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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賊七仔(民間故事)

白賊七仔一生的故事,是非常滑頭而有趣的,多數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有一天,七仔因為偷了阿坎的小雞,被抓住,阿坎把七仔一身衣服脫得精光,只留下一件破了數百孔的護身甲仔(背心)。然後把他囚在磨房裡面,而阿坎便自回家吃飯去了。

可憐。十二月的天氣,七仔怎能受這種冷凍呢分但他忽然想出一條很妙的計策,馬上精神振作,把一塊一百多斤的石磨,儘力將它舉起,弄得滿身都是汗,然後才依舊放下,因而很冷的天氣也不能侵害他了。

行、行,阿砍來了,此時七仔更假意拿了一把破扇,大搖小搖、搖個不停,惹得阿坎奇怪起來:「七仔,你怎不會冷呢?」「我穿了寶甲仔,自然不會冷!」「真的這是寶貝嗎?」「那有騙你的道理口」「可願賣給我嗎?」「不賣!不賣!這是祖傳的,有這件寶貝,才有妻財的福氣。」阿坎講:「既然如此,我便選一個美貌的女嬸給你做老婆,再給你五百塊大銀做生意,只要你將寶貝換給我!」一七仔講:「既然如此,就順你老人家的意思吧!但是這寶貝總要小心收藏,不可沾污,沾污就不靈了。」阿坎講:「這不必你吩咐啦工快脫下吧!」「但是龍銀(銀元)總要先交,舊衣服速還給我。」七仔緊逼著他。阿坎果然把五百龍銀一個牌女換一件不七不八的甲仔。

爆竹之聲不停地響!這天正是元月初一,阿坎看了人人皆換新衣,天氣又非常冷,忽然間想起寶甲仔的事,便把身上的衣服脫得精光,然後把寶甲仔穿上,還拿了一枝紙扇,大搖特搖,咳!可憐阿坎一絲溫氣都沒有,只凍得像冰塊一樣,從此便得了感冒風寒的病了。

那一天,七仔對他的老婆〔阿坎的蟬女)講:「阿坎的病已經好了,為那甲仔的事,明天定會來向我們交涉:我們總要再設一條計策,騙他幾個錢來使用口」他的老婆帶笑應著:「白賊(說謊話),現在恐怕無有第二個的我,可上當做你的老婆了。」七仔便在她的耳邊講:「那今天快去買個豬肚,把它煮得又香又爛,候(等)明天那坎老頭來和我們交涉的時候,那時我再買個又生又硬的,然後只須如此如此,便可以把他的錢騙到手了。」他老婆見他設了這種妙計,十分地贊成。

明日(第二天),阿坎果然來了,一七仔的老婆便迎他到裡面坐,阿坎厲聲地問著:「白賊七不在嗎?」那時七仔假意拿了一個生豬肚進門來,見了阿坎便很誠意地講:「阿伯你來啊?」阿坎發怨講:「賊七,你騙錢還不要緊,怎麼又害我一場大病呢?今天我來找你算賬,到底你有什麼話講?」

「豈有此理,一七仔怎敢騙你老人家啊」恐怕你把那條寶收藏不小心,被女人的手沾污,所以不靈驗!」

「哦!錯了藝錯了萬原來是這回事,假使我老早知道,我也不叫小女把那寶貝收藏了,咳!可惜可惜。」兩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講個不休,而一七仔的老婆已把豬肚,熟得熱滾滾地捧出來(豬肚其實不是今日所買的,乃昨天所預備的)。此時阿坎也不客氣,只把它食個不亦樂乎,食完才問七仔:

「我話還未講幾句,你便把豬肚弄得又爛又香,到底是用什麼方法。」

「我今大不講了,若是要講,你老人家定罵我是白賊的。」

「我不怪你,你緊緊(快快)講吧!」

「既然如此,我就老實講吧,蓋我家裡祖傳有個寶鼎,用此寶鼎來煮東西,只須把水燒沸,東西便即又爛又熟,今天的豬肚才能弄得這樣快。」

「哦!原來又是寶貝的厲害?再割愛賣給我吧?」

「今天一定不賣,前回的寶甲仔,賣你不上四個月,你便把它弄壞,弄壞還不要緊,你又要來向我交涉,那豈不是冤枉嗎?」

「呵,七哥!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我也不再怨你了,希望你順我的要求,我便送你龍銀兩百兩。」

