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汗那吉回到蒙古境內之後，代表俺答汗的使者同時也進入了明朝境內，正式向明方提出了封貢的請求。

俺答汗向明朝說明，蒙古目前缺少必需的糧食和衣物，希望明朝每年都能慨然相贈穀物布帛，並且希望明朝皇帝能夠給自己封個王號，使蒙古也能享受到明朝的爵位。

當然俺答汗也一再說明，這隻代表他個人的意願，還沒有同他的弟弟子侄等其他領主商量。至同年（隆慶四年，1570）十二月，俺答汗終於說服其餘各部，每一部均派遣使者18人，一同出使明朝。這次使者們提出蒙古各部均感到明朝恩義，互相約定以後不再寇犯邊境，希望能夠與明朝恢復貢使，開放邊市，希望與明朝互相禁制邊境士兵，互不侵犯，永結盟好。

王崇古見來使意態誠懇，便代為奏上。兵部集議認為茲事體大，更有先帝不可再提開邊市之議的禁約，特別是對方一上來就提出要求明方士兵不可以進行燒荒、搗巢等活動，那麼如果日後再要求我們不能巡邏、不可設防怎麼辦？於是給王崇古回復說要從長計議。

從兵部集議的情況就可以看出當時明朝官員的鄙陋。所謂燒荒，是指當時明朝軍隊對蒙古人邊的報復性措施，即在深秋草枯季節到草原上放火，破壞邊境的草場，使蒙人無法在那裡放牧。搗巢更是惡劣。蒙古人的習慣是一個部落的男子出征或放牧時，老人、女子、孩子留守在家，蒙文稱為「奧魯」，漢人稱此為「老小營」。搗巢就是趁其男子外出時偷襲其老小營，把財物人口搶走。因為當時明軍的戰鬥力不足以與蒙軍正面交鋒，只能採取這些不光彩的手段報復對方。所以俺答汗提出明軍不可以再進行燒荒、搗巢，只是限制明軍在長城以外的活動，是完全正當且合理的要求，與不能巡邏、不可設防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可是兵部卻以此為由，拒絕開邊市之議，足見目光之短淺。

次年（隆慶五年，1571）二月，王崇古見兵部官員們嘴上說從長計議，結果始終沒有個結論，只好專門寫了一份奏章，論述應當接受俺答汗請求的理由。

王崇古在奏章中說明，開邊市、許封貢並不代表要完全信任蒙古一方，相反而言，拒絕對方的要求，反倒是比較容易的事情。但是嘉靖年間庚戌之變以後事態的發展，足以說明拒絕蒙古的要求之後，使得蒙古方面對此憤憤不平，九邊邊防壓力加大，從而造成國家財力極大負擔，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我們現在接受對方的要求，最起碼可以讓邊境有數年的喘息之機，這樣抓緊時間休整和訓練軍隊，搭建防禦工事，重新聚積財物，這樣就爭取到了幾年的時間可以恢復實力，爭取重新壓倒對方。這豈不是比現在每年都要為蒙古來襲惶惶不可終日要強得多嗎？

明穆宗隆慶皇帝

王崇古此議可以說充分表現出了他作為一個政治家的高瞻遠矚。即使如此，兵部官員們的因循守舊仍然未能改變，集議的結果仍然是大家各執一詞，同意王崇古主張的共計22人，不同意的有17人，另有5人以為可以先通使，邊市仍然不可開。也就是說，支持王崇古意見者仍然不能超過半數以上。

張居正

幸好高拱、張居正等人把王崇古的意見報告了穆宗朱載重，穆宗親自點頭，並由內閣對兵部表示，皇帝對王崇古的奏章表示首肯。這樣，由穆宗親自下旨，要求兵部再議此事，兵部官員們見到皇帝已經表示同意，不必再由他們來承擔責任，紛紛欣然同意，此事才得通過，於是許可了冊封俺答汗，並接受蒙古貢使，開設邊市的要求。

（系列之十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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