉了,換成了更廉價的新人。

素秋撿著酒樓里的趣事告訴他,那個胖胖的廚子憑著好手藝,把漂亮的領班眉姐給娶回家了。哪天店裡來了個土豪,掛的金鏈子沉的要死,還不時的用手盤一盤。

她不說自己經常一站就是十幾個小時,客人不散她就不能休息。也不說經常一個人去採買東西,回來後還要被親戚疑神疑鬼的檢查半天。素秋想,等任平攢到了錢,他們就結婚,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他,一起努力。

奇怪的是,當你放心去等待一件事情時,總會有意料之外的結局出現。素秋的大弟在大學期間,突然被同學騙入了傳銷。那個年代的傳銷,跟現在可不一樣,靠的不是洗腦,而是武力控制。

經過中間人艱難的溝通,對方同意拿錢把人贖回來,只是數額要的極其大。怕大弟有危險,又不懂該怎麼辦,一家人不敢報警,只得默默的去籌錢。借了一圈,還有很大的缺口。素秋幾次在電話里欲言又止,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知道,任平也是拿不出這筆錢的。

關鍵時刻,親戚給介紹了個方法,說是素秋經常採買的那家菜鋪小老闆,對素秋很中意,明裡暗裡打聽了好久。願意拿出一大筆聘禮,幫助素秋家度過難關。

看著父親絕望而又充滿希冀的眼神,素秋的心像在油鍋里翻滾,由熱到涼。她最終點了點頭,跟任平提了分手。任平知道了前因後果,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最終帶著哭腔說了句,「我沒用。」

接下來的事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素秋快速的嫁了過去,贖出了大弟,成了個菜販老闆娘。後來,生意不好做,改行開了家小吃店,在這個大都市裡,養活著兩個孩子,勉強度日。

她聽以前相熟的人說,沒過多久,任平也回到了省城,後來,聽說他也結婚了,便再也沒有打聽過,只在心裡默默的想,希望你是幸福的。

「哎,你這個女的怎麼回事,站在這裡半天了,發什麼呆啊,到底稱不稱,我們還排著隊呢!」素秋被後面的人抱怨,才猛然驚醒,賠笑道,「不好意思,稱,現在就秤。」說完,把葡萄放在了台秤上,噗通的聲音彷彿當年掛掉電話後,一顆心變成石頭,突然落下的感覺。

她甩甩頭,走進了人流中,陽光晴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小說名:《舊事無聲》,作者:花時。來自:每天讀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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