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你喂我老公吃薯片，你男友知道嗎？
01
陳東出車禍了！
呂佳在電話里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是慌的。
陳東語氣焦急地囑咐道：「你快來醫院！把銀行卡也帶著；對了，卡就藏在床底我那雙運動鞋裡！」
呂佳反應過來後，趕緊回家取了銀行卡，匆匆趕往醫院。
之後，她在急救室里看到了頭纏繃帶的陳東，情緒就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聲哭了。
陳東說：「哎呀，你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醫生說，等腦電圖結果出來，如果沒事，就可以回家了。」
陳東一邊寬慰呂佳，一邊伸伸胳膊伸伸腿，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呂佳抹著淚說道：「你真是嚇死我了！開車這麼不小心！要是真出個什麼事，我和兒子怎麼辦？爸媽怎麼辦？」
02
說話間，陳東的簡訊來了，提示可以去自助區列印檢查結果。
呂佳把結果拿給醫生看，聽到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後，才真正把心放下來。
呂佳破涕為笑後說：「你跟公司請幾天假，好好休養一下，這可是工傷！」
說著，呂佳一邊幫陳東整理衣服，一邊欲扶著他站起來，但陳東沒動。
「怎麼了？」
陳東嘆著氣，不言語，似有難言之隱。
呂佳再次問道：「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陳東沒底氣地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呂佳都快要急哭了：「你倒是說啊，能不能別嚇我！」
陳東思忖良久，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小聲說：「我同事當時也坐在車裡，她傷得有點重，可能得手術；我讓你帶錢來，就是給她應急的。」
呂佳本就是個熱心腸，一聽這話鬆了口氣，拉著陳東說：「那你還磨蹭什麼啊？我們趕緊去看看。」
到了急診室，呂佳才明白，陳東為什麼畏畏縮縮不敢說。
因為出事的同事，是個女的，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03
幫同事交完錢，辦完手續，兩人坐在走廊里等著，誰也沒吭聲。
過了大半晌，呂佳暫放下心裡的不快，想問問事故的緣由：「你今天不是要去黃石的分店簽合同？怎麼還帶上了女同事，沒聽說你有助理啊？」
陳東抓耳撓腮地漲紅了臉：「說什麼呢，那是我同事李莎，她老家就在黃石，聽說我要路過，就早早就跟我打招呼，讓我捎她一段；她帶了好幾箱子的東西，坐大巴不方便；我一想，都是同事，人家張口了，我也不好拒絕。」
「你是老司機，又經常跑外地，怎麼就這次出事了？」呂佳隨口又問。
「嗨，別提了，李莎是個小話癆，一上車就各種段子，於是我就分神了，拐彎的時候沒注意，被一輛直行過來的車給撞了，真倒霉，落了個全責。」
「什麼！」呂佳一聽這話，當即從座位上彈起來，要不是看在陳東受了傷的份上，她真想發飆。
04
呂佳也考了駕照，她知道，拐彎不讓直行，肯定是全責，她之所以惱火，是因為兩人今年還打算換個大點的房子，處處節省，只給這車買了交強險。
呂佳不敢再往深想，隱隱覺得這場事故後面還有一大堆的牽扯，說都說不清。
「你問過醫生嗎？像你同事這種情況，治療得花多少錢？她不會找你賠吧。」呂佳嘀咕著。
陳東縮著脖子，小聲說：「我沒問，估計怎麼也得大幾萬，去年一個客戶也是骨折住院手術，比她嚴重，前前後後花了十多萬。」
呂佳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可又不知道埋怨什麼。
05
陳東不再吭聲，頭埋得更低。
呂佳見他這模樣，遂又覺得心疼，再想到那個李莎，陳東是出於好意捎她一段，出車禍她也有責任，將心比心，應該不至於翻臉不認人吧。
但不管怎麼說，她是在陳東的車上出的事，陳東逃脫不了這個責任。
呂佳不是個躲事的人，只要不離譜，該花的錢她也認，大不了，房子晚點換。
這麼一想，呂佳寬慰起陳東來：「算了，你也別自責了，著急上火都沒用，眼下就是希望你同事能好好的，別落下什麼毛病，人比錢重要。」
陳東依舊埋著頭，不吭聲。
06
呂佳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聽到斷斷續續的哭嚎聲，從醫院正門的方向傳來。
只見，陳東公司的周總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一群人，他正全力安撫，瞄到陳東後，便把那群人引了過來。