「龍銀這是不成問題的,第一要緊就是寶貝不可弄壞才成。」

「這自然的,一誤哪有再誤的道理?」

咳!叮憐阿坎急急地要求,七仔慢慢地答應。後來阿坎果然買了一個老/!董舊鼎回家去了。

光陰似箭快速,清明佳節又到了,那阿坎腦海中,忽然想起寶鼎,馬上去買個豬肚,用那寶鼎烹調起來。他的煮法是與眾不同的。是照一七仔的秘傳,豬肚只等鼎水煮沸,便撈將起來,用刀切了一塊、一塊,而每塊足足有四兩多重,然後再加些醬油醋,準備爽爽地食一場,誰知咬了一口便暖喲一聲,可憐老齒已觸落了兩隻,阿坎登時氣得怒髮衝冠,飛也似地跑去向七仔問罪了口那天七仔正和他老婆,度那甜蜜的日子,忽然見到阿坎變一種模樣踏進門來,便知道事情不妙了,乃急向老婆的耳朵講了幾句話,然後才帶笑地對阿坎講:「伯仔(老伯),今天駕臨敝舍,可有什麼貴事呀?」那阿坎帶怒應著:「前回被你花言巧語騙過,而今已破案了,快隨我往衙門去罷!你怎麼又用破鼎來騙我的錢呢?」此時七仔很鎮靜地回答:「今日我正為此事,要去見你老人家,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前日的鼎,實在不是真的,這也不是我有心要騙你老人家,不過是那賤人(指自己的老婆)不小心拿錯了,今天再把真的送還,並向你賠不是。」講罷x就向阿坎不住地鞠躬,然後,才對他老婆講道:「快把真的拿來送給老伯吧!」他老婆把頭一點,便轉身入內去了口不一刻已把「真鼎」拿將出來,正要還給阿坎的時候忽然失手,可憐把一件很珍貴的「寶鼎」跌得粉碎,那七仔看了這種光景,氣得無名火高二尺,順手執著一根紅白兩頭的木棍,叫聲「這頭送你死!」便向他老婆頭上儘力一打,咳!可憐他的老婆,便嗚呼哀哉!倒在地上了!此時阿坎驚得面如土色,嘆一口氣講:「寶……貝……小事!人命要緊的,你怎如此地亂來啊!而今打死了人,怎麼辦?」七仔不以為然地回答;「不要大驚小怪,我這寶棍。一頭是紅的,一頭是白的,紅的是打人死,自的是救人起。不信,我便救給你看看。」講罷,便將手中的棍,用那邊白頭的向他老婆打了一下,果然他老婆一跳就活了!那阿坎喜得手舞足蹈,連聲贊道:「哦!原來還有這種寶貝!」那七仔把棍給阿坎,帶笑地講:「老伯不棄,就把這棍送給你老人家做扶杖口」那阿坎聽了這席話,非常歡喜,千多謝,萬多謝,將棍做扶杖回家去了。

阿坎本來是個為富不仁的老財,他很多田園膺宅出租,都是自已去收租金,所以每日也是十二分地忙碌啊!

阿坎的隔鄰,有個姓秦名惡的,那秦惡欠阿坎的租金,己有四個多月了,阿坎討迫,他總一文不交。那一天,阿坎又向他收討,誰料那秦惡不但不還,反目罵他是老財,守財奴!氣得阿坎無言可答,忽然拿起七仔前日所贈的兩色棍,用那邊紅頭的向秦惡一打,口裡還念著:「這頭送你死!」咳!可憐的秦惡,已頭破血流死於非命了。那時秦惡的哥哥,便來向阿坎交涉!要阿坎償命,而阿坎很不以為然地應著:「不要緊不要緊,我這根棍是寶貝的,要他死便死,要他活便活,不信,我救給你看看。」講罷,將白頭那邊的棍,向秦惡再打了一下,口還念著:「這頭救你起!」唉!不獨不能救,且秦惡又被他再打一個洞,那時阿坎已是了不得哪!後來被秦惡的哥哥,敲去龍銀二千塊,這條命案才一算了結。

阿坎被七仔騙去三四回,已是忍無可忍了,那一天,便騎一匹千里馬,去向七仔交涉。

再講七仔得了阿坎打死秦惡的消息,便知道阿坎定必來向他交涉,所以他又設了一條妙計,先把老婆移到別處,又把家中所畜(飼)的老豬公一身的毛都剃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然後拿了五色的顏料,把豬身畫得與老虎一樣。