「阿姨，這是我們公司的小陳，李莎當時坐的就是他的車，但是是她……」
「啊！就是你！你怎麼開的車……」
周總其實想說「是她求人家幫忙」，但被幾個中老年婦女的哭嚎聲打斷。
她們撲上來，不分青紅皂白，連拉帶扯，把陳東困在其中。
瘦瘦小小的呂佳衝上去，護在陳東的身前，吼道：「你們想幹什麼？有話能不能好好說！我老公好心還沒好報了？」
那群人這才停手。
07
很快，從人群外圍走出一個年輕男人，冷冷地說：「我是李莎的男朋友，如果你們方便，咱們等檢查結果出來，恐怕得談談賠償問題。」
說完，他轉身安撫身後那群人：「叔叔，阿姨，你們別激動，把這事交給我，畢竟我是律師。」
呂佳一聽這話，心涼了半截。
李莎的家人是這幅德行，再攤上個不講人情只認法條的律師男朋友，足夠他們喝一壺的。
呂佳叉著腰，喘著粗氣，對那李莎男友說：「行，好好談，畢竟這是一場意外，當務之急是等著檢查結果出來，李莎趕緊手術；前期的費用我們已經交了，這樣總可以吧？」
一眾人等這才安靜下來。
08
李莎右腿兩處骨折，萬幸的是，除了一些軟組織挫傷再無大礙。
手術很順利，只是康復期漫長，而且預估還要做一場手術，這樣一來，事就多了。
想到李莎的男友是律師，呂佳便托朋友也找了個律師。
她雖然看過類似的新聞，知道出了這種事車主要負責任，可心裡還是覺得窩囊：是她求陳東幫忙，陳東一番好心，憑什麼啊？
那律師朋友無奈地笑笑：「你這麼想我也能理解，不過眼下，你還是做好賠償的準備吧；你看看她家人的態度，如果他們不講理，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呂佳噙著淚聽那律師朋友講完，心都灰了。
當醫生講到手術要打鋼釘的時候，她挺心疼李莎，但現在，她是真心疼錢。
09
呂佳和陳東都是普通工薪階層，雙方父母也都是普通人，到了退休年紀還在忙著找點副業，就是不想給他們添負擔。
因為房子小，父母來了也沒地方住，所以，休完產假後，呂佳就把兒子送回老家，由老人輪流照顧。
眼見兒子要上幼兒園了，呂佳還計劃把現在的小蝸居賣了，換個大點的房子，把兒子接回來。
房子已經看好了，誰也沒想到半路鬧出這麼一出。
想到兒子，想到房子，想到那點要打水漂的存款，當著外人的面，呂佳嚎啕大哭。
陳東在一旁埋著頭，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呂佳一下愣住了，她不知道陳東這一耳光是什麼意思。
律師朋友在一旁安慰道：「你們也想開點，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主要看對方的態度，這才是關鍵。」
10
很快，呂佳就知道陳東抽自己那一巴掌是什麼意思了。
那天，4S店打來電話，通知車子修好了，陳東尚在恢復期，呂佳趁午休時間跑了一趟。
坐在修好的車裡，呂佳各種懊惱，懊惱當初為什麼不買全險，懊惱陳東幹嘛要當好人，懊惱他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不講理的同事。
下意識里，呂佳瞄到了那台行車記錄儀，這還是陳東生日的時候，她買給他的禮物。
鬼使神差中，呂佳翻了翻從前的記錄。
除了被鎖定的事故片段，在從前的記錄中，李莎頻頻出現在鏡頭中。
她向陳東賣萌，喂陳東吃薯片，還向陳東各種撒嬌，再看陳東，雖未主動示好，但李莎拋過來的糖，他卻照單全收了。
那不是同事之間該有的親密度，呂佳看著畫面，心裡透出一股寒意，覺得噁心。
一個已婚男人，在面對異性同事的曖昧舉動時，正常的做法是製造距離感，而不是就坡下驢，享受其中。
她從未想過，在她面前老實木訥的陳東，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呂佳彷徨了，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到兒子，她只得努力調整心態，去想陳東好的一面。
陳東對家人很好，對雙方老人孝順，發了工資全都交給呂佳，除了這件事，呂佳想不到他的其他劣跡。
11
呂佳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權衡利弊後，她決定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
畢竟，他們還是夫妻，還是一家人，拴在一根繩上，等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再關起門來處理內憂也不遲。
醞釀一番後，呂佳克制住情緒，給李莎打了個電話：「我在行車記錄儀里看到，你平時經常坐我老公的車；打這個電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個小姑娘在已婚男人面前最好注意點分寸，你喂我老公吃薯片是什麼意思？」
李莎吭哧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呂佳接著說：「你喂他吃薯片，他吃了是他的事，我會讓他吐出來，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看樣子你男朋友條件還不錯，你這樣做，就不怕他多想？有些事我也不想說得太透，你自己慢慢想去吧；反正我會把視頻都導出來保存好；視頻里都是你在搞事情，我老公可從沒主動過；我隨時都可以把它拿給你男朋友還有你家人看，讓他們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故，你純屬咎由自取，別想著倒打一耙！」
呂佳不給李莎辯解的機會，說完便掛了電話。
12
幾天後，呂佳和陳東接到律師的電話，說是李莎提出想私了，並且態度誠懇。
這個消息讓呂佳的心裡撥開了一條縫，見亮了。
去醫院的路上，陳東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呂佳則心裡底氣十足，準備隨時爆發。
看到呂佳後，李莎客客氣氣地說：「嫂子，我家人態度不好，你可別介意，我已經把他們說了；那天是我求陳哥帶我，不管法律怎麼規定，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把責任全推給陳哥，我要是那麼做，就太不地道了！你們放心吧，醫藥費要是走不了保險，就我們自己承擔。」
呂佳淡淡地說：「既然你這麼想，我們就太感激了；畢竟你們都是同事，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還非要法庭見。」
李莎笑笑說：「哎呀，以後可能見不到了！我打算把身體養好後就辦離職，然後和我男朋友忙婚禮的事情。」
李莎頓了頓，眼神繞過呂佳，看著陳東說：「陳哥，你在公司那麼照顧我，我怎麼能坑你呢？你說對不對？」
陳東局促地笑笑。
13
走出醫院的呂佳，沉沉地吐了口氣。
她看著外面晃眼的日光，對陳東說：「李莎這小姑娘還知道一點人情世故，不錯啊，你覺得呢？」
最後這句話，好像一根刺，扎在陳東的心上。
面對呂佳投過來的目光，他抽動著嘴角，硬擠出一個笑來，說道：「是……是呢，不錯。」
很多事，他沒臉說。
當初，他真的是出於好心才答應李莎的嗎？
並不是。
他幫李莎是因為，他一直以為李莎喜歡自己。
平日里，李莎「陳哥長陳哥短」地叫著，帶了零食也不忘給他送一點，每天都把陳東的小心臟撩得麻酥酥的。
他和呂佳過了這麼多年，日子平淡如水，真的很久都沒體會到這種被依靠、被崇拜的滋味了。
所以，只要李莎甩過來一個眼神，他便會全力罩著她，幫她搞定工作難題甚至幫她背鍋，當她的英雄，如此說來，蹭他的車又算什麼呢？
14
事到如今，陳東才看透李莎的真實面目。
李莎過去之所以那麼吹捧他，不過是因為看穿了他的虛榮心、他有可利用之處罷了，他卻不知好歹地以為是自己有魅力。
最可笑的是，若不是這場事故，他還不知道李莎一直都有男朋友。
至於李莎要私了的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
她擔心呂佳被逼急了，會拿出那些視頻，破壞了她在男友心中的形象，畢竟，男友多金又年輕帥氣，能給她金光閃閃的生活和未來；相較之下，陳東和那點賠償算個什麼？
李莎那麼精明，想清楚其中利害，才不會為了芝麻丟了西瓜，順便還能賺個大度、寬和的好名聲。
15
走出醫院大門，陳東緊緊跟在呂佳的身後，心裡七上八下，他還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呂佳早就心知肚明。
等紅燈的時候，呂佳忽然笑了，這抹笑容很自然，也很難看。
她對陳東說：「車子修好了，你還沒看到吧？根本看不出撞過的痕迹，現在的科技真發達，什麼都能修好；對了，行車記錄儀我也換了個新的，把從前的存儲卡放進去，以前的視頻都還在呢。」
陳東忽然想到什麼，頓時緊張起來，盯著呂佳看。
呂佳笑得風輕雲淡：「東西壞了可以修，但感情要是破裂了，真的很難修復，你說對不對？」
這時，綠燈亮了，呂佳不等陳東回答，大步流星的穿過了馬路。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呂佳心裡很難過，她不知道能不能像過馬路一樣，真正穿越心裡這道防線。
他們白手起家走到今天，太不不容易了，至於給不給陳東機會，她真的不知道。
但願陳東能因此警醒，因此反省，別再生出花花腸子。
幸福這東西，得之不易，丟之瞬息。
文：劉小念 出版作品：《婚後三十六個月》《煮婦煉愛記》《少女心事博物館》《呼吸》《悲傷無法逆轉》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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