阿坎來到了一七仔家,那一七仔總不作聲,只痴痴地向老豬公直視,而阿坎看了這似虎非虎的怪獸,十分奇異,對於交涉的事,完全忘記了,忽然間問七仔:「你這只是什麼怪獸呀?」七仔聽了便帶笑答著:「這是外國新到的萬里彪!」那阿坎又問;「什麼叫做萬里彪?」那七仔應著:「因為一日能跑萬里路,所以稱它萬里彪。」那阿坎不服氣地講:「我那匹千里馬已是厲害了,你這又笨又小的怪獸,怎敢稱萬里彪呀?」那七仔聽了阿坎這些話,知道阿坎又中計了。便假作著急地答著:拜不信我便騎你的千里馬,你騎我的萬里彪,我們來賽一賽吧!」阿坎將頭點了點,講聲:「可以。」那時七仔便騎上千里馬,一溜煙跑了!可笑,阿坎騎了老豬公一步也不能跑,只是越打越退,到此才知道又墮人七仔的騙局。再講阿坎自被七仔騙去千里馬後,恨不得將七仔處死,他才肯罷休。那一天,七仔在賭場大呼小叫,不幸被阿坎派人拿著(捉住)。

阿坎捉了一七仔,也不罵不打,只將他捆在布袋裡面,然後吊在水返上帝宮前那株松樹上,只待海潮一到(漲潮),便要把索割斷,送他去見海龍王。但是這時潮水還沒漲來,阿坎便回家去吃午飯了。

可憐七仔,已是坐以待斃了口遠遠有來人的腳步聲,那七仔在布袋裡面,便定神一看,原來卻是個挑戲籠的駝背老翁。

這時,七仔情急生智,便假意把身一搖,口裡念:「搖呵搖,駝背搖會直。」那挑戲籠的便奇怪地問一七仔講:「你這到底是什麼把戲?」那七仔裝成很老實地答著:「我自幼就害駝背,任什麼醫生也不能醫,昨天忽得到一個醫士教我這種醫法,現今駝背已經醫好了,但是醫士還不來把我放下,老哥你既然來相問,就費神你把我放下吧三」那挑戲籠的很歡喜答著:「可以,但是我也曾染了這種症,希望你照法醫我一下口」那一七仔答著:「如若不棄,自當效力。」那挑戲籠的果然把七仔放下,而一七仔也如法炮製,把挑籠的捆到樹上去,然後自己走了。

不一刻,那阿坎來了,見樹上所吊的一七仔,不但不怕死,且能唱那「搖仔搖,駝背搖會直」的歌兒,此時,海潮已經漲了,那阿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把繩索割斷,砰然一聲,那挑戲籠的已代七仔去見海龍王了。

白賊七仔的故事(二)

予自幼時,聞白賊(說謊話)七仔的故事熟於耳,今見董君瑞仁所述尚未完結,聊補幾句,以貽諸君之雅笑。

當阿坎大怒,一劍揮斷布袋,駝背者經往拜海龍王。那邊七仔拚命挑著戲籠,逃到夾道,打開鎖匙,掀起籠蓋,取出「相帽」,戴了「加冠面」、穿下「大蟒袍」,納下「大靴子」,威風凜凜,直向阿坎家中而來,大聲叫曰:「今有東海龍王敖廣令下官造府公,有大水之災,念汝一代仁慈,囑員外(富翁稱為員外)速赴水晶宮避災,遲緩,恐有性命之虞啊!」

當時阿坎正在堂上閑坐,眼見一個四不像的東西闖進胡喝,言語卻清楚,忙跪下謝恩,並問應用何物渡海。七仔答;「不用船隻,今欲見至尊(稱龍王〕務須虔心齋戒浴沐,口念阿彌陀佛,只欠木魚銅鐘可用木桶水缸各以代之,又需鐵棍二枝。我乘木桶,汝乘大缸,各執鐵棍,遇我呼而行,不呼則否,雙目緊閉,自有良法。」

於是阿坎命家人備辦具物,同一七仔渡流至海,七仔大呼阿彌陀佛,就將木桶亂打,這邊阿坎也呼阿彌陀佛,舉起鐵棍,將一個水缸打得不亦樂乎。不意水缸是瓷的,那裡當得如此打擊,擊得缸裂水涌,把阿坎翻了一個筋斗,沒人海中,竟赴水晶宮避災。

當時七仔仍回舊路狂奔,原至阿坎府上,雲及員外已到水晶宮,因幽靜可愛,欲搬家眷共聚,囑把所有的金銀首飾,切宜收拾停當,不得有誤。干是家中妻子奴僕一聽此言,收拾起身。而七仔竟用從前的手段,害了十餘口生命,葬在魚腹中。七仔則搬運細軟物揚帆回家,與老婆同享一生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